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為亂世謀 — 第 94 章 故時風起(一)

第94章 故時風起(一)

一年暮春,兮月公主和張良游玩到了雲中郡,大街上人來人往,人們都有意無意的看着兩人。

張良嘆氣:“果然不應當讓夫人抛頭露面,被別人看了去。”

兮月公主笑了:“我已經是半老徐娘,誰還會看。”說話間眼尾的皺紋顯而易見。

張良:“夫人無論何時都美若天仙。”

兮月公主:“好了,我可不吃你那套,我餓了,我們還是找個歇腳的地方吧。”

張良點點頭,牽着兮月公主的手走進了客棧。

吃飯間,他們聽到了隔壁桌的三個人談論當今大漢,一個黑漢子拍着桌子憤恨的說:“這劉邦真不是人,你看看當時他的功臣現在有幾個活得好好的!”

瘦子說:“可不是嘛,特別是那韓信和蕭何,啧啧啧那個慘啊。”

胖子說:“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呗。”

其他兩個應和說:“是呀,不過還有那個誰,那個謀士張子房,他好像孑然一身走了,現在他兒子當官。”

黑漢子:“聽說修仙去了,恐怕已經飛升了。”

“噗嗤!”兮月公主沒忍住的笑了:“他們說你成仙了。”

張良扶額:“這樣的謬論,真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兮月公主歪着頭看着張良說:“怎麽樣,你對他們說的話作何感想啊?”

張良:“這是命吧。”

兮月公主:“那你可是知天命而雲游的?”

張良:“不,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罷了。”

兮月公主笑的更開心了,那笑容宛如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純淨美好。

兮月公主又問:“那你會為這事難過嗎?”

張良:“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道路。”

兮月公主點點頭:“是呀,往事歷歷在目,當年那些人恍然都在眼前,可現在都已經随風而散了。”

張良輕笑:“我只要你便好,其他都如過眼雲煙。”

兮月公主溫柔的看向張良說:“我當年的事你就不好奇嗎?”

張良搖頭:“過去的就過去了。”

兮月公主:“不行,我得給你講一個大機密,大秦帝國的機密。”

張良寵溺的搖搖頭:“好吧,夫人請說。”

兮月公主:“你應該知道我那未曾謀面的哥哥韓非對吧?”

張良:“嗯,非公子是一位名仕,而且對年幼的世家子弟頗為照顧,我小時候曾受教于他,可惜……”

兮月公主:“嗯,那你知道他和嬴政的故事嗎?”

張良:“我只知道非公子沖撞了嬴政,最後客死異鄉。”

兮月公主:“嗯,但也不完全是,我那時候小,并不知道嬴政與韓非哥哥故事的內情。”

故事回到了嬴政十九歲的時候,趙姬和嫪毐把王宮搞得烏煙瘴氣,他便借口出宮巡視,他雖然基本算得羽翼豐滿,可實權還不在他手上,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趙高和李斯。

那是他和韓非第一次見面,一群少年打馬快跑,只有留下一個沉穩的男子,慢悠悠的騎着馬,那個人就是韓非。黃昏的清風吹過,嬴政看着這悠閑的韓非說:“你的同行都走了,你怎麽還慢慢的走。”

韓非對嬴政露出恬淡的微笑:“你…不懂。”

這時李斯打馬過來,看到了韓非,馬上高興的迎過來說:“師兄,好久不見!”

韓非也驚喜的作揖:“李斯,是…你呀,你…你不是…是…”

李斯知道他有口吃,雖然他的文章名揚天下,可讓他說出來是萬萬不行的,特別是心情激動的時候。

李斯:“師兄,這是秦王。”

韓非愣了一下,随即從容的向嬴政行禮,嬴政點都示意。

韓非:“沒……沒…什麽事,我先…先告辭。”

快馬揚起塵土,韓非打馬而去,嬴政這個嚴肅的少年竟然吭哧笑了出來:“韓非是不是見到我太緊張了?”

李斯解釋道:“師兄他天生口吃,還請大王見諒。”

嬴政還是忍俊不禁:“不妨事,沒想到韓非公子如此多嬌,寡人還以為是個嚴肅的人。”

李斯腦袋裏都是大問號,“多嬌?”不過他為了迎合嬴政只能扯着臉皮陪笑。

回到宮裏,嬴政找來了韓非的文章悉心研讀,對他的主張和思想崇拜的不得了。而李斯則是憂心忡忡,依嬴政的脾氣,他肯定要把韓非“請來”大秦。

果不其然,嬴政借着威脅韓國向韓王安把韓非要來了。韓王安當然是一百個願意,生死存亡,月姬只得同意。就這樣,韓非來到了秦國。

韓非本以為自己會變成質子,可他一來到秦國就受到嬴政的禮遇,不為別的,嬴政只是讓他陪伴左右,一起研讨法家思想。

嬴政每每聽到韓非心情激動的話語時,總是笑的一塌糊塗,這王宮裏誰也沒見過這麽開心的嬴政,倒不是他嘲笑韓非口吃,而是覺得這樣的他可愛的緊。

嬴政抱着什麽心思,他自己不知道,韓非也不知道,只當是兩人一見如故,遇到知音。

韓非拜托嬴政找雕刻奇師的下落,并且把韓若眠推薦給此人當徒弟,嬴政馬上答應了。

午後嬴政總是用各種理由讓韓非留下一起午睡,韓非不疑有他,安心的躺在比自己小幾歲卻體格健壯的嬴政旁邊。

嬴政拉着他畫像,帶他游歷王宮,就算在思想上都保持着令人愉悅的同步。

李斯是明眼人,看着兩人親昵的姿态,心裏越發擔心,一是怕嬴政重用韓非,二是怕嬴政走上龍陽分桃這條不光彩的路,更怕他心軟放過韓國,于是他加緊對滅六國計劃的策劃。

梨花開的時節,嬴政安靜的靠在韓非肩頭上說:“好香。”

韓非看着竹簡說:“嗯,今年…年花開…開的不錯。”

嬴政嘆氣,韓非:“怎…怎麽了?”

嬴政:“你有想過娶妻生子嗎?”

韓非:“不急…”

嬴政:“我還以為你是禁欲呢。”

韓非不好意思的說:“沒,我……”

趙高出現打斷了他們:“大王,這裏有一份秘密文件,請您過目。”

韓非起身想走,嬴政箍住他的腰說:“沒事,你不用走。”

韓非只好坐下,趙高似笑非笑的把文件給嬴政後退下了。

這秘密文件無非是趙姬又如何如何霍亂後宮了,韓非看着表情凝重的嬴政,想說點什麽,卻發現自己不善言辭。

嬴政苦笑:“很可笑吧,我是不是很醜陋。”

韓非搖搖頭:“你是…最好的…的人。”

嬴政一把抱住韓非,梨花花瓣雨無聲的下來,韓非總覺得秦國人熱情,擁抱都是如此熱烈。

嬴政有些咬牙切齒的說:“我厭惡女人。”說完咬住韓非的脖子,感覺到嘴裏有血腥味以後他又溫柔的舔舐着。

韓非驚呆了,這些動作已經超出他的理解範圍了,他第一次慌亂的推開嬴政,跑了。之後便一直躲着嬴政。

嬴政也很苦惱,他怎麽就做了這樣的事,可他不後悔。他的人生裏女人占據了一大半,卻沒人能讓他感到高興,所有的一切都是例行公事,他一度懷疑自己是冷血無情的人,直到他遇到了韓非。

之後嬴政軟禁韓非,自己也不再見他,嬴政不斷壯大自己的能力,最後逼死呂不韋,車裂嫪毐,囚禁趙姬,用國事來麻木自己。

李斯看到兩人的狀态,他向嬴政提建議:“大王,現在的你已經有足夠的能力了,滅六國指日可待,不過師兄是韓國人,他一定會阻止你,這樣他才能再次回去,遠離你。”

嬴政拿起酒杯砸向李斯說:“你都知道了什麽!”

李斯:“臣只是把利弊告訴大王,師兄是一只飛翔的鴻鹄,要想抓住他,要麽毀了他的翅膀,要麽毀了他的巢穴,否則他會飛走。”

嬴政:“他不會的。”

李斯笑了:“他會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韓非就找嬴政辭行,只因為李斯告訴他嬴政打算第一個拿韓國開刀,他不想嬴政費心,也不想韓國生靈塗炭,他覺得回國勸說父王投降。

嬴政被李斯誤導,馬上駁回了他的請求,在嬴政的質問中,韓非越來越激動,口吃更加嚴重,嬴政心情煩躁沒給他解釋的機會,他憤怒的把韓非摔上床,強要了他。

那一天,嬴政犯了一個錯,也就是那一天,韓非失去了獨一無二的摯友。

嬴政自暴自棄的擺弄着韓非的身體,無論多少次;

韓非承受着痛苦與歡愉,默默的原諒他,無論多少次。

最後韓非還是承上了先攻打趙國的計策,在李斯的渲染下,嬴政對韓非更加失望。

李斯出計策,讓嬴政把韓非關起來,用來威脅韓國。嬴政想着也只是做做樣子,就把韓非關了起來,李斯從中作梗讓韓非飲鸠自殺。

李斯對韓非說:“大王已經決定放棄你,而且你們的事若是讓天下人知道,他是會遺臭萬年的。”

韓非含笑喝了那杯酒,他太累了,好想…好想再打馬遇到嬴政,跟他浪跡天涯。

這是李斯在知道自己難逃一劫時對兮月公主講的故事,也算是他做了一件好事。

故事講完了,兮月公主看着張良說:“如果是真愛,那龍陽分桃又如何呢?”

張良:“恐怕只有他們自己清楚這份感情了。”

兮月公主:“你說他說的是真的嗎?”

張良:“真真假假還有什麽意思呢,都是過去的事了。”

兮月公主:“說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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