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年華 — 第 46 章 ☆、浮沉蒼冷

發完話,周海把江婳喚了過來,滿臉責憂:“怎麽和他走在一起了?難道不知,他可不是什麽好人,此後,能避多遠就避多遠。”

“我哪知道三皇子會在姐姐宮裏,不管怎樣,還得多謝二皇子解圍,如今二皇子病在踏上,為了報答二皇子,我……給二皇子唱首歌吧!”江婳腦中邊想着從前娘親給她唱過的歌,邊将椅子往周海身邊挪了挪,雙手端着下巴,聚神的看着他。

見她這幅模樣,周海笑笑,即便身有百病,也都一消而散了,不過,“你這個大千金小姐,會唱歌嗎?”

“我……”江婳低了低氣,說:“我不會,不過,我會哼哼,哼出調子來,也是很好聽的,不過,沒娘親唱得好聽,二皇子将就着聽。”

周海苦着臉,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好吧,能聽江小姐為本皇子唱歌,這病也是值得。”

“什麽病也值得,二皇子應該說,這病也好得快。”江婳立即駁道,心想,她是來探病的又不是來催魂的,何至于對她這麽不信任。

他被她幾經逗笑,“你可真懂得自誇,那就讓我聽聽,什麽藥方能讓太醫都甘拜下方。”

“承讓承讓。”被他這麽一贊,她更是驕傲得上天,先行謝客起來。

随後,江婳哼起了睡蓮小調,憑着記憶,散散碎碎的,倒也拼了個半齊,哼着哼着,竟把周海給催眠了,她看着床上方才還在笑的他,才不到半刻就睡着了的模樣。

驚訝道:“這麽管用?”

以免皇子着涼,她也不敢大動他,于是将門口的宮女喚了進來,把他的身子躺平,安妥的蓋好被子,下好床簾,屋內也點上了熏香,江婳這才從玉吟宮中離開。

直到申時才回到江府,管家和一群下人們都杵在府門前,一個個垂頭喪氣沒了精氣神的樣子,江婳正想問問,管家便迎了上來,臉上帶着惶恐和哀傷,說:“小姐,你可回來了,夫人她,她死了。”

“什麽?”江婳身子一頓,頭腦中一片空白,她出門時還看着夫人好好的在房裏,說是還要去寺廟上香呢,才不到一日功夫,怎麽就?

老管家邊摸着淚邊引路,“小姐,夫人在房裏,沒有小姐的吩咐,不敢大動,大夫來時,夫人已經咽氣了。”

江婳跟着管家的腳步急促的往裏去,剛走進藍子夢的房間就看見地上有幾癱血跡,床榻上安靜的躺着藍子夢,那白色裙裳上血跡斑斑。

那不是,那一定不是。

她帶着惶恐,擔憂和僥幸的心理,慢慢走向床榻邊上,直到看見床上那眉,那眼,那鼻,那嘴,一張熟悉的臉孔赫然眼前,她無法相信的暈倒在地。

“啊——”她被噩夢驚醒,額頭臉頰上冷汗漣漣,宣夜和若兒聽到屋內的尖叫聲跑了進來,若兒拿來帕子為她擦臉。

“小姐,怎麽了?”

江婳心悸未停,握住宣夜的手,說:“剛才,我做了一個噩夢,夢到大娘躺在床上,渾身是血,管家還說,大娘死了。”

兩個丫頭都不說話,沉默着低下了頭,直到江婳見到她們身着喪服,頭戴白花,整個身子就像飄在空中一般,浮浮沉沉的,眼神也變得空洞無幾,低低的說:“我知道了,這不是夢,是真的。”

豆大的淚珠從眼眶中滾落,臉上也多了一絲表情,問道:“大娘呢?是誰害了大娘?”

若兒放下帕子,抱住她,說:“夫人還在房裏,下人們已經給夫人換好衣裳,處理好傷口了,只是,夫人的屍體不宜久置,下人們都在等小姐吩咐一聲,便可入棺,至于兇手,據丫鬟仆人和管家說,當時發現夫人的時候,肖尋也在一邊,手裏還拿着一把帶血的匕首,已經報官,肖尋也被官府帶走了,小姐放心。”

“肖尋?”江婳愕然,搖搖頭,怎麽會是她,不過,當下,江婳也無暇顧及那麽多,藍子夢的死已經讓她心痛不已了,掀開床被,說:“帶我去見見大娘……最後一面。”

“是,小姐。”

換上孝服,卸下濃妝,別一朵憂郁的白花在鬓,來到了藍子夢房間,地上的血跡已經被洗幹淨,藍子夢也換上了平日裏自己最喜歡的那件衣裳,點妝化容的她就像睡着了一般。

江婳低頭看着脖子上挂着的蝴蝶墜子,想起一年前入宮的那一天,還是她大娘親手為她戴上的呢,想到此處,也不知忍了多久的她,終于忍不住的趴在藍子夢身上大哭了起來。

這是她第二次失去娘親,第二次。

良久,她才止住哭聲,将管家叫來,“入棺吧!”

從床榻上走下,她回頭最後看了一眼藍子夢,就跑了出去,在書房的桌前,提筆含淚寫了兩封家書,一封是給江琉的,另一封則是給江婧的,寫好後,差人給送了去。

江婧身在宮中,書信很快就到了她的手上,知曉此事後,她便回了趟江府,送了些銀子來,打點了一些細小的事情後,給藍子夢上了株香,安慰了會兒江婳,就回宮了。

江婧前腳剛走,宣夜就在後頭不解的說起來了,“若兒你說,這都是夫人養大的孩子,婧妃娘娘怎麽就一滴眼淚都不流,只是做些表面功夫?”

若兒嘆了嘆氣,說:“婧妃娘娘和夫人在一起的時間沒有小姐多,再說,婧妃娘娘進宮許久,感情上淡了也是難免,能做到這樣也算很好了,也許,娘娘心裏難過,不肯表現出來呢!”

“哦。”聽若兒這麽一說,宣夜也是有些明白了。

府裏上下忙忙跌跌的一天很快就過去了,第二天,江婳相比之下精神了些,這才想起過問肖尋,正準備着去趟府衙,一路上問着出事當日目睹此事的丫鬟,“可知道肖尋為何要害死夫人?”

丫鬟搖頭,“聽說,府衙審了肖尋一夜,還是什麽都沒審出來,不管怎麽審嘴皮子就是硬得很,我看,就算審不出來,也該被官府打死了。”

“是嗎?”江婳百思不解,這肖尋是她從宮中帶出來的,在宮中可乖巧得很,從不與人結仇,反倒處處被人欺負,來了江府,藍子夢就對她喜歡得不得了,此後就一直是她伺候着,府裏上下也沒人敢欺負她,怎麽反倒起了殺主子的心。

若兒可是一直看不順眼這個肖尋,便拉開丫鬟,随着轎子邊走邊對江婳說:“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沒犯過事就不等于是好人呀,如今鐵證如山,官府都說了那匕首和夫人的傷口如此吻合,憑借這一點就足以定她的罪了,小姐可別心軟。”

“如果是真的,絕不心軟。”江婳放下車窗簾子,退到車裏想了想。

不久,江婳就到了府衙,疏通了疏通,才得以進入大牢見到肖尋。

牢獄本就不好坐,女子更加苦,大概是受過刑吧!肖尋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本來顏色了,臉色極差,好在神智還清楚,見到江婳來,一眼便認出,“小姐。”她往後退了退,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你為什麽要殺死大娘?”江婳兩三步就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子來看着她,複問:“為什麽?”

肖尋突然擡起頭,看着她,左眼撇下一行淚,嘴唇幹澀,“對不起,對不起。”

“這麽說,真的是你害死了大娘,為什麽要這麽做,江府對你不好還是大娘虧待了你?”聽見她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時,江婳心底最後一絲僥幸都沒有了,而是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擡起,質問着她。

肖尋沒有回答她,只是笑着,越笑越燦爛,越笑越詭異,最後,從嘴裏吐出鮮血,眼神開始迷離,身子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

“不好,她要自殺。”宣夜注意到從她嘴裏吐出來的藥丸殘渣。

江婳連忙扶起她,頂着她的下颌,試圖把毒藥挖出來。

“沒用的,已經吞下去了。”肖尋苦笑着說,緊緊握着江婳的手,撐着最後一口氣,說:“小姐,對不起,夫人是我殺的,但我并不是有意想殺死夫人,而是有人,有人說,我若不殺夫人,她就把我殺了,那個人還知道我遠嫁他方的妹妹,還說,不殺夫人,我妹妹就會沒命,我沒辦法,只好替他去做。”

“那個人是誰?”

肖尋說:“是……是……是宮裏的人……我只知道,他說……他是什麽澹臺将軍……的……人。”說完這句話,肖尋就撒手而去。

此案,也随着肖尋的自盡,被官府稱作告破。

但肖尋最後所說那些和那個澹臺将軍,也不可全不信,俗話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江婳一直想不明白肖尋為何要殺藍子夢,可如果按照肖尋所說,那麽,一切便有據可追,也許,兇手另有所圖,也許,又或者是別的。

所以,她決定,即便是官府不再查下去了,她也要繼續查下去。

也不知道,爹爹有沒有收到信,現在是否正趕回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快出現了【是麽,是騙偶的麽※星星眼※

再等一個輪回吧!!

嗚嗚,有活力沒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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