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仲夜不由得不挑眉。
這兩年沒見許葵寒暑假回過家,頓了頓,感覺孤零零的一個小姑娘自己在這過年,也的确可憐:“好。”
挂了電話後,餘仲夜心裏不踏實,半夜翻牆去找許葵。
去得晚,許葵睡着了。
餘仲夜輕手輕腳的把她手邊厚厚的‘電子工程學’抽走,視線定格在她臉上的眼鏡,微微颦眉。
許葵沒近視,怎麽戴上眼鏡了。
餘仲夜摘掉對着看了眼。
的确是近視。
“書呆子。”餘仲夜喃喃,把眼鏡丢到一邊,颦眉掃了眼卧室。
不怪許葵近視,屋裏的書又多了。
而且很雜。
正兒八經的高等數學沒有幾本,全是些旁門左道的書,本本挂滿了标簽紙。
餘仲夜拎着那本‘電子工程學’出去。
開了燈随意的翻開。
看着看着冷不丁的颦了眉。
許葵的解析很詳細,已經詳細到了專業的程度。
而且看得點很奇怪。
就像這本‘電子工程學’許葵的重點全是遠程調試車載導航,以及微電子的易着點。
無名的不安在心口竄了竄。
餘仲夜最後沒再看,把許葵的書整理了,回去上床摟着許葵睡。
睡夢中的許葵鼻尖動了動,整個人轉身,從趴着變成了擠進餘仲夜的懷裏,有點疼,但是心裏很暖。
餘仲夜就着沒關的臺燈細細的打量她的臉,從額頭到鼻梁,還有微微撅着的唇,笑了笑:“真好看。”
許葵像是聽見了,臉頰挨着他的胸膛,聲音很低:“餘先生。”
是夢語。
許葵的睫毛絲毫不顫。
餘仲夜低低的笑了笑:“我在。”
“長腿叔叔……”
餘仲夜愣了下,湊近耳畔問:“你說什麽?”
“長腿叔叔……”
餘仲夜天色還昏暗時從家裏出來,沒攔出租車,在路上走着,半響後頓足給老林打電話:“查許葵。”
“查哪一方面。”
“全部,從小到大,事無巨細。”
“年底了,人手分散去了各個子公司查賬,要時間。”
餘仲夜:“盡快吧。”
餘仲夜挂了電話翻出根煙抽了後,攔出租車回餘家。
許葵開始忙碌了,忙碌于期末考還有論文,以及和餘非堂徹底斷了牽扯,好成功脫身。
上次餘非堂拖跑腿的來說要和她結婚,願意給她一半的家産。
許葵拖跑腿的轉告了餘非堂。
上次是開玩笑的,就算餘非堂給了她全部的家産,叫她一聲奶奶,她也不會和餘非堂結婚。
餘非堂氣急敗壞在校門口再堵她時。
許葵捏着包裏的防狼噴霧多了些疑慮。
餘非堂……和她想象中似乎有些出入。
他這人挺惡心的,上次在度假山莊不止明目張膽的勾搭走了餘仲夜身邊的小美,還親手把她賠給了餘仲夜,且不假思索,絲毫沒想過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如果不是她想順坡下驢,就這麽重回餘仲夜身邊,許葵感覺自己大約會報警。
而且很惡毒,幾次三番的毆打餘仲夜。
有餘老三和餘老四的先例在那放着,餘非堂這種人,按說惱羞成怒了,該什麽都做得出來。
可事實并不是如此。
鮮花、支票、豪車、拿餘家未來當家人的身份使勁的對着她砸。
卻沒用強,也沒用什麽下作的手段,只是甜言蜜語的給她畫大餅。
不看他對餘仲夜做下的一切,似乎罪不該死。
就像現在。
餘非堂:“我都願意和你結婚了,你還想怎麽樣?”
許葵:“你看上我哪了?”
許葵是真的不明白,這人對她死纏爛打到底是為了什麽?餘家當家人的婚姻有這麽随便嗎?
餘非堂:“哪都看上了。”
毫不猶豫,沒半分感情。
許葵握着防狼噴霧的手緩慢的松了,看了眼身後不遠處跟着的黑車,想了想,湊近道:“真想和我結婚的話,年前,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許葵過幾天有大事要做。
七天法則。
一切皆有解釋。
許葵要銷毀和餘非堂同處一個空間的所有痕跡。
餘非堂挑眉:“年後你就願意嫁給我了?”
年後你都不在了。
許葵随意道:“恩,只要這段時間你別再纏着我,年後我嫁給你。”
說罷輕快的轉身走了。
許葵定的初六的高鐵票,餘仲夜打來電話時和他說了。
餘仲夜沒說什麽,囑咐她注意安全。
許葵:“您想我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從餘非堂沒在她身邊打轉後,餘仲夜給她來電話少了很多,每天相互間只有一兩條短信。
有時候連着兩天才會有一個。
許葵遲遲等不到餘仲夜的回答,耳朵貼近手機,小聲說話:“我想您了。”
明天晚上的高鐵票,許葵想讓餘仲夜來看看她。
但餘仲夜沒說想她,也沒說來看她,只說:“注意安全。”
電話挂斷。
許葵有些失落的眼眶濕潤了,回家後确定跟着的車沒進小區,換身衣服從小區後門偷溜了出去。
餘仲夜挂了電話看向推門進來的餘非堂:“有事?”
“餘家年會賓客表。”餘非堂說完打量餘仲夜的傭人房。
餘仲夜每次被老爺子撒完氣,長達半個月,多則一個月,基本都在這個他從小住到大的房間裏養傷,等着餘家老爺子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被放出去。
這屋和自己房間的浴室一般大。
餘非堂有幾天沒見過餘仲夜了,本意是來看看他的潦草。還有和肖曉當年被自己搶走後如出一轍的頹廢與絕望。
卻沒想到……
餘非堂翻看毫無破綻的‘餘家年會賓客表’有些詫異:“你現在還有心思辦公?”
肖曉是他的了後,餘仲夜有大半個月關在房間裏不出門,也不讓人進來,別說辦公,還活着都算他幸運。
更不要提這次教授資格飛了,餘仲夜因為看管不嚴,被老爺子狠狠的教訓了一頓,上次的傷未愈,舊傷加新傷,還有心上的傷,該爬不起來才是。
這次……
餘非堂用腳扯了個凳子在餘仲夜身邊坐下:“你該不會以為,這次你贏了吧。”
餘仲夜知道他說的什麽。
說的是許葵。
有些想笑,最後沒笑。
因為許葵夢中喊別人的名字,有些不忿和陰郁,在晾着許葵不假,但餘非堂這次用結婚也沒把許葵搶走是事實。
這麽多年。
這是唯一一次,板上釘釘的他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