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大人早上好 — 第 16 章 仕途算計

佟婉柔看書看的正精彩處,一個人倒也不覺得孤單寂寞,倒是傅恒這一去,足足一個多時辰沒有回來,再出現的時候,卻是神采飛揚的。

佟婉柔放下書本,從傅恒走入開始,便一直看着他,待他坐定之後,才出聲問道:

“何事叫相公如此開懷?”

傅恒對佟婉柔爽朗一笑:“在好友面前解了連環,将他們都看呆了。”

佟婉柔知他研究那些已經有好些時日,為的就是先于旁人解開,如今他做到了,自然心情大好。

佟婉柔的書還未看完,想着書中人物的結局,便對傅恒說道:“三五好友相聚,相公何不與他們多待會兒。”

傅恒見她捏着書本不肯放,便知她還想再看一會兒書,便故意說道:“那怎麽能行呢?從前也就罷了,如今我可是有家室的,與娘子相比,他們自然都要往後推一推了。”

佟婉柔見他說話目光帶笑,便也不再做聲,将手中書本的頁數暗自記下,這才将書本合上,走下軟榻,對傅恒說道:

“就你嘴甜,如此說的,我倒不好再多流連了。”

傅恒笑着摟了摟她的肩,對佟婉柔說道:“書下回再來看,現在時辰不早了,為夫帶你去吃好的。東直門的蝦肉馄饨,皮兒薄肉嫩,入口即化,一個個捏的跟元寶似的。”

傅恒摟着戴上紗帽的佟婉柔走出雅間,一邊對她訴說着那蝦肉馄饨的妙處,不覺有幾個人正在靠近,在他們正要下樓的時候,那幾個人叫住了他們。

“傅兄所言極是,聽的吾等都想跟去嘗一嘗那人間美味了。”

傅恒停下步伐,轉頭看了看,便重重的嘆了口氣,只見那人笑眯眯的向他們走來,五官平常,身量平常,但是整體氣質還不錯,穿着一身文書的衣衫,看起啦文質彬彬的,從他與傅恒的話語中,不難聽出他們間熟稔的關系。

只聽那人來到傅恒面前,舉着折扇又說道:

“傅兄,這便是嫂夫人吧。你可不能見色忘友,有了嫂夫人,就不理我們這些朋友了。”

佟婉柔戴着紗帽,倒不覺得這樣的見面有多麽唐突,聽那人說起她,她便立在傅恒身後,對那幾位公子稍稍福了福身子,姿态優雅從容,看着就一副大家閨秀的風範,叫人折服。

衆位書生公子見佟婉柔對他們率先作禮,他們也都舉着折扇,對她抱拳回禮,為首那書生執扇行禮過後,便又對傅恒說道:

“嫂夫人如此落落大方,傅兄再躲避可就真不像個大丈夫了啊。”

傅恒無奈的嘆了口氣,對那人說道:“馮公子言重了,小弟不過是想與夫人一同,在你口中,怎的就不是大丈夫了?”

原來這人便是傅恒先前與之見面的馮公子馮夷,宗人府丞馮濤之子,與傅恒向來投緣,多在一起讨論詩書。這些公子們多見這兩人鬥嘴擡杠,聽他們說話,也只是掩扇一笑,不做發言。

馮夷又笑了笑,不理傅恒,幹脆直接對佟婉柔說道:

“嫂夫人可介意與吾等俗人一起?傅兄愛妻之心感天動地,可咱們這些朋友也好久未聚,相請不如偶遇,嫂夫人可願與吾等一同用飯,由在下做東。”

佟婉柔微微一愣,看了一眼滿臉無奈的傅恒,知道他們朋友感情深厚,若是因為她而耽擱沖淡了,也是不好。雖說她一介女流,本不該與他們一同入席,但她即為人、妻,相公也在一旁,并且沒有表現出回避之意,那她自然也不好明言拒絕,遂溫婉福身,回道:

“一切全憑相公做主。”

馮夷得意的對傅恒揚了揚眼角,傅恒卻回以一瞪,一行人才浩浩湯湯的自二樓走下。

***

由馮夷做東,一行人自然不能去吃東直門的馄饨了,馮夷挑了一間華麗的酒樓,要了個單間兒。

佟婉柔坐在傅恒的右側,為了避嫌,她的右側卻是無人應坐的。

酒菜上齊之後,傅恒替佟婉柔另點了一份香蜜果羹,又替她殷勤布菜,好一番折騰之後,他才在一幹偷笑的目光中,坐了下來。

佟婉柔始終戴着紗帽,倒未覺覺得有多不好意思,只覺得心裏暖乎乎的,她不知道旁的妻子雖丈夫赴宴時是個什麽姿态,但傅恒這般對她,确實讓她覺得很周到幸福。

衆人以眼神調、戲了一番傅恒之後,便聽那馮夷舉着酒杯又說道:

“你可得好好跟我們說說,如何知道李尚書今日會去茶舍,又如何知道他最近在尋九連環之解法?今日可讓你出了個風頭啊。”

傅恒又替佟婉柔夾了一塊鹽酥雞放在面前,這才回答馮夷的話:

“我說你今日如何會邀我入席,原是想問我這些。”與他舉杯相碰之後,傅恒才又說道:“上回朱大人邀請門生相聚,我雖不在他門,卻也跟着一位朋友去了,席間從朱大人口中聽來的。今日原就是想與你們說此事,沒想到卻偶遇了李尚書。”

馮夷聽了傅恒的話,不禁搖頭說道:“這就是天意啊。你跟和珅這回可算是走了大運了。”

傅恒看了一眼坐在最末座的少年,兩人同樣年輕,同樣隽秀,只是傅恒的容貌多見陽光爽朗,被馮夷喚作和珅的少年卻是柔美秀氣的,身材也不見健碩,比之傅恒還要瘦弱單薄。

馮夷指着和珅又道:“就在昨日,他也在馬場遇見了李尚書,替李尚書服了一匹驟然暴烈的馬。”

傅恒這才了然點頭,只聽一旁另一位書生說道:“聽我爹說,這回宮裏空了許多禦前侍衛的缺,李尚書身為吏部尚書,自然就肩負在世家子弟中挑選合适人選的責任,你們倆在這當口入了李尚書的眼,說不得還真能有些機會呢。不像我們吶,等了一年又一年,遙遙無期啊。”

那公子說完之後,只聽那秀美少年和珅便舉杯出言道:

“傅兄出自名門,他的機會自然比我要大,我的出身不如你們,這種事情,可也不敢多想。”

傅恒舉着酒杯,看了一眼和珅,這才笑道:“和兄此言差矣,你我都是庶子,何來名門之說,和兄向來多才,應是比我機會大才是。”

馮夷聽他們二人說話,突然又開口說了一句:“對了傅兄,聽說府中六公子已經定于次月入宮為四等侍衛,若是傅兄也能求得榮保大人舉薦一番,那定能免去一番周折。”

傅恒聽了馮夷的話,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但席間衆人也都明白,一般世家只會舉薦嫡子入宮當差,庶子即便得寵,入宮當差的門檻卻比嫡子要難上十倍,有家族舉薦倒還好說,只是一般在同一時期,家族只會舉薦一人,如今六公子已然确定舉薦入宮,那麽傅恒這若再去求家族舉薦,定是行不通的。

在場衆人,出了馮夷,大多為家族庶子,明白個中為難,便也不說什麽了。

一行人用過了飯,就各自回家了。

***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佟婉柔見傅恒眉頭不解,似有心思,不禁出言問道:

“相公在想什麽?”

傅恒捏了捏佟婉柔的手,回過神來,回道:“沒想什麽,只是覺得這回的差事怕是又要耽擱了。早前就聽說宮裏這回空下了好些名額,原以為自己努力多一些,總會機會多些,可是今日你也看見了,京中盯着那些名額的子弟多了去了,我先前還胸有成竹,覺得今次正是機會,正逢聖上打算将宮裏的侍衛換一換血,可還是抵不過僧多粥少。”

佟婉柔聽後,想了想,這才又說道:“相公為何一心想入宮當差?”

傅恒聳肩回答:“因為這是滿洲世族子弟最快能取得功名的機會,就因為這種機會十分難得,所以争奪之人多如牛毛,若不是能得主選官的特別青睐,一般很難入職。”

“所以,相公才拼命研究九連環,為的就是得到主選官李尚書的青睐嗎?”

傅恒看着佟婉柔,毫不隐瞞的點點頭:“可惜,最近得到李尚書‘青睐’的人一定不少,未必就能輪的到我。”

佟婉柔反握住傅恒的手,說道:“不管成功與否,你都試過了,那就別把結果看的太重了,也不用給自己太多壓力。”

傅恒看着溫柔體貼的佟婉柔好一陣子,才深情款款的說道:

“我怎能不上進,你頂着巨大壓力,以嫡女之身嫁給我一個庶子,若是我仍如從前那般浪蕩,又如何對得起你孤注一擲的勇氣呢。”

“……”

佟婉柔沒有想到傅恒會說出這番話來,只覺得沉寂心底的那根心弦突然被撥動一下,滿心滿腦全是那心弦撥動的天籁旋律。

她便沒再說什麽,知道他的心思後,她是越發覺得成敗與否真的沒什麽,只要他有這份心,就足夠了。

兩人回到府中,照例将馬車停在了側門處,相攜走入了府。

正穿過花園,想往他們的院子走去時,卻聽見一道冷硬幹澀的聲音在黑暗中突然響起:

“哼,原以為是個什麽大家閨秀,卻也是一個目無規矩,深更半夜抛頭露面的下賤坯子。”

大夫人瓜爾佳氏從黑暗中走出,臉色比夜色還黑,嘴角揚起的那抹輕蔑的笑,在黑夜中看着特別的滲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今天的,大家麽麽噠,花叔愛你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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