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年華 — 第 45 章 ☆、白絨絨的

“妹妹,你哭了。”江婳留意到她眼角的淚星,和她那爬滿愁雲的臉,甚至還參雜着些許擔憂,疑惑的問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樂雙用手裏的小帕拭了拭眼角的濕潤,嘴角微笑着上揚,“我只是,想到公主的境遇,傷感罷了。”她的眼裏沖訴着一種說不清的陰郁,較比從前,現在的她便得更加默默寡言了。

江婳雙手扶着她,蹲下身子來,将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認真的聽了一會,含笑問道:“這裏面……真的有個小太子?”

“當然啦,你這個傻瓜,好了,我們也別杵在這裏了,看這天色也不好,你早些回去吧!”不一會兒就來了一個老宮女,送來一件白色披風,給樂雙擋上,就扶着她往軟轎上坐,“我先回了。”

好容易來一趟宮中,江婳才不舍得那麽早回去,相比之下,家中是最悶最乏味的地方了,更可況,宮中還有姐姐在,怎麽能不去看望姐姐呢!

于是,告別了樂雙後她就去了趟花容宮,得知姐姐最近養了一只兔子,白絨絨的,卷縮成一團,兩只眼睛咕嚕咕嚕亂轉,耳朵也時不時的動兩下,乖乖巧巧的模樣,着實令人喜愛。

她可從來都沒見過這麽幹淨這麽可愛的小兔子,一抱起它來就不肯放下了,左臉頰貼貼,右臉頰貼貼,順毛一遍又一遍的撫着,“姐姐,它怎麽都不怕生人的,好奇怪。”

江婧在鏡前邊順着自己的尾發,邊換着簪子戴,透過鏡子,看見後方江婳樂不釋手的歡心模樣和那已經被寵壞的小兔子,唇角惬意一勾,“它最懶了,也最壞了,別的人不喜歡,就喜歡粘着身上有香味的女人,也不知那獸司房給它吃了什麽,才養得這樣的壞鼻子。”

江婳見江婧今日氣色比往常更好,也很有心趣說些平常都不愛說的話,心想,莫不是這個小兔子的功勞,她一不留神,這小兔子竟然伸出小舌頭往她手臂上舔了舔,她感到一陣微微的濕意,便往下看,肚子都快給笑疼了,指着它,溫柔的大罵道:“你呀你,姐姐沒說錯,還真夠壞的,我又不是好吃的,舔了舔感覺味道如何,是酸是甜?”

“哈哈哈,婳兒別逗趣了,馬上就到午膳時辰了,吃過午膳再回去吧!反正我也悶得無聊,就當是陪陪姐姐,待會我讓人送個口信回家,讓爹娘不用擔心。”江婧轉身,看着她說着。

“好啊好啊!”她急忙點頭,摸了摸懷中的小東西,燦爛的笑着。

然而,午膳并沒有她想象中那樣和諧,除了多了懷中這只兔子之外,還多了一個人,周淩。

“三皇子,多吃點,身子剛好些,怎就想起來花容宮了!”江婧往他碗裏夾了些菜,關切的說着。

周淩也細心的往江婧碗裏夾菜,同時也不忽略身邊的江婳,給她夾了一大塊肉,說:“母妃就不要擔心兒臣了,太醫說了,身子正在好轉,如今,兒臣已經可以離開寝宮了,這樣每天都能看見母妃豈不是更好,母妃應該高興才是。”

“好起來,母妃自然高興,來,多吃點。”江婧樂得合不攏嘴。

聽他們話說家常,江婳差點把早晨吃的飯給吐出來了,她實在無法直視這兩個年齡相差不大的人一個兒臣兒臣的自稱,一個母妃母妃的自稱,怎麽樣都無法把他們兩個人聯想成母子好不好,就算是養子也不可能毫無違和,這……沒道理呀!

令,至關重要的一點,她記得宮中所說,三皇子是得了重病,連自己的寝宮都不能走出半步,否則就會有生命危險,然而三皇子是在這兩天身子才好些的,那麽,那天賞梅花時和花燈夜時,她見到的,難道是幻影?

周淩見她傻愣着淨用筷子搓碗裏的飯菜,懷中的小兔子也從她身上跳出,被身邊的宮女給抱走了,就放下筷子,問道:“江小姐怎麽都不吃,難道是飯菜不合胃口,若是這樣,叫膳房重做。”

“啊?”江婳的腦子都是混亂的,也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麽,就看見他對着她笑了許久,不由得全身寒栗,低下頭只顧着扒飯了。

江婧看她這幅模樣,好似是幾年都沒吃過飯了,“你慢點吃,難得來看姐姐一次,姐姐也沒什麽好招待的,不如,待會吃完午膳後讓三皇子陪你出去走走?”

“不……”江婳一口飯還沒下去就給卡在喉頭,下也下不去,吐也吐不出來,還得裝成一幅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看着他們,一邊努力的和喉頭裏這口飯做着鬥争。

“好哇,也不知多久沒有好好看看這皇宮了,有江小姐相陪,本皇子這病說不定能好得更快。”周淩爽朗的笑道,又給江婳夾了一口菜在碗裏,江婳看着碗裏多出來的菜,想着他方才說的話和這一派和諧的場景,不由得瞪着他,這時,嘴裏那口飯終于下去了,她忙喝了一口水。

心中憤憤,卻還得笑着擠出一個錐心的字來,“好。”撚起桌上的方帕擦了擦嘴角。

午膳過後,他們先是到了禦花園,然後去了三個湖邊欣賞風景,這一路,江婳應和着他偶爾笑笑,盡量與他保持一定距離,她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這恐怕是她一生中度過的最漫長的一天,稍有不慎,後果不堪,只能步步走,步步看,最後正準備去三皇子寝宮看他養的鴿子,路過玉吟宮,江婳便停住了步子,她記得,這玉吟宮是二皇子的宮殿。

“怎麽了?”周淩也停下來。

江婳對那個簫然宮本就恐懼,怕是那兒早已不幹淨不純潔了,心想,或許,她可以變通,便說:“我與二皇子曾經一同在太傅那兒就讀,早已相識,如今來了,怎麽都得見一見,往後他不還得說我小心眼,三皇子如若嫌累,在此等候也好。”

周淩是個聰明人,既然她都這樣說了,他也不好做那個小心眼的人,笑了笑,說:“我這個皇弟怎麽能幹等着不去見皇兄,既然來都來了,那就一起去吧,就像江小姐說的,本皇子也不想做二皇兄嘴裏的小心眼皇弟。”說罷,他便往玉吟宮裏頭走去,江婳偷笑着小步跟了上去。

接下來,就是怎麽擺脫這個麻煩皇子的問題了,哎,這還真是件惱心的事!

太監們前去通報,好會兒才出來,他們這才見到二皇子,卻是在床榻旁邊。

“參見二皇子。”江婳垂眸,聽見周海咳個不停,心便揪住了,莫非是病着了。

周淩,“二皇兄身體欠佳,要好好照顧自己。”

周海咳嗽間歇看了看江婳,沖她溫柔笑笑,卻無心看一眼周淩,方才太監來報之時,他還想着瞞着江婳,等病好了再去見她,誰知周淩也來了,他不放心,就讓二人進來了,問江婳,“你們……怎麽一同?”

宮女搬來椅子,兩人一前一後的坐在床邊,江婳把他扶好,看了看圓木桌上已經喝幹淨的藥碗,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床榻上的周海善眉微綻,雙瞳無神,面容憔悴,見到她時,總是挂着笑容,如今他這笑容,在江婳看來,就是傻笑。

她看着他:“好好休息,好好吃藥,這是二皇子教我的,沒想到現在反過來了。”病在別人身,她腦海中第一個閃現出的就是這句話。

周海會心一笑,點了點頭。

“二皇兄,怎麽會忽然病了呢?”周淩問道,臉上掠過一絲不知名的表情,很快又轉為擔憂。

周海轉目看了看他,搖頭答道:“不礙事,躺一兩天就好了,謝謝三皇弟關心,三皇弟怎麽會和江小姐一同?”

江婳趕忙搶話先答,說:“其實我入宮來是想看看公主的,後來又去了姐姐那裏,三皇子正巧在那兒,就陪着三皇子走了一段路。”

說得正起興呢,便舍不得停下來,連道:“不如,三皇子給二皇子奏一曲吧,早就聞聽三皇子所奏的簫聲好聽,還從來都沒聽過。”江婳一時起興,一方面想着把氣氛拉開,另一方面想着聽聽三皇子的簫聲是否和她曾經聽過的一樣難聽,不管是哪一樣,她都得了好不是麽。

豈不是正好兩全。

“呃……改日吧!”周淩怎不知自己那點水平,也不過是平日裏閑暇無聊拿來打發時間罷了,距離好聽還有一段呢,就不拿出來獻醜了,“既然江小姐和皇兄是昔日好友,那我就不打擾了,改日再帶江小姐去簫然宮坐坐。”

“送三皇子。”一聽他這麽說,江婳就即刻站了起來,行了個禮,若不是她言語溫和,還真像是在下逐客令,周淩一臉尴尬,拂袖而去。

周海也起身靠枕而坐,咳了兩聲:“來人,不可怠慢了皇弟,快去送送三皇子。”

“是。”外頭候着的宮女太監們見着三皇子出來了,連忙跟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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