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做個安靜的精神病人 — 第 81 章 陳娉婷

陳娉婷剛沖進房間,看到的就是江婉之靠着窗戶蹲在地上,面色蒼白,眼神慌亂,嘴裏還不停的念叨着什麽。

而陳宗缦站在江婉之的對面,此刻正回頭看向門口的她,眼神平淡,仿佛與她們根本不在一個世界,而是一個無情的旁觀者。

她沒工夫跟她說話,深深剜了她一眼,然後快步走到江婉之旁邊,蹲下身摟住她的肩膀。

江婉之嘴裏不停的念着:“不是我的錯,不要來找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形似瘋癫。陳娉婷皺了皺眉頭:“媽,您怎麽了?”

江婉之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般,抱着自己的腦袋,眼神沒有焦點,反而因為陳娉婷的觸碰猛地向後一縮,把她的手一把打開,“啪!”的一聲,清脆的一聲回響在辦公室中。

陳娉婷的目光一暗,臉色有點陰郁:“媽,我是娉婷,你看看我。”

她強迫江婉之轉過臉來看着自己,盯着她的瞳孔:“媽,什麽也沒有發生,你看着我,我們不害怕。”

江婉之的精神有點恍惚,剛剛陳娉婷說話的場景,讓她一瞬間以為自己回到了六月二十九號的清晨。那天在陳慶民的房間裏,她也是像現在這樣,蹲在地上不知所措,而陳娉婷就蹲在她對面,跟她說了同樣的話。

“媽,什麽也沒有發生,你看着我,我們不害怕。”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只是這一次,輪到了江婉之的身上。

“你說怎麽辦,怎麽辦?你爸就躺在那裏,我殺了他!不,我不是故意要殺他的,是他先來打我!”江婉之一把抓住陳宗缦的手臂,慌張的口不擇言,“娉婷,幫幫媽媽,救救媽媽!幫幫我,救救我……”

“啪!”

清脆的耳光聲。

江婉之發絲淩亂,臉被大力狠狠的抽打到一邊,皮膚上立刻浮現出了五個手指印。就連站在一邊的陳宗缦也不免搖了搖頭。

啧啧,真下得去手。

“你說什麽呢!”陳娉婷小聲的呵斥。她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掌,改為重新握住江婉之的肩頭,把她的身子正過來,滿意的看到她眼中原本的慌亂已經慢慢散去,理智正在歸來。

她把扶着江婉之的身子把她從地上攙扶起來,讓她的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漸漸清醒過來的江婉之腳步有點虛浮,但在陳娉婷的幫助下還是站直了身子。她看了陳娉婷一眼,眼神有點疑惑:“娉婷?”

她眉頭輕皺:“你怎麽在這兒?”

陳娉婷冷哼一聲:“要不是我及時趕來,你還不知道要丢多少人呢。”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陳娉婷絲毫沒有給江婉之留一點面子。

倒是對面的陳宗缦挑了挑眉,眼裏有幾分玩味。

原來如此。

從前她只以為,所有的壞事都是江婉之一個人幹的,陳娉婷充其量只是個幫兇。現在看起來,好像真正心狠手辣的,另有其人啊。

陳娉婷成功安撫了江婉之,轉臉看向陳宗缦:“誰讓你進來的?”她緊皺眉頭,目光在陳宗缦和江桁之間來回轉了一圈,在滑過江桁的時候,她的目光多停頓了幾秒。

陳宗缦聳聳肩:“很顯然,是你的母親讓我們進來的。”她看向跟着陳聘婷一起進來的保安,發現章明跟在隊伍的最後,看向陳宗缦的眼神中有幾分愧疚。

她不着痕跡的點了點頭,然後對着陳娉婷說道:“我好心來給你媽送文件,順便給她看兩張照片而已,沒想到她心理承受能力這麽差,我沒說兩句,她就成這樣了。”

陳娉婷今天穿的非常職業化,雖然兩人沒有血緣關系,但冷不丁的看上去,還真有那麽一點像。“我可以告你恐吓。”她指指江婉之,“這裏的所有人都看見了,她剛才的精神狀況很不正常,我可以說是你蓄意想要恐吓她。”

“天吶!”陳宗缦的表情有點誇張,“蓄意恐吓?你在開玩笑吧?我一個精神病人說的話難道還作數?”

陳娉婷轉頭,目光落在江桁的身上:“你能夠站在這裏,說明你根本就沒有病,或者你的病已經好了,現在我想要告你,不是一份虛假的精神報告就能救了你的!”

陳宗缦眼一眯。

“還想告我啊,剛才你母親說的什麽話我可是都聽見了,她已經親口承認殺死了我的父親,并且你也有份。”陳宗缦盯着她,“這次,是不是該換你們兩個人,去做一份精神報告了呢?”

“你說什麽?”陳娉婷皺起眉頭,“剛剛我母親有說過什麽嗎?”她的表情很無辜,“不過就算她說過什麽,剛才辦公室裏就只有你們三個人,我完全可以說是你們想要蓄意謀害她,然後他——”她的手指指向江桁,“他,作為一個精神病醫生,通過了某種手段,比如催眠,讓我的母親在她不情願的情況下被迫說出了某些話。”

她的腰杆挺得筆直,所有的話說的理直氣壯:“我的母親作為民安集團的董事長,精神一向健康,并且納稅記錄良好,參加過四次慈善拍賣,并且募集善款成立了一所希望小學。”她的眼神飄到陳宗缦身上,“而你,是曾經以殘忍手段殺害自己父親的精神病人,和坐在那邊的江醫生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利用裙帶關系不知道怎麽的出現在了我母親的辦公室中,并威脅她說出一些不是她本意的話。”

她微微翹起嘴角:“這間辦公室裏到處都有監控錄像,你的行為,根本藏不住。”

陳娉婷上前一步,和陳宗缦之間的距離只不過一米:“姐姐,你當初殘忍的殺害父親,我們之間沒有親情,只有殺父之仇,而你現在又來騷擾我的母親,我有權報警來徹查這件事。”

對面的陳宗缦由始至終都只是默默地聽着,她的臉上也帶着笑容,眼神中卻是一片冰冷。

她依稀記得,自己對陳娉婷這個妹妹之所以厭惡,大部分是因為她有江婉之這個母親,她甚至一度以為,她也和自己一樣被江婉之蒙在鼓裏。雖然是白蓮花聖母的性格,但卻還算善良。

只是今天,從她的一言一行,說出的每一句話,清晰地發音,缜密的邏輯,她這才意識到,原來她才是那條最毒的隐藏最深的蛇。

“我真是佩服你們母女倆啊!”陳宗缦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沒辦法,眼前是把黑說成白連眼都不會眨的人,這種不要臉的程度她自愧不如,也無言以對,“一個裝貴婦,一個裝聖母白蓮花,你們平時應該活的很累吧。”

陳娉婷低下頭:“看在你曾經是我姐姐的份上,我不想太為難你,我不知道你怎麽從精神病院出來的,但你出來的方式,一定不想被別人知道吧。”她篤定了陳宗缦是通過裙帶關系出的院,否則不可能才僅僅半年的時間,她的病就好的那麽徹底。畢竟前幾次見面的時候,她還是一副容易被激怒的模樣。她已經想好,就算她真的出院,就憑她今天在辦公室的表現,有錄像為證,就足夠讓她再回去精神病院裏了。

“可是很抱歉。”陳宗缦攤攤手,“我還真的不想如你所願。”她的目光移到已經逐漸恢複精神的江婉之身上,突然探身過去,眼神中閃爍着詭異的光,“阿姨,您看,爸爸就在那呢!”

這次江婉之的反應并不像剛才那麽激烈。

她甚至推開陳娉婷,自己站在陳宗缦的對面,不屑的“哼”了一身:“同樣的方法想用第二遍?缦缦,你還是太年輕。”

“哦?是嗎?”陳宗缦無所謂的撇撇嘴,目光在江婉之的臉上掃了一圈,“阿姨您現在的樣子,可比剛剛要真實多了,不過也是,都一把年紀的人了,臉上的皺紋塗再多的粉也遮不住,倒不如像現在一樣,至少還能讓人發笑。”

江婉之的臉上一陣兒紅一陣兒白。

她的臉頰上剛剛陳娉婷留下的指引還沒有消去,發絲散亂妝容亂七八糟,很是狼狽。

聽了陳宗缦的話,她一方面羞憤于自己剛剛的松懈竟然讓這丫頭鑽了她的空子,一方面她也感嘆幸虧自己剛剛在失去理智前悄悄用手機撥通了陳娉婷的電話,否則今天不知道會是多麽嚴重的後果……等等,提到後果,江婉之的餘光突然落在陳宗缦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挎在肩膀上的公文包。

她指向那個公文包,眼睛裏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娉婷,她的公文包裏有兇器!”

陳娉婷聞言,沖着後面的幾個保安使了個顏色,接着由兩個人走了上來,站在她身後。她笑的了笑:“我想,這裏面不僅有兇器,可能還有錄音筆攝像頭之類的東西吧。”她像是洞察了一切一般,将陳宗缦從頭掃到腳,并且把她一瞬間僵住的表情也收入眼底。

“陳宗缦,你差太遠了。”她們兩人,一個是從小在父親呵護下長大,吃穿不愁的大小姐;一個從小沒有父親,看着自己的母親怎麽從一個小小的職員爬到董事長。雖然同樣的年紀,但面對一直沒什麽心機的陳宗缦,陳娉婷從來沒有放進過眼裏。

“一個小小的經理竟然想要控制整個公司的保安?”陳娉婷回頭瞟了章明一眼,語氣不屑,“玩潛伏?”

語罷,她沖着身後的保安擺擺手:“去搜搜這個人,把她身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我搜出來!”

她的指尖滑過陳宗缦,最後落在不遠處的江桁身上時,頓了一下。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那個男人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就像所有事情都與他無關。

他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她一眼。

毫無疑問,她曾經見到江桁的時候是對他有過幾分好感,但那種微薄的好感早就在看到陳宗缦跟他站在一起的時候變成了深深的厭惡。

哼。

她鼻腔裏輕輕哼了一聲:“還有這個男人,一起搜。”

既然進了這間辦公室,還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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