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堅守
“你最近,在忙些什麽?”
高腳杯裏的紅酒色澤鮮豔、味道濃郁,必是極品,他卻沒有想喝的欲望,動作漫不經心實則餘光專注的觀察着四周以及劉錦陽的一舉一動。
“我媽出院了,在隔壁市買了套房給她住,這幾天忙搬家”,他直視着沈澤安,沒有半分心虛。
沈澤安點點頭,接着,心眼加起來堪比黃金重的兩人便沒再繼續說話。
過了一會兒,服務員将食物送上,不用想都知道,恐怕就連免費提供的白開水都加了毒。
他一口未動,劉錦陽想着許玉凡不會害他,加上為了降低沈澤安的警惕心,切了一塊牛排打算送入口中,卻被沈澤安打斷:“你敢吃嗎?”
突如其來的話讓劉錦陽背脊發涼:“什麽?”,他下意識的說出口,換來沈澤安的嘲笑:“你裝傻的時候蠻可愛的。”
見計劃被識破,躲在一旁的許玉凡連忙沖出來想給沈澤安致命一擊,卻被他擋掉了。
劉錦陽連忙起身護住許玉凡:“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這是他第一次用那麽犀利的眼神看他。
與其他保镖蹲守在外監視着的李恒見劉錦陽招供了,正打算帶領其他保镖沖進去護主時,被許家手下攔了下來。
“李哥!我們掩護你!你先進去救老板!”,見此,李恒毫不猶豫前往三人所在的樓層。
與此同時,阮筱柒剛下班。
她看了眼沒有任何消息的手機,不由得擔憂起來。
與她同行的楊雨芯見狀以為她想沈澤安了,便說:“想他就去找他呗!”
阮筱柒捏緊手機,她擔心的不是這個,卻為了保密撒了個謊:“我也想,但他在忙吧?我過去說不定會打擾他。”
楊雨芯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吓唬道:“哎呀害羞什麽,現在不去,說不定以後就真的見不到了呢!”
這話對本就擔心他的阮筱柒很管用,立馬打了輛車前往沈澤安所在的地方。
“不愧是許家重點培養的繼承人,手段不錯”,一場打鬥下來,一項體力和武力都不錯的沈澤安也不得不對許玉凡感到佩服,明明是體格嬌小的女生,卻動作靈活,速度也快,沒法給人致命一擊,卻能消耗他人體力再看準時機下狠手。
不過,沈澤安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
“李恒,你那邊還好吧?”,他擋下許玉凡的攻擊,問了李恒一句。
李恒雖只是沈家雇傭的司機,戰鬥力卻也不輸受過特訓的劉錦陽。
“差你一點!”,他提高音量回答。
雖是如此,但這麽耗下去也不是辦法,沈澤安便假裝卸下防備,在許玉凡以為有破綻時沖上來時把她重重甩到了牆上。
劉錦陽打算過去護住她時,被控制在李恒的槍下。
“要是敢動一下,你倆就別想有以後了”,李恒厲聲訓斥道。
“說吧,為什麽要這樣?”,沈澤安也掏出手槍威脅道。
許玉凡咧嘴笑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你們沈家就沒一個好東西,被殺也是應該的!”
沈澤安見她無意間說漏嘴,也察覺到劉錦陽聽見她說的話後有了些許反應,便得逞般笑了起來,說:“看來,你倆之間的溝通出了問題呀。”
劉錦陽正想說些什麽,沈澤安低聲解釋:“我問過我爺爺了,如果不是你爸和我媽亂來,我們兩家能鬧到今天的地步嗎?什麽都不知道就敢上,不要命似的”,他看向劉錦陽:“那天被阮筱柒撞見你倆私會的事很生氣吧?你那會兒是想殺她,還是想把我引來一起殺?”
劉錦陽懵了,他根本不知道阮筱柒為什麽會被綁架,但那天他确實聯系不上許玉凡。
現在的情況他不可能主動告發許玉凡,許玉凡見狀,惜命的将罪名全都指向劉錦陽:“本來我也沒想招惹你!但都是他!他說早就看不慣你了才來勾搭我想和我聯手一起除掉你的!要殺就殺他!跟我沒有關系!”
許是被恐懼沖昏頭腦,她竟忘了沈澤安知道一切,包括是誰先勾搭的誰。
不過劉錦陽也并不是沒錯。
他緊緊盯着兩人,問李恒:“你覺得該怎麽處理?”
李恒內心:“你是老板還是我是老板?”
“老板!警察來了!快撤!”,突然,一位手下沖了進來大聲說道。
沈澤安看去,發現那人并不是自家的手下,而尾随而來的,還有阮筱柒。
見狀許玉凡連忙奪過沈澤安的槍将阮筱柒拽過來,槍口死死抵住她的腦袋:“既然劉錦陽你都可以說殺就殺,那她呢!”
阮筱柒一臉懵,心想:“什麽情況?我不是來找沈澤安的嗎?她是誰?為什麽要這樣?不過她好香啊。”
“放開她!”,沈澤安說道。
李恒也将搶對準許玉凡,劉錦陽卻不顧危險直接沖了過去和李恒搶奪那把手槍。
但那位手下說的沒錯,警察确實來了。
沈澤安被抓沒事,有的是人保釋他出來,可許玉凡就不一樣了,之前兩家鬧得再怎麽不愉快也最多在背後搶槍對方的客戶或者嚼舌根,這次他們事先和沈家撕破臉,那就誰也別顧及誰了,沈家勢力大過許家,必定會讓許家接受最殘酷的法律處罰。
兩三下,所有刑警就已就位,紛紛将槍對準許玉凡讓她放了阮筱柒。
這個情況來看,許玉凡和劉錦陽更像是壞的那一方,沈澤安和李恒在刑警眼裏反倒成了可憐人。
沈澤安發現,有兩位警察悄悄繞到了許玉凡身後,他朝對方使了個不易察覺的顏色,而後和許玉凡說話轉移注意力,許玉凡被他帶偏後,那兩位警察趁機壓制住了她,阮筱柒也在許玉凡手上的手槍被打掉後趕緊飛奔到沈澤安懷中。
另一邊,李恒見警方到來,迅速鉗制住劉錦陽把他交給了警察。
“你沒事吧?”,阮筱柒努力抑制住眼裏即将湧出的淚水對沈澤安左看看右看看,沈澤安笑了下,安慰道:“沒事,嘴角破了而已。”
許玉凡不可置信的看向劉錦陽。
“為什麽連他都不如沈澤安?為什麽被沈澤安保護的不是我,我又哪裏不如那個女的了?”
15歲是大部分人情窦初開的年紀,那天她站在樹下,望向站在陽光下的少年,其實不想承認,但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為什麽父親即使被爺爺處罰都還要和沈家夫人在一起。
但這件事她不能說,她只能完成家族使命拼命和沈家作對,她想,只要打敗沈家,就能以絕對勢力讓沈澤安成為她的人,她也就不用勉強自己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但是,沈澤安太聰明了,沒有人套路得了他,不管面對誰,他總會留一手,劉錦陽也是如此。
“我擔心你就把警察叫來了。”
“謝謝你,做得好。”
兩人的對話引起她的注意,她又看向阮筱柒,想起綁架她那時,沈澤安救下她後為了将她送院治理,油門都快踩爆了的樣子。
她突然想到,對啊,那刻她才應該明白,阮筱柒就是沈澤安的軟肋。
雖不能殺了沈澤安,可殺了阮筱柒堪比殺了他。
想到這裏,她趁警方向沈澤安詢問些問題的時候,強行掙脫警民的束縛,迅速撿起地上的手槍對準了阮筱柒。
“如果我倆只能活一個,那在我這裏,那個人會是你。”
這是阮筱柒睡着時,沈澤安吻着她的手,說着的話。
在她即将按下扳機時,沈澤安以最快的速度捂住阮筱柒的雙眼,轉過身将她護在身下,子彈刺中他的心髒,必死無疑。
他口吐鮮血,癱倒在地,阮筱柒将他漸漸無力的身體抱入懷中。
憋着的淚水最終還是落下,她難過得說不出話,看着他血流不止的傷口和嘴,她痛哭流涕,他卻笑了,用最後一絲力氣撫上她的臉,一字一頓道:“阮筱柒,別哭。”
她怎麽可能不哭,他明明答應過她的。
他說過他會活着回去的。
他說過春天要和她出去玩的。
那個不确定,現在有了答案,他還是食言了。
她握住他的手,身上的白裙子被他的血染紅,她發不出聲音,又驚又怕,他強忍痛苦擠出一絲笑容,淚水順着閉上的雙眼滑落:“阮筱柒,吻我吧。”
如果,不介意他嘴裏的鮮血的話。
她聽見了,低下頭,與他吻別。
至此,這個世上再無最愛她的人。
他的手越來越冷,越來越重,最後,失去支撐直直落下。
阮筱柒抱緊他,哭得撕心裂肺。
與此同時,三位刑警再次将許玉凡壓制,快速将她和劉錦陽壓上警車回警局審問。
站在一旁的李恒停在原地,即使咬緊牙關,眼淚依舊下滑,他背過身去,獨自哭泣着。
他回想起,沈澤安向他坦白劉錦陽叛變的事情之後,還對他說了些話。
“我在所有資産中加上了阮筱柒的名字。”
“為什麽?還是提防點好吧?”,李恒聽後,有些驚訝于沈澤安做出的沖動舉動,畢竟他的個人資産可不是小數目。
沈澤安喝着茶,垂眸淡笑:“如果真被她騙到了,那我是真的服氣,可我知道不可能。”
“對啊”,回憶結束,他自言自語:“因為你,真的是愛慘她了”,他擦幹眼淚,轉身看向阮筱柒,她沉靜在悲傷中,抱着他的屍體失聲痛哭。
李恒走上前,蹲下身對她說:“阮助理,老板告訴我,他已經将所有私人資産都加上了你的名字,你拿着這些錢財,忘了這些傷心事去過屬于自己的人生吧。”
“李先生也一樣嗎?”,她流着淚問他。
他說是的,起身離開,卻被阮筱柒叫住:“李先生,我不要忘了他,如果我忘了他,世上還會有誰記得他?我要一輩子記得他,直到再次與他相遇。”
李恒頓住了,是啊,比起死亡,遺忘才是最悲催的。
這一刻,他貌似明白沈澤安為什麽那麽愛她了。
她擁有沈澤安一輩子都在追求的東西—–忠誠。
他笑道:“好,謝謝你阮助理,謝謝你一直堅守着他。”
這場鬧劇最後被法律控制下來,許玉凡因故意傷人罪被逮捕,劉錦陽因參與其中也被逮捕。
許家連夜斷了和許玉凡的關系,放下身段和沈家道歉,發誓從此再也不和沈家作對,卻被沈澤安生前保存下來的錄音識破,錄音裏許玉凡親口提到此計劃和許巍有關,警方見了連夜到許宅對此進行逮捕,沈家和許家的仇也就此結束。
阮筱柒回到家裏頹廢了好幾年,才被看不下去的阮蕭曜拖起進行心理輔導。
“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也該振作點了吧?就按照他家司機說的,去別的地方開啓新人生吧。”
他擡手擦擦阮筱柒的淚痕:“你如果再也不想找新歡了,哥哥就一直陪你,可以了吧?”
阮筱柒搖搖頭:“我沒事的哥,我想去S國,他之前說過,春天了會帶我出去玩的,我當時第一想到的就是S國,你也不用為了我不交女朋友,我知道反正你也交不上…我先去收拾行李了。”
阮蕭曜忍住想揍過去的沖動,當她是哭傻了亂說話。
在那之後,她一個人走遍了每一個曾想和他一起去的地方。
途中,她遇見過各種各樣的人說想和她在一起,都被她婉拒了。
當他們詢問原因時,她都笑着搖頭不願透露。
她堅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