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淡墨不是沒有能力離開皇宮,也不是沒有能力離開大梁。可在她離去之前,她必須找到對緋惜施
術之人,她的要終究只是治标不治本,她不想緋惜的一生就此斷送。
經過幾日的明察暗訪,楚淡墨已經确定,君家如今還會這種秘術的除卻她以外,也不過四人。君倉
,君嚴桁,君涵韻,以及她還不曾蒙面的表哥——君涵夜。
基本上,她已經将目标鎖定在君嚴桁和君涵夜身上,因為他相信君倉不會離開梁國前往南粵城對她
的一個丫鬟出手,将她劫持回來,這太費周折,不想是君倉本人的行事作風。至于君涵韻,楚淡墨已經
查到她并沒有離開過梁國。當然,也不排除一個萬一。所以對于這件事,楚淡墨格外的上心,因為對于
楚淡墨而言,那個對緋惜動手的人,已經被她列入了死名單,下場永遠只有一個。可畢竟血脈相連,她
不會枉殺無辜,讓她的娘親愧對先祖。
一場宮宴,讓楚淡墨在梁國成為“炙手可熱”的人物,無數雙各懷鬼胎的目光在那一刻瞧瞧的盯上
了她。對于這些背後的眼睛,心思細膩的楚淡墨極其清楚,可是本着敵不動,我不動的處事原則,楚淡
墨并沒有出手,而是靜觀其變。比定力,素來沒有幾個人能夠勝得了她。
經過一場寒雪飄飛後,終于有人按耐不住,主動出手了。
“郡主,奴婢是皇後宮中的掌燈宮女,皇後娘娘鳳體欠安,請郡主去東宮一趟,為皇後娘娘請脈!
”這一日,楚淡墨正在房內看書,門外突然響起了陌生的宮娥之聲。
楚淡墨聞言蛾眉幾不可見微微一挑,放下手中的書,用眼神制止了紫陌去開門的動作,隔着一道宮
門淡淡的問道:“可曾請了太醫?”
“昨夜裏皇後娘娘便鳳體違和,一早就宣了太醫,太子妃娘娘已經去了中宮,所以吩咐奴婢前來請
郡主過去一趟。”
“是太子妃命你前來請我的?”楚淡墨繼續不急不慢的問道。
“回郡主,是的,郡主我們快走吧,耽誤了皇後娘娘的身子可不好。”被楚淡墨有一搭沒一搭的問
着,終于失去耐心的宮娥催促道。
楚淡墨唇角輕揚,抱起趴在她膝蓋上,睡的正香的軟軟一團的小家夥,蓮步輕移的朝着門口行來,
緋惜先一步知心的打開房門。楚淡墨站在門前,看着面前這個身上雪跡未幹的宮娥,她看似低眉順耳的
恭敬的站着。目光淡淡一掃,落在她交疊于胸的雙手上,那因為緊張或是害怕而絞得太緊的手指已經骨
節泛白。
“帶路吧。”楚淡墨依然噙着一抹難以解讀的淡笑。
“是!”宮娥微微一福身,側身讓路,等到楚淡墨先行一步後連忙跟上。
走過一道道金碧輝煌的銅鎖大門,繞過一條條紅牆琉璃王相接而成的狹道,拂去飛掠過油紙傘飄落
在肩上的雪花,楚淡墨伫立在梅花怒放的園林,看着圓花臺延伸的兩條小徑,通往不同的方向。
只顧埋頭低走的宮娥走了兩步,猛然發現身邊沒有人了,于是擡起頭,看到的正是一襲紫貂輕裘在
飛舞的雪花中迎風而立的楚淡墨,一陣寒風拂過,吹散樹枝上的梅瓣,旋起地上的碎雪與落花,落花夾
雜着飛雪,朝着她紛揚而去,青絲在那一刻紛飛,貂裘在那一刻飄飄,那時節,宮娥不禁愣神了,她才
知道,原來這時間真的會有這樣聖潔高雅的女子,甚至讓臨寒盛放的白梅都遜色三分,只是那一刻,她
才知道,原來這時間真的有一種美可以超脫容顏的絕色,以刻骨的風華冠蓋群芳。
楚淡墨回首,視線透過橫生在她面前的幾只梅花,看着小宮娥失神的雙目,唇角淡淡的一綻,提步
朝着與小宮娥相反的方向而去。
直到楚淡墨動了,已經要穿過那一邊的月亮門時,小宮娥才猛然驚醒,連忙小跑到楚淡墨面前,擋
住楚淡墨前行的步伐:“郡主,您走錯方向了!”
“哦?我以為是你做錯了方向?”楚淡墨懷中已經醒了雪耳,看着橫在它不遠處的一枝怒放的白梅
,就在楚淡墨懷裏争執着,朝着那一枝開得正豔的白梅伸着小肥爪,幾次夠不着,便發出嗚嗚的聲音,
可憐兮兮的揚起小腦袋,冰藍色的雙目直勾勾的看着楚淡墨,看得楚淡墨心軟,便随手折下那枝遞到小
家夥的小肥爪中。
小宮娥聽得楚淡墨看似随意的一句話,有些單薄的身子在寒風中一抖,原本因為寒冷而凍紅的小臉
刷的一白,但是很快就鎮定下來:“郡主說笑了,奴婢進宮時日雖不長,可也有三年,又一直在皇後娘
娘身邊當差,怎會不知道通往中宮的路?”
“你很機靈。”楚淡墨突然轉口贊道,随即眼中閃過一絲憐憫,“只可惜,你錯過了我給你的最後
一次機會!”
小宮娥一聽到楚淡墨的話音有變,倏地擡起頭,眼中兇光一閃,靈巧的翻手,五指成刀迅速的朝着
楚淡墨劈去。
只見楚淡墨眼中閃過一絲妖嬈的紅光,那劈向楚淡墨的手刀生生的懸在了楚淡墨頸上一寸,小宮娥
冷冽的看着楚淡墨眼神開始渙散,眼中同樣浮起一片紅芒,直到紅芒消失後,小宮娥的眼睛才恢複澄明
,可是神情卻變得異樣,對着楚淡墨低頭:“主人。”
“名字?”楚淡墨伸手,一邊輕輕的撫摸着雪耳柔順的長毛,一邊輕聲的問道。
“洛琳兒”小宮娥如實回答
“身份”
“豫國公府庶出三女!”
“是誰派你來的?”
“豫國公。”
楚淡墨眸中劃過一道冷光:“回去吧,回到你的主子身邊,順機應變,我還會找你的。”
“是!”洛琳兒木然的點頭,随後轉身而去。
看着洛琳兒的身影消失在雪花飛揚間,楚淡墨腳步一轉朝着繼續朝着中宮而去。
“勞煩嬷嬷代為通禀,涵墨求見皇後娘娘!”楚淡墨一來到引鳳殿,就恰好遇到的匆匆出來的管事
那嬷嬷。
“蘭栎郡主來的真正是及時!”那嬷嬷一看到楚淡墨,老眼一亮,“老奴這便是奉了皇後娘娘的懿
旨,前去東宮請郡主移駕的,郡主快快随老奴來。”
“哦?不知道嬷嬷可知,皇後娘娘因何而宣見涵墨?”楚淡墨面上露出詫異的表情,而後随意一問
。
“皇後娘娘自半年前就不知得了什麽病,每隔幾日便會身子乏力,虛弱不堪。這半年來用過了無數
方子,可都是不見起色,整個太醫院也是素手無策,這不,今兒皇後娘娘這病又犯了。”那嬷嬷也沒有
隐瞞,好似知道楚淡墨會問一般,把早已備下的話告訴給楚淡墨。一則,楚淡墨是來為皇後問診的,這
些她遲早會知道。二則,楚淡墨的不凡與身份擺在那兒,在允許的情況下,那嬷嬷也是願意讨好的。
楚淡墨聽後微微的點了點頭,正想開口再問點什麽,突然一股奇特的藥香随着寒風拂過楚淡墨的鼻
息,楚淡墨不禁擡眼,看着長長的紅廊盡頭,一排宮婢手裏端着東西,嫋嫋婷婷的朝着這邊走來。當先
的一個宮婢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後面的兩個都端着蜜餞、幹果與點心。
“終于煎好了,快,快給娘娘送去。”端湯藥的宮婢一走上前,那嬷嬷就急忙的催促着。
一排宮婢對着楚淡墨微微的福了福身,而後加快步伐,卻仍然有節奏的朝着殿內走去。
楚淡墨的目光投向因為走遠而背影模糊的宮婢們,嗅着空氣中殘留着的淡淡藥香,眼中劃過一道異
色,疑問道:“這是……?”
“這是太子殿下臉兩個月前在民間為皇後娘娘尋回的藥方,這只有這藥方才能緩解皇後娘娘的不适
!”那嬷嬷回答道。
楚淡墨聞言,眼波微閃,唇角揚起一抹難以解讀的淺笑:“太子殿下對皇後娘娘可真是孝心可嘉!
”
“這是自然,皇後娘娘膝下就太子殿下一子,自是寶貝着。”那嬷嬷一提到梁玉熙與梁後,已經布
滿皺紋的臉立刻蒙上一層光輝,仍然帶着精光的老眼浮現一抹回憶的傲氣,那是對于見證一對深宮最尊
貴的母子成長的驕傲,“小時候啊,殿下和皇後娘娘可是親厚着,可是十五年前亂軍中殿下失散了,後
來找到後性子也就變了,對皇後娘娘也親近不起來了,不過好在殿下對着娘娘還是一如既往的那般孝順
,殿下對娘娘……”
那嬷嬷說着,楚淡墨聽着,很快兩人便來到引鳳宮的偏殿,那嬷嬷示意楚淡墨稍等,而後便走進去
禀報。
不消片刻,殿內便響起一把尖銳的嗓子:“皇後娘娘宣蘭栎郡主觐見!”
聲音一落下,楚淡墨便示意紫陌在殿外恭候,自己帶着緋惜進殿。腳踏入殿內,落在光亮的青色大
理石板,月白色的長裙迤逦于地,碎灑的紅梅栩栩如生的綻放,等到宮婢上前為楚淡墨脫下華貴的紫貂
裘後,楚淡墨才提步朝着暖如三月的內殿走去。
“涵墨見過皇後娘娘。”入鄉随俗,楚淡墨對着躺靠在軟榻上的梁後盈盈一福身。
“蘭栎不必多禮,起吧!”梁後的聲音極其的虛弱,若不是耳力非凡,楚淡墨絕對會聽不清她的話
。
“蘭栎你快來看看母後!”太子妃洛茗兒一看到楚淡墨,就好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放下了對楚
淡墨的成見,焦急的呼喊。
“姐姐,還是先讓姑媽用藥緩一緩吧,要已經涼了,這可是姐夫的心意,若是一會兒冷了豈不糟蹋
了!”洛筝兒也在,看到楚淡墨出現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聽到洛茗兒的話,一直專注着那碗湯藥的
她,看着已經稀薄的熱氣,連忙建議洛茗兒。
洛茗兒聽了,将目光轉移到心愛之人送來的湯藥,看着已經要涼了的藥,對着一邊守藥的宮女緩緩
的點頭。宮女會意小心的端起藥碗,走到洛茗兒的身邊,匍匐地面恭敬的遞給洛茗兒。
洛茗兒接過,親自侍奉梁後用藥。
一時間,楚淡墨被冷落在一旁,洛筝兒得意有挑釁的看了楚淡墨一眼,憤恨的目光好似淬了毒一般
,恨不能化作一把寒刀将楚淡墨淩遲。
楚淡墨不是沒有感覺到洛筝兒的目光,卻沒有心思去理會,看着梁後與太子妃婆慈媳孝的一幕,淺
淺的一笑,低頭身後撫摸着乖乖躺在她的懷裏的雪耳,小家夥看到它眼中最美麗的主人逗弄它,原本懶
洋洋的它立刻來了性子,眯起一雙冰藍色的美瞳,揚起小腦袋不住的在楚淡墨胸前的柔軟噌啊蹭。
楚淡墨感覺到這只小家夥色性,立刻曲起兩根纖纖玉指,不輕不重的在小家夥的小腦袋一彈,惹得
小家夥立刻睜開一雙美瞳,水光閃爍的看着楚淡墨,喉間還發出嗚嗚的抽泣聲。
楚淡墨見此不由的會心一笑,看着表情要多可憐有多可憐的小家夥,溫柔的揉了揉被她彈了的小腦
袋。
就這般,這一人一獸便旁若無人的互動起來,氣的洛筝兒咬碎一口銀牙。
“皇後娘娘的身子并無大礙,有太子殿下的藥,涵墨再另開一副藥方,煎服即可!”等到洛茗兒服
侍完梁後,楚淡墨便淡淡的開口。
“你胡說八道!你連脈都沒有診,你就在這兒大方缺詞!根本就是不把姑媽放在眼裏!”楚淡墨的
話剛出口,洛筝兒就立馬大喝道。
對于楚淡墨的話,梁後與洛茗兒也是不信的,兩人都将質疑的目光投向楚淡墨。梁後虛弱的身子,
可是眼中仍然閃着厲光。
楚淡墨對于她們的态度絲毫不放在眼中,而是轉身朝着前殿的書房而去,在緋惜的伺候下,很開就
将藥方寫好。回到大殿,便直接将藥方交給那嬷嬷:“嬷嬷帶着藥方前去禦藥房抓藥,三碗水熬成一碗
即可。”
“是!”楚淡墨那樣自然流露出來的不容人質疑的威勢,甚至讓已經老成精的那嬷嬷一瞬間都忘記
了自己的真正主人是誰,接過楚淡墨的藥方,便恭敬的福身,而後竟然忘記詢問梁後的意見,立刻親自
捧着藥方就朝着禦藥房而去。看着那嬷嬷離去,楚淡墨回身對着梁後道:“皇後娘娘已經服了殿下的藥
,半個時辰服了此藥後,休息一個時辰便可見效,涵墨就在此恭候,不知道皇後娘娘可敢賭上一賭?”
自然注意到那嬷嬷異常之舉的梁後,原本病态蒼白的臉色有些陰沉,冷冷的看着楚淡墨:“蘭栎既
然是名動天下的素顏醫仙,其能又豈是常人可比?既然蘭栎願意拿性命來和本宮賭上一賭,本宮就奉陪
到底,本宮這一生都在賭,與天賭,還未嘗輸過。”
對于梁後氣勢凜然的語氣,楚淡墨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沒有再搭話,一時間殿內沉寂無比,只有殿
外飛雪落地的聲音,以及殿內漏刻計時的滴落之聲,半個時辰便在這沉寂中悄然而過。
那嬷嬷已經将煎好的藥,放涼後端了進來,這一次梁後沒有要洛茗兒服侍,而是強撐着稍稍有了一
絲緩和的身子半坐了起來,伸手擡起那嬷嬷遞過去的藥碗,目光冷然的看着楚淡墨,一口一口的将湯藥
一飲而盡。
喝完藥後,梁後就照着楚淡墨的意思,躺下休息,很快呼吸變得平緩,已是漸漸的進入夢境。
楚淡墨見此,轉身提步,可是她剛剛走了半步,洛筝兒就奔上前擋住她的去路:“你不準走,若是
姑媽有個閃失,你十條命都不夠陪!你休想現在逃跑。”
楚淡墨淡淡的看了眼前這個好似已經替她定了罪的女子一眼,便斜斜的跨出一步,繞過洛筝兒,抱
着懷裏毛茸茸的雪耳,矗立在被支起的雕花楠木窗前,呼吸着夾雜着冷風的新鮮空氣,看着窗外雪花飛
揚的世界,覺得窗外的寒霜都要比窗內的滿屋繁華來的順眼。
洛筝兒轉過身看着楚淡墨的背影,氣的怒火狂飙。可是看着已經熟睡的梁後,她也不敢造次。此刻
一個惡毒的想法在她的腦海了衍生,她正希望她的姑媽就這樣不要再醒來,她就可以将這個讓她恨之入
骨的女人碎屍萬段。
而洛茗兒看着楚淡墨的背影,眼中卻是閃過一絲哀愁,恍然間,她發現楚淡墨的性子真的與她愛的
那個人過于相似,一樣的處事利落,一樣的惜字如金,也一樣的冷淡無情!難道這就是她能夠吸引那個
人的目光的原因?不管如何,她想她該做些什麽了?既然贏不了那人的心,那麽她至少要保住太子妃的
地位,保住豫國公府的榮華富貴!
時間就在幾人的各懷心思中一點點的劃過,一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有時候一個靜默,一個
遐思便轉瞬即逝。
可是一個時辰過去了,梁後絲毫沒有反應,除了臉色恢複了一絲血潤外,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
洛茗兒見此,眉頭微微的蹙起,有些擔憂的看着昏睡的梁後。
而洛筝兒卻是興奮的迫不及待的對楚淡墨動手,于是她朝着殿外高喊:“來人啊,把這個欲圖毒害
姑媽的妖女拿下!”
然而,出乎預料的是,洛筝兒的喊聲沒有驚動一個在殿外的侍衛,這不僅她的臉色一紅一青的變換
,踱着咚咚咚的步子沖向殿外:“你們這些該死的奴才,沒有耳朵……”
洛筝兒的話在她踏出大殿,看到殿外玉階樓臺之上端坐的梁玉熙後戛然而止。看到梁玉熙,洛筝兒
的目光跟見到耗子的貓一般亮,立刻換上一副嬌羞的小女兒姿态,正打算上前去吸引梁玉熙注意力的洛
筝兒猛然發現梁玉熙的目光好似凝在了某一處。
于是她順着梁玉熙的目光看去,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只差沒有氣昏過去,因為梁玉熙的視線
所落之處便是南窗獨立的楚淡墨。盡管楚淡墨根本沒有看中梁玉熙,也可能根本不知道梁玉熙的存在,
可是在洛筝兒眼裏那就是在勾引梁玉熙。
“母後,你醒了!”洛筝兒的發難沒有吐出口,殿內便傳來洛茗兒欣喜的呼喊聲,聽到這話,洛筝
兒惱恨的跺腳,甚至心底抱怨:姑媽為什麽要醒!
“皇後娘娘感覺如何?”楚淡墨轉過身,對待梁後的态度就如同對待一個普通病人無異。
梁後看着楚淡墨,從洛茗兒手中搶過正在為自己擦拭汗液的絲絹,自己擦拭,盡管有些不願,可還
是不得不道:“本宮頓感神清氣爽!”
“如此便好,既然娘娘已經無礙,涵墨告辭!”楚淡墨再次不卑不亢的盈盈一福身,也不等梁後發
話,便徑自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出了殿門,楚淡墨才看到梁玉熙,微微一愣後,神情淡漠的說道:“其實你不必冒着風雪來此,我
有自保的能力。”楚淡墨很清楚梁玉熙為何出現在兒,“你的身體不易過于勞頓。”
梁玉熙回過頭,唇角蕩起淺淡的微笑,溫柔的看着她:“墨兒,我們去外邊走走吧!”
——分割線——
淅淅的雪花仍在空中飄舞,連續下了幾日的雪,可是出奇的是,梁都流波江竟然沒有結冰,只是淺
岸處漂浮着柔軟的雪花,如此寒冷的天氣游船,楚淡墨出生至今日還是頭一遭。
掀開幕簾,楚淡墨看到小船劃過的兩岸,依然有着勤勞的百姓,縮着脖子,将手裹在緊窄的袖子內
,穿着舊襖,在岸上叫喊買賣,臨窗的酒樓,依然有穿着不俗的富商財閥舉杯共飲;茶樓內同樣又是穿
着等次不一的人聚會,高昂的說書聲隐隐的傳來……
“為何不問我?”小船內,坐在桌前的梁玉熙将一壺燒熱的茶水拎下來,為楚淡墨斟了一杯香茶後
問道。
楚淡墨松手,方向幕簾,隔絕寒風吹進來,接過茶杯,握在手心輕輕的轉動着:“這是你的事,我
無意窺探別人的秘密,而且知道的越多,麻煩就越多?”
梁玉熙聽後笑了,但是沒有再說話。楚淡墨将香茶小口小口的飲盡後,放下茶杯:“龍淺草提煉而
出的毒确然能夠做到無聲無息,可是龍淺草的毒性太弱,長此下去,你終究會暴露。”
“所以你替我換了一味更加猛更加快的藥不是嗎?”梁玉熙笑道,那笑容是那樣的愉悅,好似不知
道他所要毒害的是自己的生母。
“你知道我不是就她?”楚淡墨擡眸看向梁玉熙。
“墨兒,你和我很像!”我們都是那種做事不留餘地的人!
“你要帶我去哪兒?”楚淡墨低下頭,逗弄着突然間在她懷中有些躁動的雪耳。
“你還是問了。”梁玉熙也将目光投向楚淡墨懷裏好似興奮有好似痛苦的雪耳,薄唇一抿,“帶你
去見一個人。”
“碰。”一聲輕輕的相撞聲與梁玉熙話同時響起,小船微微的搖晃。
楚淡墨透過垂下的重重紗簾,隐約可以看見有一艘船與他們的小船相撞了,有些疑惑的擡起頭看着
梁玉熙。
“去吧!”梁玉熙卻是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倦怠的說出兩個字。
楚淡墨猶豫了一片刻,緩緩的起身,又看了一眼閉目不語的梁玉熙,抱着更加反常躁動的雪耳,慢
步朝着對面等待她的小船走去。
重重的紗簾随着楚淡墨走過再次垂下,她身後的梁玉熙掀開眼睑,看着她的身影逐漸的走出他的視
線,最後被層層輕紗阻隔,模糊在眼角,光華流轉的眼中彌漫起不舍與欣慰兩種複雜而又矛盾的情緒。
“開船吧!”幽幽的一聲嘆息,小船開始掉頭,最後于楚淡墨行駛截然相反的另一方。
楚淡墨走出小船,緋惜便跟了出來,為她披上紫貂裘,撐開油紙傘,陪着她一同踏上另一艘素雅精
致的小船。
船上似乎沒有人,楚淡墨推開船方門,掀開層層素潔的輕紗朝着安靜的窗內走去,緋惜在楚淡墨身
後收好傘,正準備提步跟上楚淡墨,可是步子一提,肩上一痛,穴道被人點住,在她心頭大急之時,一
張讓她一見就要跳腳的俊臉放大在她的眼前。所以的驚懼瞬間化為即将燃燒的熊熊怒火:“鳳……唔…
…”
緋惜這要發揮她的河東獅吼,一只大掌立刻橫過來,堵住她的嘴。而後在她怒目而視之下,點了她
的啞穴,拖着她繞過船身,朝着另一邊走去。
此時楚淡墨已經踏入船內,猛然驚覺身後太過安靜,轉身提步就要往外走,可是腰間猛然一緊,身
子一輕,被圈入一個溫暖而厚實的懷抱。
“鳳清瀾,你放開!”前一刻的慌張,在那一股熟悉的青松之香傳入鼻息,立刻化為羞怒。
“墨兒,我好想你!”肩上一重,一顆沉沉的腦袋便擱在她的香肩,磁性而又清潤的聲音在她的耳
邊響起,那一股熱氣噴灑在她的頸間,不由的讓她耳根一熱。
“鳳清瀾,你夠了,快放手!”楚淡墨何曾與一個男子如此親密過,就算與諸葛旭成婚半載也沒有
這樣摟摟抱抱過,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應付,只能強自壓下心頭的慌亂,故作冷漠的呵斥道。
“不放!”成熟的聲音卻帶着孩子的執拗。
這語氣不禁讓楚淡墨一愣,如果不是這聲音太過熟悉,如果不是這人的氣息太過獨特,她絕對會懷
疑她的身後這個男人是不是那個鎮定自若,從容優雅的睿親王!
“墨兒,你可想我?”趁着楚淡墨愣神,鳳清瀾将楚淡墨的身子搬過來,面對着他,仍然圈在懷裏
,漆黑的鳳目,如同夜空下漫天星輝閃爍,溫柔的又似清澈見底的溫泉,幾乎将人溺斃在期間。
對上這樣一雙美得驚心動魄的眼,楚淡墨只覺得那好似兩泓星空中的銀河漩渦,有那麽一刻,她的
心兒開始“撲通”“撲通”的直跳,魂兒好似都被吸了進去。
鳳清瀾很滿意自己的魅力蠱惑到了這個讓他想的心都發疼的小女人,看着她一雙美麗的盈盈水眸慢
慢地倒影着自己的身影,一股滿足充斥着胸腔。
細細的看着她的眉目,看到楚淡墨眉心那一條細長的疤,眼神一痛,視線掃過楚淡墨的依然盈潤的
臉,滿意的笑了笑,最後劃過她的巧鼻,落在她如櫻花一般嬌豔潤澤的雙唇。
驀然的腦中浮現起那深潭中嘗到的柔軟,不由的唇間有些幹渴:這個小女人擾亂他的心,讓他朝思
暮想魂萦夢牽,他讨點利息應該不過分吧?
心裏這麽想着,鳳清瀾已經照着心裏的意願去做,緩緩的俯下身子,涼薄的雙唇一點點的朝着那兩
片引誘她的粉唇靠近。
“嗷嗷嗷~”就在鳳清瀾奸計即将成功的那一剎那,不和諧的聲音響起,被楚淡墨抱在懷裏,差點被
鳳清瀾給擠癟的某小東西實在是透不過起了,終于嗷嗷直叫起來表示抗議。
雪耳的叫聲,讓楚淡墨猛然驚醒,感覺到撲上臉頰的熱氣,不由的美目瞪大,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
氣,猛然間就推開了鳳清瀾,不知是不是剛剛拂過的熱氣,楚淡墨覺得自己的臉一陣陣的發燙,甚至連
耳根都竄起一股燥熱。
鳳清瀾看着到手的鴨子飛了,原本炙熱的目光變得森寒,冷冽的目光看着已經聰明的逃走到距他十
步之外的某小團。
某小團接到刀鋒一般可怕的目光,小身子一抖,腦袋萌生一個想法:何時自己也變得懼寒了?嗚嗚
……果然這個男人很可怕!随後貓着身子灰溜溜的蹿出去。
“你來此是為何?”好一會兒才平複心緒的楚淡墨,回過頭冷淡的看着鳳清瀾。
鳳清瀾聞言,眼神一暗,而後定定的看着她,那目光又恢複了火一般的炙熱:“若我說是為了墨兒
而來,墨兒可信?”
楚淡墨聽了心頭一跳,別過臉不去看他的目光,而是緩緩的朝着小窗而去,讓輕撫進來的冷風拉回
她的理智,沉靜她的心。
“王爺的能耐何其大,竟然能讓敵國的太子,至死不休的對手為你敞開方便大門,搭橋牽線!”一
想到梁玉熙将她帶來見的人是鳳清瀾,她就有一種被兩個男人當做交易品的惱怒感。于是對鳳清瀾的态
度自然是好不起來,不是冷嘲便是熱諷。
“墨兒是這樣想的?”窺探出楚淡墨的想法,鳳清瀾好看的劍眉微微的一挑,眼中變換着難以複雜
莫測的光。
“不然我該如何想?”楚淡墨沒有回頭,她此刻一點兒也不想看到鳳清瀾,“那麽就請王爺解惑,
如果不是如此,是什麽樣的誘惑可以讓生死相争的對手為你做事,又是這樣的手段可以一個野心勃勃的
男人不顧家國安慰,養虎為患甚至放虎歸山?”
“養虎為患?放虎歸山?”鳳清瀾緩緩的走向楚淡墨,眼中閃過一絲戲谑,“墨兒說的養虎為患可
是我?放虎歸山可是你自己?如此,你我而人倒是同類,那是不是應了那一詞:天生一對?”
“幾日不見,王爺越發的能說會道了!”楚淡墨轉過身,這一轉身才發現鳳清瀾竟然不自不覺的站
在了她的身後,就差了那麽一分又撞入了他的懷裏!
“幾日不見,墨兒也越發的了解我了!”鳳清瀾緩緩的伸開雙臂,将楚淡墨圈在小窗前橫置擺設花
壇的紅木案幾中間,目光幽深的看着楚淡墨。
“你離我遠點!”楚淡墨回想起方才的一幕,總覺得今日見到的鳳清瀾與往日極大的不同,不想再
發生方才的事情,于是冷眸相對,“王爺,你自幼學習禮儀,難道沒有學過對女子要保持君子之風嗎?
”
“墨兒,你不該不信我,更不該質疑我!”鳳清瀾對着楚淡墨的話置若罔聞,而是将他狹長的鳳目
微微的眯起,“天下人都可以誤會我,不理解我,甚至不相信我,可唯獨你不能!”
“為什麽我不能?”楚淡墨完全不知道此刻的鳳清瀾是不能被他激怒的,可是這樣素手無策的感覺
還是讓她惱火。“你一步步的設計我,一次次的利用我,我為何不能?怕是普天之下就沒有比我更有資
格的人,因為……唔……”
楚淡墨完全爆發的話還沒有說完,唇上一熱,剩下的話全部被盡數的吞沒,腦子在那一刻一片空白
,甚至忘記了争執。
鳳清瀾終于如願以償的用他最想用也是最喜歡用的方法,堵住了這張讓他又恨有惱有愛的小嘴。
柔軟甘甜的滋味一如他所想象的一樣美好,當接觸到那一方貪戀垂涎已久的粉唇,鳳清瀾原本要懲
罰她的想法也瞬間随着唇齒間的美好而抛諸腦後,他只想好好的感受她,讓她知道他數日來對她瘋狂的
思念。
當他知道她被擄走,他的心那一刻好像就已經忘記了如何跳動,原本以為只是動了心而已,可是此
刻才知道,她的一颦一笑早已經在那山間野林時就已經深深的刻進了他的心底,在他的心中烙成了烙印
,再也揮不去。既然已經确定了自己的心,他就沒有必要再踟蹰不前,讓別人捷足先登,她是他的,只
能是他的。
他辛辛苦苦不遠千裏追來,想的是她,念的是她,為的也全然是她,可是這個小女人不但不領情,
還如此的誤會他,讓他怎能不怒?怎能不惱?
唇瓣間的摩挲已經滿足不了怒火加欲火焚燒理智的男人,強勢的撬開她緊閉的貝齒,霸道的舌頭伸
進她芬芳的檀口,席卷每一個地方,用他的方式攻略城池!
當那細滑的舌頭伸入口中,楚淡墨才早回了神智,驚覺鳳清瀾這個可惡的男人在對自己做着什麽,
楚淡墨劇烈的掙紮起來。
可是揮舞的小手被他的大掌先一步按住,寬大的手掌握住她兩只柔荑,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後腦,制
止她亂動的小腦袋,深深的加深着這一個吻。
他霸道的侵入,強勢的不容拒絕,漸漸的讓青澀的楚淡墨一雙水眸蒙上了迷離,緩緩的放棄了掙紮
,甚至不自覺的開始青澀的回應着他。
感覺到楚淡墨漸漸柔軟的身子,看着她已經朦胧的目光,享受着她的回應,鳳清瀾輕輕的松開了鉗
制她的雙手,大掌緩緩向上,緊緊的扣住她的腰肢。緩緩的閉上眼睛,原本狂野的吻也變得纏綿于溫柔
。
輕紗飄揚間,外面是寒冬淩冽的飛雪,裏面卻是纏綿悱恻的濃情。
“墨兒,你不可以,是因為我只在乎你!”許久許久,久到楚淡墨都快要窒息後,鳳清瀾終于戀戀
不舍的結束這纏綿的一吻。
楚淡墨喘着氣,腦子仍然是亂哄哄,軟的如同一趟水一般依偎在鳳清瀾的懷裏,她根本沒有思考的
能力。
鳳清瀾看着楚淡墨完全沒有平日裏與他争鋒相對,渾身是刺的摸樣,那樣乖巧與順從的靠在自己的
快中,輕輕的抱着她,額頭抵上她的額頭,細長的手指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