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鏡睡的昏昏沉沉的,她還不知道已經日曬三竿了,只覺得被灼眼的陽光刺得有點不舒服,昨天在孤兒院幹了一天的活,晚上也睡得特別死。
迷迷糊糊中,她在慢慢醒過來,醒來後她便想起了昨天那駛遠的車,那個人,好像他在一團迷霧中,撥不開的濃霧,太多搞不懂的了。
于是,她想起,鐘興琴那天替她加入的班級群,于是拿來手機繼續窩在被子裏翻了起來,打開群,找到他的頭像,點開,然後進他的空間,卻只出現一個哭臉和一排小字:對不起,你的好友還沒有任何資料,趕快去提醒他填充完善吧。
心一沉,什麽都沒有,想了解他一點是那麽地困難,這條捷徑已經被他關死了。心是酸的,想轉念來安慰安慰自己,算了吧,何必要去知道,知道也只是知道而已,可是直到最後,還是,還是想知道,直到最後也沒能說服自己。
只見手機裏卻傳來了一張照片,那是一群男的正在打籃球的,都不再年輕了,所以畫面不是很美,有的甚至肚大渾圓。
呵呵,看清楚了,原來是那幫人,最前面,站得最近的是王洛,背後是他們班上幾個男生,現在都大變樣了,只有王洛還是老樣子,一張娃娃臉,個頭也不見長,倒總是像個孩子。
接着就是羅晶晶的消息來了:“你來玩嗎,王洛聽說你回來了,特別想見你呢,他說他都要得相思病了。”文字後面跟着一個大大的笑臉。
這些人,有事沒事就愛逗人玩。
“真的嗎?”她配合地俏皮回複一句,早就觀察過了一遍,沒有他的影子。
如果他在,如果他在,他們是否還能像十年前一樣,四個人一起無憂無慮天真浪漫地過着開心的日子。
好懷念那些歲月……
曉鏡從沒有想過他們之間的關系,只是覺得那就夠了,一切都挺好的,可是,有一次吃完晚飯剛要進校門的間隙,一眼撞見了羅晶晶,曉鏡想後退一步,分開走,免得羅晶晶亂想,倒不是怕什麽,但是這個時候就算沒什麽都會被她說出點什麽,然後掀起什麽喧嘩來打破這種風平浪靜的美好。
林帥宇卻一步上前,跟羅晶晶小聲說着什麽,羅晶晶轉過臉了看了一眼曉鏡,然後表情很誇張,開始是一臉驚訝,接着又是一臉嚴肅,旋即又一臉壞笑起來。她還說了一句難怪連黎玥都看不上的話,最後竟敲詐起林帥宇要他買巧克力給她吃。
于是,他立馬跑到旁邊的小賣鋪買來兩大盒最貴的巧克力,一盒給羅晶晶,一盒遞給曉鏡,羅晶晶高興得說:“既然這麽大方,我答應你了,放心吧。”
曉鏡心裏直犯嘀咕,他這是跟羅晶晶說了什麽?
只見羅晶晶回頭一句:“你們什麽時候好上的?”
好像是被點到了什麽一樣,心裏一動,原來心髒也有因為太幸福而承受不住的時候啊。即使不是真的,這樣也夠了。
待她反應過來恢複理智的時候,卻是怎麽否認都無濟于事了。
此後曉鏡還是做過多次嘗試,這個問題在她看來是很嚴重的,不能随便定性。可是不容質疑,他們認定了,誰也不理會她。
好在,她不聲張。
自從被羅晶晶點破以後,他們之間好像有了一個小秘密,前後兩桌四個人更加熟絡了起來,聊的也就自然多了許多,林帥宇還積極地帶了好幾次巧克力給羅晶晶,把羅晶晶笑歪了。
那天下課的時候,王洛跟林帥宇說他是不是長得像王力宏,他說有人說他長的像,真是夠大膽,夠自戀。且不說別的,身材就差之千裏,王洛長得像個瓷娃娃,不但是臉型,身材也是小小的個子,他湊在女生堆裏,都會讓人找不到。看來他把別人跟他開玩笑的話當真了。
正好趕上林帥宇在喝水的時候,他聽到王力宏三個字一個沒忍住,一口噴了出來,噴了王洛一臉,他強忍着笑,給他撩撥着發型說道:“平時不覺得,但是這個發型跟他最新專輯的主打造型還真是蠻像的,你別說,這樣一看還真的是越看越像。不信你問她們。”
王洛略帶無辜地表情轉了過來,将信将疑地看着曉鏡和羅晶晶,羅晶晶實在忍不住了,一個大笑也噴了出來,曉鏡看着他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王洛抓着林帥宇也要作弄他,林帥宇趕緊開溜,王洛一個橫跨死死堵住他,不讓他出去。
曉鏡趕緊把自己的桌子往後撤,他就一個轉身閃了出去,王洛追了出去,倆人到外面一頓追打好不開心,直到打了上課鈴聲倆人才摟抱着笑着進教室裏來。
他們倆也捉弄羅晶晶,有一天上語文課,正逢老師講魯迅的《藥》這篇小說,講到那個人吃人的社會裏,封建無知,有人跟儈子手買蘸了人血的饅頭給有痨病的人治病。
碰巧,那天羅晶晶真感冒了,忍不住的咳嗽,一邊上着課,林帥宇就從王洛的書桌裏找出早上他吃剩下的半個饅頭,拿一根紅色水芯去掉了筆芯頭,把裏面的紅色水芯全倒在饅頭上,然後偷偷地從背後遞過來放在她桌子上。
老師正好講到:“吃人血的是華老栓的兒子華小栓”,然後兩個人拿課本書擋住臉,轉過頭來對着她止不住地壞笑起來。她自是像個剛點着的煤氣罐,火騰騰地往外蹭,她生氣地把饅頭直接對準他們甩過去,結果兩個人一閃,都輕松避開,他們更加得意起來,紛紛沖她做鬼臉。
羅晶晶只得裝作很生氣的樣子,恐吓他們,叫他們等着瞧,王洛不以為然,林帥宇卻表現出出奇的害怕,趕緊逗着她,還說晚上請她吃飯才作罷,然後他們晚上一起吃了一頓飯,很愉快的。
她以為男孩都是大大咧咧的,卻沒承想他,原來會那麽細心,總是讓她感覺很溫暖。
那天曉鏡來了例假,她每個月的那幾天都是痛苦萬分,小腹由于子宮的收縮帶來的一陣陣劇烈的疼痛令她支撐不住,加上這次更加走運還要上體育課,這個樣子怎麽去,于是她破天荒地請假了。
一個人躺在床上也是翻來覆去的,止不住的難受,想找到一個舒服點的姿勢都不能如願。可是沒有多久,她的宿舍門被敲響了,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同學都去上課了,這個時候應該沒有誰會回來的呀。
但是清晰的敲門聲還在繼續,于是她只得無奈地從床上艱難地爬起來,打開門一看,是他,他手裏拿着一盒藥,額頭上還有點點細碎晶瑩的汗珠,他氣喘籲籲的,把藥塞到她手裏就跑走了。
她拿起來一看,原來是種緩解痛經的藥,廣告詞裏說得挺神的,她總是想着什麽時候買來試試看的,卻總是忘記了,她的确不擅長照顧自己,她打開泡了一包喝下去。
沒多久小腹就感覺有一股暖流通過,疼痛也明顯輕微了些,還真的立竿見影的效果,然後她腦子裏便總是蹦出了四個字的詞,如獲至寶,相見恨晚,視若珍寶……。
課的時候,她就已經不怎麽痛了,于是就去了教室,大家都在上自習了,羅晶晶低下頭來問她:“你就好了?”
她點點頭,然後反問道:“老師沒有點名吧?”
“還沒有,不過,就算你沒來,也會有人叫我給你善後的。”說完眼神瞟了一眼她前面那個人,滿是不耐煩的。
果然語氣也是:“我被他煩死了,他上體育課見你沒來,就逼我去找你寝室的鐘星琴,還叮囑我一定要問清楚是怎麽回事,然後又要我去跟體育老師請假,好煩,他,果然巧克力是不能白吃的……”她還在一個勁地唠叨,念的亦是,這有什麽奇怪的,好像每個女生都有那麽幾天的,不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的嘛。
曉鏡卻很感動,她看着前面這個寬厚的背影,眼眶都帶點潮濕的感覺了,不知道這個大男孩站在藥店是怎麽啓口的。于是她用一張小紙條寫着謝謝你,遞到他手上。
雖然只是簡單的三個字,但卻是發自內心最由衷的話,這麽多年,除了奶奶,基本沒有誰關心過她,她總認為自己是被遺忘的,可是現在有一個人對她那麽好,心裏真的好溫暖。
那個時候的他們是真的快樂。當然也有過痛哭的記憶,但即使是痛也是痛并快樂着。
一個周末,王洛邀請了一批玩得好的同學到他家裏去玩,曉鏡還是第一次去同學家,原來王洛家也是小土豪呀。
那時,他們一到就被他們家強大的氣場震住了,很大的一幢房子,足有四層樓,聽他說是因為地皮是他們家的,所以自己蓋的很大,實打實就是一個大別墅。
外面貼滿了的瓷磚,乍一看真有點富麗堂皇的味道。裏面的裝修也是講究的。王洛熱情得領着大家先簡單逛了下一樓,一應俱全,什麽麻将房,車庫自不用說,連桌球室和練歌房都有,在那個年代也算是稀奇的了。
二樓是他爸爸媽媽專屬的,我們沒有進去,徑直上了王洛自己一個人住的三樓,也是大得很。一個很大的客廳,然後一條走廊過去很多間房。
他們取笑着他說:“哥們,你這麽多間房子,你打算娶幾個老婆啊?小心吃不消喲”。幾個男孩子笑話起他來,被他一頓捶了才算完。
曉鏡也覺得這房子太大了,她還是喜歡兩個人住一個小房子,暖和溫馨,世界雖然很大,但是只要一個小小的一個家就很滿足了。
然後有一個人問他:“你們家四樓要幹什麽用呢?難道是住管家和傭人嗎?王少。”我們又笑了,他卻異乎尋常地低沉着說道:“不是,那是我姐姐的。”
大家都很驚訝,從沒有聽說你有個姐姐呀,都催促他請下來見見,還取笑着說想見見王力宏的姐姐,他卻始終怎麽都笑不出來,聲音更加低沉地說道:“她去世了。”然後小夥伴們都驚訝住了,直追問他是怎麽回事,他便坐下來給大家講了一個她姐姐的悲傷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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