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的憂郁症越來越嚴重,喜歡縮在牆角,害怕人的靠近,我每天都要往醫院跑,為了照顧慕月吃飯,她越來越依賴我,我每天坐在床頭給她講故事,她才能慢慢入睡,蕭哲愁悶的一直都睡不好,人瘦了很多。
生活總是喜歡跟人開玩笑,明明決定去愛一個人,想要付出所有的感情去愛她,卻發現,對方無法接受自己。這時候,希冀着能夠有轉折,倘若一直沒有轉折呢?難道要将自己逼近死胡同?
我同情蕭哲,但是我無能為力。
我母親的态度依然十分堅決,讓我必須和童修宇的斷了,強硬得無情,我企圖說服她,可是,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我陡然明白,這期間一定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我将這些告訴童修宇,他說讓我不要再勸我的母親,任由她去,他會想辦法讓兩位老人家改變主意。
我問起怎麽改變的時候,他又說會給我驚喜,我沒有再問。
我真是高估了顧美欣的承受能力,她最近一直泡在酒吧裏,喝的爛醉如泥,我這個從來不去酒吧的人成了酒吧的常客,她吐得厲害,我抱緊她,拍着她的後背,遞給她水。她一直在笑,嘴裏胡言亂語。
已經是第三天了,我看着她這堕落的摸樣就來氣,“啪——”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顧美欣一下子就醒了,愣愣看着我,我氣得瞪着她,“我是要打醒你?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讓人厭惡!蕭哲他不愛你,你嫁給他也不會幸福,美欣,兩情相悅的愛情才會幸福,強扭的瓜不甜。”
“兩清相悅,哪裏那麽多的兩情相悅?長這麽大,我就喜歡了學長,他不愛我,不能娶我,我寧願不嫁!”顧美欣坐在地毯上哭,摸着眼淚,我心疼得抱住她,“我知道你現在很苦,但是,你不能這麽糟蹋自己的身體啊,美欣,你曾經跟我說,你從小最大的願望就是救死扶傷,你想一想,你這麽沉淪下去,那些病人怎麽辦?你要對他們負責。”
“哈哈——嗚嗚嗚——明雪,明雪,我的心真的好苦……好苦啊……”顧美欣嗚嗚大哭,我一直抱着她,直到她都睡着了,我給楚子墨打了一個電話,他過來将顧美欣抱回房間。
“子墨啊,你最近幾天就住在這裏照顧她吧。”我對楚子墨這樣說,他還在為顧美欣掖着被角。
“老姐,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楚子墨說完,去了客房。
早上的時候,蕭哲給我打電話,說,慕月認識他了,他十分高興,我也為他開心,他說要帶着慕月去安靜的地方療養,醫生說心情放松恢複得快,慕月自己也答應了。
沒幾天,蕭哲将蕭氏的工作都交到蕭毅的手中,和慕月出了國,我在機場送他們,慕月的情緒不太穩定,不過比先前好多了。
天越來越涼,蕭哲為她整理圍巾,我看着他的眼神那麽溫柔,我欣慰得勾起嘴角,老天還是公平的,慕月前半生受了那麽多的苦,後半生應該幸福的。
我目送他們離開,慕月又折回來,飛奔過來抱緊我,對我說,“姐姐,我會回來的,我一定會回來看你。”
我說,“好,我等你病好了回來。”
蕭哲走了,楚碧嬌也買了機票想追随,卻被我舅舅攔截住,并讓人看着她,不允許她踏出家門一步,楚碧嬌也的确是精神不正常了,時常癫狂,我偶爾去看她的時候,她總是坐在陽臺上抽煙,地上除了煙頭,就是酒瓶子,華貴的香榭麗舍地毯被燒了一圈兒的大窟窿,還有撕扯的痕跡。
如此的情景,我能聯想到她病發作的時候的瘋狂,真是個十足的瘋子。
自從慕月生病後,蕭毅去看過很多次,我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心痛,我想,這個冷血的男人對待慕月還是有感情的,只是慕月的情緒激動,他只是站在門口看一會兒就走了,如今蕭哲和慕月出國,蕭毅剛剛接手,仿佛十分忙碌,已經無暇找我了。
蕭毅偶爾看到我的時候,也變得十分冷靜,會問我最近過得怎麽樣,他的态度仿佛回到以往的優雅從容。
所以我這段日子過的很清淨。
顧美欣終于不再每日酗酒,按時上班,下班,可是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沒有那麽活潑可愛了,變得十分穩重,時常唉聲嘆氣。
我在想,深愛了多年的人如何能放下呢?是不會輕易放下的,那疼痛感已經深入骨髓,當這個人離去的時候,傷口會愈合,而當這個人再次出現的時候,結痂的傷口就會被生生撕裂,流血疼痛。我很能理解這種痛苦,我用力撮合顧美欣和楚子墨,但是效果不佳。
我見過幾次童修宇的父親,不管我怎麽讨好他,他态度完全沒有改變,還為童修宇安排了很多相親,還告知我,“夏小姐,你就別白費力氣了,我是不會同意你過門的,夏小姐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一個做父親的苦心吧。”
做父親的苦心,是啊,希望兒子得到好的,而我,已經是一個殘次品,怎麽厚顏無恥得留在他的身邊呢?
我回來告知童修宇的時候,他一直安慰我,讓我放心,事情他會解決,他過幾天去見我的母親和他父親,我們是兩情相悅的,做父母的總不能拆散我們這對鴛鴦吧。
我說,我也要去,他說擔心他父親再傷害到我,所以不希望我去,讓我等他的好消息。
我一直忐忑不安着,童修宇去見我的父親,和他的母親的時候,我還在辦公室工作,卻怎麽都沉下心。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整個城市的景色,我母親和他的父親态度那麽堅決,這麽長時間都無法改變,單憑童修宇幾句話就能改變他們的心意嗎?我覺得,這個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出乎我的意料,當晚,童修宇給我打電話,說要慶祝,我們約在外面,他臉上洋溢着陽光般的笑容,看起來十分開心,“雪兒,你知道嗎?我父親答應接受我們了,他說其實他很喜歡你,只是……哦,不說這些了,我們今天慶祝一下……”
“修宇,你父親真的接受我了?”童修宇沒有說完,我就打斷了他的話,這未免也太快,又太容易了吧?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