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客沒在宿舍裏,也不知道是不是出去約會了,這家夥非常熱衷于脫單事業,一個月三十天有二十天在約會,剩下十天在游戲裏撩妹,雖然也不是每次都能撩成功。
江欲時去開會了,宿舍裏就我一個人。吃飽喝足後身心舒暢,我又把徐魏文從黑名單裏拉出來,他給我發了一串消息,還有很多語音,說照片不是他傳播出去的。
我自認為我對他的聲音還算是熟悉,這三年多來我幾乎每天都能聽到,可能是從手機裏傳出來的原因聽起來已經失真,不像是我認識的徐魏文。
他還問我為什麽早上不去上課,問我什麽時候有空見見,把話說清楚。我想,這沒什麽好說的,上一次見面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歸根結底,分手應該撕破臉,不應該選擇和平解決。
然後我就又把他拉黑了。
趁宿舍沒人我先去洗了個澡,出浴室門時江欲時已經回來了,除了他,宿舍裏空着的那個床位椅子上還坐着一個不屬于這裏的人。
我沒想到他這麽快回,睡衣汗濕了沒洗,又沒拿新的衣服,披着浴巾就走出去。江欲時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寫什麽,聽到聲音也只看了我一眼。我從衣櫃裏扯了一件T恤和運動褲打算去浴室換,徐魏文忽然站起來抓我的手臂。
“你幹什麽?”我問。
“我們聊聊。”徐魏文說。
“不需要,浪費時間。”我沒把自己的手臂拽出來,“你抓疼我了,徐魏文,松手。”
他看了看江欲時的方向,最後還是沒有繼續拽我。我成功去浴室換上了衣服,然後再沒打開浴室門。徐魏文在外面叫我的名字,我也只能裝作沒聽見,江欲時說了什麽,徐魏文走了。
江欲時敲浴室門,說:“我要上廁所。”
我打開門,他用力抓着門把手,手背上青筋明顯,防止我又關上門。
“肚子疼。”我皺眉,一只手墊着肚子。
“你是不是到時間吃藥了。”江欲時說着,擠進浴室,随手把門關了,後背抵上玻璃門。
他比我高一些,松散地靠着門時差不多跟我視線平齊,浴室裏的霧氣還沒散幹淨,窗戶開着,還有沒消失的煙味。
“你抽太多了。”江欲時瞥了眼垃圾桶裏的煙屁股們。
“你管太多了。”我戳戳他的肩膀。
“你真的不考慮嗎?”江欲時忽然說,“先不急着拒絕我。”
“為什麽?”
“我想管你。”
我不可能不拒絕江欲時,盡管不想承認,但我确實在害怕。我根本不知道有幾個人能真正接受我和我的身體,我也分辨不出來那些所謂的真心到底是不是真心,而且我覺得和江欲時現在這樣兒就挺好的,不想處成我和徐魏文這種關系。
直到成客回來宿舍裏微妙的氣氛才有所改善,他這神經大條的也察覺不出我和江欲時之間莫名的緊張感。
“今天見到漂亮學姐了。”成客一臉嘚瑟,“學姐看我相冊照片,問我要江欲時微信號,我沒給。”
江欲時蔫蔫的不說話。
“不過我還看到一個很可愛的學姐,小羊說不定會喜歡。”
“不喜歡。”我不喜歡女生。
“跟你倆聊天忒沒勁!”成客想起什麽似的,“我聽說咱宿舍空出來的這個床位要給徐魏文住?晦氣……不過他本來住的混寝,要是跟我們住一起會方便一些,他是班長。”
江欲時:“……”
我:“……”
我:“不是,這什麽時候決定的怎麽我不知道?”
“上星期就在提,小連走了,我們這空一個,徐魏文剛好可以搬來,他在另一棟樓住着不方便啊。”成客說着,脫衣服準備去洗澡,走進去兩秒又退出來,“說了你他媽別在浴室抽煙!”
“哦。”下次還敢。
今天江欲時換了一頭睡覺,他靠在枕頭上玩手機時距離我很近,我也想換另一頭睡,又覺得太刻意了,索性就跟他抵着頭睡,反正我不尴尬,江欲時更不可能尴尬。
熄燈之後很快成客就打起了小呼嚕,陷在黑暗中我才有空來想怎麽辦,我和徐魏文的關系該怎麽辦,徐魏文真搬進來了該怎麽辦,和江欲時又該怎麽辦,一個問題還沒解決又來一個,腦袋都大了好幾圈。
而我所熟悉的欲潮又在翻湧,渾身都被抹了催情劑似的,哪哪兒都不舒服,這個時候格外敏感,連江欲時的呼吸聲都能聽得到,近在咫尺。
鼻息變得粗重,難以纾解的欲望飽漲,身下不能碰特別難受,我正準備爬起來去一趟浴室,忽然一只手伸過來蓋住我的口鼻,吓得我呼吸都沒了,瞪大眼睛。
成客的呼嚕聲還沒停,江欲時用氣聲兒說:“別喘了。”
我點點頭,他松開手問:“你先我先?”
看來他也想去浴室。
“你。”
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響,江欲時爬下床去了浴室。他用的沐浴露是牛奶味兒的,我吸進的味道很甜,浮躁的欲望終于平息了不少,趁他沒回來趕緊做賊似的把他的被子角扯過來吸了一口。
我是個卑鄙小人,并且對此很有自知之明。
江欲時進去好久,撸一管的功夫都有了人還沒出來,我心說他也不能那麽持久吧,還是說在裏面看片兒呢。
沒等我多想出幾個可能性,浴室傳來一陣水聲,我心說江欲時可牛逼大發了,大半夜的用冷水沖澡。
幾分鐘,江欲時出來爬上床,一股冷的冽的空氣也跟着爬上床。
“江欲時。”
他沒回答我。
成客聽的那個八卦不錯,徐魏文确實搬過來了,不過是輔導員的要求。他的東西放在宿舍讓我覺得膈應,他這個人站在宿舍也讓我覺得膈應,但我沒理由趕他走,于是和社團裏的學長打聽租房時有什麽要注意的。
吃完飯回來,宿舍裏就徐魏文一個人。我準備出門等成客或者江欲時回來,徐魏文叫住了我,此刻我心裏就一句: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已經解釋過了,那個匿名者不是我。”徐魏文說,“我覺得這件事你不應該遷怒我。”
“遷怒?”我點點頭,“是不是你又不重要,反正全世界都知道了,對不對?有誰能動你的手機?反正不是我。”
徐魏文說情侶之間要有隐私,所以他的手機解屏密碼我從來不知道,我也沒問過,我很相信他。
“這個我能解釋。”他松了口氣,“之前社團活動……”
“你到現在也不明白,我不需要解釋。”對于已經造成的後果,再多的解釋都很蒼白,而且無用,“徐魏文,你別說了,你說得越多我越覺得以前的喜歡很廉價。你也不喜歡我,對不對?”
徐魏文不說話了。
他不喜歡我,他說我們可以談戀愛,但是沒說過喜歡我,我想這可能是一種新型文字游戲,我到底還是玩不過他。
他只是純屬好奇而已,包括跟我開房,然後又說沒準備好。或許他不僅不喜歡我,壓根就不喜歡男的,又或許他也一直把我當女人看。
早點明白這道理就好了,我怎麽會不懂。
我怎麽會不懂,自欺欺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