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紹正在門前獨自下棋,這時,下人進來報,“少爺,有位姑娘說想見你。”
“不見。”他一口推脫道,落定白子。
不一會兒,耳旁便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喲,歐陽公子改了性子,連貌美如花的女人都不上心了,真是罕見。”
“你?”歐陽紹手裏的黑子瞬間滑落在地,“你……”半天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周語醉挽起裙角斜坐在他的面前,說:“好久不見,歐陽公子更加雅興了。”
半年多了,他變了,時光将他打磨得褪去稚氣,眉宇之間多了絲男人的成熟,這半年,他過得是否開心。
“是你嗎?”歐陽紹擡眼一臉愕然,搖了搖頭,“不……不是,是幻覺。”
“對不起。”她在心裏揣摩了許久的說詞,這會卻只說出了這三個字,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對不起,我回來了,又要走了。
他的目光中映入一雙玲珑水眸,和一張溫柔淺笑的臉龐,模樣清晰,觸感真實,他上前将她引入懷中,“你……這是真的?”
她回來了,竟這樣真實,與他常常做的夢不同,這回是能看見能觸碰到的,真實的她。
“你不是去朝國了?”他放開她,以跪地姿勢蹲在她的面前,握住她有些冰涼的雙手,輕搓着。
她欣慰的笑着看他,“我來,是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那……”他遲疑着。
她:“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是随朝國皇子來豐國的,如今事已經辦好,就要回去了。”
“哦。”他悶哼出聲,手裏的動作漸漸放緩,許久,才說:“對呀,你已經是皇子妃了,我,還在期盼些什麽。”
周語醉松開他的手,站了起來,說:“當時年少,沖動難免,現在想想還是留作回憶最好,歐陽紹,那不是愛,也不叫愛,從前我一直認為那是喜歡,那是愛,現在,我終于明白了,那只不過是年少的一時負氣罷了。”
歐陽紹蹲得有些麻木,便站了起來,淡淡一笑,慢慢收着桌上的棋子,說:“其實,我也早就明白了。”
“那就好,我要走了。”
見他過得好,便能放心離去了,她點了點頭,往外而去,曾經她随心所欲錯了一個人,如今她不可再随心所欲錯了另一個人。
她要去找那個她真正愛的人。
“喂——你就這麽走了,扔下我一個人要我怎麽回家。”周語醉從歐陽府中跑了出來,朝那一抹淡綠色的身影沖去,緊緊環住他的腰身,眼眶都被他給弄紅了,“不是讓你在那兒等我的嗎,怎麽不聽話。”
易景輕輕咬了咬唇,低頭看她環抱住自己的雙手正十指緊緊相扣着,遲疑了一會兒,才說:“我……我不知道應不應該等,如果等不到,等不來,怎麽辦?”他伸手下去想掰開她的手。
“別動。”他越是反抗,她便越是抱得更緊,自覺的将頭靠在他寬厚的肩背上,說:“傻瓜,你是我的相公我是你的妻子,怎麽會等不到,難道,你還怕我把你給丢了?”
易景被她的雙手緊緊鎖住,不能動也不想動,側目感受着她留在他耳畔的鼻息和別樣的溫暖,自卑的說:“那個人,就是新婚之夜你夢呓中的男子吧!如果你想把我給丢了就順手丢了吧,我不在乎。”
“我在乎,”周語醉輕輕咬了咬他的耳垂,問:“你不喜歡我了?”
易景搖頭,“是你不喜歡我了,我又何必執着。”
“我喜歡你。”她松開雙手與他十指相扣,“十指連心,在我們豐國,這個手語的意思就是愛,本公主殿下決不允許你抛妻棄子,更不會讓你有機會娶別家姑娘,因為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女子能比得上本公主。”
“你說什麽……抛妻棄子?你有了?”他滿臉詫異的看着她,還未緩過神來,“是……是真的嗎?”
周語醉拼命的點頭,看着自己的肚子,說:“是真的,這裏面,有個小寶寶,我們的孩子。”
易景激動得抱住她,“我有孩子了。”
“景哥哥,我愛你,也愛孩子,我想回家,帶我回家好不好,回我們的家,朝國。”周語醉幸喜的說,瞬間有種濃濃的幸福感。
“好,我帶你回去。”易景落下感動的淚水,抱起她,往馬轎上去。
歐陽紹從府內追了出來,卻看見他們緊緊相擁而去的畫面,原本淚橫滿面的他竟笑了起來,“公主,已經像個女人了。”
……
秋去冬來,紅梅含苞待放,長安城中又是一年盛雪白染,喜逢紅妝染雪,桃花花瓣灑落一地,騎馬的新郎風度翩翩,神清氣爽。
江婳掀開轎邊小簾,別開喜帕一角,見漫天雪花飛舞,粉面朱唇,嫣然一笑。
“婳兒,若是現今太傅要你作一副畫,你會畫什麽?”一旁周堇停下筆來看向她,好奇的問着。
江婳轉轉眼珠子,撐起下巴,想了一會,微笑着說道:“我會畫,雪。”
“雪,為什麽?”
“因為它潔白,不染一絲風塵,在我心裏,雪是最美的,所以,我想畫雪。”
“新梅快開了吧!”江婳伸出手,雪花落到手心不一會兒就融化了,她笑着看前方那馬背上的俊朗身子。
周堇,這是夢嗎?
她昨晚,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長到連自己都不想醒來。
她夢到,自己在一個很美很美的地方,那裏四季如春,桃林遍野,她躺在桃林間,看着美麗的藍天。
身邊還有樂雙、周語醉、慕容捷、周群、歐陽紹、周海、周堇。
樂雙依舊笑得那樣美,語醉還是那麽可愛,慕容捷一如既往的淡然,周群、歐陽紹、周海、周堇。
她們就這樣,幸福快樂的一直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