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郎年最少 — 第 13 章 好大王

好大王

阿滿臉頰通紅,小聲咕哝:“阮郎君不會真的便有偷情的癖好吧…甚至寧願做個外室…那十八娘,要應他麽?”

陳嬢嬢一巴掌拍過來,阿滿趕忙閉了嘴,十八娘才要笑,又看着陳嬢嬢正色道:“已扔了東西,如何我也不會再撿回來,更何況又不是什麽好東西。”

可琢磨片刻,她突然又覺得這件事似乎并沒這麽簡單。若阮循真只是想做個情夫,大可在日後勾搭,豈不有大把時間,何必急于一時?

那邊陳嬢嬢嫌棄道:“阿滿快去把這東西燒了去,若給人瞧見,捕風捉影編了瞎話。”

“嬢嬢說的對,阮循許正是此意。我若應了他能從我這要錢,不應他也給我添了堵。”

阿滿急道:“那阮循不會特意将此事透到吳郎君那去吧?”

“哼,透便透,若蠢得連阮循都信,還是早早躲遠得好些呢。”

且說着次日一早便又有人遞了信來,不過這次是大嫂的人。

“阮夫人早先在王宅有許多熟識之人,昨置夜食的婆子還有那日的撐船的金鯉都是她使錢收買的,卉娘子已查清處置了。這信是吳郎君讓送來的,可并不是他寫的,只說請十八娘知悉。”

接過來一看,果然和昨天的信內容一樣,可字竟是仿的…她認識的人裏,仿字最厲害的,便是十二郎了。

……

其餘的禮數因吳虞又沒有人在能簡則簡,反正是沖喜,而旁的正好又因和阮循定了親也備下了,如此一張羅,轉眼便到了親迎日。

親迎前一日晚,白玉屏上的字可終于寫完,大嫂趕來歡喜得誇了幾遍,便招喚人把玉屏擡走去刻。可算交了差,且成果她也很滿意,雖她累得很心底倒是滿滿騰騰,可算能鑽進被窩裏踏踏實實睡上一覺。

可次日天還沒亮她便被薅了起來,起床那一刻,痛苦得她十分後悔。

當然她是沒有機會。

起都起來了,她也只能認了,便坐在了妝臺前,大嫂特尋來的娘子便替她更衣梳妝,家裏還來了好些親戚間的姑嫂姊妹,在屋裏說說笑笑,很是熱鬧喜慶。往日她雖不愛說卻也很喜歡湊熱鬧聽人講閑話,可今日是沒興致了,一來今日她才是被人講的閑話,二則是她真的太困了。

她老老實實坐在那梳頭,聽見身邊八嫂撚着梅子邊吃邊笑:“阮表姑怎沒來,她不是最疼我們十八娘嘛,這大好的日子都不來?”

旁邊人一陣低笑,罵她:“你就缺德吧你。”

八嫂哼一聲又低聲笑:“這算什麽缺德,我還沒問問她兒子做表哥的可給不給我們表妹禮金。”

那梳妝娘子正往十八娘臉上畫花钿彩雁,只笑得手一抖,随即道:“哎呦,這筆畫歪了些,可真不好。”

“勞十八娘把妝卸了再畫一遍。”梳妝娘子為難道。

畫花钿是上妝最後的步驟,雖時間不緊但她懶得折騰了,便對着鏡子略瞧了一眼,反正也看不清,便道:“差得不多,娘子繼續畫吧。”

這梳妝娘子拗她不過,只好描補一番便如此了。

上好妝便得梳頭更衣,沒錢的人家成親也要借身好的穿,十八娘這身好也是因早就備下了,細絹的裏衣,軟花羅的中衣,錦緞的廣袖衫,還有蔽膝,帔帛,裹帶,一應深青绛紅,赤金扣珍珠穗,頭上是一對對寶樹花釵,着實晃眼。

祖父雖後來沒了職到底也是做過官的,她的衣裳也不怕太僭越。

換好禮服便是拜禮,按輩分按情理自然得先去祠堂拜祖母祖父。大略是時候久了,又或者因祖母祖父死前都特意把她支走去了旁處,沒有讓她瞧見死去下葬,她每每憶起祖母祖父都是活着的樣子,心底便總覺得只是許久不見他們,并沒有太深切的悲痛。至于她父親便更是了,她早不記得父親什麽模樣。

而母親麽,日前身邊的弟子寫了信來問候她近況,陳嬢嬢替她回了也提了要成親的事,那邊還沒人回,不過母親想來也不太在乎她的事。

從祠堂出來她還得來伯父這裝裝樣子,大伯父自然又得借機高談闊論教育她一番了,她困得煎熬極了,出來時候都快睡着了,身邊盡是人聲樂聲,直忙活到了天漸昏,才終于算到了真正的婚禮。

婚禮設在東苑,從伯父這出來又乘着轎子回去,樂聲愈盛。她從轎子上下來,由吉婦引着進院。

正見院內吳虞也穿了一身很是隆重花哨的禮甲,站在青廬外。

禮官唱喝:“吉時到!”

賓朋滿座處,霎時樂聲全起,她擡起袖子一步一步走近,才發現他使勁兒盯着她瞧,還忍着笑,這笑沒點好意。

主持婚禮的正是譚知州與節夫人,節夫人在上首笑:“吳虞啊,日後有的瞧,不在這一時。”

一時近處的賓客也都跟着笑起來,她卻覺得不對勁,在近處行盥禮的水盆一瞧,才發現她臉上那對彩雁畫得有些像鴨子。

吳虞果然是在笑話她。

此一笑也便過去,禮官順勢将他們引進帳內,一樣一樣唱喝行禮,花樣極多又要唱祝詞,這帳子裏又暗,她看不清還聽他們沒完沒了的絮叨,也不知這些都是誰想出來的,到底是想成親還是不想成親。

以前瞧熱鬧也沒覺得這樣麻煩。終于熬到了最後,禮婦将酒倒在了一對巴掌大切開的小葫蘆瓢裏,遞給了他們一人一杯。

合卺應是最後一禮了,終于有了盼頭。

可她才接過來,卻忽聽外頭一陣急匆匆腳步聲,一人喊:“吳指揮!賊匪的餘黨終于露了行跡,便在五十裏外的渡口正要逃!若給他們進了山怕再難捉。”

“賊匪?”席間一片嘩然,“若不捉盡了,他們豈不會回這折戟的江都報複?”

好些賓客家是被吳虞訛過錢的,對吳虞自是咬牙切齒,沖着王家和範知州才來婚禮,可一聽說餘黨冒了頭,突然又覺得吳虞還是比賊匪順眼些,又紛紛緊張起來,生怕吳虞不去。

還好見吳虞猛一口把酒灌進去,抄起後邊架子上的長刀脫着禮甲便往外跑,跑到了院門卻突然又回頭,兇巴巴看着她:“快喝了,不許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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