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闫覺得霍忱自私。
這種自私就體現在，如果真的是喜歡一個人，是不會忍心去毀了對方的，當然霍忱現在并不是這樣做的。
“老師是過來人，明白青春期有個小躁動小情緒什麽的，但還是得提醒你一句，霍忱啊你可能不知道自己現在和她這樣好就是對她不好……”
寇熇的桌子被人一撞，撞醒了，眯眯眼看着前方。
姚彥不怎麽太真心地講了一句：“對不起啊。”
肯定就不是故意的，一走一過不小心撞上的，她今天是值日生，過道上有雜物，她去後面拿拖布，結果撞到寇熇的桌子了。
寇熇沒理她，活動活動胳膊就離開座位了。
把門給關了，她看不到霍忱啊。
反正課間嘛，和他說說話。
到走廊，有同學和她打招呼：“睡醒了啊，老闫把霍忱叫辦公室去了，好像在訓霍忱。”
辦公室裏老闫還在說霍忱，如果霍忱不打算給她個明确的表示，她就準備請家長了，兩方的家長一塊兒請，到時候對方的家長也肯定不會輕饒了你，再說再說……除了成績方面，還有家庭這一說呢。
這要是她女兒，她絕對不能同意。
外面有人敲門，寇熇的手在門板上意思意思的敲了兩下，擡腿直接就進來了，大冬天她穿裙子，可學校沒規定現在開始就必須穿校服，都是随意穿的，老師就看不順眼也沒辦法多講。
“我和老師講幾句話，你先回教室吧。”
寇熇經過他身邊，放軟了語調。
霍忱走了。
老闫嘆氣，“穿那麽點，小心将來腿凍壞了。”
這些孩子們啊，總以為大人讓他們多穿點是不懂得時尚，時尚是什麽啊？你得有本錢才能時尚啊，現在是小，怎麽凍都凍不出來問題，等到長大了各種關節病就找上身了，那個時候後悔也來不及。
“老師，我經常泡溫泉的。”
寇熇一臉真誠站在老闫的面前：“你找他幹什麽呀。”
老闫沒有好氣，“我自己班的學生，我找他談談話還得經過你的同意啊。”
對寇熇她就是氣不起來，喜歡寇熇這個勁兒就像是偏疼自己家人一樣，看着哪裏哪裏都好，更多的不太像是老師和學生的關系，更像是姐姐和妹妹的關系，她雖然比寇熇大，卻沒拿寇熇當晚輩看。
“我不是合計你給他穿小鞋了嘛，我聽見就趕緊跑來了。”
拿着老闫桌子上的書翻了翻，沒有太大的興趣又給放了回去，坐到老闫的對面。
“你和霍忱拉開點距離。”
寇熇歪頭：“為什麽呀？”
“為什麽你不知道啊？”
人家的班主任老師都不急，她一個科任老師急的火上房了。
她哦了一聲，“就沒拉開距離，我這成績也沒掉還是挺穩定的，他成績直線上升，沒有壞處啊。”
老闫火大：“你還知道你們走的太近了啊，我跟你講過，上了大學什麽樣的男同學看不到，你就可着他這一棵樹上吊着，我越說你越來勁，寇熇啊你們倆是兩個世界的人，你知道他家是什麽樣的嗎……”
“知道啊，我住他家樓上，每天去他家吃飯……”
老闫：“……”
外面有別的班同學進來送卷紙，老闫閉上了嘴巴，剛剛她訓霍忱的時候有旁的人進來她根本是不顧及的，但是輪到寇熇她注意了，外面打上課鈴她也不好一直扣着寇熇不放，瞪了寇熇兩眼：“你先回去上課吧。”
等寇熇走了，自己搖搖頭。
其實做老師啊，她這種就屬于太過于操心了，可誰讓她就看着寇熇順眼呢。
晚上五點鐘學校準時放學，上了一天課的花朵們都蔫兒了。
一個個無精打采的從教學樓往外湧，今天接孩子放學的家長比以往少了一多半，畢竟不是太晚放學嘛，學校門口的一些門店也沒有營業，可能都躲在家裏享受過年之後的餘韻吧，畢竟沒出十五不叫過完年。
他們倆又走的小路，過馬路等紅燈。
她突然說，“老闫數落你了。”
霍忱只覺得好笑：“你又不是不清楚你那個闫老師，對你多偏心，生怕我拐了你一樣，呵呵。”
說起來也是可笑，你家孩子嗎？
還不是你教的學生，注意力扭扭正好不好，無非就是覺得人家是有錢人的子女，追在後面努了力的做好老師的形象，怎麽這樣做了，身家會分你幾百萬啊。
一臉嘲諷外加一臉不屑。
寇熇挽着他的手臂，霍忱收回自己的手臂，一把推開她。
大馬路上都是人。
“你推我？”她一臉震驚。
媽的，竟然敢推她。
霍忱接口：“變燈了，過馬路。”
他邁開步子先行離去，寇熇在後面陰沉着一張臉走，臉上寫了我很不爽幾個大字。
過了馬路穿胡同裏就是他們住的樓房，霍忱放慢步子，也努力把胳膊收的不那麽緊，這樣她願意抱就抱了，不抱也沒什麽。
她從他身邊擦過去，徑直進了樓棟。
大小姐，生氣了！
他嘆口氣。
幾步擡腿登上臺階，兩步三步追上她，伸手勾着她的胳膊，自己挽着她隔壁。
她這種人，火氣一點就炸！
要命。
“幹嘛你剛剛不是……”
霍忱說她：“心眼那麽小，馬路上都是人。”
他也會不好意思的。
沒和女生暧昧過，她是第一個。
寇熇翻白眼：“不好意思也應該是我不好意思吧，今天我為了你單身闖進老闫的辦公室英雄救美，沒讓你謝謝我，拉你一下胳膊你就把我推開了？”
像話嗎？
太不像話了。
“上上上樓。”
寇熇惡狠狠瞪他一眼，然後伸腳踹了牆一記：“老闫講的當做耳旁風聽聽就得了。”
“她喜歡你。”
“誰不喜歡我，你不喜歡啊。”她自戀。
“你不自戀能死嗎？”他問。
“當然能，再說我也不是每天自戀成這樣的。”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到了霍忱家門口，霍奶奶聽見腳步聲就出聲招呼霍忱回家吃飯了。
寇熇很不爽。
以前有多喜歡霍奶奶，現在就有多覺得霍奶奶礙事。
“要不你上來，我給你補課呀。”
打着補課的幌子，笑得一臉壞。
“霍忱，吃飯啦……”
家裏霍敏和丈夫都已經坐在桌前了，現在就缺霍忱一個，全家都在等他吃晚飯。
霍忱：“來啦。”
又扭頭看她，知道她是不願意一個人吃飯。
“我吃口飯就上去。”
寇熇趴在樓梯扶手上，圓溜溜眼珠子盯着他看。
霍忱說：“放個書包。”
寇熇一揚脖歡快地上了樓，霍忱進了門，洗了手放了書包坐在椅子上，兩分鐘不到一份米飯扒進肚子。
“我吃好了，我去樓上補習了。”
霍敏無語：“你就光吃米飯啊？”
“我吃菜了。”
放下筷子就上樓去了，霍奶奶夾着菜，臉上看不出來表情，倒是霍敏的丈夫呵呵笑了起來，年輕的男孩子嘛，英雄還難過美人關呢，何況霍忱。
“笑什麽？”霍敏一臉無語看着丈夫，人家飯吃好好的他笑個什麽勁兒。
當時結婚她是沒的選了，有好人選也不可能選他，各方面綜合，覺得反正日子能過下去，也就結婚了，反正這日子過的還行，花錢方面丈夫從來不會限制，兩個人的興趣愛好都是相同。
“沒什麽，霍忱眼光挺好的。”
霍奶奶拉着臉：“你當姐夫的，別亂講話，他就是去同學家補習。”
外面說的人還不夠多，自己家人還叽裏呱啦亂講。
就是那麽回事兒，也不許這樣講，她不愛聽。
霍敏丈夫覺得沒勁兒，住過來以後他倒是沒有覺得有多不方便，反正老婆懷孕呢，加上進家門就能吃飯，自己什麽都不用做也挺好的，活的就是沒心沒肺，當然了你指望他有多上進這也不可能，他只不過就是有份穩定餓不死的工作，每天風雨無阻地上班混日子呗。
寇熇那門沒有鎖，大門半開着呢，霍忱進門順手帶上了門。
“晚上吃什麽？”
霍忱：“我吃過了，你自己吃吧。”
他吃了一碗飯，實打實的一碗飯，哪裏還會餓。
“炒個烏冬面吧。”
“随便，反正你吃。”
她進了廚房，又去剪她愛吃的那個辣椒，沒一會外面有味道傳進來，霍忱趴在沙發上睡着了，睡了也就半小時被人踹醒的，睜開眼睛，她拖鞋還在他腿上呢。
一臉無語。
要麽就說呢，她還能叫個女的。
他都比她女人了，呵呵。
“給你帶了份。”
盤子往他那邊一推，手裏的小碟放到桌子上。
“你吃飯要不要這麽大的排面。”
“沒辦法，我就愛吃這些。”
魚是她愛吃的，不說餐餐都吃吧，一星期至少也得吃上五天，蝦的話也愛吃呀，吃這些不長肉啊。
遞給他筷子。
“我吃過了，吃飽了。”
“拿着。”
霍忱接過她遞過來的筷子。
“你将來打算往哪裏考啊？”她坐了下來，問。
現在得想想未來的志願問題，按照他的分數想要和自己同城比較難吧。
“誰知道了呢，不知道。”霍忱扯扯唇角。
以後的事兒，以後再想，現在想了也沒什麽用。
“要不和我考一塊兒吧，方便我罩着你。”她試探。
“是方便你罩着我，還是方便其他的啊……”
寇熇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其實有沒有魚，有沒有蝦吃都無所謂，只給一盤面她也吃的很香，頭頂上細細碎碎的光照下來，不如她家裏的吊燈光芒萬丈，但卻別有一番風味在心頭。
樓下霍敏兩口子吃過飯下樓去遛彎，霍敏實在胖的太厲害了，霍奶奶撿碗刷碗。
她就看不上霍敏這點啊，瞧瞧人家，住在這裏當成自己家一樣，吃過飯手一甩，當自己是大小姐啊。
老太太很固執不肯做點熱水來洗碗，她嫌費錢，一雙手凍得通紅，完全不知廚寶和二十四小時熱水是什麽，還停留在過去這種天氣大家都是一樣冰手做家務階段，那會過的就委屈手了，不會過的就做熱水了呗，洗着呢，外面有人推門。
以為是霍敏這麽快就回來了，張嘴就想罵人，結果一回頭視線撞上的卻是霍清。
霍清罵罵咧咧進了屋子，瞧着精神狀态就有點不對勁。
雖然大家都說她原本就不是正常人。
進屋第一件事就是先嚎，嚎自己命苦。
嘴裏罵的話就別提多難聽了，當然如果她和寇熇她奶打擂臺的話，她還是要戰敗的。
“你瞅瞅他那個b樣兒……這些年不是我娘家扶持，還能有他今天？兩個孩子都是我養的，和他有什麽關系……”
霍奶奶沒鬧明白怎麽回事兒呢，就聽見女兒把女婿罵了一大通，聽了半響才聽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女婿跑了。
還是在外孫女的幫助下跑的。
霍奶奶：“……”
女兒和爸串通好的，幫助她爸和別人私奔了。
霍清嚎的死去活來，罵完丈夫罵女兒。
她着實不是一般的慘，丈夫跑了，然後兒女幹了一架，現在兒女把父母都分配好了，跑的那個以後歸丫頭管，生老病死都女兒管，絕對不麻煩兒子一點，當然了霍清歸兒子，生病了死了做女兒的一毛錢不出。
老太太聽完身體一晃，差點沒摔在地上起不來。
自己養的孩子到底要多恨你，才能和弟弟把話說的這樣絕啊？
這還是一家人嗎？
霍清哭還不解氣，拽着霍奶奶胳膊：“媽，将來霍忱出息了，他得替我這個大姑出氣，弄死那個女的……”
霍奶奶只覺得腦門一炸。
“你趕緊給我回去，回去給女婿道歉。”
完了！
這家是要毀啊。
人家跑是跑，人家有工資啊，你霍清什麽都沒有，過去靠吃老娘的補貼，以後怎麽辦？一想到自己除了管三個孩子在多管個女兒，霍奶奶只覺得還不如死了呢。
加上這女兒原本就有點神叨叨的，離了婚誰能找她啊？
啥啥不會做，家務家務沒做過，飯飯不會做，說個話都說不明白，這種貨誰要？
還霍忱……
你自己兒子女兒都指望不上，指望霍忱？
腦子嗡嗡嗡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