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仲夜掐了掐掌心,冷酷的把湯少卿和許葵關在了房間裏。
費計科湊上來:“我還沒看見她呢。”
餘仲夜倦的厲害,“別看了,出去等吧。”
說着率先轉身出去。
費計科還是想進去看看許葵,側臉掃了眼餘仲夜的背影,調轉方向跟餘仲夜出去。
到外面踢了腳沒貴公子形象蹲下的餘仲夜:“蹲着幹嘛。”
“腿軟。”餘仲夜聲音很低。
費計科愣了下,轉身去昏暗的客廳搬了把凳子給餘仲夜。
餘仲夜沒動,原地蹲着從口袋裏掏出煙叼嘴裏,火機打火朝唇邊煙點,卻怎麽都對不準。
手裏的火機被奪走,費計科點燃湊近:“吸吧,我長這麽大第一次伺候人。”
餘仲夜勾唇角勾不起來,點燃後抽了一口,看着許葵房間的燈光發呆。
費計科在他身邊蹲下:“你怎麽了?跟沒魂似的,脊梁骨都塌了。”
餘仲夜在他印象裏,背脊向來挺得很直,像是天塌下來也壓不彎。
剛才轉身出來的時候,看着都不是他了。
餘仲夜:“她不該看我。”
看我了,知道她崩潰是我不願走活生生逼的,他們一定會被分開。
費計科:“誰?”
餘仲夜沒說,抽煙沉默。
費計科:“這個亮燈的是誰的房間。”
“她媽。”
“她媽也真是有意思,外面這麽大動靜不出來看看,一直亮着燈,也不睡,這是在乎還是不在乎。”
“不知道。”餘仲夜哪來的閑工夫管她,問道:“許葵在國外是怎麽看得病。”
“催眠,什麽物體邊緣化,好像是弱化一些記憶,不過一兩天,許葵眼睛就變了一個樣,但是很長時間都不能見許慕七,看見了也沒個媽樣,喜歡不起來。”
餘仲夜沒說話。
費計科掃了眼他的臉色,很疲倦。輕輕的嘆了口氣,隐約有些後悔,卻又不是那麽後悔。
因為站在許葵的角度看,她很苦。
可站餘仲夜角度上,他又何嘗不苦,畢竟他什麽都不知道。
費計科想起餘仲夜說的‘她不該看我’,隐約察覺了點,笑笑打岔:“老湯眼神不好,他說我死對頭對我有意思,天可憐見,他那個專門搶我女人的王八蛋恨不得吃了我,而且那他媽是個男人,比我還高。”
餘仲夜卻一直沒搭理,費計科說不下去也就不說了,陪餘仲夜等。
等到天色微微亮了。
許葵的房門終于被打開。
湯少卿出來說:“思維、精神出現障礙,被剝奪了基本的社會功能。”
費計科皺眉:“什麽意思?”
“暫時得出的結論是受了嚴重的刺激,失智了,要回青城做進一步檢查。”湯少卿看向餘仲夜:“你刺激的?”
餘仲夜抿唇:“不是。”
“是不是都需要隔離,否則就只能看她變成傻子等死。”
“誰和誰隔離?”餘仲夜聲音很輕:“我和她?她沒喊我名字,我對她不重要,我為什麽要和她隔離,隔離多久,一年兩年?”
湯少卿打斷:“不管是不是你刺激的,你的确是病原體,心理疾病領域,我就是權威,我說隔離了對她好,全球的心理醫生都沒權利反駁。”
最直白冷靜的語氣說最狠的話。
餘仲夜還是那麽站着,手插兜,背脊挺直,冷淡又矜貴,費計科卻隐隐看出餘仲夜也快崩潰了。
湯少卿:“除非你想讓她死。”
餘仲夜安靜了很久,啓唇:“那就讓她死吧。”
可說完,死死釘在地上的腳卻錯開了。
湯少卿:“老費,準備準備馬上走。”
話音落地,譚雲的房間門從裏面打開。
費計科:“你還沒睡啊。”
從十二點到現在,她的房間一直亮着燈,卻沒發出聲響,更沒出來,費計科以為她開着燈睡着了。
譚雲禮貌笑笑:“你好,我是許葵的母親譚雲,許葵不能走。”
話音落地,場中瞬間一靜。
譚雲接着說:“結了婚再走。”
費計科嘴巴開合半響,吐話:“和誰結婚?”
“楊軍。”
“楊軍是誰。”
一聲輕輕淺淺的笑從餘仲夜唇角溢了出來,帶了點譏諷和嘲弄。
譚雲接着說:“現在六點了,我馬上讓楊軍來家裏和許葵領證,辛苦二位再等等,最多兩個小時。”
費計科卡殼了,再想說話時,被餘仲夜輕輕踢了一腳閉了嘴。
早上六點半,楊軍到許葵家門口。
他半小時前接到譚雲的電話,說願不願意天亮去和許葵領證。
楊軍當然願意,他一千一萬個願意,最後問:“許葵願意嗎?”
對面說願意。
楊軍到門口擡手想敲門,沒等手砸下去。
鐵門開了條縫,漏出一張非常美豔的臉。
丹鳳眼白膚紅唇,比女人長得還精致漂亮。
楊軍有些拘謹:“您是?”
“我是許葵的老師,聽說你們今天領證,我恰好在附近,湊個熱鬧。”
費計科出來熱絡的搭上了他肩膀:“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許葵爸死的早,我一直拿她當親閨女待……”
說着将人帶遠了。
楊軍被費計科纏到了八點半才勉強抽身進了許葵家的大門,但許葵房間卻沒人,只坐了一個冷峻戴眼鏡的男人。
“許葵呢?”
湯少卿眉眼不善道:“你問我?”
費計科跟着進來:“出去,我給我閨女收拾行李,準備出發。”
楊軍:“去哪?”
費計科皺眉不解:“許葵媽沒告訴你嗎?領了證回青城給她看病。”
餘仲夜和許葵領證了,把熟睡的許葵塞進車裏後,去譚雲房間将嶄新的結婚證丢過去:“領證了。”
本以為譚雲會破口大罵,要死要活,卻不是,默默的打開了倆人的倉促辦下的結婚證。
“她怎麽沒睜眼?”
餘仲夜掃了眼,許葵因為打了安定,眼睛還半阖着,這還是他緊急找人才辦下的。
餘仲夜從她手裏抽走轉身要走。
譚雲:“你欠我一句對不起。”
餘仲夜頓足片刻後回首:“我不欠你。”
“你欠,不是許葵和你,我的桃……”
“我前幾天去查了楊桃車禍時的錄像,譚雲,你扪心自問,就算她沒在那頓兩秒的步子,她就一定不會出意外嗎?”餘仲夜回身手插兜,眉眼覆了一層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