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曉的這一巴掌打的很兇,兇到許葵臉上的眼鏡掉落在地,輕微的一聲‘啪嗒’。
鏡片在地面摔到粉碎。
許葵腦袋是懵的,偏了臉後下意識第一眼看向的還是餘仲夜。
但餘仲夜沒動,只是冷冰冰的看着她。
随後凝眉看向肖曉,手擡起,握住了肖曉緊握的拳頭,曲展開她的手,當着許葵的面捏了捏她的掌心,溫聲道:“疼嗎?”
許葵的瞳孔劇烈晃動,片刻後眼淚奪眶而出,唇角下彎:“餘……”
手被拽住,肖路道:“許葵。”
許葵唰的下抽回手。
在臨江倆人談及未來結婚的時候,餘仲夜很兇的警告許葵離男人遠一點。
不管是誰,遠得不能再遠。
餘仲夜不在的話,許葵可以和肖路說兩句,但餘仲夜在,許葵一句話也不會和他多說,肢體接觸更是不可能。
可抽回來之後,許葵看向餘仲夜。
鋪天蓋地的委屈幾乎要将她淹沒。
片刻後抹幹淨眼淚,轉身要走。
手腕卻被拽住,肖曉猶不放手:“你們已經分手了,你為什麽還要纏着他。”
許葵嘴巴開合半饷,吐話:“我們,我們……我們沒有分手。”
委屈多了之後,變成了扭曲。
許葵手掌橫卧成拳,惡向膽邊生:“我們沒有分手!我們好好的,我們下個月……”
“閉嘴!”
餘仲夜打斷,眼神寒涼,與之更涼的是聲音,聲線冷淡的比之這兩年多的每一次都要冷。
許葵嘴巴開合半饷,悄無聲息的握住了手中菱形的牛排盤子。
手指摩擦一瞬,目光定格在肖曉的臉上。
盤子邊角厚度為五,碰撞大理石桌面,只需歪斜一寸,盤子就會豁出一道尖銳的口子。
餘仲夜坐着,肖路在後方,只需幾秒鐘,自己快一點再快一點,就可以當衆劃花她的臉,深到要毀容的地步。
許葵呼吸急促了起來。
目光微錯間,和餘仲夜對視上了。
許葵眼神有些恍惚。
餘仲夜說過,想想他們的以後、婚姻、孩子、未來。
他說人心不牢靠,尤其是愛情,只有長久的相伴才是保持感情的唯一利器。
如果她進監獄了,最初的兩年,出于人道主義,餘仲夜有可能會去看她。
但時間久了點呢?
婚姻是別人的了,孩子成別人的了,死後同葬更是別人的了。
許葵到現在還記得餘家是多麽大的家。
萬一的萬一。
餘仲夜因為她對他的初戀動手,和肖曉一起送她去監獄。
別說以後、婚姻、孩子、未來。
大約連那點人道主義也會消失不見了。
雖然她只是劃傷了肖曉的臉,但是法典上的漏洞何其之多。
故意傷人、亦或者是故意殺人,只要知曉法典,随便一個律師就可以将她按死在監獄裏,輕而易舉。
許葵松手,朝後退了一步,轉身推開門走了。
肖路緊随其後。
餘老五看着屋裏的肖曉和臉色擔憂的餘仲夜,輕微的颦了眉。
尤其是肖曉的眼神。
餘老五:“她……”
餘仲夜打斷:“肖曉有抑郁症,情緒不穩定,尤其是看見跟過我的姑娘,不管是誰。”
說罷嘆了口氣:“讓你看笑話了。”
餘仲夜拽着肖曉在身邊坐下,一下下,溫和的揉搓肖曉的掌心,溫聲細語道:“吃藥了嗎?”
肖曉點頭,乖巧的說:“吃了。”
聲音暧昧,帶着濃郁的依戀。
倆人相處的樣子,不止和這幾天在餘老五眼前一模一樣,和餘老五兩年多前見到的也一樣。
餘仲夜叫來老林,把肖曉帶出去。
給餘老五沏了一杯茶:“大哥之前追許葵的事你應該聽說過,許葵那小孩,對我太迷戀了,好像腦子……有點問題,不抓緊時間讓她離開青城,我怕時間久了,影響肖曉的病情,尤其是肖路,肖家唯一的孩子還是個戀愛腦……”
餘老五有些無語,但還是沒松嘴。
飯畢,餘仲夜出門上車。
老林說把肖曉送去了酒店。
餘仲夜:“藥換了嗎?”
“換了。”老林微微嘆了口氣。
肖曉一直在吃抑郁症的藥,跟餘仲夜去老宅的時候,肖路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按時吃藥。
可餘仲夜倒好,直接把藥全換成了維生素。
每日溫柔多情的讓她吃吃吃。
殊不知,抑郁症越來越重了,長此以往,非得瘋了不可。
老林想不通,這是多大的愁和怨,但不敢說。
沉默的啓動車輛,從後視鏡看了眼古井無波的餘仲夜:“去哪?”
餘仲夜:“酒店。”
許葵等餘仲夜等到了深夜,等到最後失眠了,睜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片漆黑。
随後耳朵微動,聽見門細微的響了響。
許葵從床上爬起來,跪坐在床上看着卧室門被推開。
眼睛眨眨,擠出笑:“餘先生好。”
聲音軟糯帶着甜,還帶着濃郁的讨好。
餘仲夜朝前走了一步,開燈。
許葵眯了眯眼,只是一秒,便眼睛瞪大,沖餘仲夜擠出笑。
看着餘仲夜冷清到面無表情的臉,笑慢吞吞的收了,手攪在一起,腦袋垂了下去。
許葵自從和餘仲夜在外面同居後,很久沒有這樣了。
怯懦、膽小、緊張,腦袋低垂,手攪合在一起。
卻控制不住,跟着控制不住的是想捂住耳朵。
最後沒捂,睜大眼看餘仲夜走近的腳。
床往下矮了矮。
下巴被挑起。
餘仲夜眉眼寒涼的打量她犯腫的臉頰,片刻後,眼睛裏的寒涼褪去,變成了淺淡的心疼,對着許葵的臉吹了吹,聲音很輕:“疼嗎?”
許葵沒忍住,眼圈紅了:“長腿叔叔。”
許葵迫不及待的表忠心:“我真的喜歡您,很喜歡很喜歡,我找了您整整十年,您……您別不要我啊。”
許葵的眼睛是餘仲夜見過的最特別的眼睛,不管是什麽情緒都看得明明白白。
這會就看得很清楚。
恐懼。
濃重的恐懼塞滿了瞳孔。
餘仲夜不想現在說,準确來說,不管是什麽時候,都不想說。
但……不得不說。
因為這半個月他細細的算了無數遍,測算過無數種方法。
人都說,只要是題,就一定可解。
方法絕不會是唯一。
可這道題,只有唯一解。
因為餘仲夜知道的太晚了。
早已失了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