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逃婚了 — 第 113 章 親人好友還有你

顧攸寧看着不遠處的姬朝宗,怔了怔,等反應過來立刻跑了過去,“你,你怎麽來了?”

這會正值傍晚,月亮窗的酒肆外頭,天空從原本的湛藍被豔麗的橙紅所取代,像少女臉上的胭脂,亦像一條好看的石榴裙,而此時他心中那個美麗的少女就站在他的面前,臉上有着藏不住的歡喜,那雙璀璨明亮的眸子在晚霞的照映下更是熠熠發光。

姬朝宗忍不住擡手撫了撫她的頭,聲音較起先前還要溫柔,含着笑意,“不是說了嗎,來接你回家。”

他說完就牽着顧攸寧的手往外走。

顧攸寧像是還沒反應過來,任他牽着,等走到外頭,聽到喧鬧的人聲,而身邊男子就像是……長長的眼睫猛地一顫,她停下步子,牽住姬朝宗的手,“你,你!”

像是太過震驚,一時連話都說不清了。

只知道拉着他的胳膊,站在他的面前,仰頭看他的眼睛,從前沒有一絲光亮的雙眸此時竟比夜裏的星子還要明亮,似是還不敢确定,她雙手緊緊抓着姬朝宗的雙臂,踮起腳尖要與他平視。

她看到他的雙眸中倒映出她的身影還有兩道潋滟的笑意。

“好了。”

姬朝宗怕她摔倒,扶着人,低眉笑道:“別看了,我能看見了。”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眼前少女“哇”的一聲把他抱住了,兩人就站在酒肆外頭,這會又是回家吃飯的時間,路上不管是行人還是車馬都有不少,顧攸寧的這一聲叫喊太響,周遭衆人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姬朝宗還是頭一次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人抱住,有些怔楞,也有些高興,從前何曾見過她這樣情緒外放的時候?

忍不住也擡起手把人攬住。

任由心在胸腔震動,而他滿懷這顆滿漲的心,在衆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諱地回抱她。

他是習慣了旁人的注視,縱使被人這樣看着也無所謂。

只不過他懷裏的這個小姑娘一向是個臉皮薄的,這會不知道倒是無所謂,回頭怕是又該羞惱臉紅了。

姬朝宗雖說不舍,但還是擡手輕輕拍了下她的胳膊,等她擡目看來,低頭附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旁邊很多人看着呢。”

說話的時候,他眼中到底沒忍住,夾了幾分笑意。

他該提醒的可都提醒了,回頭可不能同他生氣。

顧攸寧聽到耳邊的聲音,耳朵輕輕一動,埋在姬朝宗懷裏的臉也忍不住往旁邊看過去,果然瞧見不遠處有不少人盯着他們,甚至還有不少熟臉,這會或是驚訝、或是眉目含笑看着他們……臉咻的一下就紅了,她松開手,往後退一步,低着頭,好似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樣子。

姬朝宗知道她害羞,也沒說什麽,笑了下,低聲說了一句“走吧”就要牽着她的手往馬車那邊走。

卻有一個婦人在此時開口問道:“顧娘子,這是誰呀?”

這婦人就是在西街口賣湯面的,姓殷,當初機緣巧合得顧攸寧幫忙畫了幾個花樣給自己姑娘做衣裳,後來就跟顧攸寧有了往來,平日顧攸寧有什麽事都是第一個過來幫忙的,這家酒肆剛開的時候,她就帶着自己家的那位和兄弟過來搬搬弄弄,就連三七都是她給人介紹的。

十分熱心腸。

她挺喜歡顧娘子的脾性,雖然看着柔弱,骨子裏卻不是那種可以被人随意擺弄的主,當初剛開酒肆的時候,有不少男人見她姑娘家家的帶着老仆幼弟便見色心起,有想讨她當姨娘的,也有無賴混賬想揩油的。

那會談小将軍可還沒出現呢,她是想幫忙卻有心無力。

混混無賴還能啐幾聲,可那些富紳當官的,她哪有這個臉面去和人家拼?就在他們很多人都以為這位顧娘子或是只能順了他們的心意随便找個人嫁了,或是只能關了酒肆的時候,誰想到這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直接從後廚拿了一把菜刀架在一個調笑她的男人的脖子上,小姑娘冷着一張臉,看着就跟那姑射仙人一般,偏做出來的事能唬得人直尿褲子。

那架勢,即使過去這麽久,她還記憶猶新呢!

那次之後,無論是那些想讨她做姨娘的還是那些無賴混賬都收斂了心思,平日最多也只能過過眼瘾,至于動手什麽的更是想都不敢想,就連嘴巴都跟被人加了一把鎖似的,生怕惹到這位顧娘子也被人拿刀架一回。

再後來那位談小将軍也出現了,有他護着,自是更加無人敢再打顧娘子的主意。

她是挺看好顧娘子和那位談将軍的,雖然身份不是很匹配,但放眼整個宣化,哪個女子有顧娘子出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會騎馬射箭,就連畫出來的花樣子也是既精致又好看……她這還等着喝兩人的喜酒呢,哪想到如今居然冒出來這麽一個眼生的男人,倒是也見過,上回詹大人陪着人過來視察,說是京城來的大官。

可這顧娘子怎麽就和這位大官在一起了?

姬朝宗也聽到了,他沒有回人的意思,仍牽着人往馬車走,倒是顧攸寧已經從原先的羞赧中抽回神了,她輕輕拉了拉姬朝宗的袖子,停下步子。

“嗯?”

姬朝宗停下步子,低頭看她,“怎麽了?”

顧攸寧看他一眼卻沒說話,只是反手握住他的手,而後她轉頭面向那些圍觀的衆人,目光落在那位殷姓婦人的身上,“殷嫂子。”她輕聲喊人,聽人應了一聲,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姬朝宗,牽着他的手又收緊一些,回頭沖衆人說道:“這是我的未婚夫。”

圍觀的衆人頓時嘩然一片。

誰不知道這位顧娘子是出了名的難追,別說那些富紳地主、官吏将士了,就連那位談小将軍追了快半年了,也沒見她點頭應允,有相識的熱心的也問過,這位顧娘子笑笑,只說沒有嫁人的心思。

她說得果斷,旁人便是再想給她做媒也不能強逼着人家。

沒想到……

沒想到如今居然出來一個未婚夫!

那位殷姓婦人倒是從最初的怔楞中回過神了,她忽然想起幾個月前她和顧娘子的一樁對話,“顧娘子,你也別怪嫂子多嘴,嫂子也是為你好,你說你這大好年紀,怎麽就不想嫁人呢?就算以前碰見過難事,可這都過去了,咱們人總得往前看啊。”

那會她滿心以為這位顧娘子是在男人手上吃過虧,或是受過不好的事。

可那位顧娘子卻笑着同她說,“嫂子,我沒碰見過難事,我只是……心裏有人了。”

她還記得那日豆燈輕晃,暖色的光暈下,少女面龐溫柔,眉眼含情,竟是從來不曾露過的動人面貌,“他呀,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

顧攸寧說完那句也就沒再看他們,收回目光落在姬朝宗的身上,看到他那雙好看的鳳目又跟失了神一般,本來還挺從容的心情此時看他這幅神情倒是有些緊張起來。

還有些赧色,比先前還明顯。

她從來不會理會旁人的言論,只在乎他是怎麽想的。

剛剛聽着他們議論紛紛,只怕不說清楚,明日宣化就得傳出不少謠言了,不想讓他們胡亂猜測,更不想讓他們把那些難聽的詞放在姬朝宗的身上,她的姬朝宗理應擁有這世上最美好的詞彙,所以她就停下步子開了這個口。

其實也該開口的。

他們這段感情裏,一直都是姬朝宗在付出。

他為她做了這麽多,她也想光明正大牽着他的手,說與旁人聽,說呀,“你們看,這是姬朝宗,他是我的未婚夫,是我以後的丈夫,是要與我白頭偕老相伴一生的男人。”

她就是想要和他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不用顧忌旁人的言論和眼光。

她想牽他的手,想擁抱,想親吻……

臉一紅,親吻這樣親密的事還是留到家裏去做吧。

頂着男人灼灼的視線,顧攸寧的臉越來越紅,最後看着他亮得驚人的眼睛,到底還是忍不住,牽了牽他的袖子,低着頭,羞澀道:“走啦,回家了。”

姬朝宗此時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了,他的心狂跳不止,咚咚咚的,像邊疆将士敲擊的軍鼓,一聲一聲,都快震出來了,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愣愣地,似不敢置信,而怔楞之後便是狂喜,看着她這張動人的溫柔臉龐,他多想不顧一切抱住她親吻她,然後把人帶回家中為所欲為,可天已經黑了,想到今天這個日子,他還是用力把這些心思全壓了下去,重重回握住她的手。

他開口,聲音喑啞,“好,我們回家。”

本來以為姬朝宗是帶她回西樹胡同,沒想到馬車最後卻停在她的宅子前。

這會天已經大黑了,門前搖晃的風燈卻比平日還要通亮,顧攸寧仔細看了看,像是新換的,就連蠟燭也是新的,她心裏似是想到什麽,忍不住回頭去看姬朝宗。

可姬朝宗卻沒說話,只是看着她,握了握她的手,笑道:“走吧。”

他牽着顧攸寧的手繼續往前走。

門被推開,顧攸寧看到本來冷清荒蕪的院子被人搬來不少盆栽花草,樹上有新挂的彩條和風燈,而長廊下,嬷嬷和半夏還有小滿就站在那,甚至還有……談家兄妹。

“阿姐!”

顧承瑞早待不住了,一直揚長脖子往外頭看,這會看到她出現立馬笑着跑了過去,手裏還握着一只很大的木盒子,哼哧哼哧地跑到她面前,仰頭笑道:“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

雖然早在門口的時候就猜到了,但真的看到這幅場景,顧攸寧的心還是重重跳了一下。

原來……

他們都沒忘記。

眼睛有些熱,心裏也似有暖流滑過,她勉強壓抑着哽咽,問顧承瑞,“這是什麽?”

顧承瑞才不說,只道:“阿姐快打開看看!”

顧攸寧自然如他所願,她笑着打開,裏頭放着一套衣裳,上衣是領邊裹着白狐絨的紅色短襖,繡着牡丹花,底下也是同色樣式的長裙,上次她帶着小滿去做衣裳的時候就看到這身衣裳了,那會她看了兩眼卻沒買,倒不是買不起,只是她喜歡的人不在這,她打扮得再好看又給誰去看。

沒想到小滿卻記了下來。

半夏這會也走了過來,手裏捧着一雙新做的繡鞋,月白色,同樣是牡丹花,只是花樣不同,這會眉眼彎彎沖她笑道:“這可是我特意搭配小少爺買的衣裳給您做的呢,您進去試試?”

“老奴也很久沒伺候小姐裝扮了,今天就讓老奴給您梳頭吧。”李嬷嬷也笑着過來。

看着這些熟悉的人,顧攸寧本就滾燙的眼睛此時更是熱得快掉下淚,她的心滿滿漲漲的,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

這世上于她而言最為親近的幾個人都在這了。

他們都好好的,什麽事都沒有。

“阿寧。”

談言領着談欣走了過來,少年将軍的臉上也挂着笑,雖然看到她和姬朝宗并肩而立,心裏還是閃過一絲難過,但還是揚着明媚璀璨的笑顏祝賀道:“生辰快樂。”

顧攸寧笑着回應:“謝謝。”

在宣化的這大半年,談言幫過她許多,雖說她無法回饋相等的愛意,但她心中是真的感激他的。

只是……

顧攸寧的目光落在談欣的身上,有些驚訝,她沒想到談欣居然會過來。

談欣哪裏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忙道:“哎,你可別想太多,我……”察覺到朝她看過來的兩道視線,喉間未吐出的話一梗,半晌悶着嗓子繼續道:“算了算了,生辰快樂,禮物放裏面了。”

她才不會親自交給她呢。

顧攸寧對談欣并沒有什麽芥蒂,聞言也只是笑笑,“謝謝你能來。”

聽她道謝,談欣眼皮一條,倒是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迎着那張明媚的笑顏,剛過及笈的小姑娘終于還是別別扭扭地說了一句,“生辰快樂啊。”

其實她也沒那麽讨厭。

“外頭風大,都進去坐吧。”半夏等他們說完,招呼着他們進去。

顧攸寧回頭看一眼姬朝宗,他的目光好似一直追随着她,無論她什麽時候回頭都能看到他望着她,臉不禁一紅,心裏卻很熱,她小聲道:“那你先過去坐,我進去換衣裳。”

“嗯。”

姬朝宗點點頭,看着她被半夏和李嬷嬷扶着離開,直到瞧不見她的身影了,這才收回視線落在顧承瑞的身上,“小矮子,走了。”

“你才小矮子!”

顧承瑞炸毛道:“我比起去年高了一個手指了!”

姬朝宗挑了挑眉,“那又如何?”說着還比劃了下他的身高,嗤道,“你不還是只到我的腰?”

“你!”

談言看着兩人罵罵咧咧的,不禁有些出神。

他原本以為自己和承瑞玩得也算不錯,可承瑞從來沒在他面前露出過這幅樣子……雖然張牙舞爪,但顯然是對極親近的人才會表露的模樣。

又想到阿寧……

他搖了搖頭,唇邊泛起一抹無奈的笑意,他終究是比不過他。

等到顧攸寧梳完妝出來的時候,半夏已經操持起火鍋了,除了談言兄妹,扶風和杜仲也在,顧攸寧先前讓人過來傳話,請他們先用,他們也就沒客氣,只有姬朝宗手裏握着一盞薄酒,菜卻一筷子都沒動。

好似在等她。

外頭風燈搖曳,屋中燭火通明。

俊美的青年百無聊賴地坐着,直到聽到一串腳步聲才掀起眼簾,石青色的軟簾被人掀起,他看到他心愛的女子穿着大紅衣裙,梳着留仙髻,踏着月亮和燈火一步步朝他走來。

她似乎也看到他了,眼神和他一撞,又紅了臉,別過頭,可最後卻還是強忍着羞意,攥着衣袖朝他看了過來。

然後在衆人還未發現的時候偷偷朝他抿唇一笑。

姬朝宗只覺得心裏好似炸開了一片煙花,眼前是最美的流光,只是煙花易散,她卻永遠在他眼中。

晚宴結束已快亥時。

談家兄妹告辭回家,扶風和半夏等人在裏頭收拾,顧承瑞也由李嬷嬷領着去洗漱睡覺了,顧攸寧和姬朝宗卻在長廊下并肩看着外頭的天空。

顧攸寧今日多喝了幾盞酒,這會臉有些紅,可那雙眼睛卻十分明亮,這會正挽着姬朝宗的胳膊,頭貼在他的肩上,絮絮說道:“我以前無聊沒事幹的時候,就會一個人坐在後院的躺椅上看着天空數天上的星星,然後想着你是不是也會和我一樣看着同一片天空。”

那是那個時候,她能想到他們唯一共同擁有的東西了。

姬朝宗卻沒看天空,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落在她的身上,見她打了個噴嚏就擰起眉,替人攏了身上的大氅,又把她的手藏到自己袖子裏,給她焐熱。

“進去?”

“不要。”

顧攸寧看着他搖搖頭,聲音有些軟綿綿的,像在撒嬌,“再看會。”

姬朝宗便沒再說,只是擡手把人攬到自己懷裏。

“姬朝宗。”

顧攸寧把大半臉埋在他懷裏,第一次主動提起這個話題,“你那一年……是怎麽過的呢?”她說得很慢,眼睛卻一直望着他,柔軟的手也一直握着他的手,她帶着猶豫和緊張,輕聲說,“你能和我說說嗎?”

姬朝宗抱着她的手指一動,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沒什麽好說的。”

可看着她的眼睛,知她若是不聽他說一回肯定睡不着,還是開口說了,“剛開始的時候,一直在找你,後來大概猜出你是跟誰走了,便讓扶風領着人去找你了。”

看着她微顫的羽睫,姬朝宗笑着安撫道:“別聽杜仲胡說,我真沒怎麽樣,我那會升了官,有不少事要處理,忙的時候沒時間想你,真想你想得不行的時候就去澄園看看,或者去九裏巷坐坐。”

顧攸寧聽他簡言意駭,又豈會不知他是故意為了讓她安心,挑那些不重要的說。

她什麽都沒說,只是把臉埋到他的懷裏,然後更為用力地抱他。

姬朝宗輕輕撫着她的頭,也沒說話,他終于擡頭看了一眼天空,那一年過得哪有他說的那麽容易?那幾百個夜裏,他幾乎沒有一個能好好入睡的日子,可既然過去了,何必再說給她聽讓她愧疚難受呢?

他啊,只希望她能像今日這樣高興,永遠高興。

何況這次重逢也讓他想通了許多事,從前兩人的相處看着風平浪靜,其實處處都有危機,他們一個不說,一個不問,就算那會真的如他所願成婚了,以後也還是會面臨許多問題。

倒是這次分開,讓他們各自都成熟了許多。

也讓他們更加清楚彼此的心了。

怕她一個人悶着傷心,姬朝宗主動扯起話題,“剛才談欣走的時候,和你說了什麽?”

顧攸寧知道他是在故意扯開話題,也沒拆穿他,抹了下臉上的淚,擡頭看他的時候卻是再好看的笑顏:“她說……”

-“顧攸寧,你可別以為我來給你過生日是跟你和好了,我還是不喜歡你,不過嘛,我挺佩服你的……哎,你真的逃婚了啊?還逃了姬朝宗的婚?哈哈哈,你都不知道那天我聽詹叔叔說起你的身份和事跡的時候,我都快笑死了,活該!誰讓他故意拿我當擋箭牌,還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要不是那張臉和那個背景,我才不會去接近他呢!”

重複了談欣的那番話,顧攸寧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其實她也挺有意思的。”

……

“哥。”

談欣看着自打出了顧府就一直悶悶不樂的談言,不高興地趕馬跟過去,“你幹嘛啊,垂頭喪氣的,我都看不起你!”

說完見他還是不說話,又擔心,又焦急,“你要真喜歡人家就去追啊,這不還沒成婚嗎?就算成婚了也能再嫁啊,我看那姬朝宗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也就官職比你高一些,可你比他年輕呢!”

寒風中,談言終于開口了,“可她不喜歡我。”

他的聲音很輕也很啞,透着難以言說的艱澀,握着缰繩,抿唇,“倘若她不喜歡他,我便是費盡心思也會争一争,可我能看出,她喜歡他。”

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只有在看向姬朝宗的時候,眼中才會含着明媚的笑意。

那是從前,他從未見到過的笑顏。

頭頂突然炸開一片煙花。

砰砰砰——

擡頭,流光溢彩,似銀河傾瀉。

談欣似吓了一跳,嘀咕道:“這煙花節都結束了,怎麽還有人放煙花?”

談言沒說話,可他大概能猜到是誰做的,其實那個男人遠沒有平日表露出來的那般傲慢冷漠,至少,他待她的好是真的,就像今天生辰,也是那個男人主動邀請他的。

他還記得那個時候他疑惑地質問姬朝宗:“為什麽?你不是不喜歡我嗎?為什麽要請我?”

“我是不喜歡你。”男人一身黑衣,負手而立,“可我很感激這半年你對她的幫助,你是她的朋友,這樣的日子,我希望她的身邊不僅有親人,也能有好友相伴。”

回憶戛然而止。

而頭頂的煙花還未曾歇散,砰砰砰的,永無止境,有不少人家都出了房間去看,而他目視前方,終于還是釋然一笑。

罷了。

“走吧,”少年将軍揚起手中的馬鞭,“回家了。”

“嗳!”

談欣本來還在看煙花,聞聲去看,只看到一人一馬離開的身影,“臭談言!”她甩甩鞭子,氣呼呼追上去,“你居然不等我,我要回家和阿娘告狀去!”

……

“怎麽想到放煙花?”顧攸寧看着頭頂那片流光溢彩,有些驚訝。

姬朝宗撫着她的頭,沒說話,可顧攸寧看着他的眼睛卻猜到了他的用意,之前煙花節的時候,他們還沒和好,自然沒有一起去看,而如今男人這麽做只怕是為了重新補給她一個煙花盛宴。

獨屬于她的盛宴。

眼睛彎成月牙形狀,她沒再說,只是牽着他的手一起去看頭頂的煙花。

姬朝宗仍看着她。

夜空下,兩人一個看着頭頂的天空,一個看着他心愛的姑娘。

直到煙花結束,顧攸寧牽牽姬朝宗的袖子,笑着看他,“走吧,去睡覺了。”

“嗯。”

姬朝宗點頭。

看她困得直打瞌睡,他松開她的手走到她的身前。

顧攸寧捂着嘴巴還在打哈欠,看他彎下身,疑惑道:“怎麽了?”

“上來。”

男人的聲音低沉卻給人一種讓人安心的力度,“我背你回去。”

顧攸寧有些不好意思,“才這麽點路……”說是這樣說,但她還是靠了過去,雙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臉貼在他的肩上,帶着無比的滿足,小聲說,“好了。”

姬朝宗穩穩背起人,像是才想起什麽,他說,“我懷裏有給你的禮物,你自己拿。”

“嗯?”

顧攸寧愣了下,還是伸手摸了過去,摸到一塊紅綢包着的物件,取出來,看樣子像是支簪子,打開一看,果然是簪子,還是一支花開并蒂的金簪。

“顧攸寧。”

背着他的男人突然開口喊她。

溫柔的男聲攜着晚風擦過她的耳畔,她聽他說,“生辰快樂。”

去年,今年,以後都要快快樂樂。

顧攸寧的喉嚨突然有些癢,眼睛也有些滾燙,她輕輕嗯一聲,聲音輕得卻像是聽不見,把簪子戴在髻上,她湊過去給人看,壓着哽咽,笑說,“你看看,好不好看。”

姬朝宗回頭看一眼,花開并蒂,不及她如花笑顏。

“……好看。”

他的聲音也有些啞。

這支簪子本該在一年前就送給她,他妥帖珍藏一年,如今終于物歸原主。

此後——

他願他們如這并蒂之花,同心相連,夫妻恩愛。

“姬朝宗。”顧攸寧重新把臉貼在他的肩上,“我今天很高興。”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過這樣的生辰了,以前最多是和嬷嬷她們吃一碗長壽面。

像這樣,親人好友皆在身側,歡聲笑語一晚上的日子,她真的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嗯。”

男人的臉上也挂着笑,他回過頭,繼續背着人往前走,風燈折射出來的光線把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明明是兩個人,卻只有一個影子,“你高興就好。”

他做了這麽多,不過就是為了讓她高興。

“我今天許了三個願。”

姬朝宗嗯一聲,問,“哪三個?”

顧攸寧就抱着他,開口,“一願身邊近親好友身體康健、幸福順遂。”

“嗯。”

“二願早日找到兄長,父母來生順遂。”

背着她的手一緊,姬朝宗心中擔憂,回頭看她,還未說話,就見背上的女子突然湊過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似清風拂面,卻在心上落下重重一擊,他看着顧攸寧在月色下揚起明媚的笑容,說,“三願……我與郎君歲歲長相見。”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嗚

老姬也是有溫柔一面的

我今天終于粗長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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