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王宮裏的兮月公主正在周旋于蘇夫人和楚夫人之間,種完茶樹之後的她再此做着尚宮管理鹹陽宮的一切大小事物。
深夜,兮月公主在看着賬本,每一片竹簡上都詳細記錄着這些天來的交易金額,這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秘密。
夢姬給她端來水說:“兮月,該休息了,你這樣不眠不休的讓人很擔心。”
兮月公主擺擺手示意夢姬馬上就好了,兮月公主揉揉眉心,一臉疲倦的洗漱好之後就墜入了沉沉的夢鄉。
夢姬替她蓋好被子之後看着兮月公主安靜的睡顏搖搖頭說:“在怎麽樣也是一個孩子,一個本該在父母庇佑下的天真孩童,唉!嬴政這個狗秦王,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啊!”
兮月公主一大早便起來了,按部就班的打理鹹陽宮的事物,趙高說:“近日韓尚宮氣色不錯,莫不是有什麽喜事?”
兮月公主搖搖頭,她還是不喜歡趙高的接近。趙高突然小聲的說:“公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兮月公主點點頭,心裏思考着趙高的行為。果然趙高說:“公主,奴才知道你最近在做大生意,所以,奴才想幫你找找門路,也借此賺些養老錢。”
兮月公主知道趙高這狐貍可精着呢,也不否認,點頭便答應了。
趙高笑着說:“既然奴才和公主都是一根線上的蚱蜢了,公主何不與我聯手,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豈不是兩全了。”
兮月公主不動聲色的看着趙高。趙高也不表态,只是低聲說:“公主可要想好了,胃口太大,遲早會被殺掉的,別忘了這可是秦王宮……不過,公主應該比誰都清楚啊。”
兮月公主握緊了袖中的拳頭,趙高總是能一針見血的戳中別人軟肋。
兮月公主拿出竹簡寫道:“不是早與公公合作了麽?”趙高說:“奴才知道,只不過是想再确認一下,我們的立場!”
兮月公主沒有再搭理他,轉身走了。夢姬看見臉色更加慘白的兮月公主說:“兮月,我都找你半天了,那個……楚夫人找你。”
兮月公主來到楚夫人面前行了禮,楚夫人雍容大方的點了點頭示意兮月公主站起來。楚夫人說:“大王近來可好?”
兮月公主點點頭。楚夫人輕撫着兮月公主的臉說:“可惜了,有這般傾城容貌卻是個啞巴啊!”
兮月公主拿出竹簡寫道:“多謝夫人誇獎,奴婢只是大秦卑賤的奴仆。”
楚夫人看着兮月公主不卑不亢的樣子說:“呵呵,真是個惹人憐愛的小女孩,來,這碗雞湯就賞給你了。”
兮月公主倒是沒什麽表情,倒是夢姬吓了一跳,她心想:“要是這雞湯裏有其他東西怎麽辦?”
夢姬擔心的看着兮月公主。兮月公主磕頭謝恩,擡起雞湯就喝了下去。
喝完後兮月公主在竹簡上寫道:“承蒙夫人關心,奴婢此生感激不盡…………”
之後便将蘇夫人對兮月公主做的威逼利誘的事寫給楚夫人看,字字咬牙切齒,又是迫于無奈之舉。
楚夫人憐愛的拉着兮月公主的手說:“沒想到蘇夫人如此狠心,本宮若是早知道就不會放任不管了,真是可憐……”
兮月公主假裝難過的低下頭,楚夫人說:“來,既然蘇夫人如此待你,想必你也不想被她繼續利用,那就為我做事如何。”
兮月公主像如蒙大恩一樣跪在地上磕頭,楚夫人扶起她,臨走時還貼心的為她整理衣服,順便下達讓她監視蘇夫人的一舉一動的命令。
楚夫人心想:“不過是一個小女孩而已,原來這麽好收服。”而她不知道,真正被收服的那個人是她自己。
回到鹹陽宮,夢姬擔心的問兮月公主說:“你沒事吧,那碗雞湯……”兮月公主搖搖頭寫道:“楚夫人不會動我的,最多只是給我個警告,不過現在看來她已經認為我是她這邊的人了,放心吧。”
夢姬點點頭,看着兮月公主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就忙着做自己的事去了。
進了正殿,嬴政正在看着奏折,突然他就問起:“韓兮月,你最近可真忙啊?都忙些什麽呢?”兮月公主看嬴政一副體恤下屬的樣子,兮月公主心中有不好的預感,頓時慌了手腳。
突然嬴政哈哈大笑起來說:“罷了,你還是盡好本分就好。”
兮月公主暗中松了一口氣,乖順的點點頭。嬴政也再未說什麽了,因為他想知道的事早就知道了。看着兮月公主的“成長”,嬴政對于自己的手段還是很有信心的。
把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變成心機深沉之人,他覺得一切都是那麽理所應當。
他嘆了口氣輕喃道:“非,我想我可以做到,哈哈……”
是夜,秦國王宮一片安寧,兮月公主悠悠的走在後花園裏,思考着接下來的計劃。
她知道嬴政的野心是不可能得到滿足的,而如今魏國也被秦國圍攻,危在旦夕。
多少人将要遭受和她一般的厄運,她不知道,也無力去管,在這王宮裏能自保已經讓她精疲力竭了。
今夜蘇夫人傳召了她,無非就是問問嬴政最近為何不去看她,又有誰勾引着嬴政了。
兮月公主據實回答後,又免不了蘇夫人的一番耳提面命,蘇夫人說:“現在你是韓尚宮了,可要記得你主人的恩情哪。”
兮月公主寫道:“是的,夫人的恩情奴婢此生難忘。”蘇夫人笑着說:“真是好孩子,你記住了若是楚夫人那邊有動靜一定要通知我。”
兮月公主點點頭就離開了。正當兮月公主想得出神時,腦袋便挨了一石子,她僵住了,胡亥的聲音響起。
胡亥扯住兮月公主的衣袖說:“小啞巴,怎麽幾天都沒看見你了,你去哪裏了?”
兮月公主搖搖頭恭敬的退到一邊給胡亥慘白讓路。胡亥不高興了,扯了兮月公主兩下說:“你……我就是來找你的,你躲什麽!”
兮月公主很無奈,因為胡亥的不學無術,他根本看不懂幾個字,就不可能給他寫字了。
胡亥也知道兮月公主不能說話,他像獻寶似的拿出幾個點心說:“喏,小啞巴給你,看你瘦成這樣,我大發慈悲給你吃吧。”
兮月公主不解的看着胡亥,繼而推辭了,為了不再生事端兮月公主行了禮之後就走了。
胡亥怒氣沖沖的把點心扔到地上邊踩邊說:“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臭點心,不招小啞巴喜歡!哼!”
等他發洩夠了,才擡腳離開,吓得一直找他的小太監直打哆嗦。
回到住處夢姬迎了上來,拉她坐下,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說:“兮月你知道嗎,剛才我聽那幾個宮人說最近王宮怕是要有大異動了,聽說各個大臣都在勸嬴政立王後呢。看來楚夫人和蘇夫人之間必定要有一人落敗。”
兮月公主點點頭,眼下楚夫人勢力是最大的,好歹她是楚國公主,而蘇夫人雖然年輕貌美,家中有一些勢力,不過是恃寵而驕而已。
兮月公主自然是知道孰輕孰重。她轉身看着那些收集來的蘇夫人的罪證,以及那些宮佩,光是這些東西,足以讓蘇夫人死千百次了,這樣穗子的仇也可以報了。
這幾天嬴政為了攻打魏國的事忙得焦頭爛額也沒時間管兮月公主的動向,這也方便了兮月公主的計劃實施。
兮月公主找到趙高聯手,而趙高不知從哪裏得到了楚夫人的信任,于是三人便在一起策劃了一個陷阱。
兮月公主早就知道趙高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上次幫他搞垮史內騰,也不過是輕輕松松的事。
說來是三個人,其實只是趙高與楚夫人商量,而兮月公主只是負責下手。出了宮門趙高一個小布包給了兮月公主說:“這是楚夫人給的東西,拿好了可別弄丢。不過你還是自己想想法子,在楚夫人眼裏你不過是個棄子,随時可以丢掉的。”
兮月公主點點頭,她當然知道無論是楚夫人還是蘇夫人,沒有誰真正把她放在眼裏,而現在兮月公主要做的就是自保。
回去之後兮月公主将布包打開,她不明所以的看着裏面的玉佩,心裏閃過一絲不安。
兮月公主把布包丢到了水裏,以為可以暫時安心,沒想到事情比她想象中來的快。
兮月公主走在禦花園裏,遠遠的就看見楚夫人,她慌忙改道走,卻被叫住了,傻子都知道楚夫人是有意為之。兮月公主只有硬着頭皮去行了禮。
楚夫人說:“韓尚宮最近大王可好啊?”兮月公主點點頭,她只希望快點離開。只聽身後突然冒出蘇夫人的聲音說:“韓尚宮,姐姐今日可真是好巧啊。”
兮月公主僵直了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被楚夫人擺了一道。果然不出所料,晚上蘇夫人就氣急敗壞的傳召兮月公主,兮月公主腦子轉的飛快再想如何應對。
蘇夫人說:“好你個狗奴才,竟然敢背叛你的主人。”兮月公主跪下寫道:“奴婢沒有,那是楚夫人的嫁禍。”
蘇夫人說:“嫁禍?你說我會相信嗎?嗯?”兮月公主寫道:“請您相信奴婢,奴婢是被陷害的。”
蘇夫人說:“好啊,我聽說楚夫人給了你一塊玉是不是?”
兮月公主心中一驚,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的搖頭。不一會兒一個宮人附在蘇夫人耳邊說了些什麽,蘇夫人才舒展來眉頭說:“好吧,就姑且信你一次,不過你得喝了這個,我才能完全放心。”
兮月公主看着桌子上的湯藥,心中想這東西絕對不能喝。兮月公主寫道:“請夫人相信奴婢絕無二心,但是這湯藥我不能喝,會讓大王知道的。”
蘇夫人生氣的說:“怎麽?想用大王壓我,放心這只是慢性藥的,不會要了你的命。”
兮月公主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但是仍不想再此被人魚肉,她知道自己就算再忍讓,也會被再次傷害。
蘇夫人看出兮月公主的反抗,命宮人抓住兮月公主,準備強行灌藥。
這時一個宮人通報說:“大王駕到!”蘇夫人慌亂叫人把兮月公主抓下去。嬴政看見蘇夫人那掩飾不住的慌亂神色,心中便有數了。
嬴政看着桌子說:“愛妃病了?”蘇夫人白着臉說:“是……是的,臣妾病了。”
嬴政摸了摸藥碗說:“藥要趁熱喝。”蘇夫人抖了一下知道自己不能忤逆嬴政的意思,便擡起藥碗喝得一滴不留。
蘇夫人感覺腹中有些疼痛,再加上心理作祟,一會兒便慘白着臉,冷汗直冒。
嬴政說:“怎麽了?不舒服麽?”蘇夫人說:“大王,臣妾沒事。”
嬴政說:“愛妃可知道我的韓尚宮在哪裏?嗯?”蘇夫人搖搖頭心虛的說:“臣妾不知道。”
嬴政說:“哦?我可是聽說韓兮月進了你的宮門。是吧,趙高?”
趙高:“今早一直未見韓尚宮,有人禀報是芷陽宮召見。”
嬴政:“蘇兒,你真是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韓兮月是鹹陽宮的尚宮,你召見她是存的什麽心思你自己心裏清楚。來人,把抓過韓兮月的人都殺了,蘇夫人禁足,直到她知錯。”
蘇夫人哭嚎:“大王我知道錯了,原諒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嬴政充耳不聞。
兮月公主有些緊張,一路上都低着頭。到了甘泉宮許久,久到兮月公主感覺自己的脖子都快低斷了。
嬴政說:“韓兮月擡起頭來,你太大膽了,和蘇姬勾結也就算了,偏偏還勾結不成反被毒,那藥有問題對吧?”
兮月公主點點頭。
嬴政:“好了,這事我不追究,你擡頭看看畫像,你可認識?”
兮月公主小心翼翼的擡起頭看着四面八方的牆上挂着的畫像,她都好似見過一般。
兮月公主墜入回憶中,曾經在某個地方見過這個人,但就是想不起來!
兮月公主搖搖頭。嬴政說:“果然,算起來他死得時候你剛好出生,後來他成了你們韓國的罪人,自然沒有人敢提起他。”
兮月公主不解的看着嬴政,一個秦國君主為何會有韓國罪人的畫像。嬴政笑了起來說:“我欣賞他的才華,他游歷到秦國時,我不過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年郎,後來與他成為了朋友,可惜………”
兮月公主從未見過嬴政露出這樣落寞的表情。嬴政指着一幅畫說:“我曾經想過,一直把他留在秦國,但是他有一個弟弟要拜師,我便幫他找天下第一雕刻奇師的下落,只希望他能留下來,後來他真的留下來了。”
說到這裏,嬴政笑了起來,“可是他有一天惹怒我了,我一氣之下把他關進大牢裏,可是當我不氣了的時候,我找到的……我……找到的只是一具屍體,他飲了鸠酒,那個蠢貨……”
兮月公主看着嬴政變化的一系列表情,不知怎的有種想哭的沖動,他從未見過嬴政如此悲傷的樣子。
嬴政終于穩定了情緒之後說:“我覺得你就是他的轉世,所以我要将你變成一個強者,他的婦人之仁,他的與世無争,他的善良,你……什麽也不許有,他…不,是你要變成一個冷血的人,代替他活在我的身邊。”
兮月公主看着嬴政扭曲的面孔,一瞬間的感動沒有了,剩下的只有恐懼與厭惡。
嬴政捏着兮月公主的下巴說:“我說過了,要想殺掉我,就先變強吧!”
兮月公主看着嬴政離開的背影,捏緊了拳頭,指甲嵌進肉裏,流出了鮮血,可兮月公主卻感覺不到疼。
她恨嬴政,如果沒有他,她也許還是那個天真的兮月公主,和柔姬在王宮裏曬太陽,和……張良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生活。
兮月公主轉身出了甘泉宮,她要用命賭,賭這個秦國滅亡,賭嬴政注定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