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克瑾和出面指控小天王汪競東始亂終棄的李小姐約在一家隐密的咖啡廳裏碰面。
基本上,那就是一家生意很糟很糟,糟到整天恐怕連一組客人都沒有,根本不用擔心有別人會偷聽,所以才說很隐密的咖啡廳。
爆料者基本配備——墨鏡大大的壓在李小姐臉上。幾乎是一開口,她就不住的啜泣,但等了半天,一直沒眼淚掉下來,抹着艷色口紅的嘴巴倒是不住的指控小天王汪競東不為人知的禽獸面。
「……他當初追我追得好殷勤,可是……可是……嗚嗚……他一聽到我懷孕後,居然叫我去堕胎。我不願意,他就打我,我實在是不得已,只好選擇屈服,但堕胎費他居然連一毛錢都不肯付,我又沒有什麽積蓄,最後流産手術的費用還是找朋友幫忙,才勉強湊出個幾千塊。你們看,這是醫院流産手術的診斷證明……嗚嗚,他根本就是個雙面人,我不需要他給我一毛錢,但我無論如何一定要站出來撕下他的假面具,為我可憐的小孩出一口氣!」
「是幾千塊?抱歉,新聞報導講求準确性。」劉克瑾直覺問。
女子楞了一下,「呃……六、六千塊吧?一般流産手術不都這個價錢。」
劉克瑾挑眉,沒說話,繼續聆聽女子對汪競東的無情控訴。
怨婦的語言可是很恐怖的,蘊藏龐大的負面能量,聽上半個小時就可以讓人神思疲憊,更別說她還聽了近兩個小時,可以說是累、累、累。
離開咖啡廳回到車上,劉克瑾不斷在腦中重複回想李小姐的說話內容,總覺得有什麽地方怪怪的、不太對勁。
「老大,我今天早上又看到你搭着總編大人的車到公司,最近你們……」
沒等包力達說完,劉克瑾直接說:「對,昨天晚上一起睡了。」
哇靠,這麽坦白!包力達原本不過是想調侃一下他們的溫馨接送情,沒想到老大這麽狠,居然把底牌掀得這麽徹底。
雖然早就知道老大說話直接,可沒想到會這麽直接,害他的心髒當場一整個招架不住。果然,成人的世界不是他這個純情小男人可以理解的。
其實劉克瑾也只是想快點打發他的好奇心,因為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方才的訪談內容,至于昨天晚上……鬧劇一場,都是劉克瑾住處的抽水馬達惹的禍,他們倆可純情的呢,半點壞事都沒幹。
「好了啦,快點把你滿腦子的黃色穢物給我扔走。我問你,你覺不覺得李小姐對汪競東的指控怪怪的?」
包力達歪頭想了五秒鐘,「沒啊,很普通很老套,就是小天王射後不理,李小姐不甘心被白玩,打算玉石倶焚,根本陳年老梗了。」
劉克瑾沒好氣的說:「你喔——新聞敏感度比石頭還鈍,神經線又比海底電纜還粗,跟你讨論是我太笨了。」她擡頭看了一下前方,突然交代,「前面路口停車。」
「幹麽停車?剛剛不是說要馬上回公司整理稿子嗎?」
既然覺得李小姐說的話不可盡信,不親自去查證點什麽,劉克瑾總覺得心裏過不去。
「有個很重要的地方,我必須馬上去一趟。」
「什麽地方?我跟你一起去。」
杏眸斜睨,「我要去婦産科,你一個大男人跟我去幹麽?不知情的還以為我跟你有奸情呢,我的小孩也會質疑媽咪的眼光的。麻煩停車。」
婦産科、小孩?!
難道說……包力達心兒撲通撲通跳個沒完。這、這老大和總編大人趕進度也趕太兇了吧,居然這麽快就鬧出人命。
本來包力達還堅持要送到門口,結果被劉克瑾狠狠打槍,不得已只好在路口放她下車。
「老大,确定不要我随侍在側?」
「我又不是要死掉了,幹麽要你随侍在側?」
「呸呸呸,不吉利的話不要說,你小心小心再小心。」他再三叮囑。
「回去準備一下,等我電話通知,如果一切如我所猜想的,今天晚上我們再去DoubleS蹲點,現在你滾蛋、滾蛋,快滾蛋。」劉克瑾回了這麽句話後,攔了計程車,往婦産科的方向去。
方才李小姐所出示的診斷證明,是來自北市一間廣受名人們喜愛的私人婦産科,據說在這家美爾婦産科随便挂個號,都夠讓人在一般診所看個四、五回病了。
而讓劉克瑾心生疑寶的也就在此,倘若李小姐真的沒有什麽積蓄,為何會選擇到如此高檔的婦産科就診?
還有,李小姐似乎不大清楚自己跟朋友借了多少錢、流産手術又是多少錢,否則怎會在她詢問究竟是幾千塊錢時明顯楞住,還說一般流産手術不都是這個價。
喔不不不,一般診所的流産手術或許是這個價,但這家高檔的婦産科絕對不可能會是這個價。
思前想後,劉克瑾決定親自上美爾婦産科看看,就說是李小姐介紹她來的,探探虛實。
美爾婦産科就坐落在內湖高價地段,劉克瑾坐在計程車上,遠遠的就能看見它氣勢如虹的華麗建築。
下了計程車,劉克瑾只身入內,診所設計風格充滿濃濃的藝術氣息,讓人仿佛漫步在歐洲美術館,就連空氣都是香的,呼吸起來特別甜美,細胞蠢蠢欲動,就連膀胱也……哈哈,方才喝太多咖啡,廁所在呼喚她了。劉克瑾決定先去洗手間見識一下,再到櫃臺去挂號。
剛轉身,一抹身影倉皇而來,劉克瑾閃避不及,左肩被撞了一下。
「小心小心。」她本能地伸手扶住對方。
女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推開她就往洗手間跑。
劉克瑾撿起對方散落的物品,包括一本媽媽手冊,尾随進入洗手間,果然就看見對方靠在洗手臺上不住地幹嘔。
「你還好吧?」劉克瑾關心問。
「……沒、沒事。」女子摁開水龍頭,掏了把水往臉上拍了拍。
女子把愛馬仕的絲巾當成了頭巾,把自己掩得實實的,手裏捏着衛生紙,緊緊捂住嘴巴,絲巾下少數暴露出來的臉色十分蒼白。
「你的東西我都幫你撿起來了。」
女子松開抓着絲巾的手,趕緊伸手接過,尤其是那本媽媽手冊,搶得又快又急,如此莫名的行為,令劉克謹不由得心生狐疑,忍不住遂朝她多看了一眼。
女子的面容有點眼熟,就算沒完整露出整張臉,可光是這樣劉克瑾還是覺得她無敵漂亮!
女子防備心很重,意識到自己可能暴露身分,倏地重新抓住絲巾,慌張地掩住自己,丢下一句道謝的話後,急忙越過劉克瑾快步離去。
唔,好熟悉的一陣香風,不濃不烈的溫婉香氣,是最近市場上最受歡迎的知名品牌女香,代言人是——
劉克瑾楞住,美眸瞬間瞠瞪。
她追了出去,遠遠地就見女子搭上了一輛黑色高級房車,揚長而去。
回想方才在媽媽手冊上看見的名字,她心裏興奮的想要大聲尖叫!
天啊啊啊啊……瞧瞧她都撞上了什麽,真不愧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勤奮的記者有獨家啊!
這新聞一定要追,而且要謹慎小心的追。
定了定心神,劉克瑾重新回到洗手間,解決生理需求後,從容不迫的往櫃臺走去。
「什麽?!李小姐的爆料是假的?」芒果周刊辦公室外的熱飲販賣機旁,包力達驚詫的大叫。
「對,假的,要不是本小姐機伶,我們差點就被利用了。」劉克瑾一手叉腰,另一手拎着一杯咖啡,站姿十分豪邁。
「李小姐這麽大費周章撒謊的理由是什麽?難道是想敲汪競東一筆嗎?」
「我覺得不只是如此。要敲他一筆直接約出來就好,幹麽還搞什麽神秘序曲,先給我們私下爆個料,再丢幾張照片,最後才跳出來指控。依李小姐的智商,她應該想不了這麽多,說不定她只是某人的一枚棋子吧,她不要汪競東一毛錢,是因為有人可以付她更多錢。」
「我不懂,既然李小姐的爆料是假的,汪競東幹麽不出來扞衛自己的清白?」包力達一針見血的問。
「這也就是我想不透的地方。汪競東是不想在歌壇混了嗎?否則怎麽由着人家踐踏他的形像和名聲,卻不積極為自己辯駁?難不成這整件事背後的主使者,是汪競東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還是說,汪競東還有更大的把柄捏在人家手中,所以只好裝啞巴,由着別人一腳一腳的踩自己?劉克瑾揣想。
「對了,老大,你到現在都還沒告訴我,為什麽我們上次要去錄音室探探?」
「當初汪競東的簽約記者會是我跑的。如果我沒記錯,現在汪競東的合約應該已經到尾聲了。在沒有拿到新合約之前,唱片公司不可能現在就幫他籌備下張專輯,萬一到時候雙方合作破局,之前的努力不就等于做白工?我要是唱片公司,最快最快也得等簽了新合約再說,汪競東的經紀人沒道理不知道這件事情,所以我才會起了疑心。」
「老大……」包力達對劉克瑾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樣就佩服我啦,我都還沒告訴你,我今天挖到怎樣的大頭條呢!」她俏臉難掩得意之色。
「什麽什麽,是什麽大頭條?」
劉克瑾神秘招招手,包力達立刻像寵物乖順地靠上前去。
「接替路馨妍成為真愛香水的代言人知道是誰嗎?」
「切,老大,你這問題分明是故意侮辱我智商的吧?自然是現在人氣最高的女星趙心曼,我的女神。」包力達踐踐的說。
「你的女神懷孕了。」
幾個字拼湊在一起,宛若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地把包力達單純的少男心劈個四分五裂。
他連退數十步,痛苦的靠在牆壁上,「……不不不,這怎麽可能?!老大,你不要随便亂說話,诋毀我女神的清白,否則我可是會大義滅親的!」
「我撿到了她的媽媽手冊。」
媽媽手冊?!那、那……包力達嘴巴張了張,久久無言,心碎了一地。
「到底是哪個人面獸心的衣冠禽獸糟蹋了我女神的清白?我一定要把他揪出來碎屍萬段!」他痛心地捶胸頓足,眼睛幾乎要噴火。
「對,就是這樣,一定要揪出來!這條線你想辦法來跟,等我搞定黑幕重重的汪競東,我們再來弄趙心曼未婚懷孕的大獨家,等領了獎金,年底老大我就帶你飛去充滿陽光、沙灘、比基尼辣妹的天堂度假。」
聽到度假,包力達碎了一地的玻璃心立刻複原大半,但心還是隐隐作痛。他的女神啊……
「對了,老大,你是用什麽辦法知道李小姐的爆料內容其實是假的?」不得不說,老大有些采訪手法還真是與衆不同,他得好好學學才是。
「很簡單,我直接走到婦産科的挂號櫃臺,說我要做流産手術,是李小姐介紹我來的,她說在美爾做只要六千塊。」
劉克瑾一副不達目的就要大鬧的橫樣,吓得櫃臺小姐完全不敢大意。
畢竟美爾可是一間很高檔的婦産科,哪裏能被個不知什麽來頭的潑婦這樣大吵大鬧?
然後,櫃臺小姐就拚命解釋醫師有多專業、儀器設備有多高端,所以流産手術費用不可能只有六千塊。
甚至為了取信于劉克瑾,櫃臺小姐還不惜偷偷秀出過去三個月內施行流産手術的患者名單,證明美爾婦産科沒有幫她口中的李小姐施行手術,六千塊的手術費用定是錯誤訊息。
「老大,你這招真的有夠絕,居然直接說你要做流産手術。」包力達第一時間豎起大拇指,表達敬佩。
「我還很認真的填寫了一下小姐交代我寫的資料哩!」
「那你怎麽不順便也給自己檢查一下?」
「你當我家裏是開金山銀山的啊?」
「等等,老大,你填了資料,那不就等于留下了把柄?」
「你傻啦,當然是走人的時候一并帶走啊,這年頭個資外洩可是很危險的。安啦,那張單子現在還乖乖躺在我桌上。」劉克瑾很是自信的拍了拍包力達。
這一點,梵季諾可以證明。
他不過是經過劉克瑾座位時,湊巧看了一眼,想說看看她現在在忙着處理什麽新聞,不想,竟看見一張寫着美爾婦産科的挂號文件擺在她桌上。
令梵季諾氣血翻湧的是,劉克瑾就診的項目居然是流産手術!
所以,她懷孕了?他要當爸爸了!
只是胸口才剛漫起喜悅,下一秒,梵季諾的心情宛若跌入萬丈深淵。
她就這麽不想懷他的孩子嗎?居然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想背着他一個人偷偷去婦産科把孩子拿掉,完全沒有考慮到他的心情。
再怎麽樣他也是孩子的父親,這小生命的形成他可是貢獻了不少氣力,她怎麽可以不經過讨論,就擅自決定這麽重要的事情!
梵季諾尚在怒火中燒,就看見她和包力達有說有笑的走進辦公室。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再者,辦公室裏也不适合公然讨論他倆的私事,梵季諾強按下心中的熊熊怒火,不動聲色的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無論如何,這個孩子他是要定了!劉克瑾要膽敢輕舉妄動,信不信他就直接捆了她,直到她安然産下孩子為止!
反複深呼吸後,心緒平靜下來,想到自己就要當爸爸了,梵季諾高冷俊雅的臉龐不再嚴肅緊繃,流露出一抹期待成為人父的淺淺慈光。
對劉克瑾來說,記者工作最痛苦的不是抓着相機追逐新聞當事人,而是像這樣整宿動彈不得的守在車裏,等着那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會出現的新聞畫面。
有出現那還是好的,若沒出現,考驗他們的除了耐心還是耐心。
可即便新聞畫面出現了,也不是一勞永逸,Timing沒抓好,相機鏡頭沒對好,都有可能讓喜事變慘事。
總之,就是充滿了無限的變數,以至于每逢蹲點跟拍,劉克瑾就特別煩躁。
「去給我買杯咖啡。」
包力達知道老大定又心煩了,也不廢話,立刻乖乖領命,拉開車門——
「總編?!」他小小的吓了一跳。
劉克瑾循聲看去,發現梵季諾真的就杵在車外,盡管有些意外,但也沒說什麽,不過……是她的錯覺嗎?還是今晚夜色太暗,這家夥的臉色看起來似乎特別陰沉,郁郁寡歡。
「情況如何,還順利嗎?」暫不理會劉克瑾的注目,梵季諾淡淡地問包力達。
「沒有動靜,看來還有得等,想說先去幫老大買杯咖啡。」
梵季諾一聽就皺眉了。她真的都沒在替孩子想,都懷孕了還想喝那種刺激性的東西?
包力達誤會總編大人皺眉是認為他們怠忽職守,正想着是不是就這樣默默坐回車上,就聽到梵季諾交代——
「再買一瓶鮮奶,記得請店員微波。」
鮮奶?總編大人都喝這麽健康的東西啊,難怪皮膚這麽好。包力達不敢笑,怕被罵,應了一聲就快步跑向後方巷子裏的便利商店。
梵季諾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劉克瑾見他神情沉肅,似有不快,耐心的沒問,等他自己說。
偏巧,梵季諾也在等她主動開口,兩人就這樣一時無言。最後,還是按捺不住的梵季諾先開了口。
「你就沒話跟我說?」
唷,莫不是在跟她擺上司派頭?劉克瑾對他的大男人偷偷翻了下白眼,心想,算了,不過就是一張面子,本小姐做給你便是。
「報告,情況就像你現在看到的一樣,目标汪競東還沒出現,相機已經待命,就等人出現。以上。」劉克瑾挑了挑眉。
梵季諾卻是眯了眯眼睛,嘴邊泛着冷笑,橫眸掃來,「我是在問你這個嗎?」
這過分濃烈又犀利的注視,讓劉克瑾不由得心一跳,「不然呢?」
看來她是存心要裝傻了。不過,得先問問他肯不肯才對吧?
「你今天去采訪了汪競東的爆料者李小姐?」
「對。」
「所以呢?」
「證實李小姐的爆料是莫須有的指控,這也就是為什麽今天晚上我們還要在這裏堵汪競東。這個回答你滿意嗎,總編大人?有病啊你,到底是想要怎樣?」
叩叩!此時車窗玻璃傳來兩記響聲。
包力達怕驟然開門上車會撞見令人不好意思的畫面,是以很體貼的敲了敲車窗玻璃,提醒一下車內的兩位,才打開車門。
「總編大人,你要的熱鮮奶。」
梵季諾沒接,朝劉克瑾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給她喝。」
劉克瑾覺得莫名其妙。「我有咖啡喝,幹麽喝鮮奶?」況且她又不喜歡,咖啡還能提神,微波後的鮮奶只會讓她想睡覺。
梵季諾擺明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徑自接過包力達手中的鮮奶,「阿達,麻煩你先附近逛逛,三十分鐘後再回來。」話落,當着包力達的面直接将車門關上。
他把溫熱的鮮奶遞到劉克瑾面前,命令道:「喝。」
哇哩咧,這男人現在是怎樣?她跟包力達是來工作的,他來鬧什麽場,把人支開是打算待會他自己來嗎?還有,她為什麽一定要喝鮮奶?莫名其妙。
「我不要喝。」
梵季諾挑了挑眉,她不喝,他只好喂她喝了。他二話不說喝了一口鮮奶後,別過俊臉朝劉克瑾壓下,牢牢的封住她的嘴。
「唔唔唔……」劉克瑾掙紮,但他也不是沒防備,大掌扣住她的後腦杓,徹底阻斷她的退路,果然成功讓她把鮮奶喝下去。
劉克瑾推開他,大罵,「梵季諾,你發什麽神經啊!」
「從今天開始,咖啡、酒精、茶這些刺激性的東西你通通不準碰,而且每天早晚都要喝一瓶鮮奶,補充鈣質。」
「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我不可以喝咖啡酒精茶,每天早晚還得喝什麽見鬼的鮮奶?」
「我知道習慣很難改,但是你一定得改,至少在寶寶出生前,你都必須要忍耐,這是為了寶寶好。」
劉克瑾拍了自己額頭一掌,「我的媽啊,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麽啦?」
「不要再裝傻了,我已經知道你懷孕的事情。」
車廂裏有短暫的靜默。
「我懷孕?!」劉克瑾一雙眼睛先是瞪得老大,無辜的眨了眨,下一秒立刻爆笑出聲,「哈哈哈哈……」還笑到眼淚都流出來。
「你在笑什麽?」梵季諾臉色有點難看。
搞了半天,原來是他誤以為她懷孕了,所以才這樣神經兮兮。劉克瑾啼笑皆非,方才的惱怒也跟着煙消雲散。
「是誰告訴你我懷孕了?」她強忍住笑意問。
「沒人告訴我,但不代表我就不會知道。我不管你在胡思亂想什麽,總之,你不準拿掉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把孩子給我生下來,聽到沒有?」
剛開始,劉克瑾還想不透他為什麽一口咬定她懷孕,直到想起她随手壓在桌上那張美爾婦産科的挂號單,頓時恍然大悟。
她揚起漂亮的唇瓣問:「你是不是看到那張單子了?」
盡管梵季諾不置可否,劉克瑾就是能從他的表情上找到答案。
「吼,我沒懷孕啦,那是為了去調查李小姐爆料是否屬實,我佯稱要去動流産手術,和櫃臺小姐攀談時随手寫的個人資料啦!」
「你、你真的沒懷孕?」他下意識看向她的肚子。
「沒有,需不需要我自毆一百下證明?」
「不可以,萬一……」
「沒有萬一。」她MC前幾天才來報到,最好能懷孕啦!
搞了半天原來是烏龍一場,梵季諾十分失望,「怎麽會沒有呢……」
「為什麽會有?」她啼笑皆非的反問。
「只要一次就有可能中獎了,更別說我們還有好幾次,而且那幾次我們都沒有做防護——」
「停!別說了!」雖然兩人關系很親密,可真要跟他讨論這種話題,劉克瑾還是覺得不自在,整張臉像是要着了火似的熱燙起來。「要真一次就中未免也太衰了吧,男人是不是都很愛幻想自己很強啊?」
梵季諾目光閃爍。「你覺得我不夠強?」
……等等,怎麽這麽快就歪樓了!
劉克瑾還來不及把樓扳正,就聽到梵季諾用充滿威脅的危險口吻如是說:「很好,膽子肥啦,看來我不好好給你點顏色瞧瞧,有人只怕真的要爬到我頭上撒野了。」
「欸,別別別,是我說錯話,都是我說錯話,我不是那個意思啦,你怎麽會不強?你強翻了,真的真的,我發誓,我每次都腰酸背痛差點起不了床,你絕對絕對是最強的。」她沒懷孕,那是因為在一起的時候剛好是安全期,最好他可以強到超越身體周期,弄出人命啦。
「來、不、及、了——」
見梵季諾真火了,劉克瑾沒法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嘴巴嘟上去投誠。
梵季諾也沒在跟她客氣,撬開她嘴巴,熱燙的舌長驅直入,像在宣示主權般狠狠的對她的小嘴索求。
她的迎合與讨好讓他十分受用,平息泰半怒火的同時,卻也把欲望喚醒了……
随手将鮮奶盒往儀表板上一擱,大掌轉而罩住她的豐盈,美好的觸感讓他滿足的嘆息,掌下的她也跟着情不自禁的逸出嘤咛。
吻着吻着,察覺到車外有人走過,生性害羞的劉克瑾即時清醒過來,連忙推了推快要徹底着火的梵季諾。
「好了……不、不要了,有人……外頭有人……」她邊推着身上這熱情如火的男人,一雙眼睛緊張兮兮的盯着車窗外的動靜。
忽地,美目瞬間瞠至極限——
「別親了,快停下,是汪競東,汪競東出現了!」她邊嚷嚷邊伸手拍打梵季諾,示意他快點冷靜下來。
欲望被迫中止,梵季諾的黑眸裏還有着未熄的火焰,看得劉克瑾一時腰軟。
「今天的先讓你欠着,下次加倍奉還。」
「知道了啦!」漲紅着臉,她乖乖認帳,「快看,是汪競東。」
梵季諾拿過相機,一邊調整呼吸,一邊明快的朝正往DoubleS後門走去的汪競東按下快門。
「這裏應該是熟客進出的通道,上次汪競東就是從這裏進去,我想他應該也是從這暗道快速走人,才成功避開了警察的臨檢。待會他進去後,我們就又只能被動等待,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像上次那樣,進去店裏瞧瞧?」
「不用,瞧,有人出來了。」梵季諾朝汪競東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汪競東沒有走進DoubleS,而是一名年輕男子打開DoubleS暗道的後門走出來。兩人站得很近說話,原本氣氛還很平和,不知怎地,汪競東突然暴怒,對着男子咆哮,男子眼見安撫不了他,從身後緊緊抱住了汪競東。
下一秒,汪競東轉過身來,扣住男子的臉,狠狠的吻了上去——
這兩個年輕的大男孩,就像是溺水者抓到浮木般,吻得熱烈異常,情動間兩人雙手還不住的往對方身上愛撫摸索,激烈的程度半點不輸給稍早之前的梵季諾和劉克瑾。
親眼見到這一幕的劉克瑾驚呆了,完全說不出話來。
梵季諾盡管也震驚,但沒忘記身為新聞工作者的責任,把鏡頭對準兩人,冷靜地按下無數快門。
纏綿了好半晌,兩人擁摟着,快步往汪競東停在不遠處的跑車走去。
「現在怎麽辦?追嗎?」
「不用了,剛剛拍的畫面已經綽綽有餘。」
「搞了半天,汪競東喜歡的根本不是女人,而是男人。你說,會不會是因為這樣,所以打從被爆料開始,他就一直保持緘默,畢竟臺灣的社會終究還是很保守的,再者,他若說了,只怕還會連累他的伴侶身分被起底,與其這樣,索性什麽都不說,由着爆料者去興風作浪。」
「可即便他什麽都不說,一連串的爆料對他來說,殺傷力還是很人。」
「看來這個新聞還沒完,因為我們還不知道,究竟是誰讓李小姐出來指控汪競東的,背後目的又是什麽?」
「我有個辦法。」
「什麽辦法?」
「先打電話給包力達,讓他來把車開回去。至于你,搭我的車一起走。」
為了他口中的辦法,劉克瑾難得不讨價還價,立刻乖乖照辦。包力達雖有那麽點小小的意外,卻也樂得早點回家睡覺。
「所以你到底有什麽辦法?快點告訴我。」坐在梵季諾的車上,劉克瑾迫不及待的問。
「你不是深谙職場潛規則?要從上司嘴巴裏撬出機密,不是應該要拿點什麽來交換嗎?」他飛快的看了她一眼,漂亮的眼睛裏藏着邪惡。
劉克瑾很快明白過來,燙紅着臉,嬌聲罵,「你這下流混蛋!」
「你這話有欠公允,我好好的開車,既還沒開始下流也還沒混蛋,怎的就先挨罵了?」
「……」劉克瑾無言。
事後證明,他還真是個不吃虧的,擺明一副老子罵都給罵了,不索個夠本太對不起自己的賊樣。
「你到底說不說……辦法呀……」被吻得天旋地轉,劉克瑾趁着喘息的機會,迷迷糊糊的問。
梵季諾伸手就往她的翹臀落下一掌,「小姐,你給我專心一點好不好?」
她不是不想專心,實在是現在若不抓緊時間問,待會別說是發問,就是想要好好的說個字都難,畢竟這男人野起來的模樣她不是沒領教過。
梵季諾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拿自己的嘴堵了她的嘴,省得繼續聽她聒噪。
待劉克瑾想起這事,已經是隔天下午。
「拿着拍到的畫面去對汪競東嚴刑拷問吧。」梵季諾淡淡地說。
傻眼。「這就是你所謂的辦法?倘若從汪競東嘴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呢?」不是每個被害人都清楚知道加害人是誰啊!
只見梵季諾耍賴的兩手一攤,涼涼道:「我覺得單刀直入直搗黃龍很好啊,不然你想怎樣?再者,想辦法挖掘出事情的真相,不就是你身為記者的重責大任嗎?」
劉克瑾手指顫顫的指着梵季諾,「梵季諾,你分明就是耍賴!」
可惡,昨天晚上她實在是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