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樹受到恭維,違心地謙虛兩句:“哪裏哪裏?不過是事有”
話還沒說完,桌子下面,自己就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腳。按照這力度來看,應當是吟風。
扭過臉,吟風眉毛鼻子都快要皺到一起了。
莫非是在跟自己對暗號?可是這牌還沒有發到手裏呢。
小丫頭只專心壘牌:“聽說你還扒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就像哪吒三太子鬧海一般?”
這個她竟然也知道?消息這樣靈通?
難道自己的美名已經遠揚了?
她還沒有來得及得意,核桃就在她身後悄悄地捅了捅她的腰眼。
這個時候,花千樹若是再覺察不出不對勁兒,她這兩世就算是白活了。
她心中警鈴大作,疑惑地看了一眼那個小丫頭。
還是覺得眼熟,肯定在哪裏見過。
小丫頭笑嘻嘻地道:“可惜當時我不在,否則,那蛇肉味道一定特別鮮美,用來炖湯羹,或者醬燒,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花千樹鄭重其事地搖頭:“那蛇不知道都活了幾百歲,快要成精了,蛇肉一定老得像柴禾一般。而且你是不知道,那井裏白骨累累,一股撲鼻的腥臭味道,單是聞那個氣味都要吐了,哪裏吃得下去?”
“說的也是,”小丫頭一邊碼牌,一邊繼續唠嗑:“那我聽說活得年代久遠長壽的生靈身體裏都是有寶貝的,尤其是蟒蛇一類,骨頭裏都有夜明珠。你一定是發財了。”
花千樹再左右掃望鳳檀與吟風的臉色,“嘿嘿”幹笑:“你好像對這條巨蟒很感興趣?”
小丫頭一本正經地搖頭:“我只對你感興趣,覺得你好厲害。”
這句話帶着一股涼意,意味深長。
花千樹摸上一張牌:“還不知道小姐您貴姓呢?看着好生面善。”
小丫頭沖着她眉開眼笑:“花姨娘你真是貴人多忘事,竟然不記得我了。”
核桃将半個身子湊過來,伏在她的耳邊,剛想開口提醒,就被小丫頭一眼給瞪了回去。
花千樹繼續端詳她的眉眼,就被她連聲催促:“全都閉上嘴,快點打牌。”
她只覺得滿腹狐疑,心裏有了猜想,但是又覺得不是。收斂了思緒,專心打牌。
管她是誰,銀子贏到手最重要。
就算是天王老子,上了這牌桌也要聽我的規矩。
你來我往,小丫頭剛剛上手,不過是個二把刀,往往又摸不清其中門道,花千樹是憋了一肚子的壞水,使在她的身上,小贏一把給點甜頭,讓小丫頭洋洋得意,然後又讓她大輸一把。明着看起來,小丫頭好像是春風得意,可手裏的銀子是有數的,一會兒功夫便輸了一個精光。
鳳檀與吟風全都相跟着沾了光。
一百兩銀子進了別人的腰包,小丫頭不甘心,又摸出兩錠來,仍舊是輸了。
再探手進去摸,沒了。
花千樹不懷好意地瞄一眼她頭上的簪環首飾:“值錢的物件也可以。”
小丫頭眼珠子“咕嚕嚕”地轉了一圈:“你等着我,我回去取銀子。”
花千樹搖搖頭,假意奉勸:“我看還是算了吧,你今天看起來手氣不算太好,先行散了,我們也要回去吃午飯。我們飯後繼續?”
鳳檀二人也慌忙起身,立即就被小丫頭一把摁住了:“不行,今天我不發話,誰都不許散。一會兒我吩咐廚房,做點蝦餃湯包一類,我們一邊吃一邊搓,兩不耽擱。”
這個小丫頭瘾倒是不小,花千樹樂得悶聲發財,假作為難片刻,便從善如流,重新坐下了。
“那我們等你一盞茶的時間,若是過了,我們就散了。”
小丫頭起身,不放心地又叮囑一句:“用不了一盞茶我就回來,你們可一定等着我,誰也不許走。”
鳳檀和吟風全都忙不疊地點頭。
小丫頭便一溜煙地跑了。
鳳檀與吟風皆一臉沮喪,頹然塌了身子:“完了,這下怕是完了。”
“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們輸一文銀子。”花千樹信誓旦旦地安慰。
核桃縮縮脖子:“姨娘可知道适才那位是誰?”
“誰呀?”花千樹将贏來的銀子一股腦塞進懷裏。
“果真是不知道。”吟風沖着她翻了一個白眼:“我這臉上幾乎都要抽筋了,你還不管不顧,這下子,你可有官司吃了,你招惹的不是別人,正是鳳府的九歌郡主。”
“鳳九歌?”
花千樹頓時瞠目結舌。
适才她并不是沒有這個懷疑,只是自己當先就否定了。
其一,聽說九歌郡主是回了邊關,如何會突然出現在王府裏?
其二,她一直都覺得,自己肯定是見過适才那個小丫頭的,但是印象中,自己與這位小郡主并無交集。
其三,這小丫頭一副人畜無害的相貌,如何能跟傳說中喜歡折磨幾位姨娘的小霸王重合到一起?
她不由便懊悔不疊。
自己殺了她的巨蟒,跟她侃侃而談這蟒肉的口感,還毫不客氣地直接贏了人家二百兩銀子。乖乖,能不記仇嗎?
就看這位小郡主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讓自己茍延殘喘兩日呢?還是直接快意恩仇,把自己“咔嚓”了呢?
她已經感到脖頸處有涼風嗖嗖直冒。
一推麻雀牌,站起身來:“我也有點頭暈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能躲一時算一時吧。
“沒用的。”吟風涼涼地道:“你能跑到哪裏去啊?整個王府那都是人家的天下。”
“誰躲了?”花千樹輕哼一聲:“我幫着你們兩人贏了這麽多銀子,你們倒是好,全都袖手旁觀,看我的笑話。”
“你自顧跟她聊得那麽熱火朝天的,讓我怎麽幫?我話都插不進一句去。你放心,她若是對你動手,這些銀子我一文不留,全都捐獻給你當做藥錢。”吟風極為豪爽,義氣千雲。
花千樹氣哼哼地道:“枉費我将你當做朋友,從今日起,可以一刀兩斷了。”
“這是誰在自稱王妃?”
小丫頭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小臉興奮得通紅,一雙烏溜溜的眸子咕嚕嚕地轉,流光溢彩。
花千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九歌郡主,我只是在說枉費,枉費,就是枉我費盡心思的意思。”
可絕對沒有謀朝篡位,奪您王妃之位的想法。
鳳九歌眨巴眨巴眼睛,從吟風等人臉上掃過去:“肯定是你們幾個多嘴了,真的掃興。”
幾人誰都不說話,花千樹又“嘿嘿”一笑:“是我猜的。”
鳳九歌歪頭看着她,笑吟吟的:“你終于想起來我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