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的手藝很好,做得飯很香,端上桌,蘇清西拿着筷子就要吃,黎曼在他手上打一下:“先去洗手。”蘇清西悻悻收回手,去了洗手間乖乖洗手。洗完手重新坐回到餐桌前,蘇清西接過黎曼給他盛的米飯,微微一笑:“曼曼,你不覺得咱倆現在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
黎曼不以為意,瞪他一眼:“蘇少爺,少給我不正經。吃過飯快點離開。”
“我今晚不走了。”蘇清西夾一口菜吃的津津有味,“伯父說,家裏有客房,我可以随便住。”
“什麽?”黎曼訝異,“我爸爸怎麽可以這樣?孤男寡女的,雖然咱倆是從小玩到大的哥們,可這….”
蘇清西看起來溫文爾雅的,一雙桃花眼總是笑啊笑的,可是,他厚臉皮的時候,簡直無人能敵,吃過飯,黎曼說破了嘴皮讓他離開她家,可蘇清西堅決不走,說是怕她一個人在家想不開鬧自殺,說完,直接起身去了客房休息。黎曼無奈,只得任由着他。
蘇清西去睡覺了,收拾完餐桌,黎曼去浴室洗了澡,洗完,擦幹頭發,穿着睡衣走到了陽臺。現在正值春末夏初,天氣還不是太熱。站在陽臺,感受着微風習習,只覺得全身舒服而惬意。不經意向樓下看時,她看到一個身影,像極了容晟,不過,等她揉揉眼想要看的仔細些時,身影已經不見。
路燈散發着溫馨的光,黎曼有些好笑的嘆口氣,又自多多情了,怎麽可能會是容晟。他給她說完話就該離開了吧。
在陽臺站了許久,直到哈欠不斷,黎曼才起身去睡覺。
現在天氣還不是太熱,睡覺的時候根本不用開空調,可是心情有些煩躁,黎曼睡覺時,特意開了冷風,感受着卧室裏的冷意,只覺得舒服。找了個舒服的睡姿睡着後,她做了夢,夢到了容晟跟盛夏的婚禮。
盛夏穿着婚紗,笑的燦爛而溫柔,容晟西裝革履,臉上洋溢着滿滿的幸福與滿足感,盛夏挽着容晟的胳膊,兩人男才女貌,頗為般配。在兩人交換戒指的時候,黎曼只覺得心如刀割,猛然驚醒。驚醒後,黎曼大口喘着粗氣,全身抖個不停,握緊拳頭,指節分明。
屋子裏黑漆漆一片,黎曼打開燈坐起身,幸好是場夢。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睡意,黎曼起身去了洗手間洗了把臉。洗完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黎曼陡然生出一種陌生感。鏡子裏的她,精神不怎麽好,臉色蒼白,沒有血色。
洗完臉回到卧室,在床上呆呆的抱膝坐着,黎曼的腦海裏不斷浮現着夢中的一切,夢中,容晟跟盛夏結婚了,夢中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可現,清晰的讓她難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黎曼下床,坐在鏡子前開始化妝。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黎曼自我安慰,她現在也沒有很老了,而且,她的臉一直很有欺騙性的,很顯小。容晟那混蛋不要她了,有男人要她,就像簡寧說的,一段感情結束就代表另一段感情的開始啊。對着鏡子化好妝,看着美美的自己,黎曼微微一笑,笑着,下一秒,黎曼突然崩潰的倒在梳妝臺上哭起來。
她真的不想犯賤,她真的很想忘了容晟那個涼薄的混蛋。可是,忘不了怎麽辦?不過夢到他結婚而已,她就已經心如刀割,無法呼吸。
突然摸起手機,沖動的想要給容晟撥個電話,此時此刻好想聽聽他的聲音。可是,盯着號碼看了良久,卻撥不出。蜷縮着身子抱住自己,抖着手,黎曼哽咽着編輯了一條短信:“阿晟,我想你,想你,好想你,我想你想的要瘋了。我放不下你。”可是,編輯完,卻又一個字一個字的删掉了。如此反複好幾遍,最終,還是把手機關機,放回到桌子上,繼續睡覺。
黎曼一晚上沒睡好。早上醒來時,頂着大大的黑眼圈出了卧室,蘇清西已經在客廳裏等她了,蘇清西就一養尊處優的少爺,此時正盤着腿坐在沙發上曬着晨光懶洋洋的看着報紙,別樣惬意。
黎曼本想去廚房做早餐,卻無意間瞥見餐桌上已經擺放好了早餐,牛奶,還有切片面包。看一眼,黎曼笑:“沒想到蘇少爺已經備好早餐了。”
“我很體貼的。”蘇清西淺笑,“曼曼,我今天休班,吃過飯帶你出去遛彎散心去。”
散散心是不錯,她最近壓抑的要死,黎曼點點頭,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面包咬一口:“蘇少爺果真體貼,好,吃過飯去散心。”
不知道是冤家路窄,還是怎麽的,明明是跟蘇清西出去軋馬路遛彎散心,可是,卻在街上某家奢華亮眼的婚紗店門口,看到了容晟跟盛夏。盛夏撒嬌挽着容晟的胳膊,臉上是讨好的笑,容晟黑超遮面,看不到表情。
她真的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有預言帝的天分,昨晚剛夢到二人的婚禮,今天就撞見他們進婚紗店。
鼻子酸的難受。強迫自己從他們二人身上轉移目光,黎曼故作輕松的詢問着蘇清西的意見:“我們去小吃街吃東西吧,我有點餓了。”
明明心裏難受的要死,卻故作輕松狀,看黎曼眼圈有些泛紅,再看看看不遠處婚紗店門口的容晟跟盛夏,蘇清西安慰性的揉揉黎曼的腦袋:“好,去吃東西。”
小吃街人挺多的,熙熙攘攘的,多半是情侶,熱熱鬧鬧的相擁着走着。看着他們,黎曼只覺得心酸,剛步入小吃街門口,黎曼就止住了腳步,拉住了蘇清西:“我突然不餓了,要不我們走吧。”說着,大步往回走着。
黎曼走得快,走了不過十步,突然被一小石頭絆倒在地,膝蓋擦破一層皮,疼。
“曼曼。”蘇清西快步走上去想要扶起她,誰知,黎曼根本不起身,垂着頭,眼淚大滴大滴的落着。
“我難受,心裏疼死了。容晟跟盛夏在婚紗店門口,是想要結婚嗎?他跟別的女人結婚嗎?我跟他愛了十年啊,十年,他怎麽那麽沒良心呢?說分開就分開,說甩掉我就甩掉我。”擦拭着眼淚,無奈,越擦越多,“該死的是,我竟然放不下他,所以,為了懲罰我的犯賤,才讓我倒黴的摔倒的吧。”腿疼的厲害,已經沁出了血絲,“幹嘛不一下子摔死我呢,省的我犯賤。”越說越委屈,扯扯蘇清西的衣服,黎曼幾乎有些崩潰,“蘇清西,我該怎麽辦?我愛他已經無可救藥,病入膏肓了。我想他,很想他。我想回到他身邊,我受不了他跟別的女人結婚,我受不了。”
“傻瓜。”蘇清西眉頭擰一下,看看她的膝蓋,抱起她,“我們回家。”
黎曼哭了一路,回到家,蘇清西給她包紮傷口的時候,她還在哭,被她哭得心煩,給她包紮好傷口,蘇清西又去超市給她買了些吃的,而後拿起外套出了門。
蘇清西的生活一向精致,不怎麽吸煙,喝酒也很有分寸。從黎曼家出來,上了車,蘇清西突然點燃一支煙吸起來。坐在車裏,擡頭看着黎曼家的窗戶,一陣心煩意亂。
吸完一支煙,開車要回家,可是開到半路,蘇清西的眼皮突然跳的厲害,心裏更是比剛才還要煩躁心焦,好像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車子開到某個路口,蘇清西調轉車頭朝黎曼家裏趕去。
他跟黎曼小時候一個院裏長大,兩家的關系好的不得了。黎曼的爸爸對他一直信任,出國之際給他留了把鑰匙,到了黎曼家,取出鑰匙開門進屋後,一股煤氣味撲鼻而來。
蘇清西有些心慌,着急的喚着黎曼的名字,卻看到黎曼在沙發上睡着,她的頭發披散開來,臉頰已經顯出煤氣中毒所有的櫻桃紅色,擔心的抱起黎曼快步出了房間,把她放在空氣良好的走廊進行急救。
好在蘇清西是醫生,黎曼煤氣中毒時間也短,在空氣清新的地方給她做了人工呼吸,她就清醒了,沒什麽大事。不過,為了不留後遺症,在黎曼醒來後,蘇清西還是堅持帶她去醫院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吸入煤氣的緣故,去醫院的路上,黎曼一直是無精打采,精神萎靡。看着沒有活力的黎曼,蘇清西沒由來的火氣大,語氣頗為不善:“是故意把煤氣打開的嗎?想為情自殺?”
他從她家出門的時候,鬼使神差的,他有特意檢查了煤氣閥,是關着的。他離開後,煤氣閥就開了,而黎曼也沒有做飯,能說明什麽?說明黎曼是故意打開了煤氣閥。越想越氣,見黎曼沒反應,蘇清西突然一個急剎車。
“我問你話呢,你是不是想自殺?為了容晟那個混蛋自殺?”
黎曼沒有回答,只是眼淚突然掉了下來。用手去抹掉,卻越抹越多。
哭哭哭,就知道哭。蘇清西心煩意亂,突然拿過黎曼的包,從她包裏掏出了手機。
“為一個男人自殺,你得讓他知道,如果他不知道,你自殺給誰看?”蘇清西咬牙切齒,“我就做個好事,讓容晟知道。”說着,已經撥通了容晟的手機,手機接通,那邊剛傳來容晟的聲音,黎曼已經回過神,一把從蘇清西手裏奪過了手機,關機。
“我在你眼裏就那麽賤?賤到為了一個男人自殺?”黎曼擦着淚,嘲諷一笑,“我是放不下他,可是我也惜命。”打開車門,黎曼下車,“蘇清西,我已經沒事了,不需要去醫院的,謝謝你救了我。謝謝。”用手捂捂臉頰,黎曼擡頭看看天,“我需要單獨呆一會,你不用擔心我,我就算再賤,也不會自殺的。”
看着黎曼漸漸走遠,蘇清西煩躁的吐口氣,仰在了車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