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熇把過年總結為，自己作大死。
不過就是寇銀生沒和她正面沖突起來而已。
回到三中的家整個人也是蔫兒蔫兒的，脫了鞋直奔卧室，上了床扯過來被子往身上一蓋，背對着他說：“你回去過年吧。”
平鋪直敘，直接攆人。
典型的用完就扔的代表。
其實她特別想找個人說說話，想着不行一會打電話給喬丹？
可大過年的，誰能像她似的，非要撿這麽一天和家裏鬧翻。
你說她為什麽就是她爸的親生女兒呢？不是多好！
不是一切都解決了。
她也可以不恨了，也可以放下一切，為什麽就偏偏是呢？會不會寇銀生當縮頭烏龜當久了，就真的拿着她去換什麽呢？呸呸呸，那是她爹，什麽脾氣秉性她還算是了解，這種事情他怎麽可能會忍。
那老太婆輕飄飄一句，自己怎麽就信了呢。
呸！
“我先回去了。”
寇熇沒理他。
走吧走吧，反正一個人也待習慣了。
獨來獨往也挺好。
過年誰規定一定要熱鬧的，一個人睡一覺醒了吃飽就得了。
裹着被子，閉上眼睛。
霍忱帶上門下了樓，家裏已經吃的七七八八了，誰可能會等他，他又不是什麽大人物，老二兩口子吃完飯就回自己家去了，倒是霍磊爸媽還在，估計會陪着霍奶奶到接神。
霍磊手裏拿着遙控器，看向霍忱：“廚房有飯。”
霍忱點點頭。
霍奶奶叨叨孫子：“你又跑哪裏去了？寇熇回來了啊？大過年的怎麽又跑回來了？”
“和家裏吵架了。”
霍奶奶急急發聲：“不是我說，這孩子啊脾氣不太好，你說平時就算了，大過年的還折騰，也別說一個家不和諧都是家長的錯。”
你說怪家裏讓她搬出來住嗎？這孩子有點挑事情啊，什麽事情放在大過年的也不該發作，當然她也就是背着人講講，覺得現在的小孩兒，一個個的活的都太放縱。
霍忱揚眉，“你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她錯啊。”
“人家的事兒我上哪兒知道去，我就順嘴一說，你這一天天的往外跑，霍忱啊……”霍奶奶有心說孫子兩句，寇熇是好，但也別把寶都壓到人家身上，這見天的往人家跑，跑的老太太心裏也生出來點想法。
她覺得寇熇什麽的那些都是她自己亂想，當不得真的，那更多就像是個随時都能被戳破的泡泡一樣的美夢，但霍忱不能這樣想，你真的把寶都壓到寇熇的身上，将來她不按照你的想法走呢，籌碼不能都放到一個框裏。
“我上樓了。”
霍奶奶喊孫子：“霍忱……”
可沒把人給喊回來。
寇熇躺着呢，有人敲門她也懶得去開，霍忱是自己有鑰匙，敲了幾聲她沒給開，索性自己開了。
站在門口，并沒有進去：“你吃不吃飯？我給你端點？”
過年期間最不缺的就是飯菜，雖然都是剩菜剩飯。
房間的門大開着，他說什麽她都能聽到：“不想吃，你也別端。”
想也知道會準備一些什麽，她也不愛吃那些，現在突然之間覺得胃口不太好，不想吃。
門被輕聲帶上，他進了屋子裏。
走到床邊，拉扯她。
“幹嘛？”她無語。
她現在就挺鬧心的，別來打擾她了，讓她一個人靜靜行不行？
“起來打掃衛生，過年了沒聽說家裏不能有灰塵的嘛，一直到初五都不再打掃衛生了。”
她盤着腿坐在床上盯他，這是勸人的最新方式？
霍忱上手拽她；“起來起來，動起來。”
“我發現你真的很奇怪。”寇熇嘆口氣。
“讓你打掃衛生奇怪？”
“我家裏髒嗎？”她家每天都會有阿姨過來進行清掃的，就算是五六天不打掃能髒到哪裏去，她已經這麽悲傷了，大哥不說你勸勸我，至少也不應該支配我來幹活吧。
“這和髒不髒有什麽關系，過年了就要打掃啊，大小姐不習慣自己動手，不會？”他調侃她。
生活不能自理？
寇熇白他一眼：“我會的比你多着呢。”一臉不服氣：“我比你看起來更像是窮人家的小孩兒好嗎，我會做飯你會嗎？”
“我不會啊。”霍忱一臉怡然自得。
不會做飯犯法啊？
她得寸進尺：“你會點啥。”
“做飯女人學不就得了。”
哪裏有男人學做飯的。
“呵呵。”她真想一腳踹死他：“我說，你已經條件很差了，還活的這麽自我，活該你将來找不到老婆啊。”
好的男人各有各的不同，不好的男人大體相似。
他呵呵笑：“不行就打光棍被，沒人要求打光棍還那麽多的要求。”
進了洗手間擰了抹布然後扔給她，寇熇上手那麽一接，接了一個正着：“你也就現在鐵齒，過了三十歲可能就會想老婆想的發瘋，小屁孩懂個屁。”
“我是小屁孩，你是什麽？”他反問。
大姐貴庚啊。
“懶得和你廢話。”
寇熇拿着抹布這裏擦擦那裏擦擦，可是她真的不是很擅長幹這種活，做做就偷懶，拿着抹布擦擦灰大部分都是在偷看，偷看霍忱幹什麽了，他往自己方向掃量的時候她在裝着幹一點。
一大好青年做什麽不好，非得打掃衛生，幹嘛這麽想不開。
做飯那是因為她喜歡吃。
霍忱幹了一多半才發現她躲清閑，有心數落她兩句吧，講的好好的一起幹活，結果中途你給我撂挑子，什麽人？
眯着眼睛：“不愛幹，你就坐着休息吧。”
“好呀好呀，這活我真的沒幹活。”寇熇抹布一扔，拉過來椅子坐下看着他幹，嘴上念念有詞：“我可不是為了偷懶或者不愛幹活，你是知道我的，我很勤快的，我只是覺得你思想很危險，我正在拯救你的人生，你現在雖然是累了一點點，可将來你受益的絕對是很多很多。”
霍忱聽的一臉無語。
“滾吧。”
寇熇盤腿坐在椅子上，霍忱實在忍不住說她：“你坐就坐，搞的和腿殘疾似的放不平。”
也不是過去的小老太太，幹嘛那麽喜歡盤腿。
“你懂個啥，我這是為了更好看的身姿正在努力。”
“我說不過你，我講一句，你有一百句等着我。”
現在終于明白了他奶的無奈，可能平時溝通就是這樣的，搖搖頭。
“我說，我不做飯就找不到老婆，那你不幹活你能找到老公嗎？”
他沒心沒肺地笑，覺得她也只能養小白臉了。
“怎麽會找不到呢，我就算是長得特別醜，體重一百八我還是會找到整整齊齊的男人來愛我，我人可以醜但是我的錢很美。”她低低沉沉道，這就是現實社會嘛，沒辦法，胎投的好：“實在不行，不是還有你呢嘛。”
“你少打我主意。”霍忱警告她：“我們倆都這麽熟了，你那點破事兒我什麽不知道，我娶你還不如娶個炸彈擺在床頭。”
寇熇笑：“你這人真是沒眼光，誰娶我，少奮鬥十八年啊。”
“我寧願多奮鬥二十年，我寧願四十五十再找老婆。”
兩個人鬥嘴，他現在早就丢了當初那種不切合實際的想法，可能是她說的次數太多，多到他也認清了現實，換個角度出發，其實寇熇當朋友真的就挺好，別的就算了。
有些緣分，在她不停叨逼叨逼他看清現實之後，就散光了。
寇熇反問，“我不好嗎？”
“太好了，高攀不起！”
“知道就得了。”
小樣兒！
“我叫份海底撈吧。”
去拿手機下單，卻發現今天海底撈停止送外賣了，寇熇坐在椅子上哇哇叫：“過年就不賺錢了嘛。”
好生氣哦。
“算了，我換一家叫，吃熊貓火鍋好了。”
霍忱拉開她的窗戶，站了上去，準備開始擦玻璃。
寇熇擡腳指着他的方向：“你小心着點。”
以前說她媽是擦玻璃掉下去的，別他自己掉下去了，那個時候可沒人救他。
“不行別擦了，我看玻璃挺幹淨的。”
“閉上你的嘴，叫你的東西吃。”
玻璃髒成這個樣子，這叫挺幹淨的？眼睛瞎吧。
“耗兒魚吃嗎？”
她覺得口感挺好的，又不會腥。
霍忱半個身體探出去，不過手抓的緊，多少也就意思下，樓層太高了，真的摔下去他奶會氣瘋的，認為他大過年的找晦氣。
“我說我都沒聽過你說的這種魚，你信不信。”
什麽東西？
第一次聽。
他所能接觸到的魚不過就是刀魚、鲅魚、鯉魚鲈魚一類的家常魚。
寇熇道：“沒聽說這回不就聽到了，也會吃到。”點點點，他喜歡甜口的，那點個紅糖糍粑，來份鵝腸她喜歡的。
完美！
“你下來吧，看的我眼暈。”
能不能不要在她家的窗戶上五五渣渣的，掉下去她還得賠錢。
霍忱又擦了幾下，跳了下來，拿着黑黑的抹布送到她的眼前：“這叫挺幹淨的？”
瞪大你的狗眼給我看清楚。
寇熇躲：“你煩不煩。”
不讓你擦，是怕你摔下去，還來勁了是吧。
“你不回去吃飯，你奶不會發飙啊。”
“回去也沒意思，和他們溝通不了。”
寇熇雙手撐着下巴，重重嘆口氣：“你說我們倆上輩子是不是挖過人家的祖墳？命雜就這麽苦呢。”
“你苦還是我苦？”他問。
“都苦啊。”她回。
不苦嗎？
他就不說了，家裏亂七八糟的，自己就更不用說。
他們倆沒去報複社會，真的就是自己的德行還算是好的。
“你說苦那就苦吧，不過你見過誰苦的每天零花錢是人家一個月的退休總數，我奶一個月工資才兩千多，你一天吃飯就得兩千多吧。”
寇熇就是個小敗家子！
他确實也養不起。
想都不敢想。
任憑你怎麽去努力，怎麽可能每天賺到兩千塊錢啊。
像她說的，可能侯邺那種人才能做到吧，他是不行了。
“也不一定啊，我有些時候還不花錢呢。”
吃飯嘛看吃什麽，吃點好料自然花的就多，一天兩千上下差不多的，有些時候還什麽都不吃呢，平時的話也有吃泡面的時候，一天十塊錢也是夠的啊。
“你命就夠好的了。”
“就錢方面來說是這樣的，那你朋友運也不錯的呀，你還認識我了呢。”
“托福托福。”
認識你這個敗家子。
中間外賣送到家，霍奶奶還上樓一次，叫霍忱下去吃飯，順帶着讓寇熇也下去吃口，現在家裏老老太太已經被送走了，寇熇應該也沒的嫌棄了。
“你別一天到晚待在人家家裏，就知道吃人家占人家便宜，不是你花錢就吃的心安理得啊。”
叫人說你什麽好呢，一點分寸沒有。
寇熇：“奶奶，讓他待着吧，我一個人也沒什麽意思。”
霍奶奶道：“寇熇啊，你是個女孩兒……”
平時你們說是補課，我也沒講什麽，這都放假了，還是大過年還往一塊兒湊，女孩子得學會矜持，別學霍敏那樣的，跟這個睡跟那個睡的，霍奶奶打從心眼裏就瞧不上那樣的，寇熇也不應該這樣活，男同學再好，再喜歡吧也得分場合，小小年紀別學那些不入流的，畢竟你們還沒長大呢。
“你回去吧。”
霍奶奶站在門口，想要罵霍忱兩句，可大過年的，強忍着下了樓。
回到家就開始嘟囔。
“媽，霍忱還沒下來啊？”
霍磊他媽覺得談對象也不是不行，但這總待在一塊兒，青少年懂的畢竟還少，真的一沖動犯錯，那霍忱是個男孩兒，搖搖頭，反正是自己女兒，自己肯定不會這樣養。
“死孩子，一點分寸沒有。”
霍磊他媽善意提醒：“玩是玩，別……有些事兒大人也不好教，總關在一個門裏，現在又是對什麽都好奇的年紀，惹出來點岔子不好收場啊，人條件好也不能太主動了。”
霍忱這孩子吧，可能是覺得想要把握住，但沒這樣把握的，跟狗見了屎一樣的多難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