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葵半睡半醒的時候察覺身邊的熱源不見了。
睜開眼正看見餘仲夜在穿衣服,皺起的眉頭有些煩悶。
許葵怔松了瞬,在餘仲夜轉過來後閉上眼。
随後腳步聲漸近,溫熱的手指湊近了她的鼻息。
許葵想皺眉,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手指移開,手掌貼到了她的額頭,随後額頭被不輕不重的彈了下。
許葵閉眼不動。
餘仲夜:“這地沒裝熱水器,沒給你洗澡,待會起來去對面洗洗。”
許葵捏着被子的手變緊,還是閉着眼。
餘仲夜:“你自己睡這不行,沒暖氣,地上潮,洗完別來了,住對面。”
許葵背過身接着裝睡。
後脖頸冷不丁被捏了捏。
許葵沒忍住,腦袋朝被窩裏蜷。
不過一秒,被拽了出來。
随後鼻息間松木香味道變得很醇厚,和昨晚唇齒相貼,肌膚相偎聞到的醇厚松木香一模一樣。
許葵睜眼抿唇,眼睛瞪大。
近在咫尺的餘仲夜默默打量她。
許葵躺在床墊上,被子拉的很高,将白淨鎖骨上面的點點痕跡全部遮蓋地看不見,就剩一張白軟有些病氣的臉,冷若冰霜道:“昨晚表現不錯,我會給你錢的。”
餘仲夜挑眉,有點想笑:“多少?”
鬼知道多少,許葵現在身無分文,銀行卡的月費都付不起了,“你說多少就多少,待會我讓費計科給你轉賬。”
奶奶糯糯的不說人話,餘仲夜冷笑,“讓前夫給我結賬?你怎麽和他說?三十未到已是狼?瞧見我一時沒憋住?你敢說嗎?”
本意是想先發制人,卻沒想到被噎了回來。
許葵和餘仲夜對視幾秒,手掌握緊被子想縮進去,但餘仲夜手不讓,最後緊緊的閉上眼。
閉上的眼睛弧度很漂亮,彎彎曲曲的長睫毛,半月狀的弧度,可……
餘仲夜眼簾朝下,看見她眼窩下的青紫。
似乎淡了些,卻還是顯眼。
看着讓人心裏更煩了,餘仲夜擡手想觸一下。
許葵眉毛本就皺着,這會皺得更狠了。
餘仲夜看了一會,調了震動的手機接着開始響。
許慕七早上擅闖老爺子的書房被扣下了,肖曉一直在催,餘仲夜必須得回去。
看了片刻挂斷電話起身:“待會去對面住。”
說完許葵已經縮進了被子裏,餘仲夜重新蹲下,強硬的把裏面的許葵拽出來,直勾勾的看她片刻,手伸出搓了搓她白的沒血色的唇。
看着健康了點。
餘仲夜:“聽話,這沒暖氣。”
聲音很溫柔,很溫存,是倆人在青城重複後餘仲夜最溫柔的一次。
像是哄。
和從前哄她吃飯也好,睡覺也好,一模一樣的哄。
許葵到嘴的‘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個未婚妻’咽了回去,睜開眼盯着餘仲夜沒說話。
餘仲夜起身走了。
餘家大門口肖曉在等着,看見餘仲夜的車拉開車門進去,哽咽可憐道:“對不起,七七一直鬧着要找爸爸,我想哄哄他,所以帶他出了門,卻沒想到他不小心和老爺子撞上了。”
餘仲夜沒說話。
肖曉:“仲夜,你不會怪我吧。”
餘仲夜手臂撐在窗戶處,古井無波的看窗外越來越近的餘家主樓。
肖曉和孩子來了後,餘仲夜想讓他們遠離餘家主樓,在最後面長久沒人住的樓棟找了兩間房,他和孩子一間,肖曉一間。
許慕七在二樓那問過前面最高的樓裏是什麽。
餘仲夜說是洪水猛獸。
許慕七說,他絕對不會去。
孩子雖小,不過三歲,但帶久了也發現智商遺傳了許葵,出其的聰明,更不要提那棟樓附近的傭人都被他買下來了。
沒有肖曉的授意,傭人不會放行,許慕七也不會過去。
餘仲夜:“孩子出現後我問過你,介不介意,如果介意我們的婚約可以取消。”
肖曉愣了下。
餘仲夜:“你說不介意,會待他如己出。”
肖曉:“我真的不是……”
“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咱倆結束吧。”餘仲夜說:“你對孩子如何不是我提結束的理由,畢竟孩子親媽尚且那個樣,你個後媽又能怎麽樣。說出來不過是想告訴你,少在我面前裝。”
車輛停在主樓門前。
餘仲夜開車門要下去。
手臂突然被握住。
側臉回頭。
肖曉牙冠緊鎖:“因為許葵?”
餘仲夜點頭:“因為許葵。”
但凡讓他找到一丁點許葵還喜歡他的證據,餘仲夜便可以誰都不要,也不需要。他揚眉,眼底帶有得色:“許葵回來求我了,說離開我不能活,看她可憐,我同意了。”
肖曉愣住。
餘仲夜抽出手,當着肖曉的面囑咐老林把肖曉送去後面樓棟關起來,謹防廢話太多壞事。
老林在餘仲夜關門後按下鎖鍵,古井無波的開車朝後面樓棟走。
“他……他怎麽能這麽對我?他拿我當什麽了,我只是……”肖曉淚如雨下:“我只是想讓他回家。”
老林想說,你又是怎麽對的他?死性不改,活該他拿你當個工具人。
最後沒說,打電話招呼人在後面門口候着,關肖曉。
餘仲夜到深夜才回來。
開門進屋,暖氣沒開,屋裏沒人。
皺眉轉身,門口的車下來人,和昨天如出一轍的朝對面點了點。
餘仲夜眉頭越皺越深,沒說什麽,踩着露氣朝對面走,開門開燈。
燈卻是……壞的。
餘仲夜原地靜默半響,屋裏窗戶密封,卻還是寒氣很重。
摸黑朝許葵昨天睡的床墊那走了幾步,最東邊傳來水花的聲響。
白天四周都是人,這裏沒裝修沒安窗簾,許葵感覺不方便,忍耐了一天沒洗澡,現在天黑透了,去洗手間用水龍頭出來的涼水湊活擦了身,裹着羽絨服開門往外走。
沒走幾步,昏暗中傳來說話聲,帶了點比涼水還涼的涼氣:“你什麽意思?”
許葵頓足怔了下。
她沒想到餘仲夜會來,早上餘仲夜手機震動不斷,許葵瞟見了,備注是肖曉。
餘家形勢不明朗,肖曉知道她在餘仲夜這,有她看着,他該再也不來才對。
抿唇站定:“你怎麽又來了。”
聲音很輕,也沒什麽不耐煩,但那個‘又’字是真的很刺耳。
餘仲夜咬咬後槽牙,不和她吵架,盡量溫聲細語道:“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