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
外頭雨聲還沒停, 聽着似乎比先前更大了,打在屋檐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距離兩人見面已過去半個時辰了,顧攸寧剛才被雨淋濕, 那身衣裳自然是不能再穿了。
姬朝宗怕她感冒,一邊着人去準備姜湯,一邊讓人去裏頭沐浴。
這會兩人,一個在裏面洗澡,一個在外面看書, 只是心思都不定,尤其是姬朝宗,握着本書坐在窗邊的榻上, 看着倒是神色平靜,但那書拿來是什麽樣, 現在還是什麽樣。
別說翻頁了,就連書本拿倒了都不知道。
屋子裏無人說話, 只有窗外雨聲未消,但對姬朝宗而言, 想在這嘈雜的雨聲中分辨出其他的聲音實在是太簡單了, 就像這會,他很明顯就在雨聲中聽見了一串腳步聲。
很輕,也很慢。
似是帶着幾分猶豫,越靠近這邊,那腳步就越慢,到布簾那邊的時候, 更是直接就停了下來,知道她為什麽猶豫,姬朝宗握着書本的手指慢慢收緊, 臉上的表情倒是一絲未變,甚至還裝模作樣地又翻了一頁書。
簾子後面的顧攸寧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
她現在穿得是姬朝宗的衣裳,她自己那身已經被人拿下去清洗了,姬朝宗身高腿長,她穿着他的衣裳就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裳,外衣直接到大腿,底下的褲子挽了好幾卷才不至于拖在地上。
知道布簾後面就是姬朝宗。
想到自己穿着他的衣裳出去,顧攸寧那顆心髒就跳動不止,心裏的那股猶豫更加嚴重了,可她在裏面已經磨了很久了,再不出去只怕外頭的人該以為她暈過去了。
抿了抿唇,又深深吸了一口氣,顧攸寧最終還是打了簾子出去了。
“好了?”
姬朝宗聽到腳步聲重新響起,像個沒事人似的,自以為神色如常地同人打了個招呼,但那雙矜貴的鳳目落在顧攸寧的身上時,握着書本的手立時收緊,喉結也不自覺滾動了下。
不遠處的少女一身黑色稠衣,長至腰間的頭發披在肩上,沐浴後的氤氲熱氣還在身上萦繞,濃密的眼睫沾着水珠,一顫一顫地掉落下來,然後滑過白嫩的臉頰,一路從下颌滑至鎖骨。
姬朝宗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酒宴場上,有人說過的葷話。
女人穿着什麽樣的衣裳最勾人?
不是不穿,也不是穿得越少越好,而是穿男人的衣裳,想到自己的衣裳裹在她嬌嫩的肌膚上,兩人的氣息疊加在一起,便是禁欲的神佛也得被**所沾染,心甘情願地堕下凡塵。
那個時候姬朝宗聽到這番話,只是嗤之以鼻,可如今真的見到這幅畫面,他才覺得這個視覺的沖擊力實在強悍。
墨色的衣裳,白皙的肌膚……
大概從來沒穿過別人的衣裳,那個美豔的少女有些不安也有些羞怯,白玉般的兩頰微微泛紅,紅唇輕輕抿着,兩只小手更是不知所措地握着衣角。
再也不複從前的冷清鎮定。
姬朝宗看着她這幅樣子,喉結又是一滾,“你……”出聲的時候,才發覺聲音已有些啞了,似是羞惱自己這幅模樣,他又沉下臉,把手裏的書随手一抛,然後重新擡起下巴,一副見過世面、經歷頗多的樣子,語氣矜傲地開口,“過來。”
顧攸寧聞言,紅唇又是一抿,倒是也沒有拒絕,乖乖過去了。
離得近了,她身上的那股香氣越濃,姬朝宗輕輕皺了皺鼻子,不解他日常用得也是這些東西,怎麽在她身上就這麽好聞?讓人忍不住就想更近一些,但疑惑過後,臉又忍不住有些泛紅,好在顧攸寧此時低着頭,也瞧不見他此時這幅模樣。
要不然……
她肯定得睜着她那雙狡黠的眼睛笑話他,就跟之前在郊外似的。
不可一世的姬大人自然不會讓人看自己的笑話,讓顧攸寧坐在榻上,然後就握着一方帕子去擦她濕潤的頭發。
手剛剛伸過去的時候,身前的少女似乎有些不大适應,肩膀還輕輕顫了下。
似乎有些想躲,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姬朝宗看着她這幅樣子,心中好笑,嘴上也不由輕哼道:“這會知道躲了,昨兒夜裏勾我的本事呢?”
突然聽人提起昨兒夜裏的事,顧攸寧肩背微僵,雙頰越發紅了,她昨兒夜裏的記憶模模糊糊,雖然記得一些,但大多都是模糊的輪廓,可即使只是些輪廓也足夠大膽了。
想到自己握着他的手貼到自己臉上,要他幫她,還去解他的衣裳,甚至……
姬朝宗原本說那話并無其他意思,只是見她這般,忍不住就想逗她一回,但看着她低垂的頭和攥緊的手,以及因為低頭而露出的那段白嫩纖細的脖子,心神也止不住跟着一晃。
昨兒夜裏的那副旖旎景象,即使隔了一夜還記憶猶新。
那會他滿心擔憂她的身子,倒是還不至于沉浸于她鋪織的美人鄉中,可如今……美人就在身前,伸手就能抱個滿懷,眼前又浮現出昨兒夜裏的畫面。
想到她撒嬌,要他幫忙。
想到她紅着眼眶說“姬朝宗,你幫幫我。”
想到她在自己身上蠕動,像奪人心魄的妖精。
姬朝宗那雙點漆般的鳳目似是藏着無盡的**,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仍替人擦着頭發,“我聽杜仲說,你搬出去了?”
“……嗯。”顧攸寧剛出聲的時候,聲音也有些啞,稍稍過了一會等緩和一些才又低聲說道:“我跟嬷嬷他們搬到了九裏巷,今早剛搬。”
九裏巷?
姬朝宗擰了擰眉,對這個地方并不熟悉,但想想就知道不會是什麽好地方,也沒在這會說這個,只問她,“徐元達和顧婉,你是怎麽打算的?”
顧攸寧不意外他是怎麽知道的,以姬朝宗的本事,想知道這些,實在太簡單了。
也就沒有隐瞞他,實話實說,“我把顧婉打了一頓,至于徐元達……”她一頓,再開口的時候,聲音也沉了一些,“等他傷好後,我再找人處理他。”
姬朝宗聞言,皺眉斥她,“糊塗。”
顧攸寧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一怔之後,轉頭看他。
姬朝宗任她看着,先前的旖旎想法全都掩于心底,眼中的**也藏起一些,現在他臉上滿是說起正事時的表情,還真有二品大官的樣子,迎着她的目光繼續說道:“徐元達身為朝廷命官,你找人處理他,是打算怎麽處理?打一頓,還是殺了他?”
“我……”
顧攸寧迎着他的目光,居然有些不大敢同他對視,低頭抿唇,聲音很輕,“殺人償命,我肯定不能殺了他。”
但她心裏這口惡氣,總不能什麽都不做。
“那打一頓就能消你的氣了?”姬朝宗曲起手指直接彈了下她的腦門,見她吃痛捂住額頭,想她那個體質,稍微用點力,身上就能留下紅痕,又去握她的手,“我看看。”
瞧見那處果然又留了紅色的痕跡,擰着眉,語氣無奈,“怎麽那麽嬌氣?”
手上動作卻十分輕柔。
這讓顧攸寧忍不住想起昨兒夜裏那個夢。
那個夢中,姬朝宗也是這樣動作輕柔地替她揉着,邊揉邊還同她說“對不起”,她不知道那個到底是夢,還是真的,嬷嬷說昨兒夜裏姬朝宗陪了她一夜,直到天明才離開。
可姬朝宗會那麽溫柔嗎?
忍不住擡頭去看他,俊美無俦的男人雖然抿着唇,堅硬的棱角也顯出幾分不近人情的模樣,可手上的動作卻十分輕柔,生怕弄疼她,一點力都不敢多用。
外頭的雨聲好似漸漸有些消了,烏雲散開,漏出幾絲陽光,傾洩在姬朝宗的身上。
顧攸寧看着這樣的姬朝宗,居然有些出神,直到男人問她“還疼嗎”,她才眨了眨眼,立馬收起思緒,收回目光,搖了搖頭,“不疼了。”
然後又問他之前未完的話,“那我該怎麽做?”
姬朝宗見那邊的紅痕的确散了不少,也就收回了手,繼續替她擦着頭發,嘴裏閑閑道:“你這個表哥不幹淨。”見她雙目微睜,又好笑道:“這不是很正常?”
“水至清則無魚,便是真有幹淨的人,也有的是法子去冤他。”
姬朝宗說得是官場上的法則,卻沒有注意到說完那番話的時候,眼前少女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就連那雙長睫也跟着一顫一顫,像風中的蘆葦,整個人有着藏不住的纖弱之美。
等他瞧見了,也只當她是害怕。
沒細說,語調卻放柔了一些,手覆在她的頭頂,似乎是有些不大習慣自己居然會安慰人,姬朝宗盯着自己的手足足有幾息的功夫,但最終還是輕輕揉了揉她的頭,寬慰道:“好了,這事你別管了,回頭我會處置的。”
顧攸寧剛要說話,外頭就傳進杜仲的聲音,“主子。”
姬朝宗知道他是過來送姜湯,輕輕嗯了一聲,餘光瞥見身前的顧攸寧又皺了眉,也不顧人樂不樂意,直接把榻上的一條毯子裹在了她的身上,等到連個縫隙都瞧不見了,他這才滿意,“進來。”
他這真是多此一舉。
不說顧攸寧身上那套衣裳裹得十分嚴實,根本看不見什麽,便是杜仲,從進來到出去就沒擡頭多看一眼。
等人出去後,姬朝宗把姜湯推到她面前,“喝吧。”
顧攸寧看着那碗冒着熱氣的姜湯卻輕輕皺了眉,她一向不喜歡姜味,覺得刺鼻還辣喉嚨,以前便是母親給她端過來,她也是陽奉陰違說着會喝,然後等人走後就偷偷倒掉,可姬朝宗不是她的親人,也不是她能撒嬌的對象,顧攸寧也只是猶豫了一會便端起那碗姜湯喝了個幹淨。
等喝完直接把湯碗移得遠遠的,一副根本不想再看見它的模樣,手還死死捂着嘴巴,臉鼓鼓的,眼睛也有些紅。
姬朝宗看着她這幅樣子,大約也猜到一些,忙遞了粒蜜餞過去,“不喜歡?”
可顧攸寧現在哪裏說得出話?等接過他遞來的蜜餞,囫囵吞棗似的嚼了幾下,把嘴巴裏那股子姜湯稍稍蓋了一些,這才朝人點頭,聲音很輕,“不喜歡。”
姬朝宗擰眉,“不喜歡幹嘛不說?”
想到她的性子,又閉了嘴,只不過臉上的表情還是不大好看。
顧攸寧張了張嘴,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只是覺得自己沒資格同他撒嬌,而且姬朝宗應該也不是那種會縱容別人撒嬌使性子的人吧?大概是姜湯起了作用,她的額頭也冒起了汗,忍不住把被姬朝宗強制蓋上的毯子拿下一些。
她身上裹着的那件衣裳本就不合身,剛才規規矩矩坐着倒是無事。
這會動作幅度太大,直接露了半邊肩膀,姬朝宗看着那一片白,本來還在生氣的臉當場就僵住了,目光怔怔地,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傻了,一時竟然沒有把目光移開。
顧攸寧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待看到自己露出的肩膀時也顧不得去想姬朝宗剛剛為什麽生氣了,臉一紅,連忙伸手把衣服拉了起來,然後背過身。
外頭的雨聲已經停了。
無人說話的室內越顯安靜,突顯地心跳聲越來越響,也分不清是誰的。
“我……”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安靜了一會,還是姬朝宗先輕咳一聲,說了話,“你先說。”
“我……”顧攸寧背着身,又猶豫了一會才問道:“我就是想問問你,我剛才和你說的,你……”她說到這,咬了咬紅唇,沒再往下說。
姬朝宗卻已經聽明白她說得是什麽了。
恰好,
這也是他先前想要問的問題。
他看着少女纖弱的身形,看着她抱着雙膝埋着頭的樣子,好一會,才開口問她,“為什麽?”
他自然不認為昨日兩人的親密之舉讓她産生了其他的想法,也不覺得這個倔強的小丫頭經此一事突然想通要找人庇護了,她說離家就離家,想打人就打人,哪裏會是這樣軟弱的性子。
所以他才奇怪她今日之舉。
“顧攸寧。”
姬朝宗的目光仍舊落在她身上,不帶審視,卻十分嚴肅,“告訴我,為什麽突然找上我,和我說那樣的話?”
耳邊的男聲又沉又低,帶着不容置喙的語氣,似是非要她給一個準确的答案,顧攸寧的心裏閃過掙紮和猶豫,但最後,她還是轉過頭迎着他銳利的雙目,說了實話,“我想請你幫我調查三年前的真相。”
看着男人突變的面容,顧攸寧纖長的手指緊握成拳。
她自然知道這一番話會帶來什麽。
沒有一個男人會接受女人這樣帶着目的的接近,何況這個男人位高權重,本就要什麽有什麽,又何必為了她來趟這趟渾水?她原本也不是這樣打算的,她原本是想先接近姬朝宗,等到兩人感情好了再吹吹耳旁風,引導着他去查三年前的事。
可剛剛那一剎那,她的腦中忽然閃過許多東西。
她突然……
就不想騙他了。
這會她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着頭,垂下眼睫,“我不相信父親會做那樣的事,所以這幾年我一直有派人秘密查着,不久前,我父親的舊部給我帶來一個消息,說是我父親當初身邊副将的妹妹成了寧王身邊的姬妾,兩人還有一個三歲多的女兒。”
“所以……”
“所以你找上我,就是想讓我替你查寧王。”姬朝宗接過話,聲音不辨喜怒。
明明心裏是這樣想的,可在姬朝宗的注視下,顧攸寧竟然說不出一個“是”,她屈膝坐在軟榻上,雙手緊緊抱着小腿,下颌抵在膝蓋處,紅唇微微張了好幾下卻還是什麽都說不出。
“顧攸寧,你……”
俊美的男人見她這般,心底就好似湧着一團熄不滅的怒火似的,本來藏着**的雙目此時也被惱怒取代,沒有人知道剛剛在外頭,聽到顧攸寧說那番話時,他的心裏有多激動。
他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可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
還真是好樣的!!!
姬朝宗張口想嘲她一頓,想告訴她你以為你是什麽小天仙,但目光落在她單薄的脊背和因為緊抱雙膝而越發明顯的肩胛骨,那些譏嘲的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甚至連一句重話都吐不出。
他站起身,也顧不得再去擦她的頭發,攥着帕子在屋子裏踱着步。
自己消散着心裏的火氣。
最後卻還是沒忍住,怕這會和她共處一室,沒法掩藏自己的怒火,只好提步往外走。
顧攸寧聽到越來越遠的腳步聲,心下一緊,顧不得去想別的,喊住他,“你去哪?”
遠去的腳步聲一頓,在門外停下,姬朝宗沒回頭,沉默一瞬後冷聲說道:“等衣服幹了,你就先回去。”這話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腳步聲越行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
顧攸寧呆坐在軟榻上,目光卻還落在他離去的方向……她,這是被拒絕了嗎?
想想也是。
這案子本來就是別人不敢觸碰的東西。
縱使姬朝宗對她有幾分意思,又怎麽會願意替她冒這個險?她心裏空落落的,倒不是因為他的拒絕,早在來前,她就想過他會拒絕了,她只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
……
書房。
黑幕降臨,杜仲從外頭回來,看着燭火通明的屋子,猶豫着要不要在這個時候進去,直到屋子裏響起姬朝宗的聲音,他才連忙應了一聲,提步進去。
“走了?”
書桌後,男人頭也不擡地寫着字。
杜仲:“剛走。”
姬朝宗一聽這話就皺了眉,字也寫不好了,當即撂下筆,不顧那濃墨把好好的一張字毀了個幹淨,黑着臉,沉聲斥道:“我不是讓你把人安全送到家再回來?”
杜仲心裏委屈,怎麽這兩人吵個架,受苦的都是他,面上倒是不敢表露,恭聲答道:“顧小姐不肯,屬下也不好逼着人上馬車吧,不過屬下有讓人跟着,不會讓顧小姐出事的。”
确定她是安全的,姬朝宗倒是也沒再說什麽。
想重新提筆,可看着那張紙上散開的濃墨,又沒了寫字的興致,指腹捏着眉心,吩咐,“下去吧。”
“……是。”
杜仲應聲退下。
而屋中,姬朝宗站了好一會才又重新坐下,已經很久沒有人能讓他生這樣的氣了,雖然早就猜到那丫頭不是真心喜歡他才想跟着他,但真的從她口中得知真實的原因,他心裏還是不高興。
他這輩子好不容易動一次心,自然希望對方也能如他這般。
可那個丫頭倒好……
沉默良久的姬大人只覺得滿心煩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連寫字都不能讓他心平靜氣,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還是發了話,“來人!”
杜仲連忙進來,“主子,怎麽了?”
姬朝宗:“備車。”
杜仲:“???”
這個點備車做什麽?難不成主子打算去找顧小姐?他也不敢多問,應了一聲就去外頭吩咐,可等到馬車出了澄園的時候,他卻聽到男人吩咐,“去都察院。”
顧攸寧回到九裏巷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給了車夫一串銅錢就去敲門,是過了一會,門才被人從裏頭打開。
“姑娘?”
半夏看着突然回來的顧攸寧有些詫異,今日出門的時候,姑娘還說夜裏可能不回來,還讓她跟小少爺編個話,不過看着她不大對勁的神色,她也不敢多問,忙讓開身子,等人進來後便重新落下門栓,一邊扶着人的胳膊進屋,一邊低聲問道:“姑娘,您沒事吧?”
知道姑娘剛才是去哪了,又見她這幅表情,半夏細眉微擰,心裏有着止不住的擔心。
她是真怕姑娘被人欺負了。
“沒事。”
顧攸寧搖了搖頭,倒還記得顧承瑞,“小滿有說什麽嗎?”
“奴婢說您今天有事不回來,小少爺也沒多問,乖乖吃了晚膳就回房歇息了。”半夏答道,“今天忙了一天,剛才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睡着了。”
“您……”
“要去看看嗎?”
若是以往,顧攸寧肯定會過去,可今天,她實在沒這個心情,搖了搖頭便拒絕了,等回到屋子,她甚至都沒用晚膳,只洗了把臉就倒頭躺在床上。
屋子外頭。
李嬷嬷和半夏看着已經熄了燭火的屋內,半夏更是忍不住壓着嗓音擔憂道:“姑娘這是怎麽了?難不成她真被那位姬大人欺負了?”
可李嬷嬷又豈會知道?只是想到姑娘回來時那副表情,沉默一瞬後開口,“別在姑娘面前提起這位姬大人,她若是想說總會說的。”
說着又輕輕嘆了口氣。
翌日。
顧攸寧醒來,也沒提起昨兒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只是陪着顧承瑞吃完早膳又檢查了他的功課,等人回屋看書便和李嬷嬷說道:“嬷嬷回頭給泰叔送封信過去,讓他多盯着寧王那邊,有什麽消息立刻回報。”
李嬷嬷收拾碗筷的手一頓,看了顧攸寧一眼,見她神色平平,并無異樣,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麽也沒問。
……
後面一段日子。
顧攸寧待在府裏沒有外出,姬朝宗也沒來找她。
可城中卻發生了兩件大事,一件是翰林院的那位徐大人當初在江蘇欺淩女子逼人流産墜井的事被人揭露了出來,聽說是那女子的胞妹親自來京告到京兆府,事情還傳到了宮裏,陛下大怒,嚴令調查。
另一件卻事關顧家那位一貫有“女菩薩”之名的大小姐。
聽說她前幾日上山禮佛的時候被人擄走,顧家起初還不敢聲張,秘密派人找了許久,後來實在沒了法子還是請了京兆府的人去查,今日人倒是被送回來了,聽說有人直接把她扔到了顧府門前,起早的一些人路過瞧見,見她衣衫褴褛、滿身傷痕,一看就是被糟蹋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七夕快樂!
不管是不是單身都快樂!這章随機發五十個紅包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