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說個秘密。”
“你說。”
“我爸媽說只要我今年能結婚，我帶回去個男的他們都沒意見。”
許葵怔住。
楊軍：“我爸媽一定特別特別高興我帶回家的是你，又乖又漂亮。”
許葵接着被楊軍追問孩子多大了，長什麽樣。
許葵一一說了孩子不跟她，跟男方。
楊軍又問起要不要一起瞞着譚雲，還說這件事如果許葵不想公開，不管和他走不走到一起，都到此為止。臨江地方小，說別說出去，不然別人會笑話她們家，以後如果碰見合适的，建議別隐瞞，不然大部分人會說她們家騙婚。
說的很溫和，很坦蕩，字字句句全是站在許葵家這邊。
許葵：“謝謝。”
“謝什麽？”
不知道，大約是謝在窒息中給她撐開了一小塊可以喘息的空間。
“想吃好吃的嗎？”楊軍說。
“什麽？”
“一看你就是個不出門的乖小孩。”楊軍笑得燦爛：“沒見你的其餘時間我把臨江都逛遍了，哪有好吃的，我摸的清清楚楚。”
“其實我不餓。”
“那我們随便逛逛，吃不吃都轉移下心情。”楊軍說話再次像是哄孩子。
“可我媽……”
“我來和她說行嗎？”
許葵最後點了頭。
看楊軍給譚雲打電話，禮貌有分寸。
許葵很清楚的聽見譚雲語氣帶着溫和的笑，是和對客人完全不同的那種笑。
許葵不自覺的笑笑，跟他去了。
然後發現臨江真的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許葵沒見過的好玩的。
“這是單板電動，很常見。”
楊軍介紹。
許葵坐在單板電動區，全神貫注，眼睛一眨不眨。
楊軍在旁邊看着，突然感覺許葵有着和說出來那些經歷完全不一樣的單純。
和那樣的一個男的有過一個孩子，卻很好養活。
冰淇淋關于三塊五塊還是八九十的不挑剔。
吃飯環境是高檔的還是低檔的無所謂。
他說這家米線是老字號，就籠着圍巾彎腰跟他進去，吃飯細細氣氣的，覺得好吃，這些天一直有些腫的眼睛會微微發亮，沖他很乖的笑笑。
楊軍不自覺的笑笑，把手裏買來的冰淇淋往她嘴邊遞遞。
許葵全神貫注沒注意，随口抿了一點。
楊軍心都軟了，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可愛漂亮的許葵都給他生了個孩子，他卻松手讓他撿了個大便宜。
許葵一坐就是大半小時，看着下面掉出來的錢幣有些高興：“我厲害嗎？”
“真厲害。”楊軍由衷誇獎，彎腰捧起一堆錢幣去前臺換錢，換了後給許葵塞進口袋：“你掙得。”
許葵咬咬唇：“我請你吃東西好不好。”
許葵沒錢了。
微信一毛沒有，現金都給餘仲夜買東西了。
出來一趟全是楊軍花的錢。
“你想請我吃什麽？”
“冰淇淋。”
許葵跑去專賣店，用打游戲掙的九十買了個最貴的送給他。
楊軍有些心軟：“你吃什麽？”
許葵接過自己吃過一口的，快化了的，随手買的三塊的：“我吃這個就行。”
楊軍沒忍住，“我……我明天真的想讓你和我一起去。”
許葵愣了下。
楊軍：“我沒那個老板有錢，也肯定沒他會掙錢，但我什麽都會幹，以後家裏的衣服我洗，飯我做，衛生我打掃，一直在家裏陪着你。你嫌煩了，我就帶你出去旅游，我體力好，爬山你覺得累我可以一直背着你，你想吃什麽我就掙錢給你買什麽，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把我能給你的都給你。”
許葵徹底愣住。
“我這人喜歡簡單的生活，覺得錢夠花就好，房子能住就行，車能上路挺好，所以很多事都不争不搶，如果你覺得城管這個工作掉價掙得少，我明天可以托我戰友幫我重新找份掙錢的工作，把咱媽一起接過去，我養你，養咱媽，養家。”
楊軍說完，因為緊張用力，手裏捏着的冰淇淋甜筒碎掉了。
許葵低頭看了眼，再擡頭，“我……我……”
“我只是把我想的說出來，覺得三十也不小了，能碰見一個自己喜歡的，不盡力争取我不甘心，會遺憾一輩子。”
許葵最後也沒說什麽，默默的把冰淇淋吃完了。
楊軍送她回家，在門口說：“我明天在你家門口等你，你來也好，不來也罷，都沒關系，別有心理負擔，更重要的是……別哭。”
許葵沒哭，楊軍是她在國外想未來時一直想找的那種人，相處方式也是，她不窒息，沒壓力，不自責，不內疚，挺開心的，哭不出來。
許葵轉身進去。
關門時看見楊軍還和第一天一樣，傻乎乎的在門口站着，大白牙很幹淨。
許葵去了譚雲房間坐下發呆。
譚雲已經上了床，古井無波的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有點累。”
譚雲沒說話，一頁頁的翻過手裏的書，聲音很低：“女人這輩子改命只有兩次機會，一次是出生，一次是結婚。”
許葵知道，她在國外泡夜店的時候經常聽那些女孩子這麽說。
譚雲：“楊軍是個好孩子，有規矩，重視你，也重視這個家，沒瞧不起我們。”
許葵沒說話。
“你如果和他結婚，不用接觸太複雜的生活，剩下的那些錢就不用還了。”
許葵怔住。
譚雲：“去你姐房裏睡吧。”
許葵起身去了楊桃房間，把門反鎖，随後邁不動腳了。
在門口坐下。
翻出手機看了眼。
餘仲夜從傍晚開始給她打電話，到現在為止，打了三十多個。
沒多久，身後的門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響。
餘仲夜的聲音很低：“開門。”
許葵沒吱聲。
“開門。”
“開門！”
一聲比一聲高，高到最後，已經不忌憚就在隔壁睡着的譚雲。
許葵到最後都沒開。
隔天天蒙蒙亮時開門，和在門邊牆壁那站着的餘仲夜對視了。
餘仲夜眼底全是隐忍不斷的怒火，卻溫聲細語的：“餓嗎？我去給你做飯。”
“王姐今天上班，待會會來做飯。”
許葵看着他眼底壓抑的怒火：“我快和楊軍定親了。”
許葵被拽回了房間。
衣服被掀開的時候，平靜了一天一夜沒掉下來的眼淚又開始斷了線的往下掉。
餘仲夜：“在南坪路那會你他媽也沒這麽能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