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混的叫聲在二樓飄蕩出很遠，随後女人的呼救在半空中乍然而至。
餘仲夜恍若未聞，直到啪的一聲，漆黑散去，光明漸入眼簾，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
耳尖微動，餘仲夜側身，睜着一雙被暴力染紅的雙眼，默默的看着身後憑空出現的許葵。
“知道錯了嗎？”
餘仲夜聲音很輕。
許葵該說點什麽的，卻說不出來，怔怔的看着跌坐在地的小混混，和餘仲夜的眼睛對視。
按說這會該血液涼了個遍，畢竟餘仲夜的眼神像個野獸，着地的單膝上覆滿了餘老四轟塌臉頰淌下的鮮血。
可……許葵抿唇，還是想說點什麽。
樓下一擁而上無數細碎的腳步。
跑在前面的是肖路，後面跟着費計科，還有一些不屬于餘老四的人。
許葵的話被肖路的拉扯咽回了喉嚨。
接着視線被擋住了。
許葵衣衫整齊，卻被肖路披上一個外套，沒說什麽，從層疊的人群中隐約看見餘仲夜站起了身，似乎将手上的血在牆壁上蹭了蹭，随後手插兜，面無表情的交代一起上來的老林處理善後，很冷淡，更理智。
許葵被餘老四綁了，在樓上醒來後斷了電線，百度視頻，把餘老四耍得團團轉，随後餘仲夜來了。
這場鬧劇最後以許葵毫發無損，餘老四出氣多進氣少結束。
費計科在樓上和餘仲夜商量後面的事。
肖路帶着許葵下樓：“吓着了嗎？”
許葵：“還好。”
肖路開車門讓許葵上去。
許葵站在車門口朝二樓看了眼，燈光通明，但的确看不見餘仲夜的影子，最後沒說什麽，上車。
肖路沒等費計科善後出來，直接開車帶許葵回市裏。
路上一直在和許葵說話。
許葵卻沒說什麽，始終有些心不在焉。
肖路：“你在想什麽？”
許葵：“沒。”
“餘仲夜和餘老四不和，他年輕的時候沒少欺負我小姑，後來也是，餘仲夜……”
“你想說餘仲夜和餘老四有舊怨，他打他和我沒關系。”許葵打斷。
肖路手掌握着方向盤，臉一陣火辣辣的，“我……”
許葵：“咱倆現在也沒關系。”
滋拉一聲。
車胎在地面滑下厚重的剎車痕跡。
許葵不等肖路說話，接着平淡的說：“我一直想問你，卻遲遲沒找到機會。”
肖路：“你問。”
“我炸餘老四的視屏是從你那到餘仲夜手裏的嗎？”
肖路面上血色褪盡。
許葵心下了然，長長的哦了一聲，沖肖路笑笑：“既如此，咱倆現在相互都有對方的把柄了。”
許葵半夢半醒聽見餘老四說了幾句，總結下來就是餘老四還是不知道是她炸了他。
肖路知情不報就是許葵現在捏着他的把柄。
不到萬不得已，許葵不想說的，但……她現在真的不想讓肖路再說話。
很煩，想讓他閉上嘴。
肖路：“為什麽從你回青城後，對我的态度就變了。”
許葵閉眼。
肖路閉嘴了。
許葵到家洗了澡關燈睡覺。
卻睡不着。
尤其是天光泛起了魚肚白。
很像在藏起來的房間裏探出腦袋看餘仲夜單膝着地的光亮。
小混混的手機掉落在地。
燈光從下到上發散，照在餘仲夜的背影上，隐約給許葵一種很奇怪的錯覺。
餘仲夜似乎是喜歡她的，沒變心過，一直都喜歡。
許葵長長的吐出口氣。
耳尖微動，聽見門輕微的咔嚓一聲響了。
随後有人進來了。
許葵從床上坐起身，和推開卧室門的男人對視。
餘仲夜身上還帶着淺淡的血腥氣。
落在許葵鼻腔中卻不太難聞。
許葵和肖路在國外相處還算融洽。
是那種電話會接，推特信息會回，閑來無事也會分享些快樂的關系。
比朋友要近一點點。
從來了青城的确變了，因為許葵怪他。
怪他為了拿捏自己，提起之前那段往事，姐姐楊桃的事，孩子的事，抑郁症的事，一切的事。
讓她和餘仲夜稍微近一點就想捅自己一刀。
尤其是誤會慢慢的都解除了後。
更想捅自己一刀了。
許葵淺淡的呼吸：“有事嗎？”
客客氣氣，很疏離。
餘仲夜站在門口沒進，手插兜：“你有事嗎？”
許葵：“沒事。”
當時她裙子完整，連根線頭都沒開，哪來的事。
餘仲夜：“疼嗎？”
許葵愣了下：“什麽疼？”
“你一直在叫，在喊，疼的厲害嗎？”
許葵徹底愣住，呆呆的看着他，片刻後：“餘仲夜。”
“恩？”
“你是不是喜歡我。”
不然為什麽我穿着好好的裙子出現在你面前，你像是沒看見。
後來當着大家的面說的話你也像是沒聽見。
我毫發無損，哭嚎是百度出來逗餘老四玩的。
這些話我說了一遍。
費計科重複了一遍。
老林又和你彙報了一遍。
那會理智的你，這些全都沒看見沒聽見嗎？那你怎麽善的後，你在想什麽？
魚肚白漸亮，餘仲夜有些蒼白的臉漏在許葵面前，額角布滿細密的汗，唇很白，眉毛擠在一起，像是在思索。
許葵跟着皺眉，再問一遍：“你是不是喜歡我。”
餘仲夜終于回神了，倚着門框的肩膀分開，吐話：“我怎麽會喜歡你，我看見你就想吐。”
許葵沉默片刻，笑笑，“不喜歡我，你為什麽老是出現在我面前。”
餘仲夜唇線抿直，默默的看着他。
許葵：“三年前我喜歡過你，但是我變心了，你知道，我也知道，你既然不喜歡我，看見我就想吐，為什麽不去找喜歡你的，你也喜歡的，在我這晃什麽呀。”
房間裏突然陷入死寂一般的安靜。
許葵抿唇深呼吸想接着說。
餘仲夜突然打斷：“你為什麽想讓我和肖曉在一起。”
許葵愣了下。
餘仲夜：“因為我和肖曉結婚了，肖路就會甩了葛悠然，重新回到你身邊。”
許葵徹底愣住。
餘仲夜冷笑：“做你的春秋大夢，傻逼玩意！”
許葵抹了把臉，有點倦：“你走吧。”
餘仲夜原地站了會，擡腳出去了。
卧室門關了，外面大門關上的聲音卻沒傳來。
許葵蜷縮進被窩。
有些煩悶的吐出口氣。
餘仲夜好像真的在喜歡她。
不知道深淺，不知道多少，卻似乎真的是喜歡，不然不會像是吓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