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北有楚雲天,南有聶嘯。傳文睿親王殿下乃是北俠楚雲天最得意的弟子,不僅智博無
雙,更是武功蓋世,今日就讓我三兄弟好好的領教一番。”
灰衣人話音一落,三人身形一致的一閃,楚淡墨甚至感覺到一股強勁的寒風拂過她的臉頰,飛旋的
雪花一瞬間在她的眼前紛亂的飄揚,好似每一片雪都帶上了寒刀的鋒芒。飛雪還未靠近那一股刺痛,就
在她柔嫩的臉上綻放。
純白的狐裘在她眼前垂下,楚淡墨的視線瞬間被這一抹雪色所遮擋,耳畔已經響起了刀劍相鳴的厮
殺聲,腰間一緊,只感覺到那一個溫暖堅實的胸膛緊緊的貼近自己,強而有節奏的心跳好似将外面的慘
叫之聲隔絕。但覺身子随着腰間環住自己的健臂輕盈的一旋,耳邊寒風好似更快更猛的一陣呼嘯而過。
楚淡墨在看到周圍的環境時,她依然還在鳳清瀾的懷裏,只是她的人卻站在了長廊之外。
明亮璀璨的燈光,照亮着長廊內血腥的厮殺,“叮叮當當”的是刀與劍搏擊的聲音,刀起刀落,無
一不是濺起一串刺目的豔紅。長廊內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十幾個的統一身着湛藍綢衣的男人,顯然這
是鳳清瀾的屬下,因為他們已經于來襲之人交纏住。
“這就才是你費心安排的結果,對嗎?”楚淡墨将視線從刀光劍影中移開,擡眼看着身邊僅僅擁着
自己的男人。
她從來都知道他鳳清瀾行事絕非沒有目的,今日的種種都都符合他素來低調的行事作風,更遑論這
還是身在敵國之中,今日他從帶着她踏上岸的那一刻起,她便清楚的知道他有其他的目的。可是她仍舊
不願意去深想,也許他的柔情蜜意真的太動人,讓她在那一刻忍不住沉淪,也許是她私心裏,也有那麽
一剎那的希翼,希翼他所給的一切都是最為純粹的付出,然而擺在眼前的事實卻容不得她為他找尋半分
理由。
“墨兒,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日月可照!”敏銳的洞悉了楚淡墨的想法,鳳清瀾沉着一雙漆黑
幽深的鳳目凝視着她。
楚淡墨笑了,笑容中帶着幾分蒼涼,幾分酸澀:“可你在付出真心時,仍然忘不了你的身份,你的
宏圖霸業!你更加想要引出與梁國私相竄通之人,不是嗎?所以,你不惜以身作餌,招搖過市。”
漫天的大雪狂肆的飛揚,兩人之間隔的如此之近,依然有着不識風情的大雪飛落,生生的在兩人之
間隔出一道雪簾,模糊她的視線,也模糊了他的容顏。
鳳清瀾深深的看着她,抿唇不語。那樣深刻的凝視,好似要看穿她的**,直視她的靈魂。
“清瀾,我要的,你果然給不起。”言罷,絕然的轉身而去。
“你從未給過我機會,又怎知我給不起!”鳳清瀾伸手,抓住她的臂彎,溫潤的聲音在風霜中變得
異常的冷,卻隐隐夾雜着一絲讓人動容的懇求,“墨兒,何時你才能用心公平的看待我?”
楚淡墨聞言嬌軀一震。就在她要開口說話時,一道冰冷的寒光閃過她的眼眸,瞳孔一縮,伸手便将
鳳清瀾推開:“當心!”
然而一直注視着她的鳳清瀾又怎麽會看不到,那寒光閃過她的眼中,在她推開他的那一瞬間,長臂
一伸,再次勾住她纖細的腰肢,抱着她在漫天飛舞的大雪中一個優雅的旋身,另一只大手反身間已經擡
起,冰冷的寒劍夾在他的兩指間。
偷襲的人一身粗布麻衣,并未蒙面,顯然與之前的那一些并非一夥,見到自己的長劍被制住,不由
的運氣提力翻動着手腕,可是不管他如何用力,那劍再進不了分毫。
一片大雪緩緩的飛落,慢慢的飄過鳳清瀾斜飛入鬓的劍眉,劃過他已經漫起殺氣的漆黑鳳目,當雪
花飄落後,那修長如玉的兩指動了,但見他手腕優美的一轉,指尖松開劍刃,兩指在劍身上輕輕的一彈
,
明明是清晰可見的動作,卻又快的令那人來不及反應,寸寸碎裂的劍片飛射回去,将那人擊斃于無
聲。
鳳清瀾擁着楚淡墨轉身欲走,半空中十幾抹身影翻越而來,瞬間将他們包圍,一個書生打扮,手裏
拿着一只一尺多長的狼毫筆的男子看着楚淡墨道:“交出聖海夜明珠!”
楚淡墨聞言,秀麗的劍眉一挑,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是沖着她而來,不滿的瞥了鳳清瀾一眼,冷冷
的看着包圍他們的人:“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區區一顆夜明珠,堂堂大靖之人,竟然不惜跋涉千
裏而來,自稱豪俠行走于江湖,也不顧顏面,圍殺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傳出去就不怕遭人恥
笑。”
“殺了你,又有誰知道今日之事。”一個打扮妖豔,即便是寒冬飛雪依然穿着欲露未露的薄紗,她
的身邊同樣跟着兩個長相穿着一樣的女子,風騷之入骨,讓楚淡墨想不知道她的身份都難。
“什麽時候,紅塵三嬌,要的不是男人,也要起了夜明珠?”輕靈的聲音響起,緋色的身影一閃,
緋惜已經落在楚淡墨的身邊,諷刺的看着紅塵三嬌,“難道欲求不滿,又年老色衰,想用價值連城的夜
明珠換取男人的慰藉。”
“你個毛都沒有長起的黃毛丫頭,也知道什麽男人的慰藉?”紅玉嬌妩媚的眼中閃過一絲陰毒,冷
冷的看着緋惜。
要論口才,這時間還當真沒有幾個人及得上緋惜:“本姑娘潔身自好,自然不能跟三位一雙玉臂千
人枕萬人睡的嬌娘比。”
“你——”緋惜絲毫不留情面的話讓三個女人俏臉一青,卻是找不到反駁的話,畢竟她們本就是做
那一行之人,可是接收到明顯來自于同伴鄙夷的目光,三人真是恨不能撕爛緋惜的嘴。
“說得好!”清朗有力聲音響起,寶藍色的身影騰空而來,穩穩的落在鳳清瀾的身邊,不是別人正
是十四皇子鳳清潾。
“啰嗦什麽,動手!”看着楚淡墨這邊人越來越多,而且個個都是高手,一個留着山羊胡的男人臉
上一陰,一聲高呼,當先甩開手中的刺鞭。
其他人紛紛對視一眼,揮動手中的兵器,群攻而上,然而他們口上是要楚淡墨的夜明珠,可是招招
狠辣的招式都是超着鳳清瀾。
鳳清瀾仍然擁着楚淡墨,唇角一直帶着優雅的笑意,單手應對着所有人的攻擊,從容優雅的好似在
繁花盛開的花園內漫步。
危急的時刻,楚淡墨沒有絲毫的掙紮,仍由鳳清瀾将她緊緊的攬在懷中,甚至楚淡墨有時會配合着
鳳清瀾的動作而出手。
兩人在漫天飛雪之下,在刀光劍影和拳嘯掌鳴之中,剛陽如柔美的結合,漫步輕舞,飛旋飄移。
森寒的冷鋒劃過鳳清瀾的雙眼,長臂優雅的伸出,雪白的狐裘優美的劃過一道銀光,那只手,如同
拈花之手,在大雪分落間,幻化無數道暗影,好似有一千只手晃過迎上之人的眼底,這是那一瞬間的眼
花,致命的一掌狠狠的拍擊在胸口,喉頭的腥甜還未噴出,身子急速後退,被他所裝到之人,無不口吐
鮮血,重傷倒地。
鳳清瀾抽着這一個空隙,抱着楚淡墨足尖輕盈的一點,騰空而起,穩穩的落在長廊的琉璃瓦之上,
幽深的鳳目淡淡的一掃,已經将方圓一裏之內的動靜盡收眼底。
看着越來越多目露兇光,手持利器的人湧向這邊,楚淡墨看了看地下的與十幾人糾纏厮打的緋惜與
鳳清潾,耳邊響起腳下長廊內響起的刀劍之聲。
“清瀾……”楚淡墨有些擔憂的看着鳳清瀾。寡不敵衆!
鳳清瀾低頭,薄唇輕輕的一蕩,揚起一抹溫暖的笑意,輕聲在她的耳邊低聲道:“別怕!”
而後,鳳清瀾大掌一揮,寬大的大麾揚起一圈銀光,一個小小的竹筒落在他的手中。将握着雕有蘭
花竹筒的掌心攤在楚淡墨的面前:“墨兒,可想看看雪夜煙火?”
楚淡墨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可是卻是知道這是一個信號,于是也沒有多想,便順着他的意思,拿起
小竹筒,在鳳清瀾含笑而鼓勵的目光中,取出火折子點燃了那一個竹筒煙火,而後抛向高空。
“咻!”伴随着一聲刺耳的響聲,楚淡墨清楚的看到,一束火光直沖天宇,在大雪飛落的高空,嘭
的一聲炸響,而後一朵絢麗優雅的蘭花在高空中綻放,閃動了片刻才緩緩的消失。
然而随着那一朵蘭花的綻放,局勢很快的翻天腹地的扭轉。而梁國許多人背後的身份也逐漸的揭曉
。
譬如,某客棧店小二,在看到大雪紛紛的夜空中綻放後,他那愛財如命的掌櫃,瞬間丢下手上正在
清點的銀票,一個縱身消失在他的眼前。
再譬如,某個勤奮好學的孩子,正捧着書請教于居住在他隔壁的柔弱斯文的夫子功課,當金色的光
灑到他的書本上時,他親眼看到,平日裏走三步一踹,五步一停的夫子,縱身一躍就跳上了屋頂,随後
在他眨眼間消失不見。
再再譬如,某藥店一個跛着腿的農夫前來抓藥,正為着三文錢與掌櫃讨價還價,可是猛然間一道金
光随着寒風中的雪花飄進來,那農夫立刻扔下好不容易談好價格的藥,拔腿就跑,那速度堪比撒歡的兔
子,那是一個跛子該有的能力,不禁惹得難得做了一次好人的掌櫃暴怒:“娘的,這年頭騙什麽的都有
!”
諸如此類的現象不勝枚舉,總而言之,這一日注定是大梁翻天的前兆,所有百姓都有一種風雨欲來
的陰冷之感。
而大戰搏殺的長廊前,楚淡墨看着不斷加入拼殺的人,看着他們不同的穿着與打扮,看着他們兇猛
的身手,看着他們一點點的掌握局勢,最後看着他們一個個浴血奮戰後,朝着仍然高站在長廊之上的鳳
清瀾跪拜。
“屬下等搭救來遲,讓主子受驚,請主子責罰。”
“一盞茶的功夫确實慢了。”鳳清瀾高高的站在屋頂,俯視着底下匍匐在染血的雪地上百餘人,慢
悠悠的說道。
“屬下該死,主子息怒。”即使是隔着那麽遠,楚淡墨依然看得見他們微顫的身軀,聽到他們話中
的惶恐。
“這麽多年沒有訓練,還能這般及時,也算是難得,将這兒清理幹淨後,各自散去吧。”
“是!”
楚淡墨沒有聽他們在說什麽,她的一顆心第一次在加速的跳動,為的不是其他,而是恐懼,是的,
她恐懼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情緒,她在想此刻擁着她的男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男人,他的一
雙手到底遮蓋了多大的一片天空。在敵國的帝都,他都可以有如此強大的勢力,而不驚動敵國的高層,
數年前就開始一點點的将他的手伸入梁都,他而今也不過二十二個春秋,他的心機到底有多沉,他的沉
浮到底有多深?這個男人,真的太過可怕。
“墨兒,不許你怕我!”時刻關注着楚淡墨一舉一動,鳳清瀾握住她開始變冷的柔荑,幾乎是霸道
的命令着。
楚淡墨将目光轉向他,看着他執拗的俊雅容顏,絲毫沒有方才那殺伐果決的淩厲,突然間,楚淡墨
好似覺得剛剛的一切不過是她的幻覺,然而那随着寒風拂過來的一絲絲腥氣,清楚的提醒着她,他是怎
樣的一個男人。
“放手。”鎮定了煩亂複雜的情緒,楚淡墨掙紮着想要擺脫緊緊包裹住自己小手的那雙溫暖的大掌
。
“墨兒,我不會放手。你此刻怨我,恨我,惱我也好;懼我,畏我,怕我也罷,我都不能對你放手
!”鳳清瀾将她掙紮的雙手握的更緊,死死的禁锢在他的掌心,認真而又慎重的說道,“我将最真實的
我展現在你的眼前,便是要你知道,此生對你,我絕不會有絲毫隐瞞。若有朝一日,天下阻隔,我便是
颠覆了天下,也不會負你一分。”
情深似海的字,一個個如同釘子一般狠狠的釘入楚淡墨的心底,讓她想要無視都沒有能力。雪花飄
落中,她僵硬着身子,對着他志在必得的灼熱目光,第一次,她感覺到了自己的無力,想要反駁,可是
卻找不到說話的聲音,只得愣愣的看着他,與他對視着,看着他漆黑幽深的鳳目中,倒影着漫天雪花中
她的身影,深邃的瞳孔中滿滿的都是她。
“篤篤篤……”清脆的馬蹄聲,在因為這一場厮殺而人影全無的街道響起,喚回了楚淡墨的神智。
擡眼望去,數百騎兵馬急速朝着他們趕來,馬騎的中間一輛明黃顯眼華貴的馬車迎着紛揚的雪花緩
緩而來。鳳清瀾見此,眸光一閃,抱着楚淡墨縱身飛掠而下。
當楚淡墨與鳳清瀾落地時,馬騎已經趕至他們的近前,而後紛紛的讓開,排成兩排,讓那架馬車緩
慢的行駛上前。
馬車停在楚淡墨與鳳清瀾的身邊,一只瑩潤的近乎透明的手掀開了車簾,梁玉熙含笑儒雅卻蒼白的
臉出現在楚淡墨的眼中:“墨兒,跟我回家吧。”
跟我回家吧!輕輕的話,在寒風中幾乎聽不真切,卻讓楚淡墨的心口一暖,那樣的溫暖,就好像一
個哥哥找到任性離家出走的妹妹,無奈而又的寵溺的語氣。
楚淡墨就因為梁玉熙能給她那一股莫名的親切之感,而無法拒絕他,本能的上前一步,可是跨出一
步後卻又停下,回頭疑惑的看着鳳清瀾。
她以為鳳清瀾不會放她跟梁玉熙走,然而鳳清瀾卻是上前為她拂去肩上已經開始積澱的雪花,溫柔
的對她道:“去吧。”
楚淡墨不懂,到底是什麽讓這樣天生敵對的兩個人達成了這樣信任彼此的協議,她知道方才這兒這
般大的動靜,卻沒一個人幹涉,無疑這是因為有着梁玉熙在背後縱容。然而,男人之間的事她從來沒有
心思去深想。跟梁玉熙走卻是要比跟着鳳清瀾更有利,畢竟鳳清瀾的身份特殊,她和他在一起,只會拖
累他,而且她還要去調查給緋惜施術的人,所以她沒有拒絕梁玉熙伸出來的手,由着梁玉熙将她拉上馬
車。
“君小姐是随着本王一同回去,還是等待君相親自來接?”将楚淡墨接上馬車後,梁玉熙看向站在
長廊口,火紅的貂裘有些深色的濕濡,發髻有些狼狽,卻是目光詫異的望着他與鳳清瀾的君涵韻,淡淡
的問道。
“不敢勞動殿下,臣女可以自信回府。”君涵韻猛然回神,接觸到梁玉熙看似溫和,實則寒氣凜凜
的目光,心口一窒,有些慌張的回答。
“如此,甚好。”梁玉熙笑了笑,将車簾放下。
鳳清瀾卻先一步擡手,又掀起梁玉熙落下的車簾,唇角輕輕的揚起,溫和的笑容帶着深沉的涼意:
“本王我将心頭之珠交付殿下照料,若有絲毫損傷,殿下就莫怪本王翻臉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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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汗,晚上有二更,今天絕對是萬更,偶先去挂水!親們麽麽……
(⊙o⊙)哦,對了,親們千萬表問偶,楠竹這麽厲害,怎麽當日就受了那麽重的傷,這個後面會有
詳細的解釋!偶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