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鏡躺在床上,很惬意,外面是豔陽高照,裏面卻是只有溫度的傳感,沒有刺眼的光線,因為他在走的時候,給她拉緊了窗簾,還在她耳邊溫柔地交待好了,他去出差,過幾天回來,要她好好睡。
她感覺是那麽的舒服,沒有了一切外在的羁絆,可以随意享受生活,享受現有的一切,是那麽的開懷。
可是,她還是接到了一個電話,那電話打破了一切,那天不是豔陽高照的嗎?為什麽電話卻帶來了狂風暴雨。
奶奶曾經告訴她,人生只有生死才是大事,其餘的都不算,每個人也都要面對,無法逃避,只是或遲或早,或快或慢而已,那才是真實的人生。
可是,為何這麽早就找上門來,曉鏡還沒享受夠甜蜜,還沒準備好,災難就找上來了,讓她的幸福再一次變得遙不可及。
電話是蘇芷萦打過來的,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讓曉鏡渾身戰栗,她又一次感覺到死神在向她招手,要帶走她最愛的人,她不清楚的哭喊裏,曉鏡聽出來了,是蘇致霖出事了,他被刺了。
曉鏡顧不了換衣服,顧不了換鞋,就那樣一身睡衣一雙拖鞋,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醫院裏,蘇芷萦在急救室外蜷縮在一個角落裏,渾身顫抖,她滿手鮮血,那血刺痛人的雙眼,她知道那是蘇致霖的血,曉鏡走近了過去,擁住了蘇芷萦,安慰着她也是告訴自己,她不斷的重複地說道:“會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無數遍,無數遍……
蘇芷萦只魂不守舍,她有些經受不住了,她只語無倫次地胡亂說着:“為什麽,為什麽……”
曉鏡雖然也是一頭霧水,可是,她知道,蘇芷萦是不可能去傷害蘇致霖的,應該是什麽誤會,而那個兇手,絕不可能是她,可是看蘇芷萦這樣,明明是很責怪自己的。
沒多久,警察就來了,他們朝着蘇芷萦走了過來,曉鏡扶起了蘇芷萦,那裏面一個人就問了起來:“請問,劉雲天是你的秘書對嗎?”
蘇芷萦半天說不出話,頭腦還是混亂的一片,她有些神志不清了,看來她很害怕。她說不了話,她只微微點了頭。
那警察便說道:“他已經到我們公安局自首了,但是有關他精神方面我們還需要做鑒定,我們懷疑他有精神類疾病可能是狂躁症,現在我們過來等待醫院的進一步的結果。”
“精神病?”曉鏡不敢相信地看着那說話的警察,又轉過來看向蘇芷萦。
蘇芷萦也是剛聽說,她嚎啕大哭了起來,曉鏡也跟着流下了痛苦的淚水,她抱着蘇芷萦,讓她在自己的肩膀痛苦,只見她哭喊着說一些曉鏡不能明白的話,斷斷續續地拼接在一起,才隐約弄個大概。
好像是那秘書跟她在一個方案的探讨上有一點沖突,卻不知怎麽,突然就拿了抽屜裏的刀出來,沖着她刺了過來,那瞬間,蘇致霖一把拉開了她,自己擋了過去……
曉鏡抱着蘇芷萦,倆人窩在地板上,哭的久了,那哭聲變成了無聲的抽泣,蘇芷萦低低的聲音問曉鏡:“曉鏡,你說,我是不是災星?”
“不是,你是天使,我和哥哥的天使,哥哥會沒事的,我們都愛你。”
“不,我不該,不該貪婪,不該想他,不是我故意制造麻煩,哥哥就不會從美國回來,不回來,就不會發生這一切。”
“我們三個人是因為愛才聚在一起,到什麽時候我們都彼此相愛,誰也不會離開誰,哥哥更不會抛下我們,你要有這個信念,相信他。”
蘇芷萦略泛淚光的眼定定地看着曉鏡,曉鏡對她點點頭,給她些勇氣堅強起來,于是,那之後倆人都不再說話,只靜靜等待着裏面的消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分分秒秒都是如此漫長,好像已經過了一生一般。
最後,燈滅了,門開了,裏面一個醫生急匆匆地出來了,蘇芷萦一個激靈趕緊沖了上去:“怎麽樣了?求求你們救救他。”她上去抓着那醫生搖晃起來。
曉鏡扶着她,看着那醫生,眼神裏滿是希冀,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手上。
他卻取下帽子來說到:“病人,受刺的部位主要是肝髒,其餘部位,我們都已經縫合好了,問題不大,只是肝髒的面積太大,沒有辦法縫合,只能等待肝髒移植,你們盡快通知他家屬過來,只需要他家屬肯捐獻部分肝髒給他就有把握了。”
只見蘇芷萦立即拍拍自己胸脯到:“我,醫生,我就是,我捐。”
“你是?”
“我是他妹妹。”
他已經沒有了親人,這點她們都清楚。
曉鏡也接着說道:“醫生,我也是,我也是他妹妹,我們捐。”
那醫生,也似乎被感動到了,他趕緊拉着她們說:“那好,請你們過來抽血吧。”
她們便毫不猶豫地跟着他走了,抽完血沒等多久,就出來了答案,那醫生一臉愁容地說:“你們都不符合,你,”他指着蘇芷萦說:“你血型不符。”
而後,他更加了當地對着曉鏡說道:“你也不行,雖然血型對上了,可是你懷孕了。”
蘇芷萦無力地跌倒在了地面,似乎那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了,曉鏡趕緊拉起她來,努力的思考着什麽,安慰着她道:“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
那醫生搖搖頭要走,曉鏡沖上前去抓着他道:“我可以做,我不怕的,你就給我動手術吧。”
“不行,你懷孕了,是不能做的。你們再找找別人吧。”
“可是,等不了的是嗎?我能挺住,我的孩子也能挺住,你就幫幫忙,行嗎?”
“不行,這是我們國家的法律規定,不是這樣兒戲的,你們再找別人,找不到就等待醫院的□□,我們盡最大的努力讓他撐住。”
那醫生拂開她的手,徑直走遠了,蘇芷萦更加絕望了,面無表情。
曉鏡突然想到了什麽,趕緊朝外面跑了出去,她找到鐘興琴的辦公室,跌跌撞撞沖了進去,嘴裏直大聲叫嚷着:“興琴,你幫幫我,幫幫我。”
“怎麽了?”鐘興琴正在查房,她看到曉鏡沖進了她辦公室也趕緊丢下手裏的事情,趕了過來,從沒見過她這般,也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了,她努力地抓着她讓她穩定下來,然後才急急地問了出來。
只是曉鏡也徹底迷亂了,她抓着鐘興琴,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用力緊握,她拼勁全力把事情跟她說了一遍,語氣急迫,腦海裏絲毫沒有考慮到別人能不能聽懂。
鐘興琴依靠自己的聯想,總算把事情搞了個大概,她先安慰着說道:“好,我現在就去看看情況,你先別着急,你就在我辦公室等着我。”
等了一會,她就回來了,她的表情不是很開朗,話也是不好開口地:“我剛剛去了解過了,說實話,不是很樂觀,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要随時做好心理準備,因為你是我朋友,所以,我不能隐瞞你。”
曉鏡只感覺天旋地轉,她頓時沒有了支撐的力量,她又想起了什麽,接着說道:“我,我想捐肝,我的血型是符合的,你能不能幫我說說,我可以做手術。”
“不可能的,你懷孕了,你做不了,沒有人會用另一條生命去換。你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你有他家裏別的親人的聯系方式嗎?”
曉鏡絕望地搖了搖頭,他家裏早就沒有了親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是孤單一個人。
曉鏡似乎打定了什麽主意,最後咬牙切齒地問道,那聲音好像來自地獄,又不複重生一般死寂:“那要是我拿掉了孩子呢?”
“你瘋了,這可是你的孩子,你不是愛林帥宇嗎?你到底愛誰啊?我快要被你搞糊塗了。”
“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他,你就告訴我,我拿掉了孩子,就可以救他嗎?”
“理論上說是這樣,可是,曉鏡,你要想清楚,你這樣做,你将會失去什麽。”
“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的生命,就這樣一點一點從我生命裏滑走,孩子以後還可以再要的,不是嗎?”
她低着頭,咬着牙,那唇似乎将要破裂開來一般,可是那人還渾然不知,只咬得更加用力,她恨自己的最後一句話,她知道自己要親手葬送掉什麽。所以,她對自己越狠,心裏就越暢快,她恨上自己了。
不容更改,不容滞留,她不得不,出門直接去了婦産科,只聽到鐘興琴還在身後說着什麽,她已經聽不清了,她腦海裏一片混亂,身體裏卻只有一個信念,就是救他。
麻藥打過去的那一刻,曉鏡閉上了眼睛,她腦海裏都是自己遇上這兩個男人的畫面,他們耀眼,奪目,也都同樣為她付出過許多,她也都深深愛着,雖然那愛不盡相同,卻也都是缺一不可的,也許自己這一生就注定了要為他們承受。
最後,她想做個夢,希望在夢裏可以見到林帥宇,在夢裏可以得到他的原諒。她就那樣貪戀着他的模樣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