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時光之落葉歸根 — 第 19 章 失了愛情便失了魂

女子天生就是性情敏感,對于男子更是多為依賴。有些時候看起來倒并非都是那麽回事,但是被說得多了,那樣的思想就給傳的遠了,無形之下衆多世間女子便都落入了那般的說辭,成了那般的人。這不都是偶然的。

绾蓮和绾鳶是看着母親琳琅因為失去了丈夫而日漸消瘦,似斷了魂一般,軀體也跟着枯了,心中自是認定男人就是女人的根,根死了,自己也就不可能活得長久。绾蓮認定钰旻是自己的男人,她需要他近乎渴望生命的延續那般。

意識到钰旻走了是那天傍晚下班回來,钰旻的屋門沒有閉合的緊,像是刻意開了的一道口子,等着明白其中意味的人進入其中,找出結果。绾蓮和绾鳶敲了門沒人應着便推門進去,屋子一如既往的整潔幹淨,但是一股嘔吐物的遺留味道還是很重。放衣服之類的櫥櫃都是開着的,裏面空空如也,是人離開後的跡象,桌子上放着一些沒有帶走的衣物和雜碎的物件,分別用袋子裝着。還有一本關于沙漠的書,绾蓮捧着,發現了裏面的字條和留下的房租。“他走了,不要我了。”绾蓮哭着說。绾鳶很意外是這樣的結局,心裏也不是滋味,附和着說,“是不要我們了。”

再過十多天就是新年,廠子還沒有放假的預兆,按照往常,總得是拖到最後五天才肯放。那段時間,绾蓮和绾鳶幹活都沒有多大精神,總是糊裏糊塗的幹些不着邊的事情,車間負責人那頭也是沒有什麽客氣的,活幹得好升職加薪是自然,活幹的不好,一切都會毫不留情的把你打回原形,所以绾鳶沒出幾日,就被差回了原來的崗位上,她的悠揚歌聲總也算不上什麽功勞,畢竟對于下一屆企業文化節來說,她派不上任何用場。

绾鳶因為先前與钰旻之間的事情鬧着矛盾,雖說表面是風平浪靜,可是私心誰都有,彼此都還忌諱着,完全是不及之前的友好和睦,這是人之常情。雙休日的時候,绾蓮和绾鳶總是分了兩路到處找钰旻,先是城西,後是連城的其他處地方,也處處貼了尋人的啓示,對于她們姐妹倆來說,費多大的勁找钰旻都算不得什麽,人之常情嘛。

盼着盼着,年就來了,關于钰旻仍舊沒有任何的訊息,姐妹倆時常會拿出和钰旻一起拍的照片,不多,只有三五張,每一張總是一遍一遍的摩挲着,她們的生活已經習慣了那個男子的介入,如今走了許久,到底是不能夠釋懷,尤其是绾鳶。绾鳶的心裏始終都是有着钰旻的,若不是在此之前绾蓮和钰旻愛着了,說不定自己早已是承了雨露的人。她自認為對于钰旻的愛不比绾蓮的淺,只是愛情從來講究的是兩情相悅,不能強求。可是,她卻用卑劣的行徑,一步錯棋将钰旻逼走了,是她封死了心愛的人的出入和未來。

罪人,就應該得到懲罰,绾鳶一直都這麽認為,所以如此長的一段時間裏她終究是睡得不安穩,深夜裏也總是做些奇奇怪怪的噩夢,一遍一遍地被吓醒,她說自己那是活該。

眼看着不出兩日就是新年,對于尋找钰旻的事情绾蓮和绾鳶都有些力不從心。房東老徐歲數上是老些,倒還是喜歡着過年就應該有過年的味道,說要大夥一起,熱鬧些才好。绾蓮姐妹倆不好拒絕老徐的好意,應了下來。

年前的那一晚,十點多些,月亮已經挂的很高,星星布滿夜空,像是一幅出自高人筆下的畫卷,很是好看。绾蓮和绾鳶彼此因為沒有钰旻夾在中間,關系也日漸好轉。只是那晚,钰旻又尋了回來,讓一切的平靜都被打破了。

那會子绾蓮恰和绾鳶聊起钰旻,绾鳶也并不像從前一般避諱那樣的話題,能夠說起钰旻自然是件值得高興的事,畢竟她也曾是一心念着他的,如今把挂在嘴邊的堂堂正正聊着,讓人覺得挺暢快。绾蓮說,她看得出绾鳶心裏是裝着钰旻的,可是如今是文明的社會,不比君王的年代,可以三妻四妾,她喜歡的男人必須是鐘情于一人,自己更是無法做到和任何人在一個男子面前平分秋色。

绾鳶也是這樣的性子和心思,她愛的男人必須獨是她一個人的,而她也必須是裝滿那個男人的一切,不能容下第二個女子。世界上,男女之間不平等之事已然太多,不能夠在愛情上再便宜男子。她說,如果钰旻的心在自己這,便是不顧一切也要捍衛,若是不這般,便是不會強求一二。她也說女子應該要有獨當一面的霸氣和小鳥依人的智慧,男子雖是女子生命的地基,可是如果讓一個男子主宰了一切,倒不如就荒廢了地基,甚至是不要了。女子有時候要狠下心來,對別人狠,對自己也要狠。

绾蓮并不認同,也并不反對,愛情觀不是死板的東西,完全是因人而異的。她說:“我确實是太看重與钰旻之間的感情,甚至至今而言也是對他心心念念不能忘懷。我不是放不下,是太不自信,我只有深深切切的愛着,才不至于讓人乘虛而入。”

绾鳶聽着,似乎話中有話,佯裝一笑,“只是你陷得太深,你活在了他的世界中,成了他的依附物,你心甘情願的付出很有可能成為你的致命傷,你會被傷的體無完膚。”

绾蓮不喜争辯,畢竟姐妹倆關系才穩定了些,也是難得,她不想才失去了钰旻,又破裂了姐妹之間的關系,成為一個孤獨而又可憐的人。

夜深了,露也重。绾蓮和绾鳶相繼洗漱完畢,正準備入睡,突聞見門外有幾聲弱弱的敲門聲,便裹了大衣出去。門一開,往內側倒進來一個人,呼吸的聲音很短很弱,衣服破敗,身上的皮膚多處青紫,似乎經歷了盜匪的洗劫。绾蓮退了幾步開來,绾鳶則是膽大些,側過他的臉,認出了是钰旻。

兩姐妹既是吃驚又是心疼更有疑惑,趕忙關上門,将钰旻拖到了自己的屋子裏,绾蓮去拿來擦洗的毛巾,退了他的衣服,就着溫水仔細清洗着他的身子,又讓绾鳶再去燒了些開水,順便炖了兩個雞蛋。

绾蓮看着躺在面前的钰旻,身子上連一塊好肉都沒有,想必是受盡了折損,不只是如何熬到了現下。她強忍着不哭,因為眼下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她不能夠在這個時候就撐不住,她要自己負責钰旻的一切。

绾鳶将炖好的雞蛋拿來,裏面撒了些蔥花和生姜片,是钰旻一貫喜歡的做法。绾蓮放在一側涼了一小夥功夫,試着溫度恰好,便将钰旻扶直了,自己坐在床邊,就着湯匙,一口一口給他喂了下去。不多久,钰旻的精神便好了些,人醒了,意識也恢複過來,身上的溫度變得正常。他開口便說,有人要殺他。

绾蓮寬慰說一切都好了,回來了就好,不會再有危險了。看得出來,這個曾經因為钰旻離開幾乎失去了靈魂的女子,現在正因為钰旻的歸來,靈魂也在無形之中得到肉體的召喚,是時候要回歸了。因為绾蓮堅信钰旻會回來,所以暫且将钰旻屋子的鑰匙放在自己處,沒有交還給老徐,所以開了那處的門,待到整理的差不多,又為钰旻披了件厚厚的衣服扶着便過去了,又囑咐绾蓮晚上自個兒休息好,夜裏她留在钰旻屋子裏照顧着,不回來。

淩晨五點多些,城西這片土地就熱鬧開來,炮聲連連,一片喧鬧。绾蓮幾個人本也睡得還好,許是昨天夜裏折騰的太晚的緣故,如今被接連不斷的炮火吵着,睡意全無,又不想起來,便都賴着床上。還不到六點,老徐就和往常一樣起來開了大門,年歲大了的人從來都是睡得早起的早,年輕人在這一點上做不到。老徐慢手慢腳地将香火都點上,又放了一大串的大地紅,離着屋子本就近,聲響震天,又震得整個屋子在劇烈的晃動,屋頂似乎搖搖欲墜,四周的牆體也要跟着塌下來一般,绾蓮幾個便是不起來都不行了。

钰旻身子沒有完全好起來,臉上的傷倒是淡了些,但是被人拳打腳踢過得痕跡還是明顯的。他醒來的時候,绾蓮就躺在一側,他沒有吃驚,表情裏透露着驕傲和理所應當。他一邊問候着绾蓮,一面起身,拿了身之前留下來的衣服穿上,有股清香的味道,很誘人。

他喊着房東,穿過客廳便見到了老徐。老徐是更蒼老了,頭發白得有些發亮,臉上的褶皺更多更密,身板也不似之前的硬朗,但人還算是精神。老徐有些驚愕,又如見到故友一般,走上來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钰旻同樣也很深情,說先前是他不好,有着一些事情出去的急,也忘了說一句告別的話,好在年下房間多半都是空着,如今想要回來繼續租下。老徐聽着自然是明白他當初是因何而離開,也不說穿,就說他能留下自己很開心。

绾蓮有些話一直憋着勁,明明知道是不當問的,卻終究忍不住。在兩個人出外置辦些年貨的時候,到底是開口問起钰旻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钰旻不好說出緣由,敷衍着只說沒什麽。绾鳶逼問的急,說為什麽如此狼狽,身上又是一無所有,弄得狼狽不堪。钰旻臉色變得嚴肅,只說不必追問,他不想提起。绾蓮不肯作罷,非得聽個明白的話,她想要知道為什麽找了他那麽久他始終不回來,為什麽回來的時候會把自己弄得如同垂死的乞兒,她的疑慮太多太多,需要一個答案。钰旻耐不住性子,一個脾氣上來便動手給了绾蓮一耳光,雖說是下手不重,但是卻深深的傷害了一個只懂得愛着他的女子的心,她用手捂着臉,面紅耳赤的跑開。钰旻追上前,知道是自己的不對,一再道歉,又說,現在不是時候,當說的時候會全盤托出,不隐瞞絲毫。绾蓮也不再較真,氣也消了,看着周圍人來人往投來的目光,便和钰旻快步離開。

晚上吃的是餃子,皮是現買的,陷是绾蓮和绾鳶一起抄刀給弄的,以肉為主,又放了香菇、作料等一些東西,拌的均勻。老徐和钰旻也都沒閑着,包起餃子來也有模有樣。绾鳶看着表面上一派祥和的衆人,深知內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比如自己對于钰旻的私心,比如自己對于绾蓮的羨慕,她是真實的,因為從不逃避自己的心聲,她知道一個女人可以失去男人,但是不可以失去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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