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8 嫌惡,或猶疑(微H)
克麗特在晨曦的雞鳴聲中醒來,天光泛藍,斜照入帷帳內,她昏昏沉沉一動,發現他手臂從背後攬着她,修長的手掌依然牢牢挨在她胸口,他昨夜也是這個姿勢抱着她入睡。
怎麽這麽迷戀她的胸部?
她挪開他的手,從床上起來,一向淺眠的他瞬間清醒,看見坐在床畔披上長袍的女人,她的長發如同烏瀑漫撒在肩背,被淡藍的晨光披上一層輕紗。初醒朦朦胧胧的他下意識伸手,撫摸她柔滑的發絲,又在神智回籠時,冷淡地撤回手去。
她背對他穿衣,對他動作與神情一無所覺。等系好腰帶轉過身,她才發覺他已醒來,坐在床頭。
“你醒了?”她微笑湊過去,手撫摸他敞開的袍間,分明而精壯的腹肌:“今晚再來我的寝宮吧。”
只品嘗他一次,她有些意猶未盡,畢竟鮮少碰到第一次就與她身體如此契合的人——他簡直像她肉身分裂出來的一部分,令她感到陌異而熟悉。
和他肉體結合的那一剎那,她感覺兩人血脈忽然連通,他的情欲與渴望瞬間沿着血液傳到她身上。
真是不可思議。
青年任她在身上撫摸,淺淡的棕色瞳仁溫柔地望着她,垂頭親吻她白皙的手背:“我也想再服侍您,或者為您彈奏裏拉琴,使您愉悅。”
她的手此時已從他的小腹撫摸到脖頸,又到他鋒利的下颌,輕輕擡起。她向前傾身,他順勢摟住她腰肢,兩人唇瓣又貼在一處輾轉厮磨,舌尖纏觸。他沉靜的呼吸落在她臉上,是甘松香與積雪清冽的氣息。
推門聲驚破了兩人晨間濕潤的親吻,她輕喘回頭,看見斐洛亞神色淡漠站在門邊,手裏握着一卷紙莎草。
她無意于兩個男人見面,引起無謂的争端與麻煩,于是從床上起來,拉上帳子把伊安掩在裏面,若無其事走向斐洛亞。
“你怎麽來了?有什麽重要的事嗎?”她走到他面前,距離與語氣一如既往帶着親昵與信賴,白綢長袍拂曳在他膝邊。
他确實帶着政務來找她,只不過望見她被吻得紅豔的雙唇與含情的碧眸,一股陰沉的冷意瞬間攀上他的心口。
他不着痕跡地瞥了眼她床邊飄拂的帷帳、上面映出的人影,紫眸掠過一絲察不可聞的嫌惡。
他把手中莎草卷遞給她,壓低聲音:
“您之前讓我去調查赫勒長老的情況,就在這紙卷上。”
“嗯,我看看。”
斐洛亞心思缜密,她将阿爾戈斯城設下的密探都歸他所管,每一次,他都能給她滿意的結果。
她展開紙卷,專注地從頭浏覽到尾,他站在旁邊,手自然地虛籠上她淺凹的腰線。
俄瑞斯坐在帳內,透過紗幔間隙看見兩人親密無間的背影,她幾乎完全倚靠在斐洛亞懷裏,兩人細聲交談,克制着音聲,以免被他這個外邦人聽見。她時不時側過臉,仰首對抱着她的男人會意一笑;斐洛亞則垂下頭,嘴唇溫存地擦過她的額頭與長發。
他面沉如水,握緊拳,收回冰冷的凝視。
他早該發覺的,恐怕在父親未死之前,斐洛亞已經是母親的情人,參與到她謀權篡位的計劃之中。
還有埃吉斯也是。
這兩個人,他都不會輕易放過。
兩人密聊了一陣,談話迅速結束,斐洛亞又匆匆瞥了那帳上的人影一眼,轉身離去。
就讓這人多享受幾天的歡愉吧。斐洛亞冷冷想。
因為,他見不到下個月的陽光了。
克麗特絲毫不知一場隐秘的戰争已在兩人間展開,她撥開床帳,望向裏面正默然穿衣的年輕人,輕笑着問:“沒有被他吓到吧。”
他搖頭:“不,但我感到驚訝。”
“驚訝?”她疑惑起來:“為什麽?”
他遲疑一瞬,仿佛在猶豫要不要直言,她催促他:“不要擔憂,只有我們兩個知道。”
“在我們雅典,無論是高貴的祭司長老,還是仆侍,都不能未經通報就進入君主的房間。”他緩緩開口,溫言對她說:“這會被視作僭越,有不臣之心。”
她不易察覺地蹙了蹙眉,眯起眼打量他,綠眸幽然如野獸。這位雅典客人似乎被她危險探究的目光看得渾身僵硬,別過臉輕道:“但是阿爾戈斯的風俗……應該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吧。”
他說完後,靜默地噤聲,穿好長袍從床上下來——這可憐的小家夥,看起來像被她吓壞了,連指尖都在顫抖。
她覺得有趣,從背後攬住他的腰,擡手摩挲他的頭發安撫,語調輕快:“不,因為他是我寵愛的臣子罷了,我相信……他不會。”
她語氣篤定,但敏銳的他立刻覺察到她語句間稍縱即逝的停頓,這代表着猶疑。
她并沒有嘴上說的那麽信任斐洛亞。
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眼底不見方才的懼怕與慌張,反而逐漸湧上晦暗難明的深意。
“我明白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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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的後宮沒有一個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