第16章
【鹿鹿，你到哪了？現在都已經通知參賽者進入會場了！】
手機那頭傳來文瑤急切的聲音，沈雲鹿原本認為一個半小時綽綽有餘，卻沒想剛一下樓就耽誤大量時間，現如今又堵在路上不去下不來，只能一個勁嘆着氣。
鹿：【這邊堵車，我們一時半會還趕不過去。】
文瑤：【盡量快點，還有半個小時，應該來得及，我先去觀望一下！】
通話挂斷後，沈雲鹿無助地看了看周圍的車流，想要張口，但也不知說什麽，只能攥緊手裏的畫稿。
前面的裴羽緊皺着眉頭，望了眼儀表盤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以這樣的龜速肯定趕不過去，不能在這裏硬耗。
“重新規劃路線。”
【正在為您重新規劃路線，當前道路左轉，上盤山公路，再直行3千米到目的地，預計時長1小時20分鐘。】
車載音響毫無感情的播報聲響起。
裴羽眉頭越皺越緊，那條盤山公路他知道，彎道是出了名的兇險，坡又直又陡，普通私家車根本上不去，平日裏基本沒什麽車從那經過，反倒是夜裏飙車黨愛在那裏賭車。
他去看過幾次，一群亡命徒，為了錢什麽都幹得出來。
忖度片刻，幽幽開口：“鹿鹿，一會抓好扶手，難受就吐車裏，我之後收拾。”
“哈？我還好，稍微有點暈而已……”
沈雲鹿話未說完，他們的車就駛離擁堵的車流，徑直向城中村開去。
城中村道路狹窄，沈雲鹿清晰聽見車門外側與牆面剮蹭的聲音，動靜極大，但旁邊的裴羽無動于衷，神情淡淡，她甚至都懷疑是不是聽力出現問題。
又經過一條坑坑窪窪的泥路，道路颠簸，坐在副駕的沈雲鹿幾度從座椅上彈跳起來，地面更是與汽車底盤發出強烈的磨蹭聲，但裴羽竟然只是安慰沈雲鹿坐好，別碰到頭。
這完全不像他的作風？
開上盤山公路後，沈雲鹿才意識到他之前的話不是開玩笑。
跑車速度直逼200邁，跑車的嗡鳴聲擋住了外界一切的聲音，面對兇險的急轉彎，裴羽從容不迫地接連換檔，一個小時的山路，他僅僅只用了20分鐘。
整個過程沈雲鹿只覺五髒六腑都要被甩出去，緊緊抓住扶手，連最基本的呼吸都已經忘記，一遍又一遍在鬼門關試探，稍微有半點差池，她跟裴羽就要連人帶車栽倒山底。
到達平路後，她才長長舒了口氣。
身旁裴羽也沒好到那裏去，藍白相間的襯衫早已被冷汗濡濕，手裏緊緊握着方向盤，發現身側的沈雲鹿看着他，這才扯動僵硬的嘴角，微微上揚，
“怎麽？被小爺飙車的樣子迷倒了？”
“……”
“難受嗎？”裴羽見她臉色慘白，有點擔心地詢問道。
“還好，只是第一次坐這麽快的車，沒緩過來。”
沈雲鹿一路提心吊膽，意外地沒有絲毫暈眩感，只是一顆心髒快要從嘴裏吐出來，
“你飙車的樣子很帥。”
聞言，裴羽笑的張揚，緊繃的身子也松懈下來，扶着方向盤，向着A大駛去。
“阿羽，謝謝你，”沈雲鹿語氣頓了頓，“話說，你怎麽知道我在學校？”
裴羽擡眼看了下後視鏡裏惴惴不安的她，沒打算隐瞞，“是我表哥，給我打電話說是看到我女朋友被圍住，讓我快去救你。”
“你表哥？”沈雲鹿不記得她認識裴羽的表哥。
“林辭琛，上次飯桌上不是見過，這次活動他也參加，他給我打電話時，我還一臉懵逼，我哪裏多出個女朋友，後來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你。”
林辭琛？他也參加活動！
他看見自己被記者圍住，無動于衷，他才是自己的丈夫，叫來裴羽是什麽意思？！
裴羽後面的話她已經聽不清，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
忽然，裴羽的電話響了，他順手播開公放。
裴：【喂，表哥怎麽了？】
林：【活動推遲了一個小時，你們路上慢點，不要急。】
裴：【沒事，我們還有五六分鐘就到，照常開始就行。】
林：【好…】
鹿：【林辭琛！你什麽意思？】
沈雲鹿終于沉不住氣，她讨厭林辭琛這種拐彎抹角的關心，為什麽不直來直去？
她的聲音夾着顫音，似是強忍着什麽。
裴羽有些吃驚，“鹿鹿，怎麽了？”
沈雲鹿：“阿羽，你別說話。”
鹿：【林辭琛，你說話啊？裴羽是我男朋友，那你是什麽？就那麽喜歡戴綠帽子？你信不信我立馬給你找七八十頂戴着！】
林：【鹿鹿…】
鹿：【你是不是一開始就貓在我宿舍樓附近？】
林：【我不放心你…】
鹿：【你為什麽不直接來？我就那麽見不得人？就配不上你？】
林：【不是，是我不夠格…鹿鹿，結束後，一起回家吧，我想告訴你些事情。】
沈雲鹿擦幹眼淚，看着窗外，不再言語。
裴羽：【表哥，那我先挂了，到學校了。】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這兩個人關系不一般，裴羽頭疼地捏了捏眉角，輕輕喚了聲“鹿鹿？”
沈雲鹿應了一聲，瞥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沒什麽想問的？”
“你真是我表嫂？”
“嗯。”
“我去，特麽怎麽跟爺爺交代……”
裴羽在椅子上癱成一堆泥，随即又想到那場鴻門宴，這兩個人關系真是夠奇怪，雙A互拼，
“表嫂，到了，再不去趕不上比賽了。”
沈雲鹿拎起畫稿下車，剛走兩步，就轉頭對他說：“這輛車報銷找你表哥！”
A大彙報大廳。
大廳基本已經坐滿人，只有選手席那邊空着一個位置，椅背上還貼有‘沈雲鹿’三個大字。
沈雲鹿偷偷從後門進入，就算燈光晦暗，但還是有人認出是她，在後面竊竊私語。
剛落座，背後被人戳了一下。
“你可算來了！”
借着微弱的光線，沈雲鹿看清身後坐着的是文瑤。
“路上堵死，我們換了條小路趕來的。”
“你哭過？”
文瑤聽出她軟糯的聲音，夾雜着重重的鼻音。
沈雲鹿：“跟他吵了一架。”
文瑤：“是因為V.T？”
沈雲鹿：“V.T怎麽了？”
文瑤：“你不知道嗎？今天V.T是跟林辭琛一起來的，學校都說V.T是他神秘嬌妻，不信你看。”
順着文瑤手指的方向，沈雲鹿果然看見自家老公身旁有一個漂亮女人。
女人面容姣好，一襲黑色長裙凸顯着她傲人的身材，手裏拿着黑色帶鑽方包，舉手投足都彰顯着優雅。
林辭琛還是往日一身西裝，兩人落座後，一直相互攀談，一向不茍言笑的他，也頻頻展眉淺笑，是沈雲鹿不常見到的模樣。
在那一刻，沈雲鹿燃起無名之火，之前想讓林辭琛早些出軌，方便離婚的想法早已抛在腦後。
現在的她只想把林辭琛綁在床上，看他還敢不敢多看別的Omega一眼，就算是刺刀相見，她也要把他整服。
“鹿鹿？別生氣，你才是正牌，其他都是小三。”
文瑤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我宣布V.T不再是我偶像，我要把她踩在腳底下。”
“不是吧，真受刺激了，平複一下情緒，馬上到你上去答辯，我把PPT都給你拷了。”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臺上主持人喊道：【有請我們網絡評選第一名沈雲鹿，上臺講解她的作品，大家掌聲鼓勵。】
掌聲稀稀拉拉，也在沈雲鹿意料之中，抄襲這中标簽一旦被貼上，能在設計學院活着走出去都算是很好的下場。
剛一上臺，她只是斜睨一眼下方幾位評委，除了V.T、林辭琛、林氏旗下子公司負責人，還有本院兩位老師，慢走兩步，向着兩位老師深鞠一躬。
“兩位老師下午好。”
臺下的教授一怔，怕是也沒想到會遇到這麽傲氣的學生，連頂級設計師V.T都不放在眼裏，但很快恢複常态，開口道：
“請開始你的講解。”
沈雲鹿沒有直接開始講解PPT，而是環視在場所有人，徐徐道來：
“今天的熱搜想必大家都看了，這個作品，我承認我抄襲。”
她翻開第一頁PPT，上面正是她敦煌作品的全貌。
話一出口，臺下嘩然，甚至有人喊出：“抄襲狗滾出設計院。”
沈雲鹿也不生氣，綻出一個戲谑的笑容，“那是我十五歲的圖紙，我抄我自己，這有什麽問題嗎？”
臺下一位教授說：“那張作品我看過，沒有濃厚的文化底蘊，小孩子不可能設計出來。”
“我祖母是研究敦煌壁畫的學者，我從小就跟她生活在一起，當時只是覺得好看，所以随手畫的一些。當時為了炫耀，還專門注冊過一個博客，分享一些心得日志，那個號我也不要了，你們誰不信，可以登上去看看。”
說着，她在電腦上輸入一串數字。
下面很快出現聲音。
【她竟然是Mr.D，之前文化歷史版塊有名的博主。】
【死去的博主突然詐屍！】
【這張圖不就是熱搜那張？】
“各位老師同學，首先我承認錯誤，是我投機取巧用了以前的作品，讓學校蒙羞，”
沈雲鹿向着臺下鞠了一躬，
“但抄襲這種事，我現在不會幹，将來更不會幹，為了以證清白，我拿來當時的畫稿，請各位老師過目。”
教授看完她的本稿，眼神也變得贊許。
臺下重歸于安靜，沈雲鹿輕咳一聲，
“所以，我現在夠格站在這裏介紹我的作品嗎？”
“請開始你的答辯。”教授擲地有聲，語氣中透露着驕傲。
随着PPT一頁一頁翻動，臺上的沈雲鹿娓娓敘述，臺下同學老師聽得津津有味。
當停留在最後一頁，衆人又是一驚。
那是一張圖片，一邊是博客手稿內容，一邊是姬蓉蓉的作品，雷同點全部用紅筆标出。
意圖明顯。
這是她之前讓文瑤加進去的，她很早就發現姬蓉蓉的作品過度參考Mr.D的博客內容。
能翻出那張敦煌飛天圖的，自然也看過她的博客。
沒想到姬蓉蓉為傷敵一千，先自損八百。
她欠了欠身子，聲音清冷，“我的答辯到此結束。”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第二位答辯者–姬蓉蓉身上。
只有林辭琛目光一直追随着沈雲鹿，見她憤憤離席，也起身跟去。
噓，不要告訴別人我們是AO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