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身上的溫潤漸漸的讓古池失了力道。古池的雙手沒有放過秦挽身體的一絲一毫。片刻間,吻痕已經遍布全身。秦挽眼底的迷離愈發朦胧,粉嫩的唇一片水色,誘惑至極,青絲撲了滿床。古池相信再任何人眼裏,秦挽的身體都是完美,包括他自己。
古池的衣衫早已滑落。精狀的軀體卻也完美。古池壓向了秦挽,軀體相接的那一刻,秦挽與古池都滿足的顫抖。
在古池進入的那一刻,秦挽皺眉,痛喊出聲,卻被古池的吻吞并。那一刻,痛感席卷全身,秦挽死死的抑制,才讓微減的痛喊吞并在古池的口中。古池微微皺了皺眉,緩了緩,下一刻,卻更加用力。
秦挽的房裏,春色盎然,紅鸾浪潮。
10.怎會難過
雨一直下。
秦挽的心底也一片洶湧,夾雜着黯然。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第一次會給這樣的一個男人。冷冽,無情,或許不殘暴,卻總也有些殘忍在裏面。
師父說啊,有的人即使你付出整個生命去愛他,他也不會記得一分一毫。而在秦挽眼裏,古池恰恰就是這種人。
秦挽小心翼翼的轉過身,腰上摟着她的雙臂卻更緊一分。慢慢的有些困意,下身也有些腫痛,雖然洗了澡,擦了藥膏。有的傷啊,是擱在心裏的,愈合不了的。
秦挽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古池的眼卻睜開了,眉頭輕皺,眼底有些複雜的光芒。仔細的看着面前女子的臉龐,燭火的照耀下,驚為天人。其實,這樣一個女子是值得好好對待的吧。古池心底閃過如此疑惑。
次日清晨。
不知晚上什麽時候,雨已經停了,空氣有些潮濕,還有些寒冷。庭院前也有一些水漬。秦挽出了門,冷的臉頰蒼白。回屋加了衣衫,頸上一片光滑,再往深裏看一點,顏色濃郁的吻痕遍布。古池,你這算,什麽呢?
卿茗說王爺一大早就離開了,留下秦挽中午自己往永安王府趕。秦挽低了眼睑,罷了,本不該有過多的念想的。
用了早膳,蘇玉寒已經離開了,記得他昨日說有人找到他了,那麽肯定是離開了吧。這樣,也挺好的。不知不覺也還是有些想念那孩子的。秦挽有些自嘲,大概這一輩子,她都不會有那麽可愛的孩子吧。
馬車裏裝了暖爐,行了一路,秦挽再沒有出過馬車,就連午膳都是在馬車裏用的。秦挽安靜的躺在馬車裏,眼眸微閉身子也乏的厲害。閉了眼,卻睡不着。滿腦子都是昨天夜裏的身影,他的,還有她自己的。有些不真實,下身的疼痛卻提醒她真的發生過。
秦挽眼裏滲了淚,輕輕的滑落在羊絨毯子裏。她還記得他說過:挽挽,你要做我的新娘。
如今,阿瓷。你在哪裏呢。
“對不起。”秦挽輕輕的呢喃。阿瓷,對不起,不能做你的新娘了,你看,我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所以,阿瓷,你愛別人好麽。
秦挽從暗格裏拿出銅鏡,鏡子裏的女人目光渙散,卻不損容顏。放下銅鏡,心底有些東西碎成一片。再也不複存在。取了碳條描眉,手指抹了淡淡的黑色化成眼暈,不濃卻也不淡。上好的胭脂塗抹在唇上,豔紅的色彩魅惑至極。散了青絲,重新绾起,不留半絲,上層略短的發沒有動,分成細小的小股發絲松松散散全部壓在绾起的發中,拿了稍大的褐色夾子固定住頭發,發邊插了多白粉色的牡丹,發後有固定的簪子,留了長長的幾串珠玉,落在背部,好看至極。換了大紅的外衣,整個人散發這妖嬈的氣息。
馬車是在夜晚到達永安王府的,秦挽下車的時候,府裏一片燈火通明。古池站在府門前,下人們站成兩排迎接秦挽。
古池親自接了秦挽下馬車,古池把秦挽抱在懷裏,秦挽雙手勾住古池的脖頸。笑的妖嬈。
古池炙熱的氣息散在秦挽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
“挽兒果然适合穿紅色,看起來有了些許的生氣呢。”如此的暧昧讓府裏的貴人們看紅了眼,古池再寵她們,卻也不會抱着她們走進殿裏。
11.秦挽被劫
古池抱了秦挽回殿裏,殿裏早已焚了香木,放了暖爐。溫度有一點點熱,古池拉了秦挽下浴池,雖說兩人之前已經有過夫妻之實。卻并沒有如此的坦誠相見。秦挽臉頰上分明的染了紅色。嫩紅的顏色一點點吞沒着古池的理智,他記得昨天晚上床榻上的紅和這顏色一樣。一只盛開在被單上,一朵盛開在秦挽的臉頰上。
古池的呼吸有些急促,看着秦挽散了發,卸了妝容。整個人身上只剩下白色的肚兜和亵褲。在水裏的侵泡下緊貼全身。白玉般溫潤的肌膚在古池的注視下邊的粉嫩。古池猛地攬過秦挽,柔潤的身軀撞在古池的身上,古池一陣心悸。
正要有下一步動作的時候,殿外有侍衛敲門。
“王爺,沈貴人動了胎氣,請您過去看一下。”聲音有些緊張和尖銳。秦挽想要忽視都有些困難。古池皺了皺眉,意外的看了看秦挽,有些戾氣的穿上衣袍離開了。
秦挽卻送了一口氣,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卿茗鋪好了床鋪,秦挽洗好了身子便躺着了。不知是殿裏的溫度有些熱還是秦挽蓋得被子有些厚重了,秦挽的心跳的有些快,身上的溫度有些高了。
秦挽閉上了眼,卻久久不能入睡。
月光在室裏灑滿清輝。秦挽穿上衣袍赤腳站在門前,殿裏和殿門有一段距離,卻也不是隔得很遠,門前栽種了些花草,這個時節已經全開了。秦挽站在花叢中,有那麽一瞬間像是落入紅塵的仙子。
秦挽突然間驚覺有些寒冷,低了眉眼,眼前多了一把寒冷的劍鋒。來人從背後劫住秦挽,秦挽不得不靠在來人的胸膛上。溫熱的氣息在秦挽的頭頂上散出。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味道,幹淨夾雜着些許的血腥味。
他受傷了?
沒有多餘的時間讓秦挽想別的,殿門已經被古池踹開,秦挽擡眼望過去,火把明明滅滅。帶着炙熱的溫度。秦挽的頸上已經被來人劃過,鮮豔的紅色綻放在冰冷的劍鋒上,異常瑰麗。一絲疼痛在秦挽的心底蔓延。
秦挽已經有幾分猜到來人是誰了,熟悉的氣息讓她有些窒息。胸口壓抑着疼痛,秦挽只好死死的忍耐下來。古池的眼底有了幾分深邃。誰也看不清他心底的想法,就如秦挽一樣從來都是目空一切,目光渙散。在卿茗眼裏,她從來都是無悲無喜的樣子。讓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從某些角度來看,秦挽和古池是有那麽幾分相像的。
“放開她,我放你走。”冷冽的語氣夾雜着幾分刺骨的冷意。眼底的冷色被秦挽一覽無餘。心底驀然有些寒冷。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麽。”溫潤的語氣帶着些漫不經心,可秦挽知道他在緊張。靠在他身上,能感覺到他的心跳極快,仿佛下一秒就會跳出來。
秦挽的氣息也随着他的心跳加快,垂了眼眸,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有些哀戚的味道。
阿瓷,你看,他們都拿我當棋子呢,那麽你呢?再見面,你是不是也會啊。
12.甘為棋子
即使蒙了面,秦挽看見那熟悉的眼睛,心裏早已經泛不起半點漣漪。秦挽被劫走了,古池沒有追過來,因為有人在他耳旁尖叫道:“王爺,沈貴人小産了!”聲音極度刺耳,秦挽都聽的分明。依稀見古池皺了眉頭,向她看了一眼,便跟随丫鬟離開了。
“陳進,調齊一隊人馬,全城搜捕,是要捉拿此人!“語句裏沒有提到秦挽,想來,是放棄了吧。
”是,王爺。“陳進領命,便帶了人馬出府。
城外的茅草房裏。
秦挽坐在床榻上,黛青色的衣袍包裹住她纖細的身體,青絲用發帶松松散散的束于身後,眼裏沒有任何光彩的看着眼前站立的男子。
明滅的顏色裏,秦挽卻鐘愛黛青色與紅色。一個低調卻華麗,一個妖嬈切慵懶。就如她的人一樣,有些優雅,是與生俱來的。
除卻了黑衣,只留一身湛藍的袍子。笑容裏帶了一絲邪佞。就那麽站在秦挽的身前,自成一道風景。在秦挽眼底,卻視若無睹。
床前放了張桌子,桌子上有茶,秦挽端起來抿了抿。神色依然波瀾不驚。
“師兄,劫我來此有何指教。”正了正神色,秦挽才略帶正經的看着千畫。即使相處近十年,也抵不過人心難測。
“如歌,你…給他了?”千畫的聲音有些壓抑,深邃的眼眸裏有讓人不易察覺的哀傷,轉眼即逝。
“師兄,我們已經成過親了。我是他的側妃。”所以有些事,不得不妥協。而千畫卻啞口無言,這些本來就是他預料到的,他又如何去指責她的不該。
“…..”千畫久久無語。心底泛出苦澀。
“ 你先休息吧,他不會找過來的。”
“他不會找我的。”躺在床上,秦挽輕輕的呢喃。
西北小鎮的官道上,一輛馬車飛馳而過,黃沙四處濺起。秦挽在馬車內坐着,這輛馬車極其普通,與她之前那輛天壤之別。秦挽第一眼看見這輛馬車依舊是沒有任何表情,也不問千畫将要帶她去哪裏。終歸她還是要回永安王府不是麽,終歸她還是要做回那顆棋子。兜兜轉轉,不就是為了尋找一個可以回去的機會麽。
西北再以北就是吳國境內。此時的吳國硝煙四起,戰事正到激烈之處。她離開古池已經快兩個月了,千畫告訴她,沈貴人的孩子終究沒有保住,夏朝大将軍與商過交戰時,戰死沙場,古池便領了皇命,挂帥出征。
吳國屬于北方,天氣寒冷,地域荒蕪,國家的農田能種的不多,即使減免稅收,吳國依舊是屬于貧困的國家,吳國大軍生活在如此水深火熱的環境中,野心不斷的在沖擊,夏國與商國均處于以南地區,在吳國眼裏,便是地肥物美。如果能攻下其中一半城池,那麽他們的國民就有了生活的保障。在如此的利益誘惑下,吳國的兵力愈發的強壯,其中也有環境的因素。
寒冷,貧瘠本就是鍛煉大軍的天然訓練場。
13.黃沙萬裏
離開了夏國,秦挽也有了些許惆悵,西北境內一片荒蕪,秦挽挑了簾子入眼卻是一馬平川,一眼卻望不到邊。黃色的沙塵蔓延,一片綿延。趕車的男子是服侍了秦挽近兩月的男子,冰冷的神色,俊美的臉龐永遠只有一個冷若冰霜的表情,右臉卻有一道淩厲的劍傷.在秦挽眼裏,大概他就算一座會動的雕像。
不知道他姓甚名誰,秦挽給他取了名字,錦安。她從不懷疑他沒有說話的能力,畢竟在千畫面前見他開口,聲音磁性卻冷冽。似乎與古池相似,卻又有着天壤之別。
錦安身上鋪上了一層黃塵,掩蓋了有些淩厲的感覺,卻依舊冷若冰霜。就如秦挽一樣,有的東西是從骨子裏出來的,與生俱來。舍不棄丢不掉。
被秦挽挑起的簾子久久沒有放下,蔓延的黃色在秦挽看來自成一道風景。這裏,算是大漠了吧,大概再過十多天她就會被千畫送到古池面前吧。那麽,她又該如何自圓其說,真是,很傷腦筋。
“錦安,你和我說說話吧。”秦挽目視前方,心底有一絲一樣的感覺綿延生長,那是,久不曾記得蒼涼。在秦挽心裏,除了師父與阿瓷,不知道還有誰可以想念的。只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那她做棋子呢?可能,也許會吧。
秦挽思緒放空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為想讓錦安說話是一種奢侈,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的時候,錦安磁性的聲音敲擊在秦挽的心底。
他說:“主子,你要說什麽。”
秦挽略帶詫異的看了錦安一眼,随即又覺得好笑,是她讓人說話的,有什麽值得詫異。不過是真的覺得錦安能開口,很難能可貴。
“錦安,你是有名字的吧。”
“主子賜名,錦安便是錦安。”言語裏的謙卑,神色卻依然倨傲。
“錦安啊,給我說說你的家鄉好不好。”秦挽索性坐在馬車門口,抱着雙膝,歪着腦袋枕着雙臂。
沉默了好久,錦安才又開口說話。
“我的家鄉,是西南的方向,家業不算太大,卻是娘一首操持的,娘愛極了桃花,所以莊子四處,綿延數十裏都種着桃樹,小時候貪玩,跑進娘的桃花林裏卻迷了路,整整三天沒有出來。後來爹知道了 ,就再也不讓我去娘那裏了。”錦安眼裏有着難以形容的哀傷,刻骨的分明卻被他掩藏的很好。
“你的爹娘,分開了麽。”
不等錦安回答,秦挽接了一句:“如果我和古池分開了,錦安,我去找你投奔好不好。”秦挽說着便吃吃的笑了起來。
“可能,不會有那一天的,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啊,古池肯定不會放過我的。錦安,你護不住我的,我也,不會連累你。就當我,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話吧。”秦挽也是極愛桃花的,聽錦安提及那延綿數十裏的桃林,秦挽驀然心動了一下。只不過如今這時節,由不得她任性非為。
“主子,我會護你周全。”錦安抿了抿唇,眼光複雜的看了眼身側的女子,風輕雲淡,目空一切。單薄且柔韌的堅強,讓人看了便心疼。
“怎麽護我呢?你看,師父與阿瓷都是未知,可能,也許他們也是可能利用我的吧,古池與師兄也拿我做棋子,你說有一天,我沒有利用價值了。錦安,你說我會怎麽樣呢。”秦挽笑的有些苦澀,大抵,終究逃不過死路一條吧。
秦挽擡頭望了望天。或許,這就是常人所說的命吧。
14.時也命也
錦安的眼底也出現了複雜的神色。棋子,自古以來,都逃不過死路一條,她倒是看得開,可是哪有人對死字能持有安然的态度。
一路上久久無語,而秦挽與錦安的對話無聊且單調,無聊是對于秦挽來說,單調卻相對應的是錦安。
“錦安,我們還有多久到啊。”秦挽依舊抱着雙膝枕着雙臂。
“大概半月左右。主子想要多少時日到達?”語氣謙卑神色倨傲。
“錦安,這是出了西北境了吧。”黃沙已過,自然看不到綿延的景觀。
“…….”
“主子,我們再往西北境內趕。”語氣中夾雜了些許無奈。
在西北境內行至第十天,經過山谷的時候,秦挽心底蒸騰起不安的感覺。山谷狹長,正中午的時候望向兩邊只覺得刺眼,看不透上面的情況。
“主子,這地帶常有山賊出沒,主子一會務必不要緊張。”
“知道,不用你擔心就是。”秦挽笑笑。果然離開了王府,連心情都變好了呢。
可能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馬車也走得特別快。眼看過了這一段最危險的山段便可以出谷。前面伫立的大隊人馬卻硬生生的截住了秦挽。
“嘿!前面的,要出這斷崖谷,留下女人和銀子!不然別怪老子和你們不客氣!!”扛着大砍刀的彪悍漢子明顯就是這山賊的頭目。本來只是劫銀子而已,黃沙過境的地方竟然見到秦挽這樣精致無雙的小娘子,山賊們自然是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或許,劫住他們本就是不該有的心思吧。山賊人數不少,同時也像秦挽他們說明了,眼前這個彪悍的男子有着細致的內心,不然不會有這麽多兄弟還依然穩穩的坐着他大哥的位子。
沒有與他們多言語,錦安便挑了刀鞘飛身上前。不得不說錦安的武功是極好的,片刻間,山賊的人數已經倒了三分之一。血染黃沙本是戰場該有的情節,在這裏呈現卻覺得有些不倫不類。待到山賊頭目回過神來,錦安已經殺掉他大半人馬。他神色一緊,便看到這邊拿着刀鞘細細打量的秦挽。收了眼底的垂涎,神色暗暗發狠。
用了極快的身法沖到秦挽旁邊,錦安雖然武功極好,可山賊也算極速難纏。一個不經意的分神,秦挽已經被那彪悍的頭目挾持住了。
秦挽低了眉眼,看見這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不得不苦笑連連,真的是時也命也,到哪裏她都是那個被挾持的對象。
“住手!你放下手裏的劍,不然我殺了她!!”彪悍的男子狠戾的臉上有了倨傲的神色。他知道自己最後難逃一死,不過有這個小娘子陪葬也算好的。
錦安看了被挾持的女子,依舊淡定自若,駐定了自己一定會救她,卻不一定是會放下手裏的劍。錦安的人生觀裏有兩個不可也不能放下的東西,一個是手裏的劍,一個是自己看上的女人,手裏的劍在很多年前就離不開他了,看上的女人,大抵,現在,也算找到了吧。
錦安趁着放下劍的那一剎那,手裏細小的銀釘卻甩了出去,恰如其分的打在了彪悍男子的死穴上。可錦安低估了他的彪悍程度。在最後那一瞬間,彪悍男子從另一只手裏拿出了一只匕首,錦安的銀釘打在他死穴的同時他手裏的匕首也穿過了秦挽的腹部。
巨大的疼痛讓秦挽站立不穩,頃刻間便要倒下去,秦挽摔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模糊的眼只看到近在咫尺卻受了巨大刺激的錦安。
在昏迷的最後一刻,秦挽在想,這樣,老天會不會把我收回去,不忍心我再受這麽多苦了。你看我自己都覺得難過了。
15.新不如故
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位容顏絕美的女子,臉頰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腹部的血流量越發的厲害,雖然已經讓随軍的大夫上了藥用布裹好了,卻依舊能看見滲出的紅色,帳篷裏的丫鬟來來回回。端着出去的盆裏血紅的顏色讓守在帳篷外的錦安觸目驚心。
大夫說她身子本來就是有毒的,是兩種劇毒,在秦挽體內一直呈相持的鬥争,一直也相安無事,可是刺穿秦挽腹部的匕首也是塗了劇毒的,這樣一來便在秦挽體內形成了三足鼎立的狀态。如此惡性循環下去,便造成了秦挽長久不醒的緣故,已經快六天了。
夏國駐營大軍中央,一朵比別的帳篷略大的帳篷內。
“将軍,吳國大軍三十萬人馬已經分為兩路包抄商國。”一位先鋒模樣的小兵跪在帳篷正中間向古池彙報戰況。
“将軍,這正是殲滅吳國的最好時機,請将軍下令,好讓末将滅了那吳國蠻人!”一位年輕的将領眼裏有着炙熱的光芒,這正是報效國家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讓他怎能不興奮。
“鄭副将,你太急了些。大家,都囑咐士兵們提起精神,守好陣營,今天可能有一場硬仗要打!”古池看了地圖,擡手摸了摸皺起的眉頭,心底一片躁動。下了命令便直接奔赴自己的主帳,他的帳子,如今睡的是他被劫的側妃。
“将軍這幾天怎麽這麽急躁?”将領甲。
“自從把秦側妃帶回來,就開始急躁了。”将領乙。
“那秦側妃是還沒醒吧。”将領丙。
“将軍這是擔心了?”将領甲。
“都在那裏講些什麽!将軍是你們能議論的嗎?還不快回去操練士兵!!今晚戰敗拿你們試問!!”剛剛被古池點醒的鄭副将怒吼,将軍能是這些人議論的麽,這些人都該受軍罰的!
秦挽現在,确切的說有點處于離魂狀态。有人說,如果一個人想念一個人太久,都深入骨髓了,那麽離魂是有可能發生的。
秦挽記得她一睜開眼就看見商國的皇宮了,什麽東西她都可以穿過去。她以為她自己死了,可是卻又實實在在的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又微弱的呼吸,以及站在帳篷外的錦安急促的呼吸,和古池焦躁的模樣。她有聽師父講過離魂,可能就是這般吧。
有宮人講到蘇玉寒,秦挽便跟着去了。她看見那只粉嫩的包子以及一旁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氣息以及一切,是蘇玉瓷。依舊是溫潤的神色,俊美的臉龐,如同暖玉一般。此時他正在陪着蘇玉寒背書。眼底卻有忍不住的擔心。
三國戰亂已經快兩年了,他一直都是在父皇用得上的時候出出主意,大多時候都是陪着蘇玉寒一起的,他知曉夏國的秦如歌便是挽挽。可是一直不确定,直到蘇玉寒回來給他講了錦秀山莊的秦側妃他才确定她真的是挽挽。
畢竟沒有誰會<漢宮秋月>。即便會卻也沒有人能把琵琶曲彈成琴曲。三國交戰,他是愈發的擔心挽挽了,有他的探子來報,兩個月前她已經被人劫走,一直不知下落。直到五日前與一陌生男子出沒在斷崖谷,卻被山賊所傷,直到今日依舊還沒有醒來。
他擔心的不得了,卻是知道的,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他也沒有資格去擔心她了,可是有時候還是依然不顧一切的去想她。
她記得,他們已經分開。十三年了。
16.蘇府風雲
當年,也是兵戈鐵馬的時代,三歲的秦挽便被留在蘇府,年代久遠的讓秦挽記不起是誰把她放在蘇府,時間一長好多事就拿那漸漸淡忘了,對于秦挽來說能把她抛棄那麽就沒有必要去找到他們。
在蘇府的日子自然是怡然的,不知道留下她的人給了蘇府多少好處,竟也讓秦挽有了嫡女的待遇,恰逢那時,蘇府只有長子一個,名喚玉瓷,自然,便是眼前這個商國五皇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四歲的時候兩人都被送去學堂讀書,蘇玉瓷明明比秦挽大一歲,卻硬生生的和秦挽同屆。
秦挽從不曾猜測過自己的身份,有也好無也好,終究是被人抛棄了。從秦挽懂事以來便練就了一身傲骨。猶記得當年學堂彈丸之地,秦挽的名聲卻也如日中天,自然也惹了好些麻煩,蘇玉瓷從小便跟着武功師父學武,有些人注定是天才,比如說蘇玉瓷這種,在武學方面确确實實當得起是天才。
蘇府的遠親表小姐,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蘇府長子卻又武功出奇的好,雖說是戰亂時代卻總是有安好之地,蘇府所在的那一座城池便是了。飽暖思淫 欲,有的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秦挽十歲那年,蘇府便被人一把火毀了。官府差人來說是自然起火。可在秦挽眼裏的那些蛛絲馬跡,又如何能相信官差衙役的自圓其說。
她分明記得那天。
學堂放假,蘇老爺打發了蘇大夫人,蘇玉瓷與她去寺廟祈福,她還記得蘇老爺當時神色悲憫,身後還跟着一個陌生男子,即使把氣息收藏的好好的,秦挽卻依舊感覺到了狠戾。
當時的寺廟離蘇府其實也并不遠,蘇大夫人領着秦挽與蘇玉瓷求完平安符便返了回來。走到半路的時候就看見蘇府一片火光。蘇大夫人像瘋了一般讓車夫加速往回趕,她們是從小門進去的,小門邊有池塘。
蘇大夫人在那些還沒有被火光殃及到的屍體中翻着自家夫君的屍體,最後發現蘇老爺的屍體已經被火燒到一半,蘇大夫人拼了命的抱住蘇老爺的屍體,火光一直在蔓延,即使燒到蘇大夫人的身上,她也沒有松開手,死死的摟着蘇老爺,流下的眼淚一滴接一滴的掉在火光裏,瞬間便被蒸發掉了。火勢蔓延在她身上,整潔的衣衫已經被燒得不成樣子了,溫潤的肌膚迅速變黑,接着被燒焦,有紅色的血水從她的身體中滲出,流在地上卻迅速的燃了起來,最後只剩下一道道暗紅色的印記。蘇玉瓷和秦挽去拉她,卻被她揮倒在一旁,嘴裏喃喃自語。
她說“承恩,你在下面等我啊….我馬上就來,我說過的,不讓你孤單。你答應過我的。可是。。你怎麽能先走呢..怎麽不等我呢。。啊?”蘇大夫人的身體已經被燒的不成樣子了,只剩下黑色的和血肉黏在一起的骨節,卻也在火舌的舔舐下化成了灰燼。
在秦挽的記憶中蘇大夫人一直都是沉穩貴氣的,對蘇老爺也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蘇老爺有很多小妾,可是秦挽發現,那些小妾中,或眉或眼都與大夫人極其相似。如今卻親眼看見了蘇大夫人肝腸寸斷的一幕,震撼遠遠小于心底的難過。到底是有多愛才會陪着自己所愛的人一起被火焚燒,直到蘇大夫人和蘇老爺化成灰燼的時候,蘇大夫人都沒有叫過一聲疼。
自己的爹娘在自己面前化為灰燼,自己卻無能為力,這便是蘇玉瓷深深的悲哀。秦挽看向蘇玉瓷,他的眼裏裝滿了絕望,空洞無神。就那樣跪坐在地上,身前是父母的骨灰。秦挽突然覺得很心痛,這是自她知曉自己被抛棄以來,狠狠的痛了第二次。
眼淚混合在骨灰裏用兩只小小的瓶子裝了起來。剩下的便讓秦挽拿去埋了。
等她回來的時候,蘇玉瓷,已經不見了。自此,秦挽再也沒有見過蘇玉瓷。
17.此性涼薄
蘇玉瓷是有些功夫的,只是商國皇帝把他圈禁在皇宮,他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怨言的。畢竟如果到了戰場,他就有機會見到挽挽了。卻豈不知,如今挽挽就在他身邊,只不過他看不見她罷了。
心裏想的東西越多心就越焦躁。蘇玉瓷只好離開了蘇玉寒,把他交給宮人照顧,不知道怎麽了,今天特別的相見挽挽了。
回到自己的宮殿讓人拿了酒,雖說是正中午,陽光卻不大,蘇玉瓷坐在亭子裏一碗接一碗的喝着,秦挽就站在他身後看着,突然間,秦挽有些心酸。這個男子,大抵是想了她很多年的吧。能被人惦念這麽多時日,其實秦挽也算是滿足了。
就在秦挽恍惚之間,便發現蘇玉瓷摟了一位極其妖嬈的女子回了宮殿,模糊間看見那女子或眉或眼與她極其相似。秦挽來不及多想便跟着蘇玉瓷一起進了宮殿。
藍色的床幔,靛色的大床上蘇玉瓷臉頰微紅,看的那女子怦然心動,服侍着他脫了衣衫,蘇玉瓷一個轉身便死死的壓在女子身上,嘴裏的呢喃早已被暧昧的氣息掩蓋住了,可是秦挽卻聽得分明。
他說:“挽挽..”
秦挽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眼看蘇玉瓷就要脫完女子的衣衫了,眼前淩亂不堪暧昧纏綿的一切讓秦挽砰然心碎。大抵她還是自私的吧,明明說好沒心了,不愛了,可是現在怎會心痛的難以窒息。滿屋子的春色,秦挽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剎那間眼睛裏落下晶瑩的水滴,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就如她的心一樣碎的一片不剩。模糊中的蘇玉瓷心底像是被炙火燒灼一樣瞬間停下了所有動作,他身下的女子眼底迷離卻有着一絲詫異,嬌媚的樣子有說不出人的誘人。
有風輕輕的吹過,蘇玉瓷清醒了一大半,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臉色變得鐵青。
“來人!把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拉出去亂棍打死。”竟然還長着挽挽的眉眼來勾引他,簡直是罪不可恕。
“殿下,不要啊!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殿下擾奴婢一命啊!殿下!!”那女子衣衫淩亂的跪在冰冷的地上死死哀求,她不明白為什麽剛才可以抵死溫存,蘇玉瓷怎麽會清醒?她明明計算好了的啊,今天一過她就可以一直陪在他身邊了,怎麽會這樣,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了?
一位年輕的公公瞥了她一眼,然後有點驚吓,連忙禀明蘇玉瓷。
“殿下,此乃大将軍之女。您看…”小太監誠惶誠恐的怯怯的瞄了一眼眼前正在怒氣邊緣的男子。
“滾!”蘇玉瓷大怒。殺又殺不得,心裏煩躁至極。
這女子乃商國護國大将軍之女,姓柳,名喚連城。從小跟着自己的爹爹學得布陣練兵上陣殺敵之法,小小年紀就與爹爹南征北戰。十三歲那年皇帝親自下旨讓柳連城跟着皇宮裏的教養嬷嬷學了宮規,并透露出有意讓柳連城與自己皇兒聯姻。
誰知柳連城挑來挑去硬是誰人都沒有看上,那個時候蘇玉瓷剛從蘇府接回來兩年,一直在偏殿養病。
一日乏了,便倚在涼亭裏睡着了,偏巧就讓柳連城看見了,自此便一直糾纏着蘇玉瓷。然後有了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
畢竟喜歡一個人長達八年之久,偶爾出點手段也是必須的,商國女子十六便要出嫁,她已經等到雙十年華了。偶熱豁出去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18.和尚大師