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逃婚了 — 第 102 章 重逢後的第四天

“姬朝宗, 我喜歡你。”

夾雜着哽咽的女聲在身後響起,姬朝宗表情讷讷,似是傻了, 就連掙紮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外頭的風聲襯得屋子越發安靜, 姬朝宗空洞的眼神直愣愣地望着前面, 那雙纖長濃密的眼睫似風中蘆葦, 不住抖動着,過了一會,手開始慢慢顫抖起來, 他微微低頭,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眼睛落在抱着自己腰身的胳膊上。

身後女子還在說話, 只是從先前的喜歡變成了道歉。

她說,“對不起……”

她說,“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太多太多的話,她自己好似都不知道從何說起,便想到什麽說什麽,可說得最多的還是“對不起”, 她不求原諒,只是想和他道歉。

靜谧的屋子有很長一段時間只有顧攸寧一個人說話。

直到那個恍如雕塑的男人好似聽夠了她的道歉, 終于有了其他的反應, 垂在身子兩側的胳膊用力繃着, 本就緊抿着的薄唇更是抿成了一條直線, “……夠了。”

太久沒有說話,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啞。

在外頭風聲的映襯下更是細弱如蚊,可那胸腔以至後背因為說話而發出的震顫還是讓顧攸寧察覺到了,她立刻止了聲音,擡起沾滿淚水的眼睫, 以為他不舒服連忙緊張詢問,“你說什麽?”

“我說夠了!”

這次姬朝宗終于甩開了顧攸寧的手,他退了兩步,寬大的手掌撐在身後的紅木桌案上,側着身子望着顧攸寧的方向,即使看不見也還是強撐出一副倨傲到甚至有些居高臨下的模樣,垂着眼簾,黑漆漆的瞳仁一點感情都沒有,用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來維持自己這顆搖搖欲墜到有些破碎的心。

他張口,想譏嘲她。

他想把所有扯動他心髒讓他難受的情緒都化作利劍刺穿她的身體,好似這樣,那他這一年來所受到的傷害就得到了彌補。可不知道為什麽,只要想到她先前的哽咽,即使眼前一片漆黑,可他還是能想象出她此時的模樣,肯定白着小臉,那雙濃密的睫毛上也肯定挂着淚珠,或許還會因為他先前的掙脫和怒吼而發抖。

只要想到這些,他這嘴裏就吐不出一個傷害她的字。

臉色從白轉紅,又從紅轉到青,都不知道過去多久了,可姬朝宗硬是說不出別的話。到最後,他只能把情緒發洩在外物上,轉過身,摔了桌子上那已經不知道是這幾日被更換的第幾套茶具。

茶具碎裂,風聲都像是懼得一停。

姬朝宗低着頭,不願讓她瞧見自己此時的模樣,喑啞着嗓子,冷着聲,像是野獸最後的無能怒吼,“出去!”

可顧攸寧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去?

她視線模糊地看着不遠處那個高大到有些孤寂的身影,能看出他的隐忍和克制,也清楚這個時候最好還是随他的心願比較好,可不說他如今這個情況讓她擔心,她也不願讓他一個人待在這樣的環境中。

她幼時貪玩最喜歡拿着布條綁着眼睛去玩捉迷藏。

有一回她不小心撞了膝蓋,把母親氣得狠狠教訓了她一通,可她那時候多調皮啊,一向是記吃不記打,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這邊剛剛應承完母親,那邊就繼續開始自己新得的樂趣。

那次還是和之前一樣的情況,她用布條蒙着眼睛讓下人們全都躲好。

她最擅長找人,從前幾刻鐘就能把人都找出來,可那日卻始終找不到人,她又是個倔脾氣,不肯摘掉布條,就一邊喊一邊找,後來天都黑了,院子裏卻連個點燈的人都沒有。

她那會終于慌了,摘掉布條發現自己的院子真的一個人都沒有,那種因為黑暗而帶來的孤寂和恐懼是她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的東西。

當初她只是和旁人玩游戲,都有這樣的感受。

更何況姬朝宗如今是真的看不見。

想到剛才掀起簾子時,男人明明很不适應卻又因為從小到大的傲氣不願服輸,一個人獨自摸索的模樣,顧攸寧心裏就難受得厲害。

她擡手用手背抹了下眼睛。

等到眼睛終于可以清楚看見面前的事物時,也沒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蹲下身子去撿地上的殘片,她找得很小心,生怕漏掉一小片會讓他受傷。

姬朝宗沒有聽見她說話,也沒有聽見離開的腳步聲,內心不由又變得慌亂起來,勉強壓抑着心跳,抿着唇仔細辨別了一會才知道她在做什麽了。

他是真的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顧攸寧。

無論是現在自己的境況還是她先前的致歉,他都不希望在這樣的情況下看見她,他不想聽她說那些話,更不願自己這幅樣子讓她看見。

他要的從來不是她的可憐!更不是那句對不起!

“顧攸寧……”姬朝宗的聲音和先前一樣冷,原本撐着桌子的手又緊握起來,咬牙切齒,“我讓你出去,你聽到沒!你不是想離開我嗎?我現在如你所願,讓你離我越遠越好。”

“出去!”

“我後悔了。”

屋中傳來女子低啞的聲音。

這道聲音比起先前姬朝宗的怒吼輕得一點份量都沒有,甚至很快就消散在屋子裏,可姬朝宗還是聽清楚了,心跳就像是漏了一拍,呼吸也在這剎那停住了。

可身後的女子還在說,“姬朝宗,我後悔了,我不想離開你了。”

顧攸寧知道自己矯情,自己賤,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這麽折騰一回,弄得兩個人都不好受,可她就是後悔了,她不想再離開姬朝宗了,她不想再從別人口中知曉他過得怎麽樣,不想看到他和其他人在一起,更不想看到他把自己折騰成這幅樣子。

她喜歡他,想要他,她想他們重歸于好。

她知道覆水難收,也知道這世上從沒有什麽破鏡重圓的故事,可她既然決定了就不會改,或許前路依舊難行,或許結果依舊不好,可她是真的不想再離開他了。

從前是姬朝宗接近她,治愈她,那麽這次就換她去愛他。

碎片都已經撿了起來,顧攸寧起身看着他僵硬的身形,紅唇一張一合,繼續說,“我不會走,就算你趕我罵我,我也不會走。”

“你!”

姬朝宗從前哪裏見過她這樣無賴的模樣,可這幾日卻屢次因為她的無賴而無可奈何,從怔楞中回過神,他想張口罵她一頓,又或許嘲諷她一頓,可喉嚨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一個字都吐不出,只能沉着臉去喊杜仲,外頭卻安安靜靜的,連個回聲都沒有。

顧攸寧哪裏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她已看出他的無可奈何,心下微暖,臉上也忍不住浮現一抹笑,“他去廚房給你拿藥了。”見他臉色難看也知曉不能逼得太緊,她把手中的碎片放到桌子上,擡手去扶他的胳膊。

剛剛觸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人甩開了。

他力道大得很,顧攸寧身子一晃,差點沒摔倒。

姬朝宗本是在同她置氣才一時沒克制好力道,等察覺後忙回頭去看,因為看不見才更緊張更擔心,手也跟着伸了出去,可又像是不願讓她窺見自己的緊張,聽出她氣息并未有其他異樣便連忙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藏在身後緊握着。

臉繃着,薄唇也死死抿着。

顧攸寧其實還是有些不舒服的,昨日摔了一跤,手腳都還疼着,可她不願讓姬朝宗擔心便死咬着唇,她也沒說話,走過去繼續扶他,這次男人只是胳膊繃緊了一下,卻沒再像之前那樣甩開她。

似乎是怕再傷害到她。

顧攸寧自然看出了他的克制,忍不住偏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即使臉色再難看,可他的內心還是和從前一樣柔軟,縱使再生氣也舍不得傷害她,心裏暖乎乎的,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溫和起來,“你中午想吃什麽?”

可姬朝宗怎麽會理她?

顧攸寧也不生氣,自顧自笑道:“你不說,那我可自己安排了。”

想了想,便想出幾道菜,“你以前喜歡吃龍井蝦仁,要是廚房有蝦,我就給你做一道,再配一道冬筍炒火腿,素炒青菜、羊肚羹,好不好?”

顧攸寧把人扶到床上,又給人拿了一條軟毯過來,“你先歇息一會,我去廚房看看,過會就來陪你。”

她說話的時候,姬朝宗一個字都沒說,似是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麽,她都不會走,索性就懶得張口了……顧攸寧看着他臉上冷淡的表情,知道兩人想重歸于好的這條路還難着呢。

她也不氣餒,怕姬朝宗覺得無聊,想找個能讓人解悶的物件。

若是福福在,倒是可以讓它陪着姬朝宗,可它一向随性,以前在澄園都随時找不見人,除非它自己想出來,或是到了飯點餓了,要不然還真的很難找到它。

往屋子裏梭巡了一圈,瞧見遠處的小幾上放着一個九連環。

這倒是個可以解悶的東西。

顧攸寧臉上揚起一抹笑,走過去拿東西,發現小幾上除了一只九連環還有一只純金鳥籠,從前也不知道姬朝宗竟然還喜歡養鳥,只是這籠子開着,裏頭還有一條金鏈子,偏偏鳥卻不見了。

她也沒多想,拿着九連環往回走,邊走邊問人,“我看到籠子裏的鳥不見了,是被福福放走了嗎?”

怕是他心愛之物,又問了一句,“要不要我讓人去找下?”

男人聽她說起這事,剛才還淡漠的臉立時就變了,他像是在隐藏着什麽,低着頭,抿着唇,用冷淡的聲音來掩飾心中的慌亂,“不用。”

作者有話要說:烈郎怕纏女!

寧寧沖!

不對

老姬根本不算烈郎,頂多就是一只口是心非的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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