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6 石榴,或暗夜(微H)
傍晚克麗特接見科林斯的使者,直到夜色已鋪滿整片天空,她沐浴,然後回到寝宮,帶着一身庭院玫瑰與夜露的香氣。
卧房只點一盞雕燈,燃照室內多彩的氈毯壁畫。那高大的青年負琴在她這精致馥香的小卧室等候着,竟也不顯得局促拘謹。見到她,他自然地行禮,微笑着說:“尊敬的女王,您的侍女引我到這裏演奏。”
“噢。”她想起這件事:“那開始吧。”
他坐到椅子上,垂睫調音,她靠在榻上靜靜望着他,細膩柔和的琴聲乍然響起,如同月光臨照,冷泉拂流。
她自認為對任何花言巧語、言辭上的矯飾極其冷漠,但在音樂面前,她極易感動,他的指尖撥撫的仿佛不是低音弦,而是她毫無設防的靈魂。她沉默聆聽,眼睫又開始濕潤了。
“很美。”曲終,她問:“為什麽彈這個曲子?”
“我感覺您有煩心事。”他說:“所以演奏這樣輕緩的曲子。”
她怔了半晌,良久,輕聲說:“你很敏銳。”
青年默默領受了她的贊賞,臉上并未流露被當權者看重的竊喜與卑怯。
“伊安……你是叫伊安吧?”她費力思索起他的名字,微笑着向他招手:“過來,我想賞賜你。”
他過來,屈膝在她的長榻邊。女人在她的妝奁盒中挑挑揀揀,挑出一只金薔薇印戒,中間鑲嵌一枚鮮豔的石榴石,讓他伸出手。
他以為她要直接給他,姿态敬重地攤開雙手,但她拉過他一只手掌,柔滑的纖指扣住他的手腕,屈尊将印戒給他戴上。
戴好戒指後,她仔細端詳這只生得極漂亮的手,颀長白皙,連指節的弧度都極其優美,黛色的青脈潛于薄薄的皮膚下,隐秘跳動。
她微微擡眸,看向榻邊的青年,他是英俊的,雖然沒有斐洛亞或者埃吉斯那麽好看,但自有一種難言的吸引力——尤其在他因為手被她緊緊握住,耳尖湧上紅暈的時候。
男孩子的青澀純潔叫她心生歡喜,她情不自禁伸手,手指穿插入他濃密的頭發,從榻上傾身過去,親吻他的額頭。
手下的身軀顯而易見僵硬抗拒起來,對這種處子的羞澀她太過熟悉,不過無礙,她技藝娴熟就夠了,足以将他調教為體貼的情人。她從無袖的石榴紅紗裙伸出兩只潔白的手臂,緊緊環繞他的脖頸,在吻過他的額頭之後,又挪到他薄紅的唇瓣。
不過他迅速避開了,她的唇只擦過他的臉頰。克麗特驚訝,輕撫他的肩膀,低聲問:“怎麽了?你不願意?”
他沉默,許久才低問:“您容許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當然。”她慷慨大方說:“但我不會再留你在王宮。”
這個威脅毫無效力,憑他高超的琴藝,他給那些貴族長老演奏依然可以賺錢謀生。
所以,她算是大發慈悲放過了他。
不過,令她詫異的是,他似乎不想離開王宮,僵硬抵觸的身軀逐漸柔順松弛下來,淺棕色的眼眸望向她,映出榻邊抖動的焰火,無言地退讓。
“還是想留在這裏嗎?”她問。
“為您演奏是至高的榮耀。”他低聲說。
她微笑,頭偎在他耳邊,柔聲道:“別擔心,我只是把你從男孩變成男人。”
他濃密的睫毛輕微一抖,默然垂落。這隐忍的神情令她愛憐,克麗特吻了吻他的眉眼,漸轉向下,含吮他柔軟的嘴唇。
他起初毫無回應,直到她催促,他才起身摟住她的腰,坐到榻上,伸出舌尖與她交纏。
女人滑軟的小舌熱烈迎合他,帶來絲絲玫瑰的甜香。若是從前,這禁忌的親吻他或許會甘之如饴,她的眷顧曾是他夢寐以求的一切,最憧憬,也最仰望。可此時,他眼前只有那絕望的黑夜、無盡燃燒的火焰,以及代他受死的男孩,家族亂倫的詛咒,祖輩血淋淋的死亡與屍體。
他的靈魂仿佛分裂成兩半,一半停留在肉體屈服她的誘引,另一半則置身于外,陰冷旁觀這罪惡污穢的情事。
兩人濕潤地親吻了一陣,他喉頭上下滑動,身軀因本能發熱躁動,那火熱的、青澀沖動的器官直挺挺抵着她溫軟偎靠的身軀。
她的情欲也被喚起,肩上一只別針不知何時悄然而落,半邊紗裙委曳于腰,石榴濃稠的紅如鮮血相襯,映着她香肩與胸乳一片雪樣的潔白。
她喘着氣,回味地輕舔了一下他的唇瓣,雙手搭在他緊實的胸口,仰頭含笑看着他。
“抱我上床吧,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