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想見你◎
【我想見你。】
沈雲鹿盯着屏幕上的四個字, 逐漸地，刻板的電子體像是墨染生宣，慢慢暈開。
眼眶的淚凝聚太多, ‘啪嗒’砸在手機屏幕上。
她這段時間，将自己隐藏的很好, 并沒有遵照官網信息去指定的學校學習，而是在V.T推舉下, 有幸拜入文森特門下。
所以林辭琛根本不清楚她身在何處，只知道她在A國。
如今面對這四個字, 她不知道該回什麽。
是告訴自己在哪，等着他來找，還是自己回國, 去看看他。
這些都不太可能。
在她猶豫間，那邊發來了視頻邀請, 一瞬間, 整個身體都緊繃起來。
發顫的指尖想點拒絕，但卻碰到接聽。
爛熟于心的面容再次印在屏幕上，他沒太大變化, 五官更加硬朗, 他眼尾上翹出精心刻畫的弧度, 但依舊透着股利刃的寒光, 那是在商場沉積出的狠戾，是刻進骨子裏，改不掉的。
随即，林辭琛微微蹙眉, 他看清楚屏幕裏的人消瘦了一圈, 眼眶泛着殷紅, 像是塗抹過胭脂。
是哭過的痕跡。
兩人相互注視對方，久久沒有張口，看到他皺眉，沈雲鹿更加的局促不安，想要伸手挂斷。
但門外卻傳來文森特清潤的聲音。
“鹿，好了嗎？餐廳預約的時間快到了。”
林辭琛瞬間面色陰沉，輕咬唇，【他是誰？】
他聽清那人雖然有些拗口的外國口音，但聲線卻與自己有幾分相似，不由地慌了神。
畢竟分開這麽久，他害怕有人趁機拐走他家寶貝。
“馬上好。”沈雲鹿朝着門外回道。
而後看向視頻中黑臉的林辭琛，她現在可不能挂斷，要是挂電話，指不定林嬌嬌能幹出什麽事。
索性勾了勾嘴角，笑的明媚，【吃醋了？】
林辭琛從不避諱跟沈雲鹿談自己的感受，大大方方承認，【嗯。是誰？】
鹿：【稍等一下。】
沈雲鹿簡單地清理一下眼角的淚痕，用化妝品遮住泛紅的眼尾，對着屏幕那頭問道：【能看出來嗎？】
林辭琛：【看不出了，告訴我為什麽哭？】
沈雲鹿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誰讓你發那麽多小作文？我能不哭嗎？】
林辭琛：【這還能怪我發消息太多？還有你，打扮這麽漂亮，要跟其他人約會？】
沈雲鹿捏緊鼻子，擺了擺手，【呀呀呀，酸死了。當面給你介紹。】
她扭開門。
門外文森特倚着牆，見她出來，迎了上去，但又發現她似乎在視頻通話，又停下腳步。
沈雲鹿卻走到他身邊，開口介紹：【這是文森特，我在國外的指導老師，敲厲害，他是林辭琛，我老公，一個很強的商人。】
文森特愣了愣神，瞟了眼電視屏幕，大概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小姑娘想家了。
文森特：【你好，林先生，久聞大名。】
那邊傳來林辭琛清冷的聲音，【謝謝您對鹿鹿的照顧。】
沈雲鹿也有點不好意思，向文森特道歉，“老師對不起，剛才吓到你了，我很想他，以前他總陪在我身邊，這次我心裏沒底，情緒沒控制好。”
“沒關系的，”文森特淡笑着，看向屏幕，“林先生別擔心，鹿的作品入圍JNA，下午要公布名單，壓力有些大。”
沈雲鹿小臉皺成一小團，心道：完了，地址暴露了。
趕忙警告他，【你不許過來啊！現在見也見了，你敢來，我就真拉黑你了。】
【寶貝，我下午還有商業座談，想去現場也不可能，放心吧。】
聽到她的威脅，林辭琛無奈地輕笑，眼尾戾氣消散了許多，
【別太累，有我在。】
沈雲鹿：【嗯啦，時間不早了，我可不想空着肚子去領獎，晚上聊。】
【嗯，快去吧。】
按滅屏幕後，沈雲鹿望向身側的文森特，“你的提議我可能不能接受，我太戀家了。”
“之前我聽V.T說你結婚了，只當是家族聯誼，沒想到，林先生好福氣，有個那麽喜歡他的太太。”
文森特套上圍巾，雙手插進衣兜，打開門，慵懶地撇撇頭，
“請吧。”
“謝謝。”
沈雲鹿從他身側走過時，聽見他唇角發出一聲輕嗤，不解地挑着細眉望向他，
“怎麽了？”
他極淡的眼睫顫了顫，冰藍色的瞳孔輕眯着，彎出一抹好看的笑弧，許是被她發現有點尴尬，擡手輕咳掩飾了一下，
“從沒見過你露出剛才那種可愛表情，覺得蠻有意思。”
“可愛？”
“你平日裏不溫不冷，除了珠寶首飾，對什麽也提不起興趣。”
他語氣頓了頓，神情也變得嚴肅，
“但還希望你慎重考慮一下之前的提議。”
“可是……”
“再說，現在機票很方便的，你回趟國，不需要一年半載的。”
文森特聳聳肩，開玩笑地說。
“我會考慮的。”
飛機上。
頭等艙裏，林辭琛西裝筆挺地坐在位置上，擡手捏了捏發暈的太陽穴，試圖減輕這幾日連軸轉的疲憊。
想要阖上眸子休息一會，但自從接到沈雲鹿視頻後，整個人就處在亢奮狀态，完全無法平靜。
沈雲鹿的變化太大，大到他都不敢認。
人消瘦一圈，那雙古靈精怪的小鹿眼，變得狹長，稚氣不再。
潮紅的眼尾，不似之前支離破碎，反倒透着靡麗的媚感，帶着細鈎，惹得他喉結翻滾，迫不及待想欺負她，看着她哭的梨花帶雨。
想至此，他又回神，感嘆怎麽會生出這種怪癖。
不過馬上要見到她了，得先想想該怎麽安撫那頭暴躁的小鹿。
畢竟她千叮咛萬囑咐不準他來找她。
可是，剛挂斷視頻，他就選擇性忘記，撥通阮風的電話，讓他訂一張JNA會場所在地的機票。
這種重要時刻，就算不能準時參加典禮，也要在今天為她慶祝。
林辭琛開始計劃今晚如何度過？
要先買一束玫瑰花，白色的或者藍色的，她不是很喜歡紅色。
然後去預定好的餐廳，點她最喜歡吃的草莓甜點。
結束後，陪她看看雪，到時一定狠狠親她。
接着，抱着她入睡，明早趕第一班航班回來。
他閉上眸子，不知不覺進入睡夢。
奈何他睡眠很輕，只是手機輕微一點的震動，林辭琛就再一次醒來。
手機提示他，JNA的頒獎典禮開始了。
他戴上耳機，調式好音量，安靜看着屏幕上閃動的畫面，生怕漏過半點他家小鹿的鏡頭。
等了許久，他才見一抹淡灰色的身影走上領獎臺，不禁皺了皺眉，随即又勾起唇。
沈雲鹿跟之前的獲獎者截然不同。
別人身着晚禮服，打扮得何其金貴，恨不得首飾珠寶挂滿全身。
只有她穿着淡灰色的風衣，脖頸間還有一條鵝黃色的圍巾，除了拿獎的手和臉蛋露在外面，其餘地方包裹的嚴嚴實實。
看來之前想叮囑她多穿衣服，完全是多此一舉。
鏡頭拉進，沈雲鹿那張極美的臉印在屏幕上，他不禁心跳慢了半拍。
自家小鹿神情清冷，鬓邊的幾縷發絲勾勒着眉尾的桃色，素淨的模樣似是帶着初醒時的慵懶，全身上下幹幹淨淨，沒有任何裝點，就連服飾也是最純質的顏色，但卻如出水的芙蓉，清新淡雅。
直播間的評論瞬間炸開鍋。
【這位姐姐好特別，她是剛起床順便拿個獎嗎？】
【但你們仔細看，她是化了妝的，這也太自然了，姐姐，求教程。】
【你們沒發現姐姐個子很高嗎？她穿的可是平底鞋，站在那比主持人都高，目測接近一米八。】
一米八？
林辭琛想到桐園放着的那些高跟鞋，要是她穿上，豈不是跟自己一樣高？
看來以後要想辦法讓她穿平底鞋。
不過，她要是能摟着自己，其實也不錯，畢竟他才是下面那個。
繼續翻着評論，除去個別人出言诋毀，都是在誇他老婆好看的評論。
那幾條诋毀的，林辭琛接連舉報。
忽然，有一條評論冒了出來。
【這姐姐性別是Alpha，媽呀！我見到活的女A了！】
【我曹！我是O，姐姐，supermaket me！】
【我是B，supermaket me！】
【拜托你們關注點在哪？請關注姐姐作品，好不好？！我是A，姐姐我甘願為愛做0。】
……
林辭琛輕點屏幕，隐藏了那些煩人的評論，倚着靠背，獨自欣賞自家老婆的美顏。
待換到下一個人時，覺得應該沒有沈雲鹿鏡頭，他這才切到聊天界面。
剛下領獎臺的沈雲鹿，朝文森特晃了晃手裏的獎杯，雖然沒拿到最厲害的那個獎，但有勝于無，內心還是難掩的喜悅。
身旁的文森特卻湊到她耳邊，小聲嘀咕道：“這些評委真是沒眼力，你的作品再怎麽都比那個好吧。”
“噓！”
沈雲鹿趕忙捂住文森特的嘴，這裏人多眼雜，要是被誰聽了去，他絕對上熱搜，
“別亂說。”
見他比劃出一個OK，沈雲鹿才松開手。
“其實你的作品我之前也說過，感覺是在空中漂浮着，外表很精致，甚至說是華麗，但卻無法打動人心。
但這也沒辦法，這是你的出身決定，從小就含着金湯匙，自然不懂平凡人的生活，所以無法打動他們。”
文森特用極低的語調緩緩說道。
“那我該怎麽做？”
“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去寫生，只有了解他們，你才能懂得他們。”
文森特绾起衣袖，看了看時間，
“差不多快結束了。鹿，你做好準備。”
“什麽意思？”沈雲鹿不解地問。
“你的人可能比你的作品先出圈，我承認，當初收你做學生，一是因為V.T，但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你的外貌，設計師對美的事物沒有任何抵抗力，我也不例外。”
見沈雲鹿沉默，文森特也發覺出話語中有另一層意思，
“你別誤會，我的意思只是欣賞。”
“謝謝。”
“如果你單身，我會不遺餘力地追求你。但很不湊巧，一開始就知道你結婚了。”
文森特冰藍色的眼眸望向她，
“成為你的老師，很知足。”
“成為你的學生，我很幸運。”
沈雲鹿笑的明媚，文森特微微出神，而後跟着笑了起來。
聽見她口袋手機震動，文森特饒有興趣地打趣道：“你的林先生趕來祝福了，快看看。”
沈雲鹿臉瞬間染上層薄緋，別扭地努了努嘴，慢吞吞掏出手機，果然是他的信息，
“被你猜中了。”
“我去趟洗手間，不打擾你們。”
說罷，文森特起身離開。
沈雲鹿這才解鎖屏幕，待看清內容時，她臉更紅，散發着灼灼燙意。
林：【supermaket me？】
這家夥在說什麽虎狼之詞？！
怎麽饑！渴？
鹿：【不許澀澀.jpg】
林：【我是想問這話什麽意思。】
沈雲鹿長舒一口氣，但又羞又氣，敲擊鍵盤回複：
【你自己去查！！！】
【生氣氣.jpg】
【我在忙，先不理你了！】
關了手機，臉上的潮紅還沒褪去，想到他只是來問的，不是對自己說的，以為他真的會來找自己，卻發現是自己多慮。
心裏不由蒙上層落差，長指憤憤地戳了幾下他的頭像，用來洩憤。
典禮的後續又近乎持續了一個鐘頭。
她跟文森特走出會場時，天已經全黑了，只有璀璨的燈将白雪照的通亮。
文森特跟幾位業內朋友閑談一會，卻沒想他們的談話內容竟然全都圍着她轉。
沈雲鹿有些拘謹，像是被家長帶到遠方親戚面前，要求跳個舞，唱個歌，她藏在內兜的手指不斷攪動着布料，面帶微笑地站在文森特身後。
忽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趕忙跟文森特打了招呼，蹦蹦跳跳跑向那人身邊。
作者有話說：
注：文森特對鹿鹿只有欣賞，才華和外貌的欣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