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八千萬的嫁妝
半小時前。
傅雲琛說了言簡意赅的一句話:“你就是十年前那個孩子吧。”
傅雲琛只見他一眼,就認出了他。
那年從孤兒院接走晴晴,晴晴哭的稀裏嘩啦,說舍不得一個叫硯哥哥的人。
他也見到了那個叫硯哥哥的男生,很高很瘦,站在孤兒院門口,氣質出衆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他有預感這個孩子跟晴晴之間絕不只是少年情誼那麽簡單。
傅雲琛不想晴晴再受過去困擾,便動用勢力将她過去的一切抹掉。
唯獨感情,是抹不掉的。
祁宴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盞,紫砂杯邊緣碰到實木的茶幾,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傅老先生記性倒是不錯。”
傅雲琛看着茶壺中的茶香袅袅升起,忽然很慈祥的笑了笑。
“你這樣子,不像是來陪老婆看望長輩的,反而是像來興師問罪的。”傅雲琛看着祁宴,“我知道你想問什麽。”
“你是想問晴晴為什麽認不出你吧。”
“在我告訴你之前,請你先聽我說幾句話。”
祁宴一雙墨瞳桀骜深沉,眉目間仍帶着幾分凜然。
“可以。”
傅雲琛給了晚晚別樣的人生,說是恩人也不為過。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寬容的人,一想到傅雲琛把晚晚接走後,沒有好好保護她,讓她遭受了這麽多罪,他就對他客氣不起來。
“你也不用把我當仇人看待,我是收養了晴晴,可我不是無所不能,沒辦法無處不在,我也不知道我兒子對我陽奉陰違,做了那麽多傷害晴晴的事。”
“我也不知道晚晚會和司郁一起騙我。”
傅雲琛被他注視,仍一派坦然,“所以,祁先生,你真的不必對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祁宴如冬夜寒月的臉上,終于展開笑顏。
“是我心胸狹隘了。”
“不對,這叫在乎。”傅雲琛拿了兩顆櫻桃放在他面前的瓷碟裏,“吃顆櫻桃吧,晴晴最好這口。”
茶房裏,和睦初現。
面前木桌上擺了一局困棋,旁邊煮茶的小銅爐火還在沸騰。
傅雲琛手執白色棋子,遲遲沒有落下,“是你把我保全下來的吧。”
祁宴:“是。”
“晚晚說你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親人。”
他安靜地等着傅雲琛落棋,“她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傅雲琛忽然指尖一松,棋子重新落回盒子,發出一道玉石相擊之音。
“那孩子就是重情義,跟她媽一樣。”
傅雲琛心底喟嘆一聲,拂去淡淡的遺憾,“晴晴是個很好的姑娘,可惜我兒子不會珍惜。”
傅雲琛看了幾眼祁宴無名指上的戒指。
這是對戒,晴晴手上也戴着一枚。
“這世上,活比死還難,留下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你們隔了那麽多年還能再聚首,就是老天給你們最大的饋贈,好好走下去吧。”
“我就不問你一個出身顯貴的祁家少爺怎麽會在孤兒院呆那麽多年,這是你的事我無權過問,我只問你,你能不能一輩子愛她,保護她?”
祁宴修長指骨撚起一枚黑色棋子,随意落下。
“能。”
棋局乍然破解。
傅雲琛以手撫掌,大笑。
“好,我祝福你們,琴瑟和鳴,共赴白頭!”
祁宴姿态閑适地端起茶杯,隐約可見眉眼之間淡然自若,“謝謝您的祝福,晚晚一定會很高興的。”
“希望您能出席我們的婚禮。”
傅雲琛目光閃爍一下:“婚禮的日子定了嗎?”
祁宴:“還未,見完您就回去定。”
“看來我才是那孩子最大的心結啊。”傅雲琛說:“早點定下吧,肚子大了穿婚紗不好看,晴晴最愛美了。”
兩人就像老朋友一樣聊了起來。
屋檐的霜花簌簌灑落,祁宴續了好幾杯茶。
“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嗎?”
傅雲琛笑笑,“你不是猜到了嗎?”
祁宴:“願聞其詳。”
……
傅雲琛沒有留他們吃晚飯。
傅家老宅很大,步步皆景,晚晴拉着祁宴在一座構造精巧的亭子裏坐下。
“傅叔叔和你說什麽啦?”
祁宴不急不慢道:“他說要給你送八千八百八十八萬的嫁妝。”
晚晴那雙像被水洗過的眸子眼睛睜得圓溜溜的,震驚問:“傅叔叔真的這麽說?!”
這不太像是傅叔叔會做的事!
“他沒有為難你吧?”
一紅一黑,怎麽都不會相處和諧吧。
不過看起來兩方的狀态都很好,不像幹過架的樣子。
祁宴:“有啊。”
晚晴:“?”
祁宴:“他說如果我對你不好,他就把我大卸八塊,再扔進海裏喂鯊魚。”
“還說萬一以後我被你抛棄了,就去找他,他認識幾個人販子,可以低價收了我。”
晚晴微微張着嘴巴,神情呆滞:“……他真的這麽說?”
“你确定傅叔叔沒有被奪舍?”
“沒有。”祁宴突然轉身抱住她,将鼻尖貼在她溫熱的脖頸上,“祁太太。”
他貪婪地吸着她的香氣,“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麽愛我。”
傅雲琛說,晚晚剛來到傅家的頭幾年一直悶悶不樂,還因此得了抑郁症,夜不能寐,備受折磨。
後面又因為手術傷口發炎高燒不止,再次醒來,她就記不得他的樣子了。
沒有人為幹預的因素,而是她自己選擇将他的容顏遺忘。
晚晴:“?”
“什麽啊?”
這沒來由的煽情是為何?
祁宴:“沒什麽,就是覺得很幸運,我們還有經年的歲月。”
一輩子。
他們身後很遠很遠的地方,傅雲琛遠遠望着。
青山原不老。
為雪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