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皇叔祖是“神棍” — 第 89 章 /////,請/勿/轉/載

窗臺支開半格, 輕盈的雪花帶着冷冽的氣息飄進屋內, 尚未落下, 就已消散在半空。桌案上的紫金香爐袅袅吐着香煙,一室芬芳。

水靖坐在上座,一身儒衫, 手捧一本書籍, 全神貫注。

文東延坐于左下首,輕搖鵝毛扇,閉目養神, 坐的穩如泰山。

堂下,跪着幾個人,直挺着上半身低垂着腦袋,只除了重九, 輕擡腦袋,滿臉不服氣。

屋內寂靜異常, 衆人呼吸清晰可聞, 只有清脆的翻書聲不時作響。

時間一長,氣氛就變得壓抑起來,壓的衆人有些喘不過氣來。暗衛們都受過訓練,縱使內心波濤洶湧的起伏, 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只半路出家的重九卻有些受不住, 臉色略顯蒼白。

許是覺得時候差不多了,水靖才将目光從書上移開,問道:“你可知道錯了?”

重九鼓着腮幫子, 道:“回爺的話,我不覺得哪裏有錯。”

“在宋家的事上,你做了多餘的事請。”水靖提醒道。

“原來您說是那個啊!”重九砸吧了兩下嘴巴,“爺,您臨走前說我不是向您請示過了嗎?您說可以給宋家少爺一些教訓的,您不會忘了吧?”

“爺是這麽說過。”水靖點了點頭。就在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的時候,他把書往桌上用力一放,看着重九,嚴厲的道:“但爺是讓你揍他幾頓,可你做了什麽!?那種事你竟也做的出來!?”

重九争辯道:“揍幾頓也就是傷身,養個幾天就好了。我那樣做可是既能傷他的身又可以傷他的心。當初他不也是那樣強迫柳氏的嗎?我不過就是一報還一報。而且他那種人,最看重的便是臉面和名聲。面子裏子都沒了,才是對他最好的教訓!”

不用他說,水靖也知道,要不也不會讓那些人在死之前游街示衆。

曾經都是養尊處優的人,卻要像個畜牲一樣被牽着,日日受謾罵與毆打,這般恥辱,常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這幾個把自尊看的比什麽都重要的人。尤其是幽蓮,不過做了柳氏的丫鬟就覺的受到了屈辱而對柳氏心懷怨恨,如今這般,更是她生不如死。死其實不可怕,最怕的是生不如死。不過,宋老爺和柳肱尚且還有些盼頭,等着幽蓮與宋士仁二人的卻是淩遲,同樣生不如死。

水靖自認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不介意背地裏陰人,他自己就是個中好手,但卻接受不了太下作的手段。若能接受的了的話,太上皇現在也不會好好的呆在宮裏作威作福,早就日日哭爹喊娘了。

而水靖身邊的人幾乎都受過專業訓練,每人各司其職,若是有犯錯或者有其他什麽派遣,就會有其他人補上。但是也有沒經過什麽訓練的人,比如重九,機靈又有些急智,打探情報的水平一流,更重要的是說話有趣,水靖才會讓他跟在自己身邊。

只是如今看來……心性還有待磨練。畢竟重九自小是在市井巷道內摸爬滾打長大的,耳濡目染中學到的也多是些不入流的手段。

水靖微皺眉頭,“他強迫柳氏,你找人強迫他,又與他有何區別?狗咬你一口,難道你就要咬回去?打擊報複的手段千萬種,你卻偏偏選擇最不入流的一種。”

“這不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

“可是本王很不喜。”

水靖沒有像往常那樣自稱‘爺’,而是用了‘本王’二字。他一字一字說的很慢,聲音也不大,重九卻是聽明白了其中暗藏的深意,身形猛地一僵,臉上不以為然的神色也瞬間消失。

水靖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又淡淡的說道:“本王身邊從不留肆意妄為之人。”

重九聞言立刻彎腰弓背,磕頭認錯道:“爺,奴才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會如此行事了!”

水靖微微眯了眯眼睛,“八十大板,你可心服?”

重九悄悄松了口氣,“奴才甘願領罰。”

“其他人二十大板,都下去吧。”

跪在地上的人片刻間走了幹淨,院子裏很快響起了打板子的聲音,水靖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憊。

文東延此時才睜開眼睛,看向水靖,“累了?”

水靖突然哀嚎一聲,“你說重九那叫辦的什麽事!這要是傳了出去……得,爺的名聲又會更上一層樓了,這輩子都別想洗白!”

文東延勾起嘴角,“屬下之前就說過,重九邪性比較重,又多懂旁門小道沒有道德觀念,不适合帶在身邊更不可予以重任。可惜啊……”他悠悠嘆了一口氣,“您把屬下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水靖有些尴尬,“爺那不是覺的他有趣嘛!”

文東延瞅了水靖一眼,見他尴尬的臉色隐隐犯紅,無奈的搖了搖頭,語氣稍微緩了點,“所幸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不過以小看大,主子還是需當引以為戒。”

水靖重重的點了點頭,“以後絕對聽你的。”

文東延笑道:“這倒不必。當初也是因為淩雲有事去辦才讓重九補了他的空檔。如今淩雲馬上就要回來了,就讓重九去鍛煉一番吧。淩雲性子沉穩,行事也妥當,屬下很放心。”

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悶的很。水靖頓覺以後的日子無趣許多。

正說着,外頭忽然有下人來報,說有人前來拜見,并附上了拜帖。

水靖拿過拜帖看了一眼,是龍廟鎮的縣令。自己來了這裏又沒有刻意的隐瞞行蹤,他尋來拜見也是應該的。不過這人倒有幾分聰明,知道自己是在微服私訪,也沒有大張旗鼓的找上門。

縣令除了過來請安外,也是想問問有關宋家的案子。案子本身沒有異議,只是縣令心裏門兒清,宋家的罪行能夠被揭發出來以及後來證人的出現全是水靖的功勞。因此縣令不敢貪功,想宣揚這全是水靖的功勞,他只是撿了便宜,但是又不知道水靖的态度,故來試探一下。

水靖笑道:“大人破了這起聳人聽聞的大案,将壞人繩之于法,還受害者公道,相信不久将來便會平步青雲光耀門楣。”

縣令也是個人精,立刻明白了水靖言下之意,又說了幾句恭維話,方才告辭。

文東延嘴角含笑,“主子行好事卻不留名,如此高風亮節,屬下自嘆不如。”

水靖撇撇嘴巴,“不必了,爺可不敢擔這個虛名。高風亮節什麽的,爺想想都起一身雞皮疙瘩。”

水靖說的是實話,大實話。雖然從小就不喜歡上學,但聽過‘功高蓋主’的典故後,他就很聰明的引申到了自己身上。

他這種出身,唯有混吃等死才能安然過完一生,名聲越高死的越快。尤其是軍權民心這兩樣,絕對不能同時沾手。

那些功高震主又手握兵權的忠将,無一例外全都成了皇帝的眼中釘,欲殺之而後快。水靖私以為,也不能全怪皇帝昏庸忠奸不分。畢竟古往今來,确有不少功高震主手握兵權的将軍推翻皇帝然後自己做皇帝,而且在此之前,那些被推翻的皇帝也都以為他們是忠臣。一顆老鼠屎壞了一碗粥。皇帝本來疑心病就重,又有前輩們的前車之鑒,自然害怕那些所謂的忠将最後會撕去僞裝推翻自己,因此才會任由他們被奸臣害死。

水靖一直以為,那些忠将應該在打了勝仗之後就立刻宣揚一下皇帝的功績,說自己今日能夠打勝仗全靠皇帝先前打下的基礎和皇帝對自己的信任,否則自己絕對打不了勝仗,然後順理成章的将功勞全都歸到皇帝的頭上。這其實就是幾句話的事情,費不了多少功夫。雖然功勞分出去了,但皇帝拿了好處也不好意思再給他們難看,有些事自然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這種想法水靖只敢自己憋在自己的肚子裏,沒敢講給大儒們聽,否則定會被他們說教一通。因為忠将大都是正人君子,只一心一意的打仗,不會做谄媚君主這種醜陋的事情。在正人君子的眼裏,谄媚君主全就是些小人。所以,正人君子全死了,小人卻都活了下來有些甚至還自己做了皇帝。

其實,谄媚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最多就是留給後人的名聲不怎麽好聽。但是在活着的時候,皇帝不用擔心功高震主,忠将也能繼續放心的領軍打仗,兩全其美,于國于民都是好事,又何樂而不為?

因此,鑒于對功高震主的深刻理解,即便水靖讨厭太上皇,也沒有在太上皇當政期間故意提高自己的名聲氣死他。而現在,雖然和水钰的關系很好,但他已經涉足軍權了,若再沾染民心,難保不會被有心人挑撥離間。即使水钰不理會那些挑撥離間,水靖也不想讓他為難。

幫助柳氏的事情雖小,但再小的事情,做得多了亦能影響民心。因此水靖才沒有選擇親自上陣幫助柳氏,并且完全抹殺掉自己在其中的作用。當然,水靖現在的名聲也很大,只是那全是壞名聲,相信沒有臣子和百姓願意被一個‘弑殺’的人統治。

龍廟鎮事了,年關又已臨近,水靖快馬加鞭的趕回京城。先前他已經接到沐沅的來信,說今年全家在京城過年,仔細想想,這還是他們一家人第一次在京城歡度新年。

水靖冒着飄飄雪花趕到王府,剛進大門,水顏就像個小炮仗一樣沖了過來。小姑娘一身彤紅喜慶的打扮,笑的眉眼彎彎,小胖臉頰上還有兩個小小的梨渦,活脫脫一個喜慶的年畫娃娃。

水靖将她抱進懷裏,颠了颠。嗯,又長胖了。

水顏不知水靖心中所想,抱着他的脖子咯咯笑道:“爹爹,你終于回來了,顏兒都快想死你了,你有沒有想我?”

水靖一邊拍掉水顏身上的雪花,一邊用力點點頭,“想,做夢都在想。”

“爹爹騙人!”水顏嘟起嘴巴,一臉控訴的說道,“我都來好多好多天了,爹爹卻現在才回來,根本就一點都不想我。”

”又想坑我?“水靖刮下水顏的鼻子,“不是只比我早到三天嗎?”

“哈哈!”水顏頓時笑開了花,摟住水靖的脖子無賴的說道,“三天也是好多好多天,在我這裏就是好多好多天!”

“父女倆有什麽話不能在屋裏說,非要在門口說,不覺的冷啊!”沐沅笑着走過來道,“小心凍感冒了,趕緊回屋。”

水沐則跟在後面一板一眼的給水靖行禮。

水靖上下打量一下兒子,好像又長高了有些,嗯,也比以前英氣了許多,越來越像自己了。

水靖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小小的自戀了一把。尚有些沉醉其中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臣女見過王爺。”

水靖尋着聲音看過去,就看到水沐身後正款款行禮的林黛玉,頓時驚愕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麽噠,中秋節快樂。國慶期間過中秋大家有沒有和家人一起團團圓圓的吃大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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