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細細的日光透過窗扉傾灑進來,打在一地淩亂的衣衫上。偶有細碎的風也跟着蹿進來,吹動
着垂落的輕紗帳幔。
榻上,原本酣甜入睡的鳳清瀾猛然睜開了眼睛,即使是在初醒的狀态下,他那一雙漆黑幽深的鳳目
也沒有絲毫殘留的睡意。睜眼的那一剎那如斑豹犀利的目光,再一下秒消失殆盡,恰是天際流星滑落般
迅速,快的讓人難以捕捉。
耳側淺眠的呼吸聲,讓鳳清瀾低頭側首,看着臂彎下,熟睡的妻子,眼中立刻泛發一片柔光。涼薄
的唇微微的上揚,勾起一個從所未有的迷人弧度。輕輕的半支起身,以手撐頭,目光凝在懷中人兒的身
上。看到兩人糅合在一起的散亂青絲,心中一動。挑起兩縷,溫柔的大了一個結。握着那纏繞在一起的
兩縷發絲。鳳清瀾眼中的柔光更甚,足以融化天上寒冰。
而此時的楚淡墨,平日的淡漠的水眸輕輕的閉着,讓她原本嬌麗的容顏更加的柔和,經歷了昨夜,
她的眉宇間更加多了兩分嬌媚,那是屬于女人的風韻。她側着身子,靜靜的枕着鳳清瀾的一只長臂,小
臉一半藏在了鳳清瀾的腋下,微微弓着身子,恰是一個餍足的小懶貓。見此,鳳清瀾唇角的笑意也随之
加深。
也許是鳳清瀾的目光太過強烈,也許楚淡墨的睡夢終于到了盡頭。一聲淺淺的吟咛,楚淡墨朦胧的
睜開了眼睛。鳳清瀾的警覺不同,楚淡墨初醒時,恰是一個初生的嬰兒,雙眼尤為溟濛。
但她适應了陽光後,睜大一雙水眸,對上俯視着她的那一張熟得不能再熟悉的俊顏,思路不禁斷了
路,一片空白的愣愣的看着鳳清瀾,眼中是全然的空茫,神思不知還在何處。
鳳清瀾自然是把楚淡墨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他從來沒有想到,他一向精明幹練的小妻子,在初醒
時竟然是如此的遲鈍。可他看着她這樣的純潔一面,心裏更是愛煞了她,恨不能再把她摟進懷中,再恣
意的憐愛一次。
當然,鳳清瀾也确實付諸了行動,他摟着楚淡墨肩膀的手用力一帶,一個翻身,便把懷中迷糊的愛
妻壓在了身下,微微撐起身子,害怕太重的自己壓壞了她,細長的手指卷起楚淡墨的一縷秀發把玩着,
然而低頭俯首看着楚淡墨,邪佞的笑道:“怎麽?墨兒這樣迷茫的目光,是忘記了昨夜的種種?”
楚淡墨縱然初醒時再遲鈍,但是經過鳳清瀾這樣的一番大動作,還能不回神?這一回神,自然該有
的記憶也就如同洪水一般湧來,回想起昨夜種種,她的臉唰的一下通紅一片。她從來不曾想過,兩個人
可以那樣緊密的相連,這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靈肉結合?
“你起來。”楚淡墨看着如此陌生的鳳清瀾,又羞又氣,原本緊緊抓住她的小手改為狠狠的捶打。
有些酸痛的身子扭動着。
然而,楚淡墨的力氣能有多大,打在鳳清瀾的胸口,又有多少力道?這樣的捶打反而更加的撩撥着
鳳清瀾的心弦。原本只是要逗逗她的心思也在那逐漸深暗的鳳目中改變。加上楚淡墨的掙紮,肌膚與他
的肌膚難免會發生摩擦,這對于初嘗情【和諧】欲的鳳清瀾,是斬斷理智的利劍。
“清瀾,你……唔……”
鳳清瀾毫不猶豫的俯身低頭,擒住她要放抗的小嘴,納入口中輾轉吸允,卻并沒有逗留太久,吻便
由唇角劃下,從她光潔的脖子滑到她的精巧性感的鎖骨,最後落在讓他饑渴已久的柔軟之上,逐步的在
她嬌美的身子上煽風點火。
楚淡墨初經人事的身子,那堪他如此撩撥,然而殘留的理智,卻讓她不得不細碎的低吟:“清……
清瀾,不行……唔……”
楚淡墨放抗的話被鳳清瀾從新堵上,沙啞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帶着渴求的說道:“墨兒……我想要
你……”
這樣溫柔的聲音蠱惑着楚淡墨,再加上鳳清瀾處處撩撥的雙手,最終讓楚淡墨放棄了掙紮,半推半
就的順從了他。
兩人就這樣耳鬓厮磨至中午,鳳清瀾那是一個神清氣爽。而楚淡墨卻是截然相反的好似每一個骨頭
都被拆了從新再組一般,輕輕一動,就痛得她龇牙咧嘴。
午膳,楚淡墨都下不了榻,鳳清瀾自然是親力親為的替她送來,端着飯碗坐在榻上,細聲溫柔的哄
着躺在榻上,背對着他,不願見他的楚淡墨:“墨兒乖,先吃飯,吃了飯後為夫任憑處置。”
“哼。”楚淡墨沒有回頭,依然背對着他,輕哼一聲。一想起,早上自己那樣唉聲哭求他,他都不
肯放過自己,楚淡墨就是羞極也怒極,一點也不想看到他如今神采奕奕的臉,她怕自己會忍不住一拳打
過去。
“墨兒,為夫錯了。”看着小妻子氣哼哼的背對着自己,鳳清瀾心裏的抹了蜜一般甜,眼中帶着無
盡的寵溺,秉持着良好的認錯态度,将飯碗放下,伸手将小妻子抱起來。
楚淡墨當然是想反抗的,可是她一動就渾身抗議。最後也只能乖乖的任由他抱起她,靠在他的懷裏
,卻是故意冷着一張臉。
鳳清瀾見此更是愛極了她這小女兒的摸樣,覺得這一刻自己好似不僅僅多了一個妻子,更加好似多
了一個女兒。
低頭在楚淡墨耳邊寵溺的說道:“墨兒,你若再不吃東西,餓壞了,為夫會心疼的,你難道忍心用
自個兒來折磨為夫?”
楚淡墨仰起小臉,怒瞪着他。果然看着他笑的一臉溫柔,自己很有想一拳打過去的沖動。
似乎洞悉了楚淡墨的想法,鳳清瀾親昵的在她的臉龐動了動,才道:“墨兒,縱然是想殺了為夫,
也得有力氣才行。”
“都是你,以後你休想碰我。”楚淡墨威脅的話,配上她弱弱的語氣,反而更像是撒嬌。
鳳清瀾完全忽略這句話,沒有接話,而是識趣的端起飯碗,慢慢的喂着楚淡墨,伺候着愛妻用膳。
用完膳後,楚淡墨又是昏昏欲睡的睡了兩個時辰,日落黃昏在醒來,體力也恢複了一些,沒有看到
鳳清瀾。便有些急的穿衣起身,出了房間,也沒有看着鳳清瀾,走出長廊,才在盡頭看到樓下的鳳清瀾
站在船頭,負手而立。一襲白衣在緩緩行駛的船中,迎着風飄飄欲飛,不知何時起,楚淡墨總覺得鳳清
瀾的身側萦繞了一種讓人憂傷的顧及,随時都能讓她感覺到一股由骨而發的寒。這樣的鳳清瀾,不僅讓
楚淡墨感到陌生更多了一分恐懼。
緩緩的提着裙擺步下木梯,一步步的走向他,伸出雙手從身後緊緊的摟住他緊窄的腰身。将小臉埋
入他堅實的後背。悶悶的說道:“清瀾,我不許你丢下我,也不許你把心事藏在心裏。”
聽到身後有些委屈,有些疼惜的聲音,鳳清瀾伸手将她拉了過來,圈入懷中,低頭看着她,眼中帶
着無盡的笑意與柔情:“墨兒,你胡說什麽?我豈會舍得丢下你?”
楚淡墨看着鳳清瀾的神色,眼中劃過一道疑色,這一刻的鳳清瀾又讓她感覺不到絲毫的異樣,這到
底是為何?到底是她眼花了,還是那樣陌生而又可怕的鳳清瀾,是在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情況下才會出
現的?
“墨兒,你怎麽了?”楚淡墨愣神的看着鳳清瀾,眼中神色複雜,臉色也有些蒼白,讓鳳清瀾有些
擔憂。
“沒有,适才看到你一個人站在這兒,心中突然油然而生一股恐懼。”楚淡墨搖搖頭,笑道,“是
我多想了。”
鳳清瀾見楚淡墨這般,眼中的憂色更濃,正欲開口,楚淡墨去先一步高聲問道:“清瀾,那就是傳
說中的神女麽?”
鳳清瀾順着楚淡墨手指的方向看去,夕陽下,湖面在微微的地動,夕陽的餘晖為粼粼湖面鍍上了一
層金色。遠方巫山延綿,一個石像的頭顱在山峰一側緩緩的呈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恰好石像的背後便
是快要沉落的太陽,頓時由他們這兒望去,石像光芒萬丈,猶如真神降臨。
霞光中,鳳清瀾看了那巨大的石像一眼,目光一閃,突然莞爾一笑,低頭在楚淡墨的耳邊道:“墨
兒,你說她和你像不像?”
楚淡墨聽得鳳清瀾這樣一說,正想啐他一句,然而目光在石像上仔細的一凝,卻是呆住了。因為正
如鳳清瀾所說,那石像的輪廓與她至少有着五分的相似,随着船只越來越靠近,那石像越發的清晰,楚
淡墨便驚愕的發現,不僅僅是輪廓,就連眉眼都極為的相似。一時間,讓楚淡墨愣在那兒。
“也許一千多年前,隕落這神女湖的便就是墨兒。”鳳清瀾見楚淡墨這般模樣,不由的愉悅的調笑
道。
楚淡墨瞥了他一眼,挑眉道:“清瀾你是在自比襄王麽?”
鳳清瀾笑着,語中自有一種霸道:“若墨兒是神女,那我必是襄王無疑。”
楚淡墨看着夕陽斜光灑在他俊美的臉上,那樣榮光泛發的迷人眼球,不由的心中升起一股驕傲。這
個男人是她的呢!這個如斯完美的男人只是她的。
鳳清瀾攬着楚淡墨,兩人并肩而立的看着前方落日西沉,直至湖面上的金光漸漸的暗淡褪去,從新
一點點的被銀光籠罩。
“清瀾,我們明日便回去了是麽?”月光凜凜,楚淡墨低頭看着湖面上月光淡淡,聲音極輕的溫道
。
“嗯。”鳳清瀾點了點頭,漆黑的鳳目在月光之中神色不明。
“十一弟大婚在何時?娶得又是何人?”楚淡墨打破黑夜中,令她不安的寂靜,擡起頭問道。
鳳清瀾低頭迎上她的目光:“大婚之日在九月初,娶的是右都禦史葉桓的女兒。”
“就是你生辰那日遇見的葉艾兒?”楚淡墨猛然想到。
“是。”鳳清瀾颔首,然而眸光之中劃過一道寒光。
鳳清瀾眼中的神色閃的極快,可是還是被楚淡墨撲捉到,楚淡墨蹙眉問道:“這個女子有問題?”
“我手上得來的消息,明着她與老八糾纏不清,實則她心中的人恐怕是老三。”鳳清瀾沒有避諱的
對楚淡墨道。
楚淡墨眉頭蹙得更深:“她會對十一不利?”
“尚不能确定。”鳳清瀾深邃的眼中劃過一道殺光,“但願她不會,否則我會讓整個葉氏一族為此
付出慘重的代價。”
楚淡墨看到鳳清瀾眼中的殺絕,心頭一驚,握住他的雙手:“清瀾,十一弟也已不是孩子,他會有
分寸的。”
鳳清瀾反握住楚淡墨的手,感覺她手中傳來的溫度,一股暖流直竄入他的心底,驅走了他心底的寒
意。
第二日,鳳清瀾的确啓程回盛京,然而一路上卻放慢了行程。将沿途的名景名山去了一個遍,最後
才在八月十三日,中秋大宴的前兩日趕到回了盛京。
鳳清瀾和楚淡墨一回到盛京,盛澤帝的賞賜聖旨便在他們二人還未進家門傳來。而後楚淡墨接了聖
旨,回到家中剛剛沐浴洗去一身風塵,還沒有來得極休息片刻,盛澤帝傳召的聖旨又下來。
楚淡墨無奈,只好立刻更衣,盛裝進宮。
“容華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安靜的勤政殿,楚淡墨一身華貴的宮裝,對着禦案前批
閱奏章的盛澤帝福身行禮。
“起來吧。”盛澤帝的聲音依然那樣的威嚴,楚淡墨卻聽出了一絲她臨走前沒有的疲憊。
“多謝陛下。”楚淡墨起身,低眉垂首,靜靜等着盛澤帝問話。
“朕召你進宮,只是想讓你替朕把把脈。”盛澤帝開門見到。
“臣女遵命。”楚淡墨又是一福身,而後直起身來,擡頭望向盛澤帝,這一望之下,楚淡墨不禁駭
然。
楚淡墨清楚的記得她走前,盛澤帝縱然人在中年,卻也依然那樣的硬朗剛強,兩鬓雖有灰發,卻也
沒有此刻這樣的蒼老,不禁兩鬓飛霜,就連眼角也有深深的折痕。這般模樣,像極了半年前他假借中毒
之事鏟除南宮絕月之時。
“是不是覺得朕自食其果?”盛澤帝将楚淡墨的反應盡收眼底,不由的動了動唇角,竟然帶着一點
笑意。
楚淡墨連忙低頭道:“臣女不敢。”
“呵,還有你不敢的事?”盛澤帝笑道,眼中少了昔日的淩厲,到讓楚淡墨覺得有了幾分親和力。
盛澤帝說着,已經在王成的陪同下,走到一便的錦榻上坐好,王成拿出早已備好的金絲,一頭小心
的栓在盛澤帝的腕上,另一頭牽下來,走到楚淡墨的面前,躬身遞給楚淡墨。
楚淡墨接過,回頭看了一眼內侍為她端來的矮凳,緩緩的坐下,手指搭上金絲,細細的為盛澤帝診
脈。
以楚淡墨的能力,只需要碰一碰金絲,便能知道盛澤帝的身體狀況,不過她還是細細的診斷了一會
兒,才擡眼,對盛澤帝道:“陛下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是什麽?”盛澤帝對王成示意,王成立刻上前去收回金絲。
“假話便是,陛下身子無礙,只是體虛身弱,好生調養,便可福澤延綿。”楚淡墨一板一眼的回答
。
“看來朕的禦醫們天天在對朕說假話。”盛澤帝說着,唇角雖然帶着笑意,可是笑卻不達眼底。“
既然他們不敢對朕說真話,那麽容華你便告訴朕真話。”
“真話便是,陛下您命不久矣。”楚淡墨毫不顧忌的直言道。
“郡主您……”王成聽了楚淡墨的話,小心肝一抖,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淡墨,焦慮的額頭滲出一滴
滴細汗。
靜,大殿靜的可以聽得見輕淺的呼吸聲音,盛澤帝沒有說話,而是一雙眼靜靜的看着楚淡墨,那是
一雙極具威吓的鳳目,深邃而鋒利得猶如萬丈寒潭深處的寒劍,帶着讓人窒息的戾氣。
對上這樣的目光,楚淡墨沒有絲毫畏懼,不閃不躲的坦然回視:“陛下您體內餘毒未清,又中一毒
,偏生這兩種毒相生相克,此消彼長,但凡解了其中一種,另一種便會立即毒發,故而無藥可解,唯有
壓制,最後毒發身亡。”
楚淡墨的話落,又是一番沉寂,殿外風刮過樹梢,吹出莎莎的聲音,殿內都清晰可聞。
殿內盛澤帝沒有開口,但是看着楚淡墨的目光卻移開了。王成卻是手腳冰涼,時不時擔憂的偷瞄楚
淡墨一眼。而楚淡墨則是眼觀鼻,鼻觀心,靜待着盛澤帝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盛澤帝聽不出情緒的聲音響起:“朕還有多少時間。”
“多則一年,少則半年。”楚淡墨如實回道。
“你可有辦法?”盛澤帝目光看向他身側的窗外,那裏斜伸出來一朵豔紅的花,那花開得正豔。
楚淡墨有些不解擡起頭,看向盛澤帝:“臣女無法根除。”
楚淡墨沒有說她的血可以解盛澤帝身上的毒,那是因為盛澤帝之前假借中毒時服下了一種藥,那種
藥內最主要的藥材恰好與她的血液相斥,她就算用血解了盛澤帝現在的毒,同樣又在他身體內種下了另
外兩種相生相克的毒,所以解與不解沒有差異。
“朕的只要三年便好。”這一刻,高高在上的帝王,從不曾服輸的高傲,也有了一絲無可奈何的奢
求。
楚淡墨看着此刻的盛澤帝,他與她以往的病人沒有差異,原來也只是一個平方的人。但是又有不同
,他沒有畏懼死亡,只是需要更多一點點時間來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情。
“臣女會竭盡全力。”楚淡墨道,要壓制毒素發作,只要沒有意外,她可以替他延長四五年的生命
。
“朕相信你。”盛澤帝看着楚淡墨點頭道。
楚淡墨突然想到了什麽,從懷中取出一面金牌,放在交疊的兩掌之中,遞給盛澤帝:“涿州之事,
臣女幸不辱命,此物歸還于陛下。”
王成見此,正要上前去取回,盛澤帝卻道:“留着吧,終有一日你會用到的。”
楚淡墨聞言,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收回。
“朕這一生做不到,或許老六能夠做到,他比朕有能力。”楚淡墨剛剛把金牌收回去,便聽到盛澤
帝的感嘆,“有些事,強求不得,朕錯了半輩子,但願朕今日所做的事不會再錯。”
要一個帝王,尤其是像盛澤帝這樣功績卓著的帝王,坦然承認錯,無懼道出一個錯,這是多麽難得
之事,這一瞬間,楚淡墨覺得盛澤帝不再是一個統禦天下的帝王,而是一個領悟人生的老者。
“你退下吧,如需要什麽,日後直接找王成便是。”楚淡墨真要開口再說些什麽,盛澤帝卻有些倦
怠的對楚淡墨揮手。
楚淡墨見此,只好默默的福身退下。
踏出勤政殿的宮門,楚淡墨心中仍是萬千感慨。很多事情,真的要到了一個人生命的盡頭,才能幡
然悔悟過去的是是非非,檢讨自己的對錯,回味往日的恩怨?
也許這就是人的劣根。當擁有時永遠不會去珍惜,當失去了,才會發現自己丢失的時最不能割舍的
人或事。然而,有些事不是不能錯,而是一旦錯了便再無更改的機會;有些人不是不能失去,而是一旦
失去,便注定了永遠的分離。
楚淡墨心中感慨着,踏出勤政殿的宮門,走過五拱橋,淡瞥見卻看到不遠處一抹粉紅的倩影,獨立
在荷塘邊,目光似看着湖面搖擺的錦鯉出聲,然而在楚淡墨走下橋的那一剎那,那人擡眸迎了過來。
楚淡墨目光淡淡的看着站在她面前不遠的于兮然,突然覺得她離開盛京幾個月,好似很多人都變了
,亦或者很多人才在這時開始真實。
楚淡墨沒有說什麽,而是拖着長長的華麗裙擺,目不斜視的走過去,然而就在她要與于兮然擦身而
過的那一瞬間,于兮然卻開了口。
“我從出身起,就知道自己身份尊貴,這世間唯有最完美的男人才能與我匹配,不管是現在的睿王
妃,還是日後的中宮之主,我都要不擇手段的收入囊中!”
這是宣戰麽?楚淡墨背對着于兮然,心中想着,唇角掀起一抹冷笑,卻是沒有理會于兮然的挑釁,
依然步态優雅的蓮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