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都不觸碰,那還是會找上門來的,曉鏡心裏清楚。
就在姍兒交接好一切,真的走了以後。
她就接到了一個電話,那電話裏的聲音,她一下就聽了出來,就像一個木偶一下瞬間就被提了起來,她只得梳妝粉飾上場。
她到指定地方的時候,他母親已經到了,她坐在那裏娴靜地等着。
她走了過去,恭敬地叫道:“阿姨。”
那婦人将她渾身打量一番,慢慢說道:“坐吧。”
接着那氣勢有些淩人的婦人直接說道:“好像,原來我說過,你再也不要出現的話吧。”
曉鏡努力掙紮着,不讓聲音太過卑怯:“是。可是……”
她卻連開口的機會也不給她,直接搶過:“你沒什麽好說的,你不覺得你是拖累嗎,最近你弟弟的爛攤子我們還沒收拾夠嗎?你是想要世人有多恥笑我們家族?……”
卻沒想到,這還沒說幾句話,他一個箭步到了面前,他拉她起來,說道:“你沒必要聽這些。”
他早已料到了,就在班長結婚那天,從班主任老師那裏了解到了一切,他是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她去美國是給奶奶看病的,從老師的嘴裏說出來的時候,他是那麽的驚訝,所以他那天詢問了一個清楚明白,才終于弄清楚,原來從一開始,他的媽媽就囑咐了老師不準透露.
所以,他錯怪了她這麽多年。而,他的媽媽,似乎只是騙他,哄騙他達到目的而已,她掌控的手臂實在太強硬,讓他怎麽都沒有料到,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場欺騙。
好在,他一開始就安插了一個眼線,羅敏成,羅敏成當初其實是他第一個最不放心的對象,她剛剛進去那辦公室的時候,他就摸排了一個遍,最後最不放心的就是羅敏成,他的花邊新聞太多,甚至揚言任何女人,只要是他看上的,不出一個星期,保證到手,那時候,他想起那句話就吓了一跳。于是,他就用一輛CC徹底買通了羅敏成,代價就是當好他的眼線,随時報告她的境況,就像那天他不在,她喝醉,也是羅敏成送回去的,他是不可能就那樣把她丢在那裏不管的。
今天,這種不合時宜的外出,沒有打過招呼,甚至有點失魂落魄一般,羅敏成也察覺到了,于是他報告了上去,而被羅敏成的跟蹤,她也是不知情的。
只是這時,他媽媽儀态盡失,從座位上騰得站了起來,似乎還想阻攔一般,她強壓住心裏的怒氣,壓抑着聲調,字字頓頓地說道:“我們是不會接受一個跟了別人十年的女人進家門的。”
“那你們也別再叫我進家門了。”他臉部表情扭曲了一瞬,想強壓住,卻還是在最後又返過身回應道:“我不想再去深究您曾經還做些過什麽,讓我憎恨的事情,您如果還是一位母親,就請只做一位單純受我尊敬的母親,好嗎?”
那阿姨便如失重般又跌坐了下去。
她想起,在他還很小的時候,他們家受到了另一派的致命打擊,全家都被革職流放到了偏遠的農村,社會階層的最底層,頓時失去一切,跟他們家沾親帶故的都受到了連累。而對從小錦衣玉食的他母親來說,那似乎是滅頂之災,在那面徒四壁的地方,那甚至不能叫作家,她懊喪至極,對生活提不起任何一點希冀,而到來的一場大雨更是讓她失去了所有生活下去的勇氣。
那破敗不堪的屋頂漏了雨進來,打在地上到處濕噠噠一片,那不僅是濕在地上也是濕在她的心上,她坐在床上不争氣的淚也跟着留了下來,想到她年邁的母親,想到她勤奮正直的哥哥,他們也正遭受更加不堪的不幸,命運的不公似乎一下就擊垮了她。
她那兒子卻不哭,他用他稚嫩的小手擦幹了母親臉上的淚水,拿起桶子,盆子接起水來,那還不夠,他甚至用他刷牙的小杯子也接起來了,終于都接上了,他還笑笑地安慰着媽媽說道:“媽媽,你看,現在不漏了,媽媽不哭。我給媽媽想辦法。”
那時候,他是那麽的乖巧,從小他就很聽話,直到不久他們平反了以後,工作更加忙碌起來,他從不挑剔,別人家的孩子可以在周末去公園玩,動物園玩,他卻只能一個人乖乖呆在家裏看書,練字,他也從不抱怨。甚至稍大了一些,他們家族就給他進行超越同齡人的生活和閱歷的鍛煉,還有最讓他頭痛的人際關系,他也從不抗拒,因為她告訴他那是他的責任。
從小就聽話的他,突然就反叛了,只讓她有些措手不及,最關鍵的高三都已經要開學了,他卻怎麽都不去原來的學校報到,非要轉學,逼得她不得不同意,才在開學了一周後,轉了過來,她似乎料想到了什麽,他卻說一定會考上她給他預定的大學,只要她不幹涉,在那關鍵時期,她不敢有絲毫的冒險,就只得答應了下來,他們家族太單薄了,人人都對他們觊觎,她只希望她的兒子可以趕快畢業幫助他們。
而他似乎也做到了他承諾的,只是,那個女孩,太蠱惑人,要幹大事的男人絕不能受制于一個女人,所以,他媽媽毫不理會斬斷一切。只是還是沒料想到,他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愛跟她說話了,于是她又擔心了起來,經常去學校看望他,就在無意間接觸到了姍兒,姍兒打動她的是她的沉穩和得體,于是她示意姍兒多接觸。
只是他總是不冷不淡,不緊不慢,這麽多年也還是無動于衷,即使姍兒左右勸導,他似乎誰的也不聽,就是不從政,現在連姍兒也被這個喻曉鏡徹底氣走了,一切的起因都是這個叫作喻曉鏡的,她不甘心自己的兒子就這樣被毀掉了。
曉鏡被他拽得緊緊地回家,她反貼着他說道:“你不用那麽用力,我手都疼了,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別人說什麽我都不會再離開你了。”
他有些吃驚轉過來看着她,不太相信她的話,在他的了解裏,她是那麽卑謙,受不了任何人的臉色,更何況給臉色的還是他媽媽。他還想試圖開口安慰什麽,卻沒想到,她又先開口了:“真的,我不會再主動離開你了,除非,除非你不要我了。”
“瞎說,怎麽可能,不準瞎想……。”聽到這話他是有些驚喜不已的,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她的手覆蓋在了他的唇上。
她說:“其實,我不介意只做你的情人的。”
他一把拿開了她的手,一臉氣憤地說道:“誰說要你做情人!”
他轉一眼看到她有些難過的臉,确實是被傷到了,怎麽可能不受傷,就像十年前,會是怎樣的一種心酸難過,又不忍心去破壞他們母子之間的關系,才那樣一走了之,他不忍揣摩。他捧起她的臉認真地說道:“我要娶你,以前我說過我要我們一直在一起,現在我說永遠,以後也只會是你,我只要你。”
他溫柔地吻過她的臉……
林母回到家,似乎一下就沒了氣力,好像多年來,任何驕傲一下子都抽走了,她此刻正一副渾身散架的樣子跌坐在沙發裏,她丈夫趕緊走了過來,問道:“怎麽樣?跟兒子談得怎麽樣?”
“你這麽關心,自己為什麽不去,非讓我一個人去?”
“我又不知道說什麽,去了也是白去,你先說說,你們談得怎麽樣啊?”
“還能怎麽樣,你兒子說他也不進家門了,你說說你們老林家,怎麽都那麽倔,你那弟弟不是也是一根筋嗎?圍着一個女人,一直都不再結婚了。怎麽就,就像到你們家這個毛病了?”
“所以說,那個姍兒還是沒戲咯,早就跟你說了,你兒子找老婆,不是你找,不要那麽上趕着,兒子要真不回來,我看你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不回來就不回來咯,大不了他不認我就是了。”
“你……,你說說,你怎麽……有那個必要嗎?”
“怎麽沒那個必要,你不是知道嗎?那女孩家裏一團糟,我都不想說。”
“一團糟,也不是她的錯,再說,宇兒也沒在官場,誰會管他家裏的那些閑事啊。”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你找那姍兒,十年都沒有結婚,我現在也老了,我只想要孫子,你看看我們周圍,哪個不是盡享天倫。你別把年輕人逼走了,要逼走了他們,我也走,我告訴你,到時候你一個人抱着你的面子去過。”
房間裏,他掏出手機,給她看,是林父發來的打氣的簡訊,他簡單地說道,他完成了林帥宇交待的任務,目前敵人正在軟化,讓他們不要着急,總會有回家的一天的,他倆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