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貓很會聊天。
尤其是和必須交好的人。
這種人,很難會有人對她第一印象不好。
因為什麽煩呢?
餘仲夜看了眼野貓拽住他領帶的手,再看向酒店門口站着的許葵,始終有些皺的眉心舒展了,低低的嗯了一聲,扯回自己的領帶,随後走近許葵。
許葵的保镖湊近說了幾句話,将行李交接給餘仲夜,轉身走了。
許葵朝車裏的野貓颚首,走進旋轉門。
倆人起初是許葵在前餘仲夜在後,行李給了門童後,變成了餘仲夜在前,許葵在後。
辦好房卡後,餘仲夜擡頭看向前臺後面的背光板。
很明顯的看見許葵墨鏡卡了上去,頂在額頭上,漏出半阖有些沒精神的眼睛,光潔的額頭,還有微微抿起的唇。
餘仲夜喉嚨滾動了一瞬,有些恍惚。
他有兩年沒見過許葵了。
“先生。”
侍應生輕喚。
餘仲夜回神,接過房卡,慢了一步看向許葵:“走吧。”
“恩。”
聲音很低,隐約給餘仲夜一種熟悉的黏糊糊的感覺。
只是一個聲音,餘仲夜有些熱。
他沒說話,手插進風衣口袋,微微遮掩了有些上不得臺面的地方。
率先在前面走,大步流星。
按下電梯後,許葵才慢吞吞的走近。
随後在餘仲夜的身邊站定。
許葵和餘仲夜從前的三年裏,極少有同時站在一起的畫面出現。
餘仲夜不知道許葵什麽感覺,他的感覺很奇怪。
恰逢電梯門開。
餘仲夜手微微擋住,示意許葵先進。
許葵颚首,進去了。
在角落裏站定,在門緩慢的合上後,微微的吐出口氣。
呼吸淺淺的,按說餘仲夜該聽不見,卻不是,聽得很清晰。
餘仲夜喉嚨滾動,在電梯板裏打量許葵。
許葵……變樣了。
不像個小孩,像個……女人。
不管是微微眨眼,還是唇角微抿,各種細小的動作,都處處彰顯着像個女人。
餘仲夜手掌開合半響,不知道怎麽想的,側身看她,眉眼冷淡又疏離:“好久不見。”
許葵低頭,手捂着了嘴。
餘仲夜以為她在哭,畢竟是她背叛在先,作為懲罰,餘仲夜在她去國外的第一年,并沒有聯系她。
後來……
餘仲夜眉眼暗了下來。
許葵不是哭,是打哈欠,打完後擡眼和他對視。
眼圈有些犯困的紅,随後颚首,眉眼比餘仲夜的冷淡疏離要更加的冷淡疏離。
“恩。”
一個字,言簡意赅。
和餘仲夜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餘仲夜回之颚首,轉身。
在電梯門開後,許葵比他快的出了電梯門。
慢騰騰的在前面走,走到定好的房間門口,轉身攤手。
餘仲夜怔了下,手擡起,輕輕的搭在了許葵的掌心。
這是倆人今晚第一次長時間的對視。
餘仲夜從許葵的眼中很清楚的看見了濃郁的疑惑還有費解。
許葵啓唇:“房卡。”
餘仲夜愣了下。
許葵眉頭打結,把手抽回,側頭疑惑:“我的房卡,你要給我。”
餘仲夜搓了搓指尖,給了。
許葵接過。
刷卡進屋關門,一氣呵成。
在餘仲夜反應不及時開了門。
許葵困意很足,帶了些淺淡的不耐:“我要倒時差,勞煩明天這個點之前,你們研究院的人不要聯系我。”
說罷翻轉了門口‘請勿打擾’的牌子。
砰的一聲關了門。
餘仲夜看了門板片刻,轉身走了。
……
許葵一覺睡醒已經是隔天傍晚的六點。
起來在落地窗前溜達了兩圈,徹底醒神了,給肖路打電話:“我到了,老師的電話打不通,你待會見了他,幫我說一聲。”
肖路:“你昨天就到了。”
“倒時差。”許葵開了免提,坐在床邊轉脖子。
電話對面安靜片刻:“我昨天才聽向南天說,接你的人裏有餘仲夜。”
許葵面色古井無波:“有的。”
“你什麽想法?”
許葵莫名其妙:“什麽什麽想法?”
“你還真滿腦子只剩工作?”
許葵颚首:“我欠了好多錢,要還賬,現在滿腦子全是工作,還有……小酌一杯。”
“酒大傷身。”肖路頓了頓:“喝行,但能不能別瞎撩,我難受。”
許葵抿唇,什麽都沒說,直接按斷電話。
唇角淺淡的笑收斂了,面無表情的看落地窗外的景色。
尋思……
不知青城有沒有好點的小酒館。
許葵犯酒瘾了,要喝酒。
……
餘仲夜在喝酒。
坐在吧臺前,沒什麽精神的擺弄手裏的酒杯。
耳鬓邊隐約傳來一聲風鈴響動。
小美不幹那一行了,現在在這家清吧做調酒師。
前段時間去海邊玩,撿了一筐的貝殼送給餘仲夜,餘仲夜不要,惱了,直接穿成風鈴挂在門口,可着餘仲夜的身高挂,說餘仲夜進門她就能聽見。
這次,餘仲夜已經進門了,然後風鈴響了。
餘仲夜随意的掀開眼皮朝門口睨了一眼。
随後屈起的腿挺直,皺眉看進來的一男一女。
男的不認識,很高。
和餘仲夜一樣,一米八八。
女的是許葵。
餘仲夜按開手機看了眼。
研究院的事,餘仲夜和餘家最後協商的結果是餘仲夜占三,餘家占七。
餘老五對明面上的生意一竅不通。
徹底拿捏住餘仲夜後,便将研究院的事又全部丢給了他。
向南天在國外陪那位總工程師大佬。
野貓說許葵煩她,她目前不便朝許葵身邊湊。
招待許葵的事,順利成章的便落到了餘仲夜的頭上。
從昨天許葵入住酒店後。
餘仲夜在十二個小時,十四個小時,二十個小時後,分別給許葵現在的手機號上打了電話。
全是關機。
而今……
人在這?
餘仲夜的手機裏沒有回電。
餘仲夜喝了杯酒。
親眼看着許葵和那男的肩膀并着手臂,随後走近。
許葵像是才看見他,微微眯眼,随後啓唇:“好巧。”
說完拉着身邊的男士,朝旁邊走了一步,探身:“請問特調伏特加是幾度?”
小美搖晃着酒盅轉身,瞧見許葵,眼底閃過驚豔,順口道:“你想要多少度?”
說完眼睛瞪大,下意識看向旁邊坐着的餘仲夜。
突兀的。
餘仲夜有些無地自容,因為丢人。
不知道因為什麽,就是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