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逃婚了 — 第 111 章 不完美的完美

剛從顧承瑞的房裏出來, 半夏就領着杜仲走了過來,看到杜仲,顧攸寧原本還有些恍惚的思緒倒是立刻清醒過來, 忙擡步迎過去,“怎麽這會過來了?他出事了?”

“不是。”

杜仲回道:“主子擔心您, 也擔心小少爺, 他讓您在這安心住些日子,不必來回折騰,也不必為他費心準備膳食, 回頭屬下把詹大人家那幾個婆子請過來便是, 您別擔心。”

顧攸寧神色讷讷, 似是沒想到那人會派杜仲傳這樣的話過來。

她還以為……

杜仲知道她在想什麽,笑着補充一句:“您別擔心,主子說這些話的時候,面上帶着笑。”這是在寬顧攸寧的心,怕她以為主子又在跟她賭氣,說完見她眉目還有些怔怔, 倒也沒有再留,拱手道:“那您在這好好休息,屬下還得去詹府,就先走了。”

“……好。”

顧攸寧目送他離開。

想到小滿先前說的話,又想到姬朝宗特意托人帶來的這番話,她在這朗朗晴日下仰起頭, 看着頭頂那片蔚藍的天空。

晴日依舊,白雲化作棉花團絮,飄散在空中。

她也不知怎得,就是覺得這顆心既有些沉, 又有着從未有過的輕松,餘光能瞥見半夏擔憂的眉目,她收回目光,朝人扯開一個笑顏,“走吧,去給小滿做些吃的。”

……

夜裏。

姬朝宗一個人閑敲棋子。

原本自娛自樂也能玩得很好的東西,因為心中所念的那個人不在,下起來就沒什麽意思,随手把棋子往棋簍裏一放,悶頭坐着,早知道還是讓她回來好了,大不了他每日接送,反正也不遠,或者……他過去看她?

身邊的福福倒是一點都沒有被他的情緒感染,正撲球撲得愉快。

這球是顧攸寧前些日子給它做的,它很喜歡,就連睡覺都要用小爪子牢牢抓着。

軟榻才那麽點大,它在那邊高興地撲來撲去,有時候球撞到姬朝宗,有時候尾巴掃到姬朝宗,它如今大概是覺得得了女主人的寵,就連姬朝宗也不放在眼裏了,這會不僅沒有停下,還愈玩愈烈,甚至都敢大着膽子把球往他這邊撞了。

姬朝宗開始想着顧攸寧沒注意,等到又被撞了下,這才皺起眉,又聽它那副快活樣,一點都不像他這樣喪,不滿地“嘶”了一聲,果然是個小畜生,他在這不爽得很,它倒是玩得高興,姬大人一向秉着“我高興的時候,你們可以高興,可我不高興的時候,你們誰也別想高興,就連貓也不行!”

這會他想媳婦想得不高興,又怎麽可能讓福福快活?直接伸手把福福撈到了自己懷裏。

玩到一半被攔腰抱起的福福不滿地發出一聲“喵”。

它掙紮着,還想伸出爪子去夠那只球,可姬朝宗多壞呀,直接把那只球握在手裏,還舉得高高的,就是不讓它碰到。

“喵!”

刺耳激烈的聲音在屋子裏響起。

姬朝宗聽着耳朵一麻,他也不松手,繼續一手抱着它,一手舉着球,嘴裏沒好氣地罵道:“沒良心的小畜生,真該讓她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就你這沒心沒肺的樣子,她居然還把你疼得跟什麽似的。”

想想就牙酸。

福福哪知道他在說什麽,它只知道自己沒得玩了,更加激烈不滿地叫了起來。

“吵死了,小心我把你扔掉。”

杜仲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這要放在平時,他或許還會有心情打趣下,可今日……想到先前外頭護衛過來傳得話,他心下一沉,有些猶豫要不要開口。

但想到扶風的性子,只怕這會……

姬朝宗聽到有人進來,知道是誰也沒松開福福,仍逗着它,嘴上淡問道:“怎麽?”

“主子……”杜仲開口,聲音有些艱澀。

大概也聽出他的聲音不對勁,姬朝宗逗弄的動作一頓,把福福放到一旁,球倒是沒還給它,仍一下一下地往上抛着,“出了什麽事?”

“扶風她……”

杜仲到底還是把外頭傳來的話禀了,“跑了。”

往上抛着的球這次沒被人接住,順着軟榻咕嚕咕嚕往下掉,福福輕叫一聲,立時沖下去撿了起來,等牢牢抓住後,不滿地朝姬朝宗揮了揮爪子,可靠坐在引枕上,先前臉上還挂着笑的男人,此時卻一句話都沒說,不知從哪裏透進一些穿堂風,藏在薄紗燈罩中的燭火微微晃動,依稀能從這半明半滅的光線中看到男人慘白的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啞聲問道:“什麽時候。”

“有半個月了……”

杜仲硬着頭皮說道:“剛才屬下讓人去城門口打聽了下,有人說今天的确有個生臉的女子在城門口出現,看樣子……像是扶風。”

知道扶風一直擔心夫人,所以傷一好就往這邊跑,也能想到那丫頭會說什麽。

可主子和夫人才和好,若因為那丫頭再惹什麽風波,別說主子,就連他們這些人也受不了……看着燭火下男人既陰沉又慘白的臉,他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給人請罪,只能盡量寬慰道:“您先別擔心,屬下剛剛已經派人去夫人那邊查探了,若是看到扶風就立刻把她帶過來。”

姬朝宗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只是低頭坐着,放在小幾上的手攥得很緊,然後突然就站了起來,快步往外走。

“主子,您去哪?”杜仲被他吓了一跳,又怕他看不見摔倒,忙伸手去扶人。

“備車。”

姬朝宗的聲音有些顫,“備車,我要去找她!”

他們好不容易才重歸于好,他再也經受不起一次她的離開了……可走到外面的時候,就在要上馬車的時候,姬朝宗突然又有些退卻了。

他這會過去能和她說什麽?

說我曾經的确想把你綁起來,困起來,讓你一輩子都沒法離開我,可我現在已經不這樣想了。

她會相信嗎?

她會害怕吧,一定會的……那她會怎麽做?再一次離開他,還是會因為畏懼怕怕他發瘋選擇留下,但再也不會拿真心待他?無論是什麽樣的結果,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杜仲剛想扶着他上去,卻見他僵硬着身子低頭站着,一動不動,“馬車來了,我扶您上去吧。”

無人回應。

身邊的男人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主子?”杜仲又喊了一聲。

這次男人倒是說話了,只是聲音嘶啞地不行,他目光不知道落在什麽地方,仍是黑漆漆的一片,那些話像是從喉嚨裏滾出來一般,“你說,她……會不會怕我?會不會,再也不願意親近我?”

杜仲想到澄園那座籠子,想到主子那陣子癫狂的模樣,頭皮不由有些發麻。

剛想勸人,卻見門口走來一個身影,那人一身綠裳裙,外頭裹着鬥篷,正從門外踏月而來,瞧見院子裏的陣仗,她也有些怔楞,但也只是一會便笑了,“怎麽站在這?”

說着便向姬朝宗走去,接替了杜仲的活,柔着嗓音和他說,“外面冷,我扶你進去。”

姬朝宗早在她出現的那會就愣住了,除了呆呆看着她,哪裏說得出什麽話?任由她扶着自己往屋子裏走。

杜仲跟着他們進去卻沒有選擇打擾,甚至還貼心地把福福也帶走了。

很快屋子裏就剩他們兩人,顧攸寧發覺姬朝宗手指冰涼,蹙着眉打算去給人倒茶,剛剛松手卻被人緊緊握住了袖子,“你要去哪?”男人聲音微顫,有着顯而易見的恐懼。

心裏已經猜到他是因為什麽緣故,顧攸寧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柔聲笑道:“我去給你倒茶。”又看着他身上的衣裳,擰了眉,“你也是,出去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要是受涼了該怎麽辦?”

說完見他擔憂的眉眼舒展一些,但手還是沒有松開,只好重新坐了回去,握着他的手輕輕搓着,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顧攸寧便主動問道:“你知道扶風找我了?”

果然……

姬朝宗心下一沉,她果然還是知道了。

被她握着的手指不由蜷縮起來,薄唇也緊緊抿着,不敢再看她,而是低着頭,也不知道看向什麽地方,好一會才啞聲說道:“你都知道了?”

“是啊。”

顧攸寧看着他這幅模樣,哪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本是想直接說,可看着他這幅樣子,她眨了眨眼,突然湊近人,用玩笑的語調和人說道:“要不是扶風和我說,我都沒想過大人居然還做過這樣的事。”

從她的語調中只聽出玩笑,卻沒有他預料的那些。

姬朝宗眼睫微顫,本來低着的頭也擡了起來,有些驚訝也有些不敢置信,“你……”

“大人和我說說,你把我抓過去打算怎麽對我?打斷我的腿,還是以後都不給我穿衣裳呢?那我一日三餐怎麽辦呢?大人親自喂我吃嗎?”顧攸寧自顧自調笑着,眼睜睜看着他的耳朵突然變得通紅,低聲辯道,“我……沒有。”

“真的?”

顧攸寧整個人貼在他身上,紅唇貼着他通紅的耳朵,嬌聲,“我才不信,你肯定這樣想過。”

或許是因為她的調笑,又或許是她輕松的語氣,讓姬朝宗緊繃着的那顆心也終于落了下來,他雖然還是握着她的袖子,卻不再像先前那樣惴惴不安。

而是看着她,低聲說,“我以前的确想過,可我如今已經不這樣想了,我……”

還沒說完就被人抵住了微張的薄唇,話梗在喉嚨處,姬朝宗聽她說,“我知道。”

顧攸寧想起那日在他屋中瞧見的籠子和鎖鏈,以及不見蹤影的金絲雀,這個男人從前從來不養這些,本來以為是這一年才有的愛好,可結合扶風說得那番話,她卻明白了他這陣子的心境變化。

他的确這樣想過,只是早就放下了。

這個男人一貫口硬心軟,就算對她再生氣也舍不得真的兇她,又怎麽可能會那樣對她呢?擡起雙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察覺到他僵硬的身子也未松開,仍看着人,用溫柔的語調和他說道:“姬朝宗,我都知道的。”

“那你……”

怕她摔倒,他縱使身形僵硬也還是擡手攬住了她的腰,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啞澀,“會怕我嗎?會……”後面幾個字,他沒有說出口,只是緊緊抿着唇,望着她,即使看不到她的臉,看不到她的表情,也還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不會。”

顧攸寧擡手撫向他的臉,她今日特地跑這一趟就是為了告訴他,“姬朝宗。”

她輕聲喊他。

察覺到他濃密的眼睫微顫,顧攸寧眉眼含笑,繼續說,“你從來都沒有傷害過我,”她像趨溫的小獸向他靠近,臉貼着他的脖頸,帶着十足的依賴和信任,“無論是從前,還是以後,我都相信你。”

姬朝宗原本僵硬的身子因為她的這番話就像是被人注入了一道暖流。

那道暖流穿過他的五髒六腑,讓他冰冷的指尖都有了暖意,他微垂的眼睫輕輕顫動,在燈火的照映下,在那白紗軒窗上投射出兩只蝴蝶的形狀。

須臾……

他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牢牢地抱住了她。

顧攸寧的眼中也跟着化開一道笑意,她也沒再開口,用同樣的力道回饋他的擁抱。

冬日的夜很冷。

可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卻在這冰冷夜裏,感受到對方給予的溫暖。

他們都不是完美的人,他們都有着許多毛病,可因為遇見了彼此,他們願意為了對方改掉那些缺點,願意敞開心扉,把最柔軟的一面奉給對方看……姬朝宗如此,她亦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這标題我差點以為我要完結了qaq

我還能再戰!

至少要寫到他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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