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淩撚起一片綠葉,浮笑間,側目問身邊的太醫,“那藥,今日便可做效?”
太醫說:“回三皇子,是,三皇子且安心,這種藥,只要人吃了,一日之內,必定瘋瘋癫癫,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了,就如早登極樂世界一樣,那不也是無煩無惱嗎,最晚明天,皇後就會變成……”
“好了。”周淩适時打斷他的話,信手把樹葉一抛,說:“此事除了你我,別無他人知曉,再別提了,事後,必有重賞。”
“诶,是,三皇子。”太醫點頭一臉哈然,喜笑着走了出去,但剛走到門前,就被門前突然出現的黑衣人一劍給刺死了,黑衣人迅速将太醫托走了,周淩連看都沒多看那邊一眼就往房內而去。
夜色淡淡,月色朦胧,星空搖曳不定,不知怎的,樂雙今日異常的不安,便坐在院子裏喝着茶水。
老宮女在旁伺候着,勸說着:“太子妃,進去吧!太子今夜在大殿裏不來了,莫等了。”
“嗯。”樂雙點了點頭,正準備回房時,臉上便被潑灑了水漬,她伸手去摸,剛想責怪老宮女,卻見滿手的血色,她驚噓着轉身,卻見一個瘦小的黑衣人正拿着長劍穿刺着老宮女的身體。
黑衣人擡眼看着她,邊将長劍自老宮女身體內抽出,步步逼近她。
她顧不上思考,轉身便跑,“來人呀——救命啊——”
這個時候,附近連個宮女都沒有,她叫喊了半天都沒人應聲,突然,從皇廊側門伸出一只手來用力把她拉了過去。
“救……”
“別說話。”慕容捷用手捂住她的嘴,說:“跟我這邊來。”
“嗯!”樂雙小心的跟着她走着。
慕容捷将樂雙帶出了宮,夜半敲醒了江府的門。
“妹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江婳詫異的看着深夜突然造訪的兩人。
慕容捷說:“我也說不好,總覺得太子妃在宮中很危險,今夜,有人在追殺太子妃。”
樂雙點點頭,已經被吓得說不出話來了。
江婳:“妹妹別怕,在江府住下,這兒有王府的人時刻保護着,不會有事的,待明日再看。”
“好。”樂雙點點頭,說:“今夜,我想和姐姐住。”
江婳點點頭,“妹妹怎麽說就怎麽,慕容姑娘,謝謝你。”
“沒什麽,舉手之勞。”
……
次日早朝。
皇上駕崩之事傳遍朝野,同時,皇上遺诏也被送到大殿,宣讀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诏曰,由三皇子周淩繼承皇位,廢除太子,幽禁延陽宮終身,欽此。”
朝臣之中一片喧嚷,紛紛對此聖旨表示懷疑。
突然,江婧帶着尚方寶劍從殿外走了進來,首先就用尚方寶劍刺死了一位大臣,後又刺死了一位大臣,而後高舉尚方寶劍,站在龍椅之前,大聲問道:“愛卿們可還有異議,此乃先皇尚方寶劍。”
“婧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朝臣畏懼,紛紛下跪叩拜,江婧滿意的點了點頭,說:“既然如此,待先皇下葬後,新皇便登基,朝臣可有異議?”
“一切依婧妃娘娘所言。”朝臣再次對婧妃叩拜。
這時,周海突然闖入大殿,“我不服——怎會如此,皇阿瑪怎麽會把皇位穿給三弟,三弟病弱多年,朝臣皆知,皇阿瑪是不會下這樣的聖旨的。”
“二皇子,你是想抗旨不尊嗎?”皇後厲聲喝道,長劍直指向他。
周海依舊挺身滿臉傲氣,說:“就算如此又怎樣,殺皇子,你敢殺皇子嗎?”
“朝臣我都敢殺,何至于你一個不得勢的皇子。”她一陣狂笑後手腕一用力,長劍便直驅他的身子而過。
他看着身上被捅出來的血骷髅,驚訝的看着她,“你……”身子虛弱的跪地在她前,“你真?”吐血身亡。
一日之間,皇宮大變,皇後瘋癫,不久後便死了。
太子被軟禁在延陽宮中,日日消極怠慢,飲酒作樂。
周海雖死,但江婧也并非真無情無義,便讓他以皇家之風給葬了。
另,婧妃掌權,朝臣大動,全朝換血,周淩的簫然宮中也多了許多宮女侍衛們。
幾日後。
“匆匆而來,一聲告別,對此也再無留戀,”慕容捷輕輕一拜,起身,插上三根香,眼裏閃爍着盈盈星點,慢慢撫摸着墓前那幾個字,“尤為海水心中留。”
“你要去哪兒?”江婳和周堇正巧也前來拜祭周海。
慕容捷慢慢轉身,走到江婳跟前,疲憊一笑,問道:“江婳,你有你所愛的人,樂雙有她所愛的人,公主也有她愛着的人,你可知,我所愛的人是誰?”
江婳點點頭,“我知道。”
“不,”慕容捷搖搖頭,轉目憋了一眼那清冷白寂的靈臺,心中百味交集,“其實是他。”
“是二皇子?”江婳吃驚的看着她,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
慕容捷肯定的一番苦笑,“很驚訝是不是,你們都以為我喜歡小王爺,甚至為了小王爺和你争風吃醋,想方設法害你,可你們卻沒想到,其實我并不是因為小王爺才對你做那些事情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那你為何?”江婳不解的說着,其實當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帶給自己的,不僅僅是吃驚而已,更多的是為什麽。
慕容捷嘆道:“其實,我并不喜歡自虐,只是,在感情面前,總是不由自主的退縮,少了那份坦白的勇氣,反而越走越偏。”
她在說這些時,字裏行間所吐露出的心酸,和她那與平常截然不同的神情,無一不令人覺得是發自內心的。
她接着說道:“第一次,偷畫來陷害你,是因為海哥哥曾對我說過他喜歡你,是出于嫉妒才那麽做,沒想到竟被你反咬一口,第二次,陷害你和海哥哥,是為了讓你在海哥哥心目中的美好形象盡毀,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令海哥哥有了請婚的理由。”
江婳,“那你現在還恨我嗎?”
慕容捷搖搖頭,望着天空,“人都不在了,我還有什麽理由恨你,其實,這一切都歸咎于命運的捉弄罷了,一切美好都不可能回去了,要恨就恨這個情字,若是沒有它,也許你我都會過得很好。”
江婳會心一笑,看着墓旁那一地的桃花零零散散,凋落得僅剩無幾,臉上拂過一絲哀思,“秋盡冬來,一世也不過如此,若是沒有情,也就不會有那些好的,以及不好的。”
“走後,你打算去哪裏?”
慕容捷眼睫輕眨,一滴淚珠劃過右臉臉頰,留下一道長長的淚痕,目光不彌留于任何一處,啓齒,“我的老家在江南,有個姑姑住在那兒,爹爹說,姑姑給我說了一門好親事,于是讓我回老家與那家公子見見,本是打算聽太後的話嫁給皇家子弟,可如今,怎樣都不願留在這裏了,就讓這裏成為永遠的記憶。”
“再說,我爹爹已經被婧妃娘娘廢除了官職,還留在長安城做什麽呢?”
“對不起。”江婳自責着,那畢竟是她的姐姐。
慕容捷邊往回走邊說:“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相逢一場即是緣分。”就這樣走走停停間,她上了馬車,很快就消失在江婳的視野中。
“真的是夜幕臨,人走樓空嗎!”江婳感嘆着,“妹妹整天哭得像淚人一般,你說,為何,才一日不到,就諸多變故?”
“我還在想,就算皇上想要廢太子,也是絕對不會将皇位傳給三皇子的,朝臣全換,歷朝歷代,史無先例!”周堇沉思着說道。
江婳點點頭,“那你打算怎麽做。”她一看他的眼睛便知道,他早已心中有數。
“國不可一日無君,在我心中,太子就是皇位的最好人選,依現在的局勢,周淩只不過是做到了人人畏懼卻沒有做到人人心服,婳兒,我想把太子從宮中解救出來,再從長計議。”
“嗯,你說什麽就好,只是,我有一件事,必須入宮見姐姐一面。”
“不行,那太危險了,婧妃曾在大殿上手刃二皇子,我怕你會……”
“不會的,我是她親妹妹,你放心,我只是去問一些事,很快就回來的。”
周堇拗不過她,也只好同意了。
祭奠周海過後,江婳便帶着若兒和萱夜入宮了。
“婳兒,快坐下,今兒想吃什麽?”江婧從踏上走下,吩咐宮女們在外候着,便牽着江婳坐了下來。
江婳一手抓住江婧的手臂,問:“姐姐,當初的雲妃娘娘是不是你殺的?”随後拿出身上那塊白玉手镯來,展開早就被她拆開的繡帕,指着裏面的胭脂殘骸,說:“這個,是爹爹臨死前差人帶回來的,後來,我又派人去爹爹辦案的地方詢問了,原來這是被典當在那兒的當鋪之中,被爹爹贖回來,姐姐可否告訴妹妹,這繡帕裏寫着的那個男人的名字,是誰?”
“是我曾經愛過的男人。”事到如今,江婧也不想瞞,也是時候讓她知道全部真相了,“不過,他已經死了,至于雲妃,那是她該死,整日碎碎我狐貍精,如今她可以到地獄中去碎碎念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