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澤十七年秋,八月十五日,帝大宴群臣于延壽宮。
楚淡墨酉時剛過便盛裝打扮去了青鸾殿,然而楚淡墨到了青鸾殿才發現,似乎無亂她去得多早,都
會成為最後一個。自然,楚淡墨卻是不知道,這些诰命夫人,世家小姐每逢皇家大宴,都會相互打聽彼
此去的時間,唯恐落在最後授人以柄。
青鸾殿內,莺燕如蓋,環肥燕瘦,只一眼便能讓人眼花缭亂。她們一如既往的交好的幾人交頭接耳
,夫人互相誇獎着對方的女兒,少女們互相探讨着心儀的人或物,幾宮主子也已經到齊,也是在她們的
高位上交談盛歡,輝煌明亮大氣的青鸾殿好不熱鬧。
這一次,楚淡墨沒有走偏殿繞過去,而是直接走了主殿。守在門口的通傳內侍,一見到楚淡墨,頓
時堆起了一臉谄媚的笑,扯着嗓子高喊着:“容華郡主到!”
楚淡墨見此,黛色柳眉微微的一蹙,淡淡的瞥了一眼一臉讨好媚笑的內侍,雙手交疊拖着長長迤逦
于地的華麗裙擺,臂間挽着的冰藍菱紗随着她的走動垂地輕飄,頭上绾發的冰藍雙翼鳳蝶簪銜着的冰藍
寶石墜,也因着她步态盈動而輕輕的搖晃。不經意的相撞間,發出清脆悅耳的翠環相鳴之聲。
楚淡墨跨進大殿,明顯的發覺到了異樣,所有坐着的诰命夫人統統站起了身,她所過之處,無不是
低頭垂首,不敢與之平視。
楚淡墨心頭随感到詫異,然而卻沒有受到影響,依然儀态萬千的緩步上前,站在大殿中央,對着高
坐主位的皇貴妃福身行禮:“容華參見皇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各宮主子萬福。”
“快起來吧,孩子。”皇貴妃的聲音格外的柔和。
楚淡墨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停頓,福身起身:“多謝娘娘恩典。”
“見過容華郡主。”一衆內命婦和世族貴女紛紛行禮。
“諸位免禮。”楚淡墨語氣極淡,但是聲音卻不乏氣勢。
“都不必多禮了,各自落坐吧。”皇貴妃開口,而後對楚淡墨溫和的說道,“來,容華坐到本宮身
邊來,本宮可有快半年沒有見到你呢,過來讓本宮好好看看。”
“是。”皇貴妃的話音一落,便有內侍在皇貴妃身邊加了一把椅子,楚淡墨見此自然不能拒絕,于
是提裙走上去。
“清瘦了不少,得好生生補補身子。”楚淡墨一落座,皇貴妃便親熱的拉起楚淡墨手,仔細端詳着
她的臉,而後憐惜的說道。
“容華郡主憂國憂民,自然比不得我們這些養在深閣之中的婦人,皇母妃說的是,郡主是該好好注
意身子,否則要是累垮了,不僅僅挖了咱們六弟的心窩子,要是再有個什麽瘟疫天災的,可就不知道指
望誰了。”楚淡墨還沒有接話,下方不遠處便響起一道尖銳之中又頗有傲氣的陌生聲音。
楚淡墨眸光波瀾不驚的循聲望去,那是是一個極美的婦人,肌膚勝雪,眉似黛峰,目如秋波,卻偏
偏眼角微挑,妩媚之中掩飾不住她眼中的精光,秀致的唇瓣極薄,整個人一眼望去,便如青墨畫中走出
來的仕女,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有着一股自然的大家做派,透露出絲絲的貴氣。細細一看她頭上的六
翎鳳釵,楚淡墨便知道她便是三皇子懷王的正妃——懷王妃!
六翎鳳釵乃是親王嫡妃才能佩戴之物,而如今骁王嫡妃已逝,除卻懷王以外再無親王立妃,楚淡墨
自己也還只是懸着一個名分。所以,楚淡墨一眼便能猜出此人便是懷王妃。
不過,楚淡墨卻極是納悶,她似乎從未與懷王妃有過交集,何時得罪了她?以至于令她在這樣的地
方與她争鋒相對。不顧場合的諷刺她,楚淡墨自然聽得出懷王妃的話,明裏暗裏都在說她不安于室,甚
至……牝雞司晨!不光是楚淡墨聽得出來,再場的只要有腦子的人都能聽得出來。
“老三家的,自己沒有本事,也不許別人有本事?”楚淡墨還沒有回答,皇貴妃目光掃過懷王妃,
不輕不重的說道。
懷王妃自然不敢頂撞皇貴妃,然而懷王妃是娴貴妃的兒媳,皇貴妃如此不給懷王妃臺階下,自然也
落了娴貴妃的面子。
當下娴貴妃便于皇貴妃對上:“姐姐這是在拐着彎子說妹妹教導無方,還是在說妹妹兒子無能呢?
”
“本宮的意思,貴妃妹妹自有一套理解的方式,既然如此,又何必問本宮?”皇貴妃端起茶杯,輕
輕的掀了掀茶蓋,淺呷了一口後,似笑非笑的看着娴貴妃道。
娴貴妃聽着皇貴妃特意咬重的貴妃兒子,臉色便是一沉,卻不能發作,于是冷聲笑道:“姐姐作為
後宮之主,自當秉公,如此偏袒,難堵悠悠之口,妹妹們也口服心不服,姐姐不配統率後宮,不堪為後
宮之表率!”
“你放肆!”皇貴妃聞言,一掌重重的拍在木案上。
那響亮的聲音驚得所有人身子一震,立刻紛紛起身,齊齊施禮:“皇貴妃娘娘息怒!”
“貴妃姐姐,這後宮就是皇貴妃娘娘的天下,你何不識趣些。”就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時刻,懶懶的
聲音插了進來,“這容華郡主是何人?未來的睿王妃,這睿王又是何人?皇貴妃的侄子,說起來容華郡
主不久便是皇貴妃姐姐的半個兒媳,皇貴妃多心疼點也無可厚非,你又何必較真兒?”
“雪妃既然如此明白,又何必唯恐天下不亂?”輕輕淡淡的聲音在娴貴妃對面響起,開口的是一向
少言的賢妃,“懷親王妃乃是一品親王妃,卻連謹言慎行都不曾學過麽?在這兒上有皇貴妃,下還有本
宮這些主子們,何時就輪到你大呼小叫?縱然是說,也該有些分寸才是,容華郡主是封陛下之命前去沁
縣,懷親王妃也要質疑陛下麽?”
“喲……素來謙和的賢妃姐姐什麽時候起也如此得理不饒人?”雪妃一雙魅惑的眼睛笑得意味深長
,“瞧我真是健忘,這半年前,安王才向容華郡主求婚,若非睿王下一步,現在容華郡主恐怕指不定是
誰的兒媳呢……”
“姻緣之事素來講究緣分。”賢妃聽了雪妃的話不氣也不惱,而是不鹹不淡的說道,“本宮喜靜,
就是聽不得有人搬弄是非。也許是年紀大了,這脾氣也不好,本宮整日都要為老七和老十三操心,這難
得姐妹相聚,被人擾了豈不是掃興?本宮自然是比不上雪妃潇灑,晉王如此有主見,事事都不勞妹妹這
個母妃操心。”
賢妃的話可算是踩到了雪妃的痛楚,當下臉色青了去。
楚淡墨見此,不由的頭痛,正是哪裏有女人哪裏就有戰場。就在此時,一個小宮娥從側方走了進來
,在皇貴妃耳邊低語了幾聲,皇貴妃含笑的看着楚淡墨,對她點了點頭,而後目光看向小宮娥。楚淡墨
立刻明白了皇貴妃的意思,于是起身直接向皇貴妃福了福身後,一甩裙擺,從側方走了出去。
楚淡墨也不去管,她這樣的走了出去,會讓其他後宮主子怎麽看。既然無論如何她們都要拿她說三
道四,又何必再給他們情面?
楚淡墨被小宮娥帶出了青鸾殿,一路朝着禦花園而去。停在一個月亮門前,小宮娥便躬身:“郡主
,王爺在裏面等您。”
楚淡墨點點頭,小宮娥便福身退下。而一直跟在楚淡墨身邊的綠扶開口道:“小姐進去吧,綠扶在
外面守着。”
看着綠扶狹促的笑臉,楚淡墨瞥了她一眼道:“我與他又沒有見不得人之事,何須如此?”
“綠扶只是怕有人破壞小姐和王爺的越會而已。”綠扶笑道。
楚淡墨正想說話,擡眼,看着暮色下,一抹人影從層層疊疊的樹蔭之後穿過來,待看清那一團绛紅
親王禮服後,楚淡墨莞爾:“只怕你想為小姐看門,也有人不許。”
鳳清漠不會來此,鳳清澤不愛紅,鳳清瀾只着白,鳳清淇尚在神醫谷,如此來人除了鳳清溟外還有
那個?
果然,枝葉退開後,鳳清溟那一張俊美極致的臉映入二人的眼中,綠扶見此匆匆對楚淡墨福身道:
“小姐,綠扶回青鸾殿等候您。”說吧,都沒有等候楚淡墨回應,便轉身急急而去。
而鳳清溟見此,一個閃身,便蹿到了綠扶的面前,沉着臉看着綠扶:“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講明白
。”
“奴婢的确已經對王爺講明白,只是王爺沒有聽明白。”綠扶不卑不亢的對鳳清溟行禮,而後謙恭
而又疏離的說道。
“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綠扶的态度激怒了鳳清溟,他上前一步,抓住綠扶的手腕,見她拉進
懷中,眉色漸冷。
“王爺是主,奴婢是仆,奴婢并無失禮之處。”綠扶掙紮着,想将手腕從鳳清溟的桎梏之中掙脫,
嘴上的依然說着能讓鳳清溟崩潰的話,“請王爺自重。”
“自重!”鳳清溟咬牙切齒的看着綠扶,那眼神真是恨不能一口将綠扶吞入腹中,只見他眼中精光
一閃,一個彎身,便強行将綠扶打橫抱起來,“本王今天就讓你知道,本王以往有多自重!”
“你……你放開我!”綠扶不停的掙紮。
“本王不介意你把事兒鬧大,本王正好要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本王的女人!”鳳清溟絲毫不理會綠
扶的掙紮,抱着她就走。
楚淡墨見此,正要上前制止,然而還未動上一步,腰間便是一緊,身子被腰間的力道帶着一旋,就
落入她熟悉的懷抱。
“清瀾,綠扶和阿九他們……”
“噓……”楚淡墨話還沒有說完,鳳清瀾便豎起修長的中指,輕輕的按在楚淡墨柔軟的粉唇上,“
墨兒……你不想我麽?”
“可是阿九……唔……”楚淡墨還想再說什麽,唇瓣立刻遭到封殺。
鳳清瀾的吻帶着一絲粗魯的懲罰,自回盛京後,他們二人便沒有見過面,整整兩日,他都快相思成
疾了,可是懷中的小妻子卻還有心思管其他人之事,讓他心裏不高興,很不高興……
當然,鳳清瀾只是想見楚淡墨,畢竟今日并非尋常時候,他自然還是有分寸的,于是只是在楚淡墨
唇邊蹂躏了片刻後,咬了咬她的唇瓣就放開了她,溫潤的聲音充滿着迷離的蠱惑:“難得見面,不準你
想除了我以外的人和事。”
楚淡墨看着鳳清瀾霸道的模樣,覺得萬分的可愛,于是吻了吻鳳清瀾涼薄的唇角以示安慰,而後溫
柔的笑道:“好,只想你。”
鳳清瀾聽到滿意的答案後,寵溺的伸手刮了刮楚淡墨的巧鼻,然後牽起她的小手,跨過月亮門,朝
着禦花園的假山小亭走去。
小亭建的極高,站在小亭內可以将半個皇宮的精致納入眼中。看着那宏偉的一座座輝煌宮殿,楚淡
墨有一種征服天下的感覺。這一刻,她才明白難怪那麽多人想要争奪那一個位置。不過在她看來,這樣
的感覺固然不錯,然而卻太過孤獨,正如這個小亭,能容納之人太少,能看到這樣的畫面,并且享受這
樣的感覺的人更少,縱然最後如願以償,也是踏着皚皚屍骨,滿地鮮紅。
秋日的風格外的涼,站在高亭更加的冷風習習,鳳清瀾一邊為楚淡墨添加衣物,一邊似看出了楚淡
墨的心思,輕聲細語的說道:“墨兒,我帶你來此,無非是想與你靜靜的相處片刻,并無他意。”
楚淡墨看着眼前那一雙細心為她系着披風細帶的鳳清瀾,眉眼俱彎:“清瀾,不管你日後要做什麽
,我都會陪着你。”在鳳清瀾笑意加深的目光下,楚淡墨繼續道,“居廟堂之高也好,離江湖之遠也罷
,這一生只要有你相伴,哪裏都是淨土與樂土。”
“墨兒。”鳳清瀾攬着楚淡墨的香肩,與他共同走到小亭邊上,看着暮色下的深深宮牆,眸光淡漠
:“這些從不是我所求。”
“清瀾,我懂你。”楚淡墨握住鳳清瀾寬大的掌心,用自己手中的溫度,為他驅走眼底那猝然而起
的一層寒冰。
“墨兒,你看那月色美麽?”鳳清瀾手指圓月,驀然問道。
楚淡墨順着他的手看過去。湛藍似墨的夜空還未完全被黑幕覆蓋,然而中秋的圓月早已高高的懸起
,那如玉盤的皓月,散發着一圈又一圈的銀輝,它的四周密密的散布着點點繁星,星光璀璨奪目,奪不
去月的光芒,卻也有着自己的光輝。夜空好似一匹上好的光滑絲綢,帶着幽遠神秘的氣息,令人忍不住
的想要靠近。
“很美。”楚淡墨真心的贊道。
“墨兒,還記得我們的十年之約麽?”鳳清瀾突然将楚淡墨帶到身前,從身後環抱住她,下巴擱在
她的頭上,輕輕嗅着屬于她的獨特體香,柔聲在她耳畔問道。
“記得,卻年的中秋之後,我們在那昙花盛開之時許下的承諾。”楚淡墨想到那時,只覺得好似已
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唇角掀起一抹愉悅動容的微笑:“當日沒有想到你我會有今日。”
“我想到了。”鳳清瀾輕笑道,“我們之間的緣分早在你滿月之時般已經定下了。”
“額?”楚淡墨聞言,不由的詫異的揚起小臉,不解的看着鳳清瀾,疑問道:“此話何意?”
鳳清瀾卻只是揚眉笑了笑,一臉的神秘,沒有告訴她的意思。
楚淡墨不是一個好奇心強的人,可是對于她和鳳清瀾之間的事情,她卻格外的在意,于是她追問道
:“你是不是有什麽瞞着我?”
“我今兒是帶你來賞月的。”鳳清瀾輕輕的撫弄着楚淡墨的頭發,岔開話題道:“墨兒,靜靜的陪
我片刻可好?”
楚淡墨知道鳳清瀾這幾日回來諸事纏身,一定很累,也就沒有追根究底,反正告知道的遲早都會知
道,又何必此刻抓住不放。
于是楚淡墨順了鳳清瀾的心,靜靜的陪着他。然而她身後的鳳清瀾卻擡頭看着那輪皎月,陷入了屬
于他甜美的回憶之中。
盛澤二年,新朝建立之初,開國大将軍楚雲天喜獲千金。滿月之宴,縱然楚雲天不想大辦,滿朝文
武和盛澤帝也不允許,于是楚淡墨在足月之時,便備受矚目。那一日将軍府熱鬧非凡。王室貴族個個到
場,就連盛澤帝也帶着十歲的鳳清漠,十歲的鳳清澤,八歲的鳳清瀾,七歲的鳳清淇四位小皇子親自登
門。
陛下親至,自然是沖着小壽星而來,于是率先去慰問了将軍夫人後,便去看了看楚淡墨。那時襁褓
之中的楚淡墨粉粉嫩嫩,讓人一眼就有抱着不願放手的**,年幼的幾位皇子為此,第一次相争了起來。
鳳清瀾搶到了楚淡墨自然也是不願意放手,後來在盛澤帝強自的命令下,才依依不舍的放開手中的小肉
團。
可是一想到剛剛抱着小肉團的感覺,心和手都癢,于是在前院看戲的鳳清瀾趁着父皇哥哥弟弟們不
注意,偷偷的又溜回了楚淡墨的耳房,漆黑的一雙眼,目不轉睛的看着搖籃之中的小肉團,看着她粉嘟
嘟的笑臉,就不住的揉搓着。
然而不管他如何揉搓,楚淡墨都不哭不鬧,笑眯眯的看着他,最後還對着鳳清瀾吐着泡泡,看着那
依依呀呀的笑臉,可愛的小嘴兒,八歲的鳳清瀾也不知道為何,親昵的抱起她,小小的嘴邊印了上去,
嘗到她嘴上的奶香,更是貪婪的伸出小舌頭舔了舔。
然而,就在此時被賓客催促着要來抱楚淡墨出去見客的君素染和楚雲天恰好看到這一幕,君素染當
下以為自己眼花了,抓住丈夫的衣襟,便愣愣道:“雲天,我們的女兒被輕薄了。”
這一句話,可把已經識讀詩書禮儀的鳳清瀾吓了一跳,險些沒有因此而将楚淡墨摔了下來,好在當
時鳳清瀾就已經有了功夫底子,才穩住了懷中的楚淡墨。
之後鳳清瀾變成了楚雲天的徒弟,沒有人知道鳳清瀾是自己提出要拜楚雲天為師,也沒有人知道年
幼的鳳清瀾要拜楚雲天為師不過是為了能夠多親近這個讓他喜歡的小人兒。然而,鳳清瀾也不知道,楚
淡墨被會晤大師批言,也是因為這事而起,楚淡墨會在周歲被楚雲天送走,也是因為他這無心的一舉。
其實一切,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緣分是一種微妙的東西,它可以讓青梅竹馬情深似海的兩個人分
離,也同樣可以讓注定背道而馳的兩人共結連理。
鳳清瀾想到兒時之時,不由的唇角裂開,笑的格外的開心。縱然無聲,可是靠在他懷中的楚淡墨還
是感覺到了,于是在他懷中轉過身,擡頭看着他:“何事讓你如此開懷?”
“墨兒,你我之間的緣分便是從你我出生之時便已經注定。”鳳清瀾依然沒有回答楚淡墨的話,而
是轉口道,“這一生,你注定是我的妻!”
“你……”
“王爺有何事要見臣女?”楚淡墨正要開口再問,然而小亭之下,一道熟悉的女音響起,“王爺若
要召見,明日臣女必當奉命而來,此時孤男寡女,臣女又是已有婚約在身之人,不宜久留,臣女告退。
”
這聲音,正是出自葉艾兒之口。
楚淡墨擡眼看着鳳清瀾,鳳清瀾卻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聲,也不要妄動,伸手指了指前方,那一簇
綠樹濃郁,又逢天色已暗,月光被小亭的遮擋,只要不走上小亭的幽徑,絕對不會發現亭中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