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軟轎便到了花容宮外。
花容宮果真名副其實,宮門之外便是一處小花園,裏面種滿各種鮮花,姹紫嫣紅,芬芳馥郁。
下了軟轎,走進花容宮,來到宮中前堂,等那宮女前去通告,一小會後,便有人來領她們去後院,左拐右拐的進了一間裝飾富貴不俗的房間,藏青色的珍珠簾子後是一抹紅色的身影斜躺在床榻之上。
“婧妃娘娘,江婳小姐來了。”
“嗯,下去吧!”
“是,娘娘。”宮女禀報完後就走了出去,順道将門帶上了。
“姐姐,”聽見珠簾後熟悉的聲音,江婳笑如花開,慢慢的掀開珠簾。
眼前,是一個身着華麗衣裙,頭上戴滿金釵紅珠的女子,細眉彎彎,雙眼微翹,鼻尖輕挺,唇色妩媚誘人,笑若遠山。
江婳記憶中的姐姐是溫柔又帶點孩子氣的,才四年時光,姐姐就變得如此妩媚,一颦一笑間,還成熟了不少。
“婳兒,過來。”江婧水眸微綻,笑着說道,同時,拉起倦懶的身子,坐正了些。
江婳聞聲走了上前,坐在江婧身邊,就像個孩子一般。
江婧看了看她,嘆道:“婳兒更加美了呢!想不想姐姐,妹妹這臉上是怎麽回事?”問話間突然注意到江婳臉上的濃妝,有些突兀感。
“想,”江婳一個勁的點頭,“姐姐每天都在皇宮中做些什麽呢?都這麽久了,也不曾回家看看爹娘和我。”
剛說完,江婳就摸了摸自己的臉,嘟起小嘴把前因後果給講了一遍,逗得江婧好一通歡笑。
江婧拉着她的手,說:“早聞爹送你入宮的事情,本來昨天就想去見你的,可心想,妹妹一路奔波,也是要歇息的,于是就耽擱到今天,知道妹妹要去給太後請安,特地遣了人去接妹妹來,不知妹妹在宮中過得可好?”
江婳點頭,更握緊了江婧的手,雙目定神,說道:“姐姐放心,妹妹一切都好,就是,不若在府上那般自由,宮中一切都還生疏。”
“那就好,”江婧笑道:“其他的可以慢慢來,宮中一年時光,如果倦了無聊了,就來姐姐這裏,我們姐妹二人也好有個照應。”
“嗯。”江婳點點頭。
“來……看看這是什麽?”江婧溫柔的笑道,緊忙着将她拉起來,走到左側房中,指着桌上那一盤秀色可餐的糕點,拿起一個,往她嘴裏輕輕放。
江婳咬住糕點一般,便用手來接住嘴外的另一半糕點,用力一咬下去,蘇蘇甜甜的味道從齒間一路蔓延至舌根,咀嚼之間,雙眸含笑。
“這不是大娘做的香酥桂花餅嗎,皇宮怎麽會有?”雖然好奇,但還是一口不剩的吃完了手上這個糕點。
“宮中禦廚可是無所不能的,初來皇宮時,由于想念家,就讓禦廚憑借我對香酥桂花餅的記憶做出了這道點心,勉強解了思家之愁,今天是你來了,特意讓禦廚做的。”
“真的嗎?謝謝姐姐。”江婳索性坐下來吃着,嘴裏填滿了糕點,說起話來有些力不從心。
“你慢點,都是你的。”江婧遞了杯水給她,寬慰一笑,随即朝門外喊道:“小蝶。”
便有一個樣貌清秀的宮女聽命走了進來,“婧妃娘娘。”
“待會給江婳小姐包些香酥桂花餅,親自送去小姐宮中。”
“是,娘娘。”小蝶應聲退了下去。
“怎麽樣,以後如果還想吃,就盡管來,聽說妹妹住的是新建的鴛桃宮,那兒其實非常不錯,本是想将妹妹接來花容宮住的,可礙于那住處是太後選的,妹妹先住着,要是住得不舒服盡管和姐姐說。”江婧看她吃得滿嘴都是,就拿出娟帕細心的替她擦了擦。
江婳乖巧的點點頭,喝下面前這碗水,笑嘻嘻的說:“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的,不讓姐姐操心。”
見她這幅讓人省心的模樣,江婧欣慰笑着,突然想起什麽來,走到櫥櫃前打開櫥櫃,翻出兩件衣服來,送給她,“我怕若兒照顧得不周,特意叫宮中的繡珍房為你做了兩件衣服,你試試合不合身。”
“真好看,不用試了,一看就知道很合身,謝謝姐姐。”她歡喜的接過衣裳,往懷裏抱着。
江婳在華容宮中待了好幾個時辰,吃過了午飯後又聊了一會才回去的。
剛一回到鴛桃宮,江婳就直奔樂雙房間,不巧碰到她趴在窗前發呆,江婳便靜悄悄走了過去,用食指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搓了兩下,見她沒反應,又搓了兩下,還是沒反應。
于是直接就搬了個凳子坐在她身邊,學着她的模樣趴在窗前,看着屋外那迷眼的桃花,“妹妹想什麽呢?”
樂雙被她的聲音吓到了,一轉頭,心更驚慌,她沒想到,江婳會以和她同樣的姿勢趴在窗口,這感覺,怪怪的,本能的睜大雙眼,支支吾吾說道:“沒……沒什麽。”
“真的沒什麽?”江婳表示不相信的又問了一次,好笑道:“妹妹盯着這桃林看,是不是情窦初開了呀!
“姐姐說什麽呢!莫要取笑妹妹。”刷的一下,紅了樂雙的臉,嬌羞的轉了過去。
江婳微笑着點點頭,用手臂蹭了蹭她,問道:“喂,太子對你怎麽樣,有沒有欺負你?”
樂雙回答道:“太子很好,沒有欺負我。”
“哦……”江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也許是一天下來實在太累了吧,江婳竟看着這桃林,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不久後,在半模糊半清醒的狀态下,被若兒和憐兒送回房中休息了。
也難怪當她第二天醒來之時想不起昨天是怎麽睡着的,又是怎麽上床睡覺的。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來接江婳和樂雙去禦書房學習。
從鴛桃宮到禦書房只需要穿過一片小林子就可,林前還有一個荷花池,池水清澈見底,荷花嬌嫩美麗。
進得禦書房,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滿室的藏書。
太監們領着她們到了側堂,便都下去了。
側堂之□□有上好楠木打造的六桌六椅,上座的桌椅稍微高大一些,其擺設就像民間學堂一般,只不過比民間多了些雅致,堂內牆上挂了一些富有深意的水墨畫。
堂內還有兩人,分別是周語醉和慕容捷。
“诶,你們來了,快過來,好歹也有幾個伴了。”周語醉無聊轉動手中毛筆之際聽見有腳步聲便朝門口看了去,沒想到竟是昨日見過的兩位小姐。
她們笑着走了過去,樂雙欣慰道:“室雅何須大,花香不在多。”
“好文采。”周語醉伸出大拇指誇贊道。
“不敢,也只是借用了先人的話罷了。”樂雙一臉謙虛。
這時,只聽旁邊的慕容捷冷冷說:“賣弄學識。”
周語醉橫了慕容捷一眼,很快就轉回視線,“不要理她,她就是那樣,說話帶酸帶刺的,她這就是嫉妒你。”
她從來與慕容捷不合,這也是宮中大部分人都知道的,慕容捷是太傅之女,卻不老老實實待在自己府裏就像別家小姐一樣,偏偏要來宮中,從小到大,幾乎都是住在皇宮的,太後可憐慕容捷母親早死,就待慕容捷比她還好,她雖是個名正言順的公主,擁有榮華富貴,可誰又會可憐她,從一生下來母後就死了呢!
可這些她都不在乎,最可恨的是這個慕容捷從十歲入宮之後,就每天給她臉色看,甚至還辱罵她,于是有一天,兩人就打了起來,她沒有想到,這個慕容捷小小年紀就心機如此重,打不贏她還故意用小石頭劃傷自己,造成一副她傷害了慕容捷的假象。
結果,所有人都相信了,包括太後。
周語醉至今都覺得,因為此事,她還被罰在禦書房外跪上兩個時辰,可慕容捷呢,正躺在她的太後懷裏享受着本該屬于她的溫暖,若說不芥蒂,談何容易。
一聽這話,慕容捷有些生氣的合上書本走了出去,還故意撞了一下江婳。
哼,有什麽了不起,本小姐就是嫉妒了怎樣。
樂雙朝江婳搖了搖頭,便坐在周語醉的後面。
周語醉起身,二話不說就把江婳給拉到她前方的位置,迫使她坐了下來,笑着說:“我看兩位小姐長得标致,人也和善,昨天在太後那兒聽說了二位,本公主在這宮中過得乏味,又沒個朋友,不如,我們交個朋友吧!”
“哪敢同公主交朋友!”樂雙低頭颔首道。
江婳則笑容奕奕,“好啊,能和公主交朋友,是前世都修不來的福分,再好都不過。”
“真的啊,那就好。”周語醉開心的看着江婳,雀躍心歡的就像立刻就要跳起來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