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年華 — 第 23 章 ☆、孰不可忍

一日,風和日麗。

江婳走在宮中禦林小道上,賞景觀花,不料迎面碰上慕容捷,她依舊一副愛理不理人的模樣,孤高自傲,見了江婳,反而不像平日裏那樣躲開,而是擋住江婳去路,挺了挺腰,“江小姐,請讓開,擋人去路可不是千金小姐作為,乃小人。”聲音異常尖銳刺耳。

“慕容小姐,有眼睛的人都看見了,明明是你擋我去路,反倒說起別人,誰是小人,心知肚明。”江婳亦不輸她,心想,好端端的來找事,又不知是尋的什麽居心。

“我說你是小人你就是小人,一個小小大理寺卿的女兒就敢這樣對待太傅的女兒,若是我想追究,恐怕你早已經淹死在那荷花池水當中。”慕容捷說話向來直言直語,藏東藏西遮遮掩掩的她也不會。

江婳剛想辯說,就被慕容捷給推了一下,皺眉啧啧道:“就你這樣,小王爺居然還能看得上,莫不是世上沒有好女子,若是我有心要欺負你,還用等到現在。”

慕容捷笑笑道:“喲,你還不知道,小王爺昨日裏還誇我漂亮,天真,比你好上百倍,我以後可是要做福晉的,你還是省省心,別到時候成了搶別人相公的賤人。”說完這番話,她就像喝了蜜一般笑着往前走去,看見江婳臉上那攤子表情心裏就特別舒坦,哼,管他的。

“慕容小姐,說話可得留得口德,什麽賤人的,我家小姐說什麽也是名門出身,”若兒耐不住了,便出來說了兩句。

怎料到慕容捷聽了,反而笑得更歡,“喲,名門出身,不過是個庶女,有何驕傲,主子還沒說什麽呢,下人倒是大膽,這就是名門出身的教養,連個丫頭都管不了,可見得主子是何模樣,庶女就是庶女,永遠也比不上嫡生的親,瞧瞧你那姐姐,榮華富貴,哪一樣少過,再看看你,只不過是舔別人剩下來的骨頭吃吃罷了,還妄想勾引小王爺,還是安安分分的,省的看了心煩。”這一開口,就沒完沒了,嘴上臉上滿是嘲笑,似乎她已經找到自己的樂趣所在,不用修煉就已經如火純清,氣煞某人。

這話說得字字帶刺,一分面子都不給人,甚至連帶她人也一起說了進去,江婳聽在耳裏,惱在心裏,低了身份,也不能輸了架勢,“庶女又如何,當今皇後亦是庶女出身,不也身享榮華,若依你這樣罵,不是連帶皇後一起罵了。”

“你……”慕容捷被說得啞口無言,方才一番話硬是被推了回來,只得說:“皇後有福,天下也只有一人,像你這種,如何與皇後相比,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江婳冷哼一聲,已然覺得無趣,挺身叉腰,問道:“我這種人怎麽了,不比你少半分。”

“你……你……你……”慕容捷立即卷起衣袖,用雙手去扯她,左右齊攻,一邊臉頰留下一個狠狠的爪印。

“小姐。”兩随身宮女大驚,正欲前來勸和,就被江婳一左一右給推了開。

臉上被打得生疼,江婳可從未被人這樣羞辱過,即便是親爹,也沒有如此對待過她,她狠狠瞪着慕容捷,伸出手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在她臉上打了兩個巴掌印。

随後,兩人便糾纏捆打了起來,兩個宮女只得焦急的喊着自家小姐,這要是出了什麽事,她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宮女們的哭聲傳到小河對面正在放風筝的周語醉這兒,一個出神,風筝便落到地上,“是誰在哭。”

身邊宮女搖搖頭,“回公主,好想是從對岸傳來的。”

“走,去看看。”她将風筝放在石桌上,說走就走。

沿着小河,走過小橋,一眼便看見江婳和慕容捷扭打在一起,嘴裏還說着什麽不堪入耳的話,兩人臉上還被抓出了血印子,看得周語醉心生恐懼,“她們怎麽攪到一塊去了。”

令她更加想象不到的是,江婳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宮女們瞧見是公主來了,紛紛跪在公主面前,哭腔着說:“求求公主,勸勸小姐,可別打了。”

周語醉點點頭,“本公主一定為你們做主。”

邊說着,她邊朝兩人扭打的方向走了幾步,學着太傅在課堂之上的模樣,重重的咳了兩聲,大聲命令道:“都給本公主停下,你們可是要鬧翻天不成。”

半響過後,兩人的戰争并沒有因為她的來到而休止,反而越演越烈,連滾帶爬,抓撓扯拉,發髻亂成一團,衣服皆是泥土。

周語醉憤然跺腳,哼,居然不把公主放在眼裏,她一個身形上去,想将二人拉開,沒成想,居然被她們反打一番,然後被抛出三四步遠,直捂着肚子喊疼。

宮女上前扶起她來,“公主,怎麽了,哪疼?”

“哎呀,肚子。”周語醉見着這瘋狂的兩人,連連躲開,選了一處安全之地,坐了下來,心道幸虧是肚子,要是打了臉上那可不得了。

身旁宮女怯怯的說:“公主,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兩位小姐打累了,自然會停下來的。”

周語醉都不猶豫,直直點頭,“說的也是,扶着我回去。”

走了周語醉,沒過一會,這打鬧的聲響便吸引來衆宮女太監的圍觀,卻沒有一人敢上前阻止,直到周群來了,疏散了衆人,命令侍衛們将二人硬生生的給拉開。

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慕容捷和江婳都打紅了眼,只要侍衛們稍一松手就像兩只小老虎般即時便可撲向對方。

兩位宮女紛紛跪下,向周群講明前因後果,周群不禁捧腹大笑,“你們這兩個冤家,這裏可是皇宮,不是你們家的府邸院落,拌嘴歸拌嘴,怎好的打了起來。”

“是她先打我,無故,怎會如此。”江婳說着就激動了起來,身子一個勁的往慕容捷那邊湊,好在身後有侍衛們拉着。

慕容捷自然恨不得再多打一百個回合解氣,縱使是太子來了也沒用,“庶女就是庶女,被打了還挺着嫡女的氣勢,真是不知羞恥。”

“你說誰呢!”

……

持續了一刻鐘的罵戰過後,兩人都被罰靜思己過一個時辰,太傅因此還發了很大的脾氣。

到了夜裏,兩人才回到各自宮中,江婳也平了怒氣,只顧着看着鏡中的自己一處紅一處紫的,仔細擔憂會不會因此毀容。

“嘶……疼。”

周堇放慢了擦藥的動作,看着她臉上的血爪印,心口酸酸的,“別動,這藥祛疤的效果很好,你忍忍。”

江婳點點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突覺好笑,一時沒有止住就笑了出聲。

周堇責言,“被打成這樣還笑得出來,怎麽就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我看,她也好不到哪裏去。”

上好藥後,他把她從鏡前轉到自己眼前,小心的抱着她,“答應我,以後不許再和別人打架,傷成這幅模樣回來了。”

“那……如果我是被人欺負呢,也不能打架?”她才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再這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別人不故意找茬,她自然是不去惹事。

“不能,最起碼,你要保證在自己不受傷害的同時,等我來救你。”周堇低沉着音調,輕輕說着。

“這個靠譜。”她太累了,手舞足蹈了快一天了,這樣被人抱着的感覺真好,很舒服,也很安全,最關鍵的是,這個胸膛軟軟的,很适合小睡一下。

不知不覺,她就在他的懷裏睡着了。

屋外,一高一低兩個身影并排站着,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長。

“你喜歡賞月?”周群最先打破尴尬的局面,也不知這樣問是不是對的。

從剛剛送江婳回來到現在,她都沒有趕自己走,要是因為說錯了什麽話就失去了這麽好的機會,那可真是不應該。

樂雙回道:“我不喜歡賞月。”

“哦。”氣氛再度陷入尴尬。

話還未完,她又接着說:“月兒可以将所有的煩惱都帶走。”

“包括我嗎?”他随口一問。

樂雙,“不。”

“那為何煩惱?”

“因為……我要去休息了,太子自便。”樂雙說了一會後轉身就要走,被周群一手攔下,求道:“不要走。”

樂雙擡頭看他,月光将他的輪廓切到絕美,唯一不足之處就是眉頭皺了起來。

“我喜歡你,不要再對我忽冷忽熱的,除了你,我再也不會一時頭腦發熱對任何一個女子好,我對着月亮發誓,真心實意。”周群認真的看着她,那雙水眸,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美麗的。

樂雙定睛問道:“不是責任,不是義務,不是為了順應太後?”

“不是,是我想,我要,這樣可以嗎?”周群釋然般笑了笑,見她輕輕點了點頭,便順理成章的将她攬入懷中。

他不善言辭,卻在心愛人面前說了這麽多的話,他不懂情趣,唯有在細節上做到最好,他唯一慶幸的是,心愛的她也愛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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