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栖宸宮 — 第 39 章 我要一個人(改錯字)

五月的夜晚,天上挂着一彎缺月,溫泉池上霧氣缭繞驅散了夜的微寒。

池畔的暖石之上,軒轅皓輕柔的撫摸栖緋的臉頰、長發,就像碰觸易碎的瓷器,無價的珍寶。

“以後,皓哥哥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他的目光那麽溫柔卻又固執:“睜開眼看看我好麽?”

他的呼喚當然沒有得到響應,少女還是安靜的躺在暖石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軒轅皓等待了很久,最終還是垂下了眼簾,輕柔的解開栖緋身上的衣物,在那個雨夜,少女身上的紅衣早已變得肮髒,栖緋發現會不高興的吧,她總是在自己面前露出最美的一面,最美的姿态,最美的笑顏,每每看到,都能打從心底升起那種帶着幸福滋味的辛酸。

他的動作很慢也很生疏,但卻一絲不茍的的解開少女衣領上的盤扣。當栖緋脖頸上那些吻痕和肆虐的痕跡落入他眼中的那一刻,心髒似乎被人狠狠捏住,巨大的痛苦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顫抖着擁住少女,仿佛這樣就可以讓她已經冰冷的血液變得溫暖。

“栖緋,對不起,對不起。別怕。”他用手指清觸少女的臉頰:“皓哥哥以後再也不會抛下你了,會保護你,永遠在你身邊。哪怕死。”只是他的承諾太晚,她已經聽不到了。

軒轅皓顫抖地解開少女的衣物,當越來越多的傷害展現在他面前時,他的心開始痛到麻木,眼神變得茫然。他是由始至終的罪人,無法原諒的罪人。

從最一開始,栖緋将他誤認為是自己愛人的那一刻,從他不願意親口告訴她真像的那一刻,從他向父王妥協的那個時間開始,他就為自己一生的愛情畫上了悲劇的句點。她的每一個傷痕都和他有關,無論是心靈上的還是肉體上的,每一種傷痛,他都是元兇。

軒轅策的死是他疏忽大意,宇文清岚的沈睡是他漠然觀看的原因,軒轅紫硫的反噬是在他的意料之外,醉生夢死和軒轅紫硫的身份互換,原本只是為了讓那些人相信她不是月族人,可是這一切和栖緋相關的事情都脫離了掌控,朝着他不願意看到,也無法接受的方向發展。

“是我錯了。”他把栖緋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口:“你能原諒我麽?”

他知道,不能,因為他也不能原諒自己。

當他為栖緋脫中衣的時候,一塊石頭忽然從懷中的暗袋裏掉了出來,落在暖石上,微微彈了一下,沿着石上的斜坡,滾落到了池水裏。軒轅皓為栖緋蓋上衣物,不加思索地跳進了溫泉,他直覺地認定,那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

溫泉池底都是卵石,夜晚什麽都看不到,軒轅策摸了很久拾起又丢下無數次才找到了那塊石頭。而他在摸到石頭的那一刻,心驟然沈了下去。他拿着石頭,一步步地,艱難的走向栖緋,他甚至不敢再摸一次那石頭上的凹凸。

“栖緋……我把你重要的東西找回來了……”他雙手捧着石頭站在栖緋不遠的地方,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帶着從來沒有在軒轅皓身上沒有過的,有讨好意味的語言。

他還記得,很久之前,少女還是女孩的時候,他曾經惡作劇似地把自己不喜歡的桂花糕給她。

那時栖緋的笑臉,他現在都記得,驚喜的摸樣,就像是得到了整個世界的寵愛。她慎之又慎地将糕點包好,放在懷裏,鄭重地讓他覺得有些好笑。

“那只是桂花糕。”他強調。

“可是,這是皓哥哥送的。”

他疑惑的看着,女孩卻更認真的回答:“皓哥哥送給栖緋的都是重要的東西,最重要的東西,就要放在離心最近的地方。”

“栖緋……”他的雙手顫得厲害:“這是你,最重要的東西麽……”他認識這塊石頭,記得他曾經說的話,那只是他希望她死心的難題……而已……不是麽?借着月光,那上面的字跡為什麽他卻能清楚的看到……明明那麽小的字跡,為什麽會那麽清晰?

“你為什麽這麽傻……你不知道我是在為難你麽……快回答我,栖緋……”他緊緊的将石頭握在手裏,那上面的細小刻痕卻似乎在此刻刻入了他的靈魂。

上面的印記,在黑夜之中更加模糊,可那凹凸不平的觸感,卻讓軒轅皓再也無法忍受那徹骨的痛楚,巨大的悲痛擊毀了他心中最後的那一絲薄薄的殼,徹底刺入了他的心,他的骨血。

一滴血淚從他的眼角流出,落在池水中,消失不見……

那塊不大的石頭上,刻滿了“軒轅皓”。

楚風覺得氣悶,昨日得知那個女人的事情,就讓他煩躁不已,別院裏的那兩個人,更是一個繃着臉,一個把自己關在房裏,實在是難受得很。他不明白,為什麽明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可是當消息真正到來時,還是讓他不舒服到了極點。

一個人獨自坐在院子裏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北域的烈酒,實在感受不到情趣,反倒更加憋悶,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了,是因為兩個兄弟,還是因為那個女人的死?

一陣怪異的風忽然吹來,帶着不屬于東都的刺骨寒意,讓他瞬間戒備起來,放下酒杯,做好備戰的準備。

“楚風。”寒冷孤高的聲音忽然傳進他的耳中,那個人影就像憑空出現一樣出現在他的面前。

月白的長衫,及地的銀白色長發,猶如神明又如同妖鬼般魅惑的容顏,正是白天那個走在街上的男子。

“月冉……”楚風皺了皺眉,戒備更深:“你來這裏做什麽?”

在月夜裏,月冉那原本漆黑的眸子竟然變成了如同月色一樣的銀白,不知道為什麽,他額上的淚型朱砂痣此刻就像是正在流淌鮮血的傷口一般。

“我要你做件事。”月冉站在院落中,絲毫不覺得自己走入了他人的領地,更像是自家的後花園,他面無表情的伸出手,手中的東西楚風再熟悉不過,那是他們楚家世代不能違背的誓言。

他不得不單膝跪地,對着月冉行禮:“楚家第一千三百六十代庶出楚風,請問閣下需要在下做什麽。”

“我要一個人。”

“什麽人?”

“月栖緋。”銀發男子毫無表情的臉孔上竟然出現了古怪的裂痕,又瞬間回歸冷然:“我要月栖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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