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別人眼裏的AA戀◎
“你想幹什麽?!”
“只是讓真相大白罷了, 不然縛嶼可太冤了。”
穆雨靠近沈雲鹿身後,眉眼帶笑地欣賞着鏡中沈雲鹿的表情變化,
“我既然有那幾樣東西, 自然也有其他證據。”
她又繞到沈雲鹿另一側,傾斜身子, 纖瘦修長的手指輕輕聚攏,湊近她的面前, 又突然張開,做破滅狀,
“那些證據抛出來,林辭琛辛辛苦苦打拼的一切,就‘噗’全沒了, 哈哈哈哈”
穆雨鼓起掌,笑的恣意癫狂。
空蕩蕩的洗手間, 空氣仿若凝滞, 沈雲鹿面無表情,雙手撐着池壁邊緣,指骨泛白失了血色, 她咬緊唇, 許久, 才開口問道:“想要我做什麽?”
聲音帶着啞意。
穆雨止了笑聲, 下巴枕在沈雲鹿的肩頭,長指攏起,鉗住她的下颌,迫使她直視鏡中的自己,
“這麽懂事, 怪不得沈小姐如此招人疼。”
“到底要我做什麽?”沈雲鹿重複道。
她的指甲很長, 嵌進皮肉裏,是說不上來的疼,但此刻沈雲鹿心如亂麻,早已沒心思顧忌身體上的痛楚,盯着她豔紅的唇,不知道下一秒會從那裏蹦出什麽無禮的要求。
“你也知道的,我很愛辭琛的,毀了他并非我本意,”
穆雨松開手,長指摩挲着腕骨上的白玉手環,黛眉微蹙,顧影自憐的模樣竟讓沈雲鹿有了一瞬間的錯覺,但下一秒,她的手掌重重拍子池臺上。
‘砰’的一聲脆響。
瑩白的翡翠玉镯應聲而碎,斷成兩截,散落在地,四分五裂。
沈雲鹿冷冷地盯着一地的碎渣,心中暗嘆:‘人不配玉’
“但沈小姐你一直插在我們中間,所以我要你從他眼前消失。”
她的音調拔高幾度,沈雲鹿皺皺眉,雖然預料到她會提出這麽可笑的條件,但親耳聽到,還是沒忍住冷笑出聲,
“不是吧?你覺得我會因為那點東西去賠上性命?随便吧,你現在就給老爺子去看,我正好把他明媒正娶到沈家,我爸正等着公司有人接手,他好名正言順地退休。”
說着拍了拍手,就要往出走。
穆雨趕忙攔下她的動作,“我沒讓你死,我只是讓你跟他離婚,然後離開這座城市。”
“你沒事吧?林家在城北,沈家在城南,我去哪?連家都不給回?”
“那就只離婚,天之驕子墜落到吃軟飯的廢物,難道一紙婚書比這種處境還要重要?”
想到林辭琛可能面臨的處境,或許會被挂上熱搜冷嘲熱諷,
或許林家會不顧情面收回他的繼承權,
或許正如穆雨所說,林辭琛的努力全都付之東流
……
這樣一比較,她與林辭琛的那張結婚證顯得沒那麽重要。
就算當時那場婚姻是他施舍來的,她也不願意看到他飽受非議時的愁容。
雖說心裏是這樣想的,但沈雲鹿還在讨價還價:“這我拿不定主意,趕明天同他商量一下,再告訴你?”
“沈雲鹿!你!”穆雨徹底被她激怒,随後又恢複有恃無恐的模樣,“你也不用逞口舌之快,就算你現在不選,一會還是要選的。”
“你什麽意思?”
但穆雨并沒有回答她,而是突然倒在地上,手腕在玉髓的殘渣中輕輕一劃,便生出幾道血淋淋的口子,弄亂頭發,朝着門口大聲呼救。
突然起來的變故,讓沈雲鹿呆愣在原地,随即反應過來,這家夥要訛人。
正當她拿起一塊碎玉要在自己身上來一道時,門被人粗魯地撞開。
手握碎玉的沈雲鹿無措地看到闖進的衆人,接着腕上一疼,手中碎片飛了出去。
胳臂被人桎梏住,傳來撕裂的疼痛。
“放開手!”
她耳邊傳來一聲叱喝,生理性的淚水模糊了雙眼,她看不清來人的相貌,只能任由他将自己護在身後。
很快,鼻息間氤氲起淡淡的白檀香,她試探性地喚道:“小叔叔?”
“有受傷嗎?”林縛嶼掏出紙巾,擦拭着她眼尾欲滴未滴的淚珠,“哪裏疼?”
沈雲鹿視野逐漸清晰,她這才發現,保安已将這裏團團圍住,還有不少賓客聚集在門口,探頭看來。
人群中讓出一條道路,她再次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裁剪精良的手工西服包裹着他健壯的身形,即便是領口處被她蹭的變了樣,但穿在他身上依舊毫無違和。
他信步走來,冷眼掃視周圍一圈,向身側的侍者詢問:“發生什麽了?”
侍者指向躲在林縛嶼身後的沈雲鹿,“這位小姐拿着瓷片要刺那位小姐。”
“你胡說!我沒有!”沈雲鹿出聲反駁。
但沒等林辭琛反應過來,那邊就傳來穆雨嗚嗚咽咽的聲音,“辭琛,沈小姐見我幫你招呼來賓,心生醋意,所以喊我來這,我解釋我們只是生意夥伴,但她不信……嗚嗚嗚”
“鹿鹿……”林辭琛看清地上血跡,眉宇間的情緒略沉的厲害,低低喚了一聲,“我不是說之後會給你解釋嗎?”
沈雲鹿呆在原地,渾身止不住地發顫,盡管林辭琛聲音并不大,但她卻聽明白他信了穆雨的話,霎時間,指尖僵冷,無力地攥着衣角。
注視着他緩步走到穆雨面前,心更涼了,像是被涼雨淋了一夜,聲音不自覺染上鼻音,“小叔叔……”
“怎麽了?”林縛嶼偏頭,見到小姑娘眼裏又噙滿淚水,“不哭,不哭,有傷到嗎?”
沈雲鹿垂着腦袋,搖了搖,一語不發。
“手給我。”
忽然,另一個聲音從身側響起,那人不顧她同意,就自顧自地把她的小手拎起來。
沈雲鹿緩緩擡頭,婆娑的淚眼映着那人鴉羽般的眼睫,他正仔細檢查着她柔弱無骨的小手,發現腕上青紫色的淤青,語氣寒了幾分,“她弄得?”
“是保安,以為鹿鹿要傷穆雨,情急之下,先控制了她,”
林縛嶼識趣地後退兩步,給二人讓出位置,随即擡起眉梢,
“話說剛才鹿鹿喊得是我,你沖過來幹嘛?”
“小叔,人都散了,你還不走嗎?”
“這就走。”
待林縛嶼離開,沈雲鹿抽回手,轉身時,淚珠順着臉頰滑落。
“小性子回家再鬧,好不好?”
沈雲鹿頓住腳步,淡淡笑了,燈光照耀下眼尾挑起的那抹弧度,靡麗明媚,只是眼底透着涼意,“不會了。”
林辭琛薄唇微動,還想說什麽,卻被門口趕來的林母打斷。
“鹿鹿,小琛,你們快去包廂,老爺子在發脾氣。”
趕到包廂時,并沒有預料中的嗔怒,老爺子位居高位,手裏緊緊攥着一疊文件。
見到林辭琛進來後,摔在他腳下。
幾頁文件像是散開的花瓣,片片凋落。
沈雲鹿搶先一步,彎腰撿起,剛看清‘離婚’二字,就被身後的林辭琛奪了過去。
擡眸察覺到身旁父母黑着臉,她迅速了然怎麽回事,看樣子也是出自穆雨的手筆。
“小琛,你真是給爺爺一份大禮。”老爺子悶哼一聲,扭頭不再看他,
“這是(假)……”
“這是我讓他拟定的。”
沈雲鹿話一出口,衆人視線齊齊落在她身上,而她只是輕飄飄地擡起手,在林辭琛錯愕的目光中,拿走他握皺的紙張。
長指輕捋,慢文斯理地撫平,“原來都拟好了。”
“我會給你解釋的,現在不要說話……”
林辭琛的聲音壓的極低極小,眼眸裏懇求的情緒翻滾着,仿若決堤的潮水,溺沒那強裝無所謂的瘦小身影。
“媽媽,”
沈雲鹿眼睛泛紅,看向自己的母親,她一身清新淡雅的禮服,發髻上別着一根精致的骨簪,倚着身側的男人,她作為一個世家培養的Omega,向來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現如今,卻被眼淚沖花妝而不自知,
“你不是說我過得不開心就可以離婚嗎?”
“嗯,你做什麽決定媽媽都支持你。”
“我跟阿琛也不是過得不開心,就是被婚書桎梏着,兩個人的性別都相同,偏偏還要強拉在一起。”
“這話是什麽意思?”林老爺子轉過頭,滿臉困惑,“什麽叫性別都相同?”
林辭琛正欲開口,卻被沈雲鹿掐住小指,
“退婚書也是我讓他寫的,那時我分化成Alpha,只告訴了他,哪知奶奶重病不起,老人家臨終遺願,不得已,才用一紙婚書困了他這麽久。”
“你是Alpha?”
“嗯,随時可以驗明正身,長此以來,都是阿琛一直替我瞞的,我耽擱他太久,和我綁在一起,注定不會有好結果,早早散了也好,本想等壽宴之後再告訴你們的。”
她望向林辭琛,一向平穩的他,不可思議地回望着她,眼神似是有着灼人的燙意,沈雲鹿不敢再與他對視踮起腳尖,抱了抱他,貼在他耳畔,“我只能幫你到這裏,祝君安好。”
随後,拿起桌案上的筆,在協議書寫有‘林辭琛’的下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爺爺,這點事惹您心煩,實屬抱歉。”
說罷,深鞠一躬,轉身,快步離開。
沈父、沈母也從錯愕中回過神,趕忙告辭去追沈雲鹿。
只有林辭琛楞在原地,任由她拍在自己懷裏的協議書,擦着衣角滑落,落在地面上,刺眼奪目。
忽然,門外一聲‘雲鹿!’,才将他的思緒拉攏回來。
推門去追,但趕到時,她已經被沈父抱在懷裏,淤青紅腫的手腕無力地垂下,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生機,無力地貼着沈父的胸膛,任由其呼喊,也沒有任何回應。
作者有話說:
沈雲鹿:我離婚是為了之後能光明正大娶他回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