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皇叔祖是“神棍” — 第 141 章

差不多自二房還占據榮禧堂時, 王夫人就開始做‘包攬訴訟’的勾當。最開始只是幫些無傷大雅的小忙, 後來見不僅得了銀兩, 周圍人連一點消息也不知,自此以後膽識愈壯, 所作所為, 越發越矩,不可勝數。只靜虛供出來的就有百八十起, 銀子自三千兩至上萬兩依照官司難易而有所不同。

“貧尼知道的就只這些了……”靜虛捂着手, 痛的幾乎脫了形, 十分虛弱的樣子。

水靖看了靜虛半響,低頭摸着扳指, 道:“真的沒有?你可要想清楚了, 若是本王知道你還有隐瞞……就要用你身上的東西來抵了。”

“不、不敢。”靜虛驚慌失措的搖搖頭,“給貧尼一百二十個膽子也不敢再欺瞞王爺。只是,應該不只貧尼一人尋二太太幫忙, 二太太身上是否還有其他官司,貧尼就不知道了……”

“還有誰尋過王氏幫忙?”

“貧尼只知道以前榮國府的賴大總管、二太太陪房周瑞家的女婿冷子興……其他就不曉得了……”

賴大和冷子興确實有這個可能, 可惜他兩人一個死了,一個現在不知道在何處, 倒是成了無頭公案。

水靖見靜虛再說不出來其它, 便揮揮手讓人将她帶下去關起來,日後再行處置。

已有人将靜虛所言所語記下來呈給水靖, 水靖捏捏紙張的厚度,嘆了口氣。

當日榮國府還是王夫人管家時, 榮國府名帖在她手裏,無論如何使用都可以随心所欲;而王子騰的名帖卻不在王夫人手裏,王夫人自是不敢随意。因此,這些大多都是六七年以前的陳年官司,能不能找到苦主都很難說,更有甚者,有些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佛家有雲善惡倒頭終有報,只争來早與來遲。”文東延心知水靖因何而嘆息,勸慰道,“即使苦主不在,但只要将害人者繩之于法,相信他們泉下有知也會有所慰藉。”

“你真這樣想?”水靖直直看向文東延問道。

“不這樣想又該怎麽想?”文東延笑道,“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是我們想做什麽也已經做不了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他們申冤。如果想的太多,那就要把自己逼死了。屬下以為盡力而為問心無愧就好。”

“是這個理兒沒有錯。”水靖點了點頭,“但一想到有這麽多官司因為王氏而成了冤假錯案心裏就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王家是如何養女兒的,養出這麽個膽大包天視法度為無物的閨女來!”

“聽說王家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想來王夫人也不知道律法是什麽。”

水靖突然想起賈赦的兒媳婦王熙鳳也是王家人,而且當年還做過放利錢的行當,如果不是賈赦給她當頭棒喝,怕也會成為第二個王夫人。

“王家是不是會錯了‘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意思?”水靖神情古怪道,“他們該不會以為女子大字不識就是有好的德行吧。”

文東延低聲笑了笑,“怕是他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曉得那其實只是一段話中的一句,而且不過是激憤之語罷了。

那原話其實是——女子通文識字,而能明大義者,固為賢德,然不可多得;其它便喜看曲本小說,挑動邪心,甚至舞文弄法,做出無醜事,反不如不識字,守拙安分之為愈也。女子無才便是德。可謂至言。

女子并不是不可識字,如果不識字又怎會知道什麽是是非善惡。但是不能因此而沒有了德行,否則還不如沒有才情的好。

但王家顯然只看到了表面意思,以為沒有才情就會有德行,并且還當成了真理。水靖覺得王家人有點蠢,連公主都必須讀書識字,難道他們以為自家的教育還能好的過皇家?而且賈史王薛除了王家以外,其餘三家的姑娘都能出口成章,他們竟然還沒有看出自家養女兒的方式有問題,也是奇葩。

“不過王夫人倒還有些小聰明。”文東延又道,“她做的那些事情很多都不能擺在明面上。一個弄不好,怕是會連累恩侯。”

恩侯指的就是賈赦。因王夫人大多用的是榮國府的名帖,事情一旦揭發出來,首先被問責的就是榮國府的主人賈赦。即使賈赦說不知道,但除了知情人以外,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賈赦和那些事情沒有關系。畢竟都是拿錢辦事,誰會相信那些錢沒有進賈赦的口袋。如果王夫人做的幹淨些,完全可以把事情都推給賈赦。即便王夫人最後伏法,賈赦也會無故惹得一身腥。

從這方面來看,王夫人确實不蠢,只是沒聰明對地方。而賈赦則是漓淋盡致的诠釋了什麽叫做‘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不過,賈赦卻沒有這個自覺,知道後第一反應竟是驚訝王夫人這些年賺了許多銀子,“只這上面的數目就有好幾十萬了吧!這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乖乖,老二家的私庫裏得有多少銀子!就這還整天在老太太跟前哭窮,讓老太太用私房錢補貼他們二房,她的臉皮也太厚了吧。”

水靖有些無語,“你就只想到這個?”

“當然不是。”賈赦立刻收回驚訝,義正言辭道,“老二家的實在太可惡了!簡直就是喪盡天良!這跟謀財害命有什麽區別!?必須得嚴懲!”

賈赦臉上滿是興奮。王夫人倒黴,他就高興。如果不是覺得死太便宜王夫人了,他早就收拾她了。只有慢慢折磨什麽的,才能消他心頭之恨。

“你就沒發現自己當了冤大頭?”水靖提醒道。

“不是還有王子騰嗎?”賈赦倒是無所謂的很,“王子騰知道後肯定比我還惱怒。好歹我和老二家的本來就有仇怨,他卻是被自己的夫人和親妹聯手給坑了。”

這倒是沒錯。本來就不得志,還有豬隊友不斷的拖後腿 ,也不知道王子騰到時候會不會被氣死過去。水靖覺得可以将王子騰找來談一談,也好愉悅一下自己。讓暗衛講述什麽的哪有自己親眼目睹來的過瘾。

“因事關恩侯,有些事情不好放在明面上,故此才會找恩侯來商議。”文東延将話扯會正題,“不知恩侯可有什麽想法?”

“不用考慮我。”賈赦擺擺手,“你和爺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只要不便宜老二家的,我就是被連累又有何妨。大不了就是提前将爵位傳給琏哥兒、蹲幾天牢房罷了。”

“王氏現在怎麽樣了?”水靖突然問道。

“她?”賈赦勾起了嘴角,“估計手裏就只剩下銀子,連兒子都要被人搶走了。那女人确實是個厲害角色,不僅老二向着她,連寶玉都快被她籠絡了去。”

“哦?”文東延笑道, “看來主子當年說的果然不錯,連當家主母的兒子都能籠絡的了,可不就是隐形的主母了嗎?”

水靖揚揚眉梢,“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是誰的說的。”

賈赦口中的女人,就是當年水靖在四季居見過的唱曲姑娘。

那唱曲姑娘一心想去權貴家裏當小妾,但又不想被人說是貪圖富貴,也就是俗稱的‘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但許是年輕,表現的太過刻意,很容易就被人看出她的真正目的。權貴和公子哥兒找小妾是為了享受,不是被人當猴子耍的,是以那唱曲姑娘在四季居唱曲許久,都未有人欣賞。

某日賈政從四季居門外經過,恰巧看到那唱曲姑娘被掌櫃趕出來——唱曲姑娘跪在地上不住的哭泣哀求,掌櫃的卻不為所動,還讓她有多遠滾多遠。

賈政自是看不過眼,上前為唱曲姑娘說了兩句話,指責掌櫃的冷血無情,竟然忍心趕走這麽柔弱的姑娘。掌櫃已經看慣了唱曲姑娘楚楚可憐的模樣,絲毫不為所動,聽了賈政之言就嗤笑道:“你既然覺得她可憐,那就去幫她,我這裏卻不是開善堂的。客人們因為她都不敢來我這裏,損失你賠?”說完再不理賈政,揚長而去。

掌櫃跑的很快,之前唱曲姑娘一直拽着他的衣服不讓他走,他又因為怕被賴上而不敢踹她,早就焦心不已。現在唱曲姑娘好不容易松開手,他當然要趕緊逃走,以免再被糾纏上。

唱曲姑娘之所以會松手,是因為遇到了更好的目标。她見賈政身上衣服乃是上好的料子,不是等閑之輩可以穿之,于是斷定賈政非富即貴。雖然賈政年紀大了些,不太符合她心目中的要求,但如今已經沒有更好人選,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賈政一開始沒有想這麽多,只是單純的想要幫助弱者而已。那唱曲姑娘見賈政已有離意,倒沒有去糾纏,只在他開口之前對他磕了個響頭,說感謝他的幫忙,雖然最後沒有幫成,但她下輩子會做牛做馬來報答他的。

“……今世是沒有機會了。”唱曲姑娘轉身離開時喃喃道。

聲音雖小,但賈政依然聽了清楚。他驚覺唱曲姑娘話裏的意思,正想着要不要去勸解她一二,卻見那唱曲姑娘身體一軟,就要歪倒在地上,賈政趕忙上前扶住。

巴掌大的小臉挂着兩行晶瑩的淚珠,楚楚可憐至極,身體嬌小柔弱,幾乎沒有什麽重量,那一刻,賈政突然明白溫香軟玉在懷的意思,一種莫名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麽噠!修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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