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年華 — 第 39 章 ☆、執子之手

“小姐,您成天鼓弄這個笛子做什麽呀,都兩三天了,”若兒端來水果走上涼亭,且好奇,她家小姐可是好久都沒有像這樣安靜了,要說新鮮玩意也見過不少,可從未見過她家小姐如此癡迷的,莫非,這是個寶貝?

若兒沒看出,宣夜可是好好觀察了幾日,得出結論也不噎藏,就這麽大方的說了出來,“還不明白,二皇子成天往小姐這兒跑,又是教吹笛又是關切有加,我看,八成是看上小姐了,小姐也如此用心,巧是郎才女貌,很般配呢!”

“休要胡說,小姐才不喜歡二皇子呢,小姐喜歡的人是小王爺,你若看得清明,才怪。”若兒聽不服了,非得與她說個清楚,這小姐的事,誰都沒她看得明白,更別說一個只來了幾天的丫環了。

這可令宣夜大為吃驚,悄聲說道:“是……小王爺!”

本來還想讨新小姐歡心,沒想到卻錯了對象,面對若兒使過來的眼色,她也就止口不談了,好在江婳一心在那笛子身上,也顧不上聽她們的閑言話語,宣夜即松了口氣,上前幫着若兒擺弄起水果來。

巳時,江婳終于等到周海,便迫不及待的想交一交考卷,讓新師傅好好坐着,好水果好茶水盡奉上,“師父,這回,一定讓你滿意。”轉而站在一旁,身後便是荷塘。

輕手拿起笛子,抿然淺笑,笛身劃過水唇,定在恰當的位置,瞬爾,笛音響起,一陣清幽悅耳,如山泉盈動,涼風徐徐。

春風拂面,青絲揚舞,紅衣翩翩,曲畢,唇齒輕動,語笑嫣然,“是不是,太短了些?”

周海聽得入神,看得癡迷,待她回頭之時,他卻低頭不敢去看,猛然喝了一杯茶,才說:“不錯,雖然……是有點短,可短短幾天就有如此進步,實屬不易。”

“那……我有沒有過關,”她坐在他對面,滿眼期待。

只見周海不言不語,頃刻間從手裏送來塊宮中的令牌,江婳見了,心悅不已,想接又不敢去接,湊近了令牌小心問道:“這個,是給我的?”

他點了點頭,“這個是送給你的禮物,其實,無論你做什麽,你想幹什麽,只需說一聲便好,有了這塊令牌,今後你便可以随意進出皇宮,随時見到想見的人。”

“謝謝二皇子。”接過令牌,江婳便趕緊讓若兒收了起來,心想,這回大娘的壽禮可有着落了。

趁着她的身子剛好,本就心悅,他便遣退了若兒和宣夜,獨自與她游園,他也來過江府好幾回了,這些花草也見過不下三遍,倒也不覺得新鮮,卻是想說之話梗在喉頭,不知如何出口。

猶豫了一番過後,他才提道:“江小姐可還挂念小王爺,若是小王爺已娶她人,江小姐心中可有別選,也好趁皇上指婚前,有個說處。”

江婳定住步子。

這些她倒是從沒想過,經周海這麽提醒,心竟慌了,是呀,她是入過皇宮的人,婚姻大事如此拖着難保皇上不會下聖旨賜婚,到了那時,就算心有所屬也不得期許。

“誰說我挂念他了。”她矢口否認道,“婚姻大事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苦煩惱。”

“真的!”周海定睛一笑,想想也不無道理,那周堇在宮中對江婳是如何如何好,兩人也默契十足,他本想成全了二人不再攙和,沒成想周堇要迎娶慕容捷,這可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到最後因為一場變故,就離開了長安城。

就算江婳願意,江老爺也是一百個不同意。

周海懸着的心一下落了,也就沒往深處問,随她聊了聊就走了。

江婳收起笛子,換了身輕裝,拿着令牌,問若兒:“爹爹可出門了?”

若兒看着她這幅模樣,心生緊張,還是答道:“老爺這回出門辦案至少要三個月才能回來,小姐可別做傻事。”

這時,宣夜跑了進來,“小姐,那幾個保镖已經被我打暈了,暫時不會被別人發現。”

“宣夜……你打傷老爺的人,這是要幹嘛呀!”若兒驚愕。

江婳非常滿意的點點頭,壓了壓若兒的肩頭:“這是小姐逃生法,三十九,宣夜很是機靈,下回讓你來。”

說完,她便帶着宣夜,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卻并不是去皇宮,而是……

要說這繁華如夢的長安城中最香豔之地便是青月樓,那麽,屈居其下的便是一個易名風然的公子所鑄的望月亭。

亭雖小,卻是日日人滿,且都是美女如雲,除了煙花女子,還有不少小家碧玉,更甚大家閨秀,每日必踏之地。

要說這望月亭有何新奇之地,倒也不然,不過是些招引姑娘的花花腸子罷了,而姑娘們頗為喜愛,并樂此不疲,甚至為風然公子所歌所舞,羨煞城中不少才子。

“就是這兒,小姐,我都打聽過了,确實風流,也不知那些女的是怎麽想的,這種男人已經絕種了。”萱夜看着不遠處的望月亭,心就砰砰砰的亂跳,自從昨日來過一睹風然公子翩翩風度,就無法自拔,這就是折磨,折磨呀!

一有風飄過,就迎來不知是何味的脂粉香氣,濃烈至極。

江婳捂住鼻子,滿臉詫異的看着前方,只見一群女子你擁我擠的墊腳往裏探,似乎看見了什麽稀世奇觀一般,偶爾盈盈笑之,偶爾喜極而泣。

過往文人雅士搖頭繞路而行。

“萱夜,這兒都是女子,你不會告訴我,方才那個說書先生講的風然公子就是歐陽紹吧!”她可記得歐陽紹只是風流一些罷了,何至于鬧出這麽大動靜。

萱夜很認真的點了點頭,“不錯,他就是歐陽公子,聽說呀,歐陽老爺都快被他給氣岔了氣,差點暈死過去,幸好這幾日老家有事,就無暇顧及,他才得如此逍遙,短短幾日,便家喻戶曉了。”

“家喻戶曉?”江婳也差點背過氣去,“是臭名遠揚吧!”

若是這樣的人做了驸馬,豈不贻笑大方,端着心中怒火,正準備過去,就撞上一個姑娘哭着從望月亭中跑了出來,“你怎麽了?”

等那姑娘擡頭,江婳下巴都快掉了,“趙音音小姐,你……怎麽在這裏?”

難道,歐陽紹真在裏面?

“嗚嗚嗚嗚……表哥,表哥是我一個人的,你們這些賤女人,做妾的命。”趙音音鼻涕眼淚一起流,最後瞪了江婳一眼,一跺腳就跑遠了。

萱夜斜了一眼趙音音,“不要臉。”

江婳亦是滿眼尴尬,這種地方她還是第一次來,只覺得胃裏一陣又一陣翻騰,要不是為了公主,她定要用手上這劍,斬了那歐陽紹。

她将長劍交到萱夜手上,“我們過去看看,這個歐陽紹到底耍的什麽花樣。”

“好哇好哇。”萱夜點頭贊同,先行跑了過去,撥開人群,為江婳清道。

剛一進去,正巧碰上歐陽紹在給各位小姐畫眉,可別說,這眉畫的,比府上丫環畫的都要好看,那小姐邊照着鏡子邊笑着,“沒想到公子還會畫眉。”

“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着呢,怎麽樣!”歐陽紹放下眉筆,整理了整理衣袖,輕松坐下,“小姐貌美如花,只是平常不怎麽打扮,才會如此自卑,認為不及人家美貌,對自己的心上人又不敢表白,聽我的,對自己的外表多上點心,畢竟,第一眼看見的還是外表,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自信。”

“謝謝公子,嗯麽!”說完,女子便在歐陽紹的臉上印下香吻,紅撲着臉喜洋洋的走了。

接着,場面有些失控,所有的女子都紛紛搶着要畫眉,“我也要我也要……”

“真是,太過分了,”江婳咬牙怒瞪着歐陽紹,“宣夜,把劍給我。”

“宣夜,把劍給我。”

“宣夜。”

見身邊無人反應,江婳轉身,竟看見宣夜也被同化般擠入人群,吵嚷着要畫眉,心塞一陣,索性擠到最前方,一腳踏上石桌,用力扯住歐陽紹的耳朵,生拉硬拽的拽了出來。

“诶诶诶诶……”突如其來的劇痛撩得他跟着走了好幾步才掙脫,耳朵都紅了大半,“你是誰呀?”

突然,江婳從宣夜手裏奪過長劍,用力拔出,一劍架在歐陽紹的肩頭,吓得那些女子紛紛逃跑大叫,宣夜則紅了眼般拿來眉筆看着歐陽紹,問道:“能不能幫我畫個眉?”

“現在是畫眉的時候嗎?”江婳朝她一吼,她便不敢再上前。

本來還以為遇上了強盜,但一聽是個女子的聲音,便放松了警惕,可一擡頭,舌頭便不聽使喚的打結了起來,“你……你……江婳?你別鬧,我還有事。”

江婳問:“什麽事,都沒我的事大,跟我走,這個地方脂粉味太重,不适合說話,你這個風流少爺,還真想殺了你。”

“別開玩笑了,有事直接來找我不就是,我又不會拒絕你,尤其是女人,”歐陽紹試圖把劍往自己身上挪開。

“少廢話,不要臉。”江婳把劍收回,冷不丁的打了他一個大耳光,“輕浮,還不快走,再不走可真要殺了你。”

歐陽紹心欣,暗猜道:“莫不是喜歡上本少爺了,就是說,這世上沒有本少爺搞不定的女人,就是有些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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