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氣作精竟是Alpha[女a男o] — 第 21 章

第21章

夜裏八點, 沈雲鹿被裴羽送回了古典別院,她并沒有着急進去,而是在門口觀望一陣, 發現屋裏燈都是熄的,才舒了口氣。

還好林辭琛今天沒回來, 不然要是被他發現後背的傷口,指不定又要發火。

但為了以防萬一, 她還是在包裏摸索出手機,打通林辭琛的電話。

幾聲忙音後, 傳來清冷的嗓音。

林:【喂?鹿鹿?】

鹿:【你回家了嗎?】

對面沉默片刻。

林:【沒,在公司。有事嗎?】

鹿:【沒事,沒事, 工作要緊,我記得你公司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不用來回跑的, 我一個在家沒事噠。】

林:【嗯。】

挂斷電話,沈雲鹿懸着的心總算放回肚裏,攏了攏身上的白色男士襯衣。

那件襯衣是穆思的, 她不想被人看到背後的醜陋, 更不想被林辭琛看見, 就一直遮着。

随着門鎖清脆的咔嚓聲, 望着黑漆漆的屋子,她像是一瞬間被抽空了靈魂,呆呆地站在原地。

今天她已經竭盡全力表現的從容,對于背上的傷口都是開玩笑的略過, 她不想讓好友心生愧疚, 但也明白, 背上的傷害代表着什麽。

六針,六針的創口。

縱使穆思的手藝再巧,那裏都不會恢複如初,猙獰的蜈蚣型疤痕會陪着她後半輩子,衣櫃裏的裙子再也穿不出去,相比于這些,傷口帶來的疼痛顯得太微不足道。

靜谧黑暗的房間裏,她如同一只受傷的小獸,捂着唇齒,試圖将哭聲囚/禁成輕飄飄的喘息,睫毛被眼淚徹底浸濕,順着臉頰聚集在指背,溢滿整個指縫,發絲黏連在鬓邊,全身忍不住地發顫。

忽然,有人從身側抱住了她,霎時間她僵在原地,恐懼慌亂已然沖噬心中的哀傷,第一反應就是想逃。

但當發覺她整個人都沉溺在濃郁的木質清香中,她又挪不開腳。

她下意識去掙脫男人攔在腰間的手臂,那裏仿佛是燒紅的烙鐵般帶着灼入骨髓的燙意,向上再摸五公分,他就會知道一切。

“你松開我……”她說起話來,夾雜着濃濃的哭音,眼睛迷蒙看不清藏匿在黑暗中的男人。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捧着她濕漉漉的臉,輕輕撫慰。

“你怎麽能騙我……”

那一刻,沈雲鹿再也忍不住,崩潰的大哭起來,全身都在顫抖,瑟縮着身子往他懷裏鑽,拳頭一次又一次錘向他的胸膛,

“為什麽要騙我……”

她的哭聲越來越小,許是壓抑的感情發洩完了,這才緩緩擡起頭,碰觸到他微涼的唇角,才回神,帶着啞音,“對不起,我……”

後半句被堵在齒間,稍縱即逝的吻,還是讓哭了半晌的她亂了氣息。

男人幽暗的眸子在暗色中反着光,似是夜幕下的海面隐匿着看不見的起伏波瀾,他親吻着她的臉頰,試圖略過每一處淚水沾染到的地方,聲音低斂而又極為緩慢,

“能告訴我發生什麽了嗎?”

他的聲音像是遲來的春雨,再一次潤濕她幹涸的眸子。

男人也不着急,掌心搭在她的肩胛骨,想要将她融入懷裏,給予更多的安全感。

卻不料聽到她倒吸冷氣的聲音,意識到不對,趕忙松手,拉開燈。

屋內角角落落被照得通亮,包括那雙泛着水光的眼眸。

之前黑暗中他摸到她身上穿着件男人的衣服,還是個Omega的,衣領間氤氲着淡淡的雪松味以及輕薄的玫瑰香,足以讓他嫉妒到發狂。

但親眼目睹,更是心頭一縮。

刺眼的燈光下,碩大的白色襯衣罩着少女單薄的身體,長出的袖子仿若水袖,試圖遮擋布滿淚痕的臉頰。

胸口暈開複雜的情緒,林辭琛不清楚,是嫉妒、是心疼、亦或是無力。

神色飄忽不定,開始遲疑。

沈雲鹿看清男人眼底的情緒,再看看身上的衣服,霎時間明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辭琛沒有接話,耐心地等待她訴說。

“你別生氣…我,我”

沈雲鹿挺起腰身,雙肩輕微扭動,身上白襯衫就像是光滑的綢緞順着她的肩頭滑落到地。

縱然動作緩慢,但還是扯動了傷口,疼痛使得頻頻唏噓。

悄悄轉身,露出背後包紮的傷痕。

林辭琛瞳孔縮緊,不敢相信盯着背上大片紗布,明明走時還好好的,為什麽回來就傷成這樣?

眼底恨意凝聚,聲音跟着變得低沉,猶如琴弦下壓有了割手的質感,

“誰弄得?!”

“被貓抓的,”沈雲鹿嘟着嘴,委屈巴巴地控訴,“縫了六針,疼…”

林辭琛伸手一攬,重新将人攬到懷裏,小心翼翼的,避開所有可能讓她會痛的位置,

“怎麽回事?”

趴在他懷裏,沈雲鹿訴說着今天發生的事情。

随着她語音漸落,林辭琛周身浮現的陰沉,似是要凝成實質。

家貓發狂?

抓到的正是标記的位置?

想到那個人陰鸷的眼神,刻意的誤導,像是一條巨蟒緊緊纏繞着自己寶貝,林辭琛心裏就浮起一陣惡寒。

與此同時,心底也洶湧起難以自拔的愧疚感。

要是沒讓她穿那件露背的裙子,會不會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林辭琛承認他有私心,想告訴所有人這是他的人,不要靠近,但沒想到會引火燒身,那人竟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毀掉那個标記。

“你會不會嫌我身上有疤,不要我了?”

沈雲鹿的話像是利刺一樣紮在他身上,林辭琛身形一怔,“不會,只要是你就夠了,很疼吧?”

“不疼了,只是想到背上留疤,标記以後看不見,就很難受。”

“現在技術這麽發達,我家金絲雀一定沒事的。”

他用唇角碰觸着她眼尾的水光,細聲安撫,

“還有,金絲雀以後出去飛,可不可以帶上飼鳥員?想一直陪着她。”

被他的話突然逗樂,沈雲鹿眼尾濕濕的,但嘴邊勾起笑弧,“可是飼鳥員很忙…”

“那也有空陪她,不然總讓她受委屈,飼鳥員很自責。”

林辭琛又是一陣耐心勸慰,沈雲鹿才從陰翳裏走出,将淚水蹭在他襯衫上,露出笑容。

忽然,她又板起一張小臉,苦悶發洩完,她就開始翻舊賬,

“今天你怎麽騙我在公司?”

“吃醋,我看着你披着其他人的襯衣從車上下來,非常不開心。”

林辭琛沒拐彎抹角,大大方方承認。

沈雲鹿踮起腳尖,捧起他的臉,用舌尖撬開他的唇齒,碰到所有可以碰到的地方,然後松開了口,幽幽道:

“果然很酸。”

“現在甜多了。”林辭琛意猶未盡舔了舔唇邊,緊抿的薄唇總算上翹出弧度。

“為了防止飼主以後不開心,我不跟他們玩了,要是再出去,就一定帶上飼主,現在林先生滿不滿意?”

“林先生說他再滿意不過了。”

“既然滿意了,那我就要洗澡睡覺,拖飼主的福,昨晚睡得太晚,所以罰他禁欲到我傷好。”

沈雲鹿打了個哈欠,剛想伸懶腰,意識到背上的傷,索性在他懷裏蹭了蹭。

“可以等,”林辭琛語氣頓了頓,純黑色的瞳孔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危險,“不過幫金絲雀洗澡這是飼主應盡的本分吧?”

說罷,不顧她反對,俯身抱起她,向着浴室走去。

次日清晨。

沈雲鹿慢慢悠悠從木質扶梯上下來,身上穿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襯衫,長度及膝,頭發慵懶地披散在肩頭,晨起的怠懶讓她的眼尾似是沁飽了水,伸手撓着脖頸的幾處薄緋,喊了聲“王姨”。

但從廚房出來的不是王姨,見到眼熟的男人,沈雲鹿第一反應就是向樓上跑。

昨日自家的醋壇子聽說要禁欲,根本沒給她活路,撩撥到她渾身發熱,又立馬辄止,幾次三番她也受不住,最後的結果是今天早上起來腰都差點斷了。

事後醋壇子都爬起不來,也要硬着頭皮走到衣櫃旁,掏出一堆襯衫,塞到她櫃裏,要求她穿個遍才肯罷休。

她才剛跨出一步,就被男人一把撈進懷裏。

“疼!”

林辭琛沒有放開她,薄唇碰觸着她發紅的耳尖,語氣帶着笑意,“我沒碰到傷口。”

“我說的是腰,腰疼!狗/男人!”

但這話像是催化劑,鎖在腰間的手不但沒松,反而更緊幾分,他語氣的笑意不減,“哪裏?我幫你按按…”

他的掌心滾燙,順着尾骨向下,鼻尖的熱浪一陣陣撲在耳後,沈雲鹿的臉像是被人點燃,他已經清楚摸準她身體的敏感點,沈雲鹿咬着唇,抑制住不喘,但聲音還是忍不住發顫,

“別亂碰…王姨…還在。”

“我今天給她休了假,這屋裏就我們兩個。”

“啊?!你怎麽不去上班!公司需要你!”

她使勁掰着他的手指。

“我讓阮風把資料帶回來,他應該快到了。”

門鈴聲适時地響起,林辭琛松開了她,系上襯衫的頂扣,試圖遮住喉結處細小的牙印,

“餐廳等我。”

而後轉身去開門,卻發現來人不僅僅是阮風。

他身旁站着一個女Beta,鵝黃色的旗袍包裹在她身上,好似弱柳扶風,纖瘦柔軟的臂彎裏抱着一束鮮豔的海棠花,見到林辭琛,立馬綻開明媚的笑顏,柔聲柔氣喚了聲:

“辭琛。”

整理衣服正打算去餐廳的沈雲鹿立馬嗅到一絲危機,豎起耳朵,目光想要透過林辭琛的背影看向門外。

但奈何他只開了一道門縫,高大的身軀遮住外面的風景,索性急呼呼地三步并兩步沖到他身旁。

“阿琛哥哥,誰呀?”

她也學着來人捏起嗓子,奶聲奶氣,從他臂下探出半個腦袋。

當看清來人樣貌,沈雲鹿愣神片刻,心被人猛地攥緊,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日那張照片的女主人。

但很快緩過神來,前女友上門,不是來讨債,就是來續情。

很明顯,對方是後者,眸色不禁暗沉幾分,但臉上的笑意不減。

“來客人了,怎麽不叫人進屋呀。”

她嬌矜地在林辭琛腰間輕掐一下,松松的襯衫從臂膀上滑落半截,鎖骨附着的斑駁紅痕暴露在衆人眼裏。

阮風的眼睛不禁睜大幾分,眼底寫滿不可思議,這是他那無欲無求的老板幹的?!

就連女Beta也不禁蹙下眉頭。

“衣服穿好。”

林辭琛目光凜冽,瞪了一眼阮風,随即伸手将她身上的襯衫提好,拉着她讓開門,

“先進來吧。”

女Beta稍一颔首,便邁步進入房間。

身後的阮風哆哆嗦嗦給自家老板小聲彙報:

“穆小姐她執意要跟來,我也沒轍……”

林辭琛剜了他一眼,薄唇溢出幾個冰冷的字符,“這個月獎金全扣。”

“我不是故意看夫人的……”

“一年。”

林辭琛拉着沈雲鹿往裏走去,沒有再理睬門外已被剝去靈魂的某人。

客廳裏,女人将海棠花放在桌面上,安靜地坐在奶白色的沙發上,低垂着眼睫,長指輕撫着腕間的翡翠手環,整個人像是清冷出塵的仙子,眉宇間都诠釋着優雅。

出于禮貌,沈雲鹿端來茶杯,放在女人面前,她點頭謝意,白皙修長的手指在青瓷白釉的杯蓋上打着旋,端起,輕抿一口。

動作行雲流水,已全然融入了古香古色的院落,如同一張美人品茶圖,仿佛她才是這座小院真正的女主人。

沈雲鹿這才反應過來,在這種情敵面前,還是林辭琛的前女友,剛才她的動作有多幼稚。

但很快就擺正心态,她跟林辭琛之間可是領了證的。

“你來做什麽?”

林辭琛坐在一旁,修長漂亮的手指相交合,半點多餘的眼光都沒給女人,一直停留在沈雲鹿身上,見她放下茶杯打算離開,輕手一抓,便把她攬入懷裏,視旁人如無物般,輕輕解開她最下端扣子重新系好,

“怎麽扣子都系不好。”

坐在他膝上的沈雲鹿,才發現紐扣全部系差行,才導致衣服總往下滑,但在還有外人的情況下,她還是不好意思,伸手推着他漂亮的手。

“別鬧,生氣了?”林辭琛在她耳側小聲耳語。

“才沒有。”

女人看着對面兩人親昵耳語,下意識攥緊了鵝黃色的裙擺,語氣依舊輕柔,

“我剛從國外回來,想來看看你,才冒昧拜訪。”

然後目光落在沈雲鹿身上,問道:“我是穆雨,辭琛的朋友,不知你是?”

“我是他情人。”

沈雲鹿脫口而出,林辭琛的态度給了她信心,也讓她昂起她嬌貴的小腦袋。

下一秒卻被身側男人按了回去,随之傳來的還有他溫柔的嗓音,“角色扮演之後再玩。”

之後的語氣就一百八十度轉彎,透露着不耐煩,

“我老婆,沈雲鹿,沈家小千金,你再明知故問嗎?”

“辭琛,我以為你不會服從家族安排,沒想到……”

穆雨欲言又止,非常惋惜。

沈雲鹿心裏冷呵,原本以為她是朵溫柔清冷的白蓮花,卻沒想到骨子裏還是淌着綠色的茶湯,不禁松口氣。

白蓮花她裝不來,但論煮茶的功底,她還沒服過輸。

“其實阿琛哥哥也很離經叛道,他當時來我家提過退婚,但許是對我一見傾心,大雨滂沱跪了許久,才讓父親撕了退婚書,是不是?”

沈雲鹿昂起頭,眨巴着眼睛,詢問林辭琛,聽到他拖着鼻音的輕嗯,她接着說,

“姐姐,這麽好看,想必提親的人踏破門檻了吧,要是阿琛哥哥先遇到你,怕是就沒我什麽事了,害,真是可惜。”

穆雨表情一凝,她六歲就對一直閃閃發光的林辭琛動了心,借着父親與林家的交情,纏在他身後,但他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歷經磨難才換來他的丁點關懷。

但出一趟國,再回來時,他竟以淪落為別人的裙下臣,對她百般容忍。

雖然心裏想将她生吞活剝,但面上依舊平淡如雲,

“那還真是陰差陽錯。”

“不是喲,我跟阿琛是打娘胎定下的緣分,怎麽能叫陰差陽錯,那叫天緣湊巧,”

她語氣頓了頓,抓起林辭琛的左手,正打算炫耀他指骨上婚戒,卻發現無名指空空如也,索性只能十指相交,掩飾尴尬,

“我們的姻緣要是被他人奪了去,那才是真真的造化弄人,林辭琛,是不是啊?”

她注重加重後半個音節,用力夾了夾他無名指關節。

林辭琛意識到她後半句的寒意,暗道不妙。

那次與她在車裏颠龍倒鳳,婚戒就從內兜丢失,讓人找了許久都沒找到,現在已經在加急定制,沒想到還是被她發現了。

欣賞她作妖的笑容僵在臉上,林辭琛只能硬着頭皮應和:“鹿鹿說得對。”

但好在他們二人的心思沒有被穆雨察覺,穆雨渾身局促不安,轉移話題:“再過兩日就是林爺爺的誕辰,我接到林小叔的電話特意回國,爺爺身體還好吧?”

“爺爺身體倍棒。”

沈雲鹿目光微斂,上次聽裴羽說爺爺誕辰就有點納悶,爺爺不喜熱鬧,往年都是林辭琛操辦,本家聚一聚就行,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她跟林辭琛有婚約。

現在看來,是換成他小叔操辦,看樣子還要大辦,這種壽宴爺爺不喜歡,她更不喜歡。

她又想說什麽,卻被林辭琛出言打斷。

“你應該多關心你母親跟你弟弟,特別是你弟弟,你在國外這幾年一直是他在照顧你母親。”

穆雨似是又回到了最黑暗的日子,不自覺地抱住胳膊,“那不是我家,我不會回去!”

而後,發現自己失态,聲音帶點哽咽:“對不起,我失态了。”

經林辭琛提醒,沈雲鹿才想起對面這人還是穆思的親姐姐。

那年,穆思的父親出車禍身亡,他母親因此性格孤僻,患上狂暴症,對他拳腳相向,最嚴重的一次用高跟鞋踩斷了他的一根肋骨,這兩年病情才有所緩解。

想來這位姐姐也是被荼毒不輕,才選擇長居國外,不願意回來。

穆雨的話沒有換來林辭琛的同情,他冷言冷語道:“這是你自己的事,既然你已經拜訪過了,心意我跟太太也心領了,我還有工作在身,你先請回吧。”

說完看向一直呆愣在旁邊的阮風。

阮風立馬會意,側身讓出堆積的文件,“先生,文件都在這裏,我先送穆小姐回公司了。”

“回公司?”林辭琛蹙眉反問。

“是叔叔讓我先在林氏做秘書,待找到新工作後再離開。”

“既然是我爸的要求,那你就先找個閑職幹着,”林辭琛視線繞過她的,對着阮風說,“秘書科太忙,安排穆小姐去檔案室管理文件吧,待遇不變。”

“辭琛,雖然我腿腳不好但也可以勝任秘書科的工作的。”

穆雨摸了摸膝關節,滿臉哀怨。

在她進門前,沈雲鹿就發現她走路有點瘸,雖然很努力地在掩飾,但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原來真的有腿疾。

“秘書科不養閑人。”

林辭琛瞟了她一眼,起身抱着沈雲鹿向餐廳走去,腳一勾,門就‘砰’的一聲關上。

餐廳。

桌上擺放精心備好的早餐,很是豐盛,但卻全放涼了。

“你做的?”

沈雲鹿伸着脖子,看見蒸屜上可愛的小熊包,吃驚地問道。

“嗯,不過都涼了,你坐一下我熱熱。”

說完,林辭琛就将她放到椅子上,順手将一旁的平板遞給她,“可以先玩局游戲。”

卻不料,沈雲鹿根本不吃他那套,

“林辭琛,不用獻殷勤,誰當時跟我說,住在這裏,不會有陌生的女Beta找上門,狗/男人,你不守男德!”

“鹿鹿,我也不知道阮風會把她帶來,他已經痛失一年獎金。”

“少甩鍋給風風!我問你,你婚戒呢!”沈雲鹿雙手抱胸,氣鼓鼓地抱怨。

可林辭琛根本沒聽進去後半句,只抓準‘風風’二字。

看樣子,還得再扣一年獎金。

“問你話呢!”

“啊?”

“你竟然跟我說話走神!好樣的。”

沈雲鹿從椅子上站起身,擡腳就要離開,卻被身後的林辭琛又按了回去。

“我錯了,戒指在公司,鹿鹿,只要你不生氣,我什麽都答應你。”

“真的?”

沈雲鹿眼睛一轉,想到裴羽的威脅,又怕林辭琛吃醋,進退兩難,現在他能答應正好。

“嗯,什麽都答應你。”

林辭琛半蹲下身子,眼睫與額前細碎的發絲融為一線,模樣誠懇而又深情。

“爺爺壽宴上,裴爺爺也會去,我要你幫我打掩護。”

“你還要裝那家夥的女朋友?!”林辭琛瞬間炸毛,滿臉寫着不悅。

“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就打聲招呼,好不好啦~”

林辭琛揉了揉太陽穴,心底不斷重複他理虧在先,但還是不情願,聲音不知不覺染上啞意,

“對不起,鹿鹿,這我不能接受,我能做的最大讓步是你坐他的車去,其餘一概不行。”

“好吧,不過你也盡早處理好你新秘書的事情,”沈雲鹿指了指門外,“看見她就心煩,害得我都不喜歡這個宅子。”

“這院子是送你的,你忘了那張圖嗎?”

林辭琛掏出手機翻找一會,然後遞給她。

畫面上是她穿着文瑤的小旗袍,搖着小扇,站在宿舍裏。

配着文案【今日是可愛的旗袍鹿鹿子】

“所以想将可愛的鹿鹿子藏進這一方山水,獨自欣賞。”

他淡淡的笑着,指尖勾起她的發絲,純黑色的瞳孔蕩着深情,一字一句像從心窩裏掏出來般,一點點蠱惑着她。

沈雲鹿摸了摸發燙的耳尖,別扭地轉過頭,“才不要讓你金屋藏嬌…”

“可是你一直是我的金絲雀。”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星石展覽會開展的日子,沈雲鹿千辛萬苦拿到的入場券被告知可以攜帶一位親友一同前去。

帶林辭琛去,不可能,他一進展就會成為焦點。

帶裴羽、穆思,也不可能,醋壇子一吃醋,她腰屬實扛不住。

思來想去,最終決定帶文瑤一同前去,畢竟能贏得比賽她功不可沒。

展會是晚上開展,她跟文瑤六點下課就坐地鐵趕來。

“你确定我們穿成這樣進去嗎?”

文瑤低頭看了看她跟沈雲鹿身上的短褲短袖,以及腳上落着灰的髒髒鞋,十分不理解。

他們這一身是沈雲鹿特意買的姐妹裝,寬寬松松,趁着夏日的末尾,穿在身上十分舒适。

但不太符合展會這個場合。

沈雲鹿心虛地看向一側,展廳入口男男女女都是盛裝打扮,極致精致的晚禮服配着豔麗的妝容,單單是站在毫無裝飾的樓梯上,都仿佛置身于秀場,吸睛奪目。

她何曾不想穿裙子?

但禮服大多露背,或者束背,因為是Alpha,恢複能力強,所以背上的傷口已經拆了針,不像之前那般疼痛,可奈何傷口猙獰,像是薄胎瓷玉裂出的縫隙,就算是金絲銀線加以修飾,但也無法改變它殘缺的事實。

“說好的,好姐妹要一起醜的……瑤瑤,你想反悔?”

“拜托,醜的就我一個啊!破抹布在你身上都是好看的,不過你也真是的,幹嘛買這麽離譜的大牌。”

文瑤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揚起的塵土落在灰撲撲的鞋面上,壓根看不出髒。

這是沈雲鹿花巨資買的大牌限量休閑裝,盲盒性質,開到啥算啥。

所以開出兩套一模一樣的“地攤貨”,9.9包郵的那種。

“啊?這你都看出來了。”

文瑤沒好氣地戳了一下她腦殼,“我特麽是學服設,很關注時尚動向,這衣服登上過時尚圈NO.1。”

“那我的眼光不錯喲!随手一選就是時尚第一!”沈雲鹿叉着腰,音調都不由地高了幾分。

“最人傻錢多NO.1。”

文瑤看着逐漸蔫吧的沈雲鹿,嘆了口氣,

“不過這個系列是設計師PRIS最喜歡的,他的作品對時尚影響很大。話說,再不進去就要關門了。”

展廳門口的人瞬間蒸發,剩下兩個門童正在清掃,打算關門。

“我去,等等!”

進入展廳後,先是一道黑色的星空幕布,推開門,正好放眼整個會場。

會場被布置成整座星海,穹頂漆黑綴着璀璨星辰,仿佛銀河堕入人間,漫天明星伸手可摘。

入口被設置在中部,底下是無邊無垠的黑洞,暈着化不開的漆黑,只有每個人身上的銘牌散發着幽幽熒光,好似茫茫宇宙中的一只蜉蝣,雖然弱小,但卻也擁有着自己的輝光。

越往上,裝點的星星越明亮,最頂端懸着顆藍色星星,沈雲鹿一眼就認出那是她心心念念的寶貝石頭。

“瑤瑤,那個!”

沈雲鹿興奮地指着藍星,拉着文瑤去看。

“看到了,看到了,拍賣應該在最後,我們先四處逛逛。”

文瑤扶着她向前走,嘴裏還在嘟囔着,“這也太黑,雖不至于摔倒,但眼神不好也會撞到人。”

恰當此時,穹頂上所有星星同時炸裂,包括沈雲鹿最在意的那顆藍石,四分五裂,細小的碎片像是能夠燎原的星火,點燃了每一層的燈。

自上而下,頃刻間展廳就宛如白晝。

身側的文瑤擡起手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你的星星炸了,哈哈哈哈”

沈雲鹿還沒從灼眼的白光中緩過神,就聽見文瑤戲谑的笑聲,輕嗤一聲,“展覽就展覽,怎麽弄得跟燈光show一樣!”

“哈哈哈哈,反正把你騙到了!”

忽然,下方傳來掌聲,沈雲鹿循聲望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下方壘起的臺子上。

那裏站着一個人,一身黑色長裙,點綴着璀璨的鑽石,熠熠奪目,長發輕松绾起,舉手投足都是“張揚”二字,将萬千星河穿在了身上。

那人沈雲鹿認識。

是V.T。

接着大廳就傳來她的聲音。

“各位先生女士,歡迎來到星石展覽會,這裏每一層的星星都獨一無二,希望大家觀賞時,不要随意觸碰,如果有喜歡的,可以在兩小時之後帶它回家,祝各位尋到屬于自己的那顆明星。”

V.T的話音剛落,會場光亮又暗淡幾分,身旁牆壁上懸着的玻璃展櫃,散發出幽幽光亮,每一個裏面都靜卧着一顆星石,下面還有關于它的文字介紹。

縱使沈雲鹿心猿意馬,想要快速找到那顆藍色星石,但每一顆都很奪目,又讓她使不得停下腳步。

一路上走走停停,溜達了一個多小時,沈雲鹿開始覺得有些奇怪,戳了戳身旁的文瑤,“你有沒有感覺到怪怪的。”

“大小姐你才發現,自從燈亮起來後,我們兩就跟異類一樣,被所有人行注目禮。”

文瑤瞥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

“我不該說展廳黑的,懷念剛進來的燈光秀,至少人畜不分。”

“可是也不至于這麽多吧。”沈雲鹿皺眉,她發現連對面走廊的人都看向這邊。

“可能沒見過世面吧。”

文瑤繼續向前走着,百無聊賴地戳了下玻璃罩,想戳第二下卻被一只纖瘦的手抓住腕骨,

“我去,VV……”

“你在說啥?”沈雲鹿看向身側發現文瑤旁邊不知何時多出來一個人,“V.T?”

“鹿鹿啊,我跟了你一層樓,你都沒發現我,太讓我心碎。”

V.T蹙起眉,作出一副傷心樣。

“V老師,”沈雲鹿出于禮貌還是喚她老師,甚至微微欠了欠身子。

“別了,比賽都沒見你對我這麽尊敬,今天怎麽轉性?”

V.T非常自來熟地摟上她的肩頭,由于身高差,她側了側頭,想要更加親近一點。

“你喊我音音姐就行,來喊一個。”

沈雲鹿別扭地扭扭肩,卻沒想她突然輕拍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是傷口的位置。

“嘶”

“音音姐,松開一下。”她的聲音輕微發顫,吓得V.T迅速收回手。

“怎麽了?”

沈雲鹿咬着唇,等疼痛過去,“沒事。”

然後看向她,詢問:“音音姐,找我們有事嗎?”

“是找你,我之前的提議考慮的怎麽樣?”

“我已經結婚了,他的過去不想深究,所以不要再提了。”沈雲鹿正色道。

“那個渣o真是好福氣,其實我是我找你是有兩件正事。”

“什麽?”

“第一離渣O的前女友遠一點,那是個瘋子。”

V.T豎起一個玉指,發現沈雲鹿表情有點意外,

“想來你們已經見到了?不然你應該是恐慌而不是意外。”

豎起第二根手指。

“你的畢業設計要加油喲,我作為你的導師,很期待!”

沈雲鹿不可置信地睜圓雙眼,“什麽!”

“別總重複一句話,你現在的樣子真可愛!你難道不知道那場比賽第一名可以選我當導師完成畢設的。”

V.T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沒想到鹿鹿為了跟我,付出了那麽多。”

“打住,我不選你!”

雖然她是珠寶設計的佼佼者,但她也是她的狂熱追求者。

但凡沒有後者這一因素,沈雲鹿都能覺得被V.T選中簡直就是天選之子。

“不行哦,已經定下來了。”

V.T看了看時間,

“時間快到了,如果你能選擇星石當畢設,我就更幸福了呢!假以時日,我一定能撬走林渣O的牆角。”

“你…休想!”

“這叫近水樓臺先得月,我可是知道很多渣O的故事,倒時候一一說給你聽,期待下次見喽。”

V.T踩着高跟鞋轉身進了電梯間。

留下沈雲鹿石化當場。

文瑤看出沈雲鹿的心思,戳了戳她:“這次V.T只選了一個學生,應該就是你,她好像很喜歡你。”

“別說了……”

“其實被她看中也不全是缺點,每年A大學院的優秀作品是會放在全國展出,優秀的甚至可以問鼎世界,V.T作為國際優秀設計師,她的弟子備受矚目,你完全可以一躍成名,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

“可我只想當鹹魚……”

“你要是想擺爛,會選那顆石頭當畢設嗎?承認吧,你還是很有追求的!”

文瑤一語道破,她确實有過這樣的雄心壯志,只是太懶了,逐漸擺爛。

“沈雲鹿同學,說到你家猛A,大家都贊不絕口,說他是名副其實的新貴,皮囊是次要的,但你站在他身旁,別人只會誇你的容貌,你要與之匹配的實力,才能光鮮亮麗的站在他身側,別讓其他莫名其妙的感情影響你蒸蒸日上的事業。”

文瑤從來沒有這麽正經過,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當頭一棒,沈雲鹿瞬間被打了雞血,重燃鬥志。

她不但要跟林辭琛比肩,還要比他更厲害,她才是家裏的猛A,肩頭的責任現在都是林辭琛在單獨承擔,她必須要快速成長起來,好保護他,也好保護他們以後的寶寶。

“瑤瑤,你不當勵志師都可惜了!”

“別廢話,拍賣開始了。”

展廳空中突然呈現出一顆巨大的寶石投影,主持人的聲音跟着響起。

【大家看到的是我們第一件拍品,起拍價十萬,觸摸胸前銘牌方可參與競拍,現在開拍。】

前面拍賣的石頭沈雲鹿都沒有興致,懷揣着激動,全身心等着壓軸出場的藍色晶石。

可是一直等到主持人說完拍賣結束,都沒見過藍石的蹤影。

沈雲鹿着急了,難道她剛樹立的宏偉目标就這麽快迎來第一場磨難嗎?

果然有人發現了不對,詢問那顆藍石的蹤影。

但主持人只是微笑着,機械地重複一句話,【今日的拍品就這麽多。】

“走吧,看樣子被那個資本提前買走了。”

文瑤嘆了口氣,伸手拉了拉垂頭喪氣的沈雲鹿。

“還能提前買走?”

“只要高出預估價的二十倍,就可以直接拿,但是溢價太高了,沒人願意幹這事。”

“萬惡的資本家。”

文瑤斜睨她一眼,“你們全家好像也是資本家。”

“我是說那個偷我晶石的家夥!”

‘嗡嗡’

沈雲鹿打開手機,是來自林辭琛的一條留言。

林:【散場了,我在門口等你。】

她跟文瑤已經在門口,但沒看見熟悉的身影。

忽然,肩頭被人拍了拍,沈雲鹿一轉頭,剛好撞進那人懷裏。

“這麽心急?”

旁邊的文瑤已經看呆了,支支吾吾:“林…林”

林辭琛噓了一聲,拉了拉頭上的鴨舌帽,他身上穿的跟沈雲鹿是同款髒髒系列休閑裝,是她開出的第三個盲盒。

“你怎麽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穿這套呢!”

沈雲鹿拽着他帽檐,踮起腳尖,親了一下他。

文瑤一臉磕到了,他們二人的模樣跟逃課出來的學生情侶一模一樣,全身洋溢着青春的粉泡泡,完全看不出是那個把禁欲寫在臉上的林氏總裁。

她也很有眼色,立馬揮手遁走,“鹿鹿明天見,先走啦!”

說完,一溜煙的消失。

只留下呆在原地的二人,林辭琛抱着她問道:“拍到喜歡的石頭了嗎?”

沈雲鹿剛升起的好心情,瞬間被潑了冷水,咬牙切齒地嘟囔:“萬惡的資本家,別讓我知道是誰買的,不然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沒拍到?不應該啊,給你的卡是不限額的。”

沈雲鹿都快哭了,嘟着嘴,“他花二十倍的價格提前買走了,是不是很可惡!”

“還以為什麽事呢,看看是這個嗎?”

林辭琛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個盒子,打開,遞到她面前。

沈雲鹿抽着鼻子,看到錦盒裏那枚璀璨的星石,流出的眼淚瞬間吸了回去,“你是那個萬惡的資本家?”

“別扒我的皮就行。”

作者有話說:

入v啦,會抽幾個小可愛發紅包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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